第三十四章

    紫谐启像是醉了，眼睛却十分明亮，像是宝石珠子，她颠三倒四道，“你别看林宇瘦瘦弱弱的，他的躯体力量可不弱。我曾经看他赤手空拳打死过一头灵兽。”她挥舞着手，好像在回忆，“那个时候，他不过灵通境，快要到王阶。赤手空拳搏斗赤鲵兽，回过头来，满身鲜血，他是习以为常了，他是习以为常了……”

    “那个时候他的炼器术和炼药术还不十分厉害，经常被人追杀。那把不知名的黑剑断裂，他也不能修复。自己一身的伤也难以用药物愈合。但是那双眼睛，和现在大是不同了，你没有见过，没有见过那种刀锋剑刃般的锐利。”

    “那个时候……好像已经过去了好久好久，遥想这些……”

    紫凤桦打断道，“你醉了……”

    紫谐启笑着道，“不。我没醉。”

    “姐姐你知道那把黑剑的名字是什么？”

    “你下次见到林宇问他便是了。”

    “呵。我哪里有机会见到他。”

    紫凤桦变了脸色，“你疯了。为了他？不值得!他不过是一个刽子手!”

    “姐姐。我不爱他。真正爱他的是谁呢，你自己恐怕心知肚明。”

    紫凤桦道，“那些都无所谓。我只希望我妹妹幸福。”

    “姐姐。你曾经有机会拒绝家族的婚约。你不要说是为了大局。没有人会把你逼到那个地步，现如今，也没有几个人敢了。”

    “谁不知道现在要找他很简单呢？他再也不是那个无牵无挂的，冷漠潇洒的行者了。”

    “你爱的是你心中的影子。不需要谁给你解开禁锢，因为你本身就没有所谓爱的禁锢。”

    “真正的爱从来不是索取，而是付出。”

    “我曾经活在冰冷的黑暗里。我也与这黑暗融为一体了。如果没有灵染，或许一切都会大不一样。”

    苏沉低下头，紧紧捏住她的下巴，“你以为你能打败我么？你以为你能威胁到我吗？”

    苏宁感到脖子被扼紧，渐渐窒息，连一丝气都喘不出来。

    苏沉抽手，眉头一皱，好似脏了她的手。

    通红的茶几桌椅边，静坐着一位红衣少女，只见其背影，一段茶几上的手腕雪白，其上环着一个碧绿手镯，靠在桌案上，叮咚一声响。

    良久，落日西垂。

    她依然在原地，凝视着那排灵玉。

    眼瞳中流露出的情感，既不是喜悦，也不似怀念，更像是哀恸。

    灵染静静道，“我愿所以真心都能得到回报。可能吗？不可能的。就罢了吧。”

    林宇望着墓海碑林，他抽出黑剑来，刺向泥土中。

    灰色流云涌去。

    “灵染。你走得真决绝啊。其实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没有觉得自己……”

    “你知道吗？你曾是我的一道光。尽管那样微弱，那样在黑暗中随时会熄灭。我一直以为熄灭是迟早的事，可是你告诉我，你永远不会妥协。我想要你回来，是一厢情愿吧？我为了成帝神，杀了那么多人，我曾立下誓言，要他们的魂灵入轮回，千百年后再次归来。”

    “生命一旦流逝，再也不能挽回。”

    “你知道吗？我见过很多人，自命不凡的，拜高踩低的，无奈挣扎的，生来便优秀的，后起而直追的。但人都是贪婪的，他们都不能和你比较。”

    “你知道吗？虚伪的人那么多，你的真诚令人五味杂陈。”

    “我从来不觉得自己孤独。”

    林宇抬头看皓月当空，星河寥落，不知自己何处是归途，世界之大，踏遍千山万水，也无有自己的藏身之处。

    回想当年，他总是见到那样悲痛欲绝又饱含恨意的眼神，似乎那样多的人眼睛中都在说同样的字眼。

    可下一刻，就被死亡带走了。林宇轻轻道，“愿你们安息，以后哪怕在灵魂的长河中，也能与亲人再次相聚团圆。虽然他们已经不再是你们当初的记忆里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