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别
第三日正午，南部群山外围地带。
昭思绪万千，因为这次旅程快要结束了。
然而旅程的结束毫无疑问，意味着离别，意味着与她分开。这一件事情即将发生，似乎无可避免。
没有人喜欢离别，他也是如此。而且，与其说不喜欢，更不如说是极度的厌恶。可是，即使不喜欢、即使极度厌恶，又能如何呢？现在他无法抗拒这一切，只能凝望世界的开阖无能为力。
昭勉强止住纷乱的思绪，走出房间来到殿外。
殿外大片大片铺满了阳光，实在有几分难以忍受。这正是阳光最为炽烈的时分，不仅炙烤这片土地，高空之上同样是如此。在接连一整夜加上一个上午术法练习后，昭也不想再维持了术法遮蔽日光了，实在有些累。
昭寻到殿外的角落，拿出张椅子躺下，仿佛就算是最后的谢幕一般……
轻柔的风拂过，带来更多的柔和。鼻尖有些麻痒，同时这丝恰到好处的微风也带走了夏天的燥热，一丝清凉萦绕。他渐渐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过了些时候，昭隐约听得一丝笛声。
那笛声听起来莫名熟悉亲切。这笛声愈发清楚，他渐渐醒来。昭环顾四周，只见风蝶正一同以某种奇怪的方式振翅。身上的迷离复杂的花纹似乎深了几分，又好像有点亮光。
昭揉了揉眼睛，仔细凝视风蝶群。
那花纹的确亮了起来。
余光中，一道青色衣裙的身影闪过，衣角翻飞。
他扭头看去，只见霄正在屋顶上以笛声操控着风蝶。一种奇异的变化不知不觉中随着笛声悄悄发生了，他非常确定，只是他并不确定到底哪里发生了改变。
他凝望着天空之下那道青色身影，他的心莫名一痛。
他觉得现在的这些记忆在脑海中不断回响，在那些山峦高峰之间回荡，也不知会持续多少年……或许会是一生那么长的时间。
可是相比铭记一生，他更想用尽所有的岁月，去陪伴这个女孩。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满是孩子气，却又假装孤傲的身影其实就在他的心里了。那时，他就已经认可了她，把她当做了同伴……
只是后来恍然惊觉，有些事情根本就做错了，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根本没有办法，他做不了什么。
他不自觉选择了固执，不自觉间在外铸成新的牢笼……只是在这样的囚笼里，依然还有更多的记忆。
都是数日间关于她的记忆。
她敷药时的那一缕温柔；风蝶垂落时她的小把戏得逞时孩子般纯真的笑靥；面对沧溟殿殿主追捕之时的决断……
很多很多，他一直都记得。
他常常会梦中见到那双无暇的纯黑色眼眸，然后再想起那个下午。相比睡时的容颜，那时她睁开眼睛时，流露的深藏于内的些许脆弱与孤独更加显眼……
他已经无法去忘记，记得如此、如此的深。他不想忘记。
他隐约觉得，这之中还有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他还不清楚、还不明白那还是什么。
笛声渐渐不再高亢，风蝶也随之开始变得平静。
昭不说话，也不再看。现在他应该已经无法忘记这些时光了，或许这一生，这个女孩将一直在心里翩翩起舞。
可是，这……
昭陷入沉思，神情看起来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
好在霄一直专注于操控风蝶，这让她无法注意四周。现在的她全力操纵风蝶群还是太过勉强。
若不是如此，她会看到一直凝望她的男孩，那个仿佛会用尽一生凝望的、会为了那道碧空之下横笛吹奏的身影疯狂的男孩。
昭觉得世界愈发黑暗，尽管天空是如此的辽阔，可似乎却容不下他们两人……
明明只需要方寸之地，只需要方寸之地就好了。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仿佛隔着整片天空，无垠的距离似乎用尽一生都不能够跨越。
数息之中，昭已经闭目聆听笛声，但思绪还是愈发混乱。
尽管他不再看，却也仿佛不再有意义。
那女孩的身影在眼前越来越清晰……女孩忽地一笑，恰如天地旷野间烂漫盛放的夏花，昭猛然睁开眼眸，发觉这一切只是幻影。
离别之日已经近在眼前了，可是从那一日开始，那个女孩的身影似乎如风一般开始渐行渐远……就在这几日，这女孩就会像风一样离开。
昭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依稀之间他可以觉察到那份恋恋不舍的情感，他想留在她的身旁……
可在这迷乱扭曲的命运中，他只是随波逐流者。
他终究无力反抗。
在最后的短暂时光里，昭强行转变心情，只想把这个女孩的身影刻画在记忆里算了。大概离去便是永别。
“哥哥！”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嗯？”
昭回过神来，发现缠着自己手臂的小妹妹，眼神也很不满。他轻轻开口：“怎么了？有什么要我帮你去做吗，还是……”
“哥哥，我刚刚叫了你好久，你一直看着霄姐姐，竟然不理我！”
看着宁气鼓鼓的样子，昭一时忍不住戳了戳，又拈了一下。他又忘记了小妹妹最讨厌被拈脸了。
“哥哥，你又欺负我！”宁一把拍落哥哥的手，转身跑掉了。
昭抬手遮住脸，摁着眉心，他忽然意识到忘了那件事。
他看着小妹妹跑开，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宁一会就会忘记的——她基本上不会记得什么事，很多在其他人眼里很重要的事情，对于她根本就不算什么。
具体一点来说的话，那些人一生的夙愿还不如她手里一块桂花糕重要，这世上大概也就这家伙能够把逃亡当成旅行。
“这样好吗？”
昭扭头一看，发现霄站得有些近，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说着还照着昭的样子，摁住了眉心，微微叹气。
“你！你干嘛？”
“没干什么，就是感觉很有意思啊。”
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看到他的脸红了一下，故意想要去逗他。
她想要去说些有意思的话题，想要他去害羞，想要他去注意别的东西……
她做这些其实就是来掩饰她的状态，来掩饰心中的紧张——她想去说些事情。
在离别之前，说些重要的事情。
只是忽然之间，她又觉得说不出来了。
昭思绪万千，因为这次旅程快要结束了。
然而旅程的结束毫无疑问，意味着离别，意味着与她分开。这一件事情即将发生，似乎无可避免。
没有人喜欢离别，他也是如此。而且，与其说不喜欢，更不如说是极度的厌恶。可是，即使不喜欢、即使极度厌恶，又能如何呢？现在他无法抗拒这一切，只能凝望世界的开阖无能为力。
昭勉强止住纷乱的思绪，走出房间来到殿外。
殿外大片大片铺满了阳光，实在有几分难以忍受。这正是阳光最为炽烈的时分，不仅炙烤这片土地，高空之上同样是如此。在接连一整夜加上一个上午术法练习后，昭也不想再维持了术法遮蔽日光了，实在有些累。
昭寻到殿外的角落，拿出张椅子躺下，仿佛就算是最后的谢幕一般……
轻柔的风拂过，带来更多的柔和。鼻尖有些麻痒，同时这丝恰到好处的微风也带走了夏天的燥热，一丝清凉萦绕。他渐渐放松下来，沉沉睡去。
过了些时候，昭隐约听得一丝笛声。
那笛声听起来莫名熟悉亲切。这笛声愈发清楚，他渐渐醒来。昭环顾四周，只见风蝶正一同以某种奇怪的方式振翅。身上的迷离复杂的花纹似乎深了几分，又好像有点亮光。
昭揉了揉眼睛，仔细凝视风蝶群。
那花纹的确亮了起来。
余光中，一道青色衣裙的身影闪过，衣角翻飞。
他扭头看去，只见霄正在屋顶上以笛声操控着风蝶。一种奇异的变化不知不觉中随着笛声悄悄发生了，他非常确定，只是他并不确定到底哪里发生了改变。
他凝望着天空之下那道青色身影，他的心莫名一痛。
他觉得现在的这些记忆在脑海中不断回响，在那些山峦高峰之间回荡，也不知会持续多少年……或许会是一生那么长的时间。
可是相比铭记一生，他更想用尽所有的岁月，去陪伴这个女孩。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那满是孩子气，却又假装孤傲的身影其实就在他的心里了。那时，他就已经认可了她，把她当做了同伴……
只是后来恍然惊觉，有些事情根本就做错了，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他根本没有办法，他做不了什么。
他不自觉选择了固执，不自觉间在外铸成新的牢笼……只是在这样的囚笼里，依然还有更多的记忆。
都是数日间关于她的记忆。
她敷药时的那一缕温柔；风蝶垂落时她的小把戏得逞时孩子般纯真的笑靥；面对沧溟殿殿主追捕之时的决断……
很多很多，他一直都记得。
他常常会梦中见到那双无暇的纯黑色眼眸，然后再想起那个下午。相比睡时的容颜，那时她睁开眼睛时，流露的深藏于内的些许脆弱与孤独更加显眼……
他已经无法去忘记，记得如此、如此的深。他不想忘记。
他隐约觉得，这之中还有些什么重要的东西，可他还不清楚、还不明白那还是什么。
笛声渐渐不再高亢，风蝶也随之开始变得平静。
昭不说话，也不再看。现在他应该已经无法忘记这些时光了，或许这一生，这个女孩将一直在心里翩翩起舞。
可是，这……
昭陷入沉思，神情看起来有种难以言说的复杂。
好在霄一直专注于操控风蝶，这让她无法注意四周。现在的她全力操纵风蝶群还是太过勉强。
若不是如此，她会看到一直凝望她的男孩，那个仿佛会用尽一生凝望的、会为了那道碧空之下横笛吹奏的身影疯狂的男孩。
昭觉得世界愈发黑暗，尽管天空是如此的辽阔，可似乎却容不下他们两人……
明明只需要方寸之地，只需要方寸之地就好了。可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仿佛隔着整片天空，无垠的距离似乎用尽一生都不能够跨越。
数息之中，昭已经闭目聆听笛声，但思绪还是愈发混乱。
尽管他不再看，却也仿佛不再有意义。
那女孩的身影在眼前越来越清晰……女孩忽地一笑，恰如天地旷野间烂漫盛放的夏花，昭猛然睁开眼眸，发觉这一切只是幻影。
离别之日已经近在眼前了，可是从那一日开始，那个女孩的身影似乎如风一般开始渐行渐远……就在这几日，这女孩就会像风一样离开。
昭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做，依稀之间他可以觉察到那份恋恋不舍的情感，他想留在她的身旁……
可在这迷乱扭曲的命运中，他只是随波逐流者。
他终究无力反抗。
在最后的短暂时光里，昭强行转变心情，只想把这个女孩的身影刻画在记忆里算了。大概离去便是永别。
“哥哥！”有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嗯？”
昭回过神来，发现缠着自己手臂的小妹妹，眼神也很不满。他轻轻开口：“怎么了？有什么要我帮你去做吗，还是……”
“哥哥，我刚刚叫了你好久，你一直看着霄姐姐，竟然不理我！”
看着宁气鼓鼓的样子，昭一时忍不住戳了戳，又拈了一下。他又忘记了小妹妹最讨厌被拈脸了。
“哥哥，你又欺负我！”宁一把拍落哥哥的手，转身跑掉了。
昭抬手遮住脸，摁着眉心，他忽然意识到忘了那件事。
他看着小妹妹跑开，也没有说什么。他知道宁一会就会忘记的——她基本上不会记得什么事，很多在其他人眼里很重要的事情，对于她根本就不算什么。
具体一点来说的话，那些人一生的夙愿还不如她手里一块桂花糕重要，这世上大概也就这家伙能够把逃亡当成旅行。
“这样好吗？”
昭扭头一看，发现霄站得有些近，一脸好奇地看着他，说着还照着昭的样子，摁住了眉心，微微叹气。
“你！你干嘛？”
“没干什么，就是感觉很有意思啊。”
霄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她看到他的脸红了一下，故意想要去逗他。
她想要去说些有意思的话题，想要他去害羞，想要他去注意别的东西……
她做这些其实就是来掩饰她的状态，来掩饰心中的紧张——她想去说些事情。
在离别之前，说些重要的事情。
只是忽然之间，她又觉得说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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