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好茶·上
这是一个与众不同的院子。
院里光秃秃一片，一丁点绿意也看不见。地上放着许多的木盆，有些盆是空的，有些盆则装了衣服，上面还挂着小木牌。在两边院墙上各自拴着好几根粗绳，从这头延伸到那头，离地一米多高，比夏霁还要高上几分。
看见院子的模样，夏霁就知道自己没来错地方了。
“你是来报道的弟子？”一个看着颇为和善的大妈招呼道，“我是洗衣房的房头，进来吧，孩子。”
“您好，我叫晴鸢，您还没下班呢？”寒暄着，夏霁递上牌子。
“她们都走了，剩我一人收拾收拾东西。”
等房头录了名字，从现在起，夏霁的编制就算安排在这了。
【身份发生变化】
【含光剑派外门弟子→含光剑派外门·洗衣弟子（背景角色）】
这么小的人事安排，还值得弹消息。
夏霁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一边和房头聊着天。
都是一个门派的，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只是说了些根底，略作了解。
几句话下来，夏霁倒是知道了不少房头的情报。大妈姓范，有个四五十岁，胖乎乎的模样带着几分慈眉善目，说话也温声细语的。人也好相处，相熟的都叫一声范大妈，没什么领导架子。
范大妈看着和善，人心眼也确实和善，看着夏霁还是个未成年小孩，特地给安排了较少的工作。
只要在天黑之前，随便洗完一盆衣服就是。还手把手教了如何洗衣服，末了还特地嘱咐，地上那盆衣服是男弟子的，不用多费工夫，只用皂角洗一遍就行。
交代完了工作，范大妈也去吃饭了，院里就剩下夏霁一个人。
盆是普通的木盆，只是里面塞满了衣服，粗略一数大概有十来件，就这么胡乱堆在盆子里。
习武之人多出汗，喜洁的人，衣服一天就要换上一件。这么多脏衣服堆在一块，凑近了就有一股酸臭味道直冲鼻子。
猝不及防，夏霁被这臭味熏得连连后退，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双手扇着风，喘匀了气：“还好没吃饭，不然全都得糟践了。”
抬头看看日头，明晃晃悬在正中，该吃中午饭了。
“那就下午再洗，先去恰饭。”
愉快地做出决定，夏霁径自出了院子。
山势平缓，山道宽阔，时有青袍弟子往来。
许是被踏的多了，石阶大体平整，边缘角落却有青苔隐隐。道旁多草木，绿意深深，不时有鸟鸣声，风穿林叶声合唱奏来。耳闻自然之籁，脚步便不由自主地轻快许多。
十来分钟后，一片亮丽的青色透过枝叶，跃然眼前。
阳光下，青瓦多了一层光彩，仿佛由泥塑烧制的砖瓦，变成了透亮明耀的琉璃。
如鳞片排开的青瓦上，是两只石质鸱吻，在屋脊上威严伫立。那一片片的瓦就是它的鳞羽，一根根廊柱成了它的四肢，四方周正的红墙化作它的身躯。
这就是大食堂了。
门派里流传着一句谚语：在什么位置吃什么饭。
譬如外门的吃食堂，内门的吃小灶。
夏霁总觉得这句话是饭馆的炒作，自打这句话一出，饭馆酒楼的生意明显好了很多。
含光剑派分内门和外门，外门弟子约有几百，内门弟子则有几十。每过几年，便有门派大比，外门弟子通过比斗，择选其中优异者入内门。
若是过了几年，始终无法入得内门，外门弟子便可下山自寻出路，在山中学到的武功也可传授亲属。含光剑派由此开枝散叶，许多地主豪强都有在含光剑派学习的经历。
每到开山收徒时，这些家族也都会派遣儿孙拜入门派，不管资质如何，维系关系也是好的。
和夏霁同批入门的李晴君，就是某个家族的千金小姐。
在碗筷区取了两只粗碗，老老实实在打饭窗口前排队等待。虽说前边有十来人，禁不住大妈们挥勺如挥剑，在拉满的效率下，很快就轮到了夏霁。
今天来得晚，肉菜早就被打空了，大妈挥动大勺，盛了满满一碗白菜炖粉条，又打了多半碗米饭。
大妈的勺子又稳又快，满满一勺挥来不会溅洒一滴汁水。夏霁没这本事，两手各自端着一只盛满菜的碗，走得如履薄冰，生怕洒了。她视线极快地逡巡一圈，忽然看到某个人，登时眼睛一亮，迈着缓慢的步子凑过去拼桌。
在这张桌上吃饭的是一个小女孩，穿一身崭新的青袍，头发用一根发钗绾住，打理地一丝不苟，在耳垂上还挂了两颗极为醒目的红宝石耳坠。
不仅装扮，她的餐具也别具一格，不是在大家通用的木头筷子和粗陶碗，而是自家精心准备的银筷子和几口团花白瓷小碗。
这副模样打扮以及相貌，可说在一众14/5岁的弟子里，算得上独树一帜了。在夏霁这一届外门弟子里，有这气派，还不是大众脸的，也只有一个李晴君了。
“李师姐，今天怎么有空来饭堂吃饭？”
以李晴君的身家，自然极少来饭堂吃饭，一般都是去了山脚相熟的馆子。反正夏霁还是头一次在饭堂看见她，感觉颇为新奇。
夏霁正坐在她对面，李晴君抬眼看了看，咽下饭菜，又拿起小杯喝了口茶水，才开口说话。
“晴鸢师妹，安排到哪做工了？”
这话一出口，夏霁就隐约懂了几分，她顺着话说：“去了洗衣房。晴君师姐，听说你接了扫洒的活计，今天咋样？”
李晴君拿起另一只杯子，倒上一杯热茶：“无非就是擦擦桌子扫扫地，也没什么出奇的……来尝尝这杯茶如何，我亲自泡的。”
夏霁接过茶水，这壶茶是新泡的，水正烫。
吹了吹热气，浅浅地啜了一口，只觉一股清气钻入肺腑，连呼吸都顺畅了，顿时夸赞道：“香气清远，回味悠长，茶好，手艺更好。”
她哪里分辨得出茶叶优劣，手艺好坏。只是堂堂世家千金拿出来的茶哪有劣的，且又特意说明是亲手所泡，言下之意自然不用多说，只管夸奖奉承就是了。
茶好，只是东西好。手艺好，就确确实实是人家有本事了。
听到夸奖，李晴君露出一个矜持不失得意的笑。
“上午我打扫过一遍屋子，休息时泡了壶雨山白芽，长老尝过都夸奖好滋味哩。”
瞧瞧，这哪里是请夏霁喝茶，分明是低调的炫耀，显摆自己得了长老看重。
常言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李晴君现在就有点那意思了，虽然以她的家世，实在不用如此炫耀。只是她这些日子被压得狠了，今天摆茶只是小出一口气。
入山的头一个月，李晴君作为稀有的富家子弟，人缘其实是不太好的。
这跟脾气秉性没多大关系，就算是脾气再好，阶级地位在这呢。
人家穿绫罗绸缎，你穿粗布麻衣，人家起床出入有人伺候着穿衣吃饭，你早上起来用冷水浇头。人家平时下馆子吃专门定做的私房菜，你天天挤食堂吃大锅饭，还没肉。
又不是二十来岁的人，知道低头，知道现实利害。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心气都高，家里有钱了不起啊，家里再有钱，你剑法练不好就是练不好。别看我穷，我照样看不起你。
李大小姐虽说是世家，自幼接受庭训教育，没准还是穿越来的任务者。在本世界记忆交融下，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盛气凌人谈不上，要说谦虚平和，礼下于人自然也谈不上。
世家一贯的富贵气，甚至不需言语，自然成了恶劣关系的催化剂。
这个世界的夏霁是孤儿出身，又是魔门卧底，自然演化的结果就是性格敏感，多疑自卑，防备心重。看不上这个满脸写着二字有钱，富贵了好几辈的李晴君。
只是过去的晴鸢是世界演化下的角色，融合了记忆夏霁则是一个日子人。
俗话说得好，真诚是必杀技嘛。
夏霁真诚开路，张嘴露出灿烂的笑容，算不上多好看，却也有一番真心实意：“看来长老很喜欢喝茶呀，真巧，我也喜欢。”
“长老今天夸我茶好，说不定明天就收到当弟子了啊。”李晴君小口饮茶，云淡风轻地道。
“哦，那恭喜你呀！”夏霁脸上没半点欣羡嫉妒，有的只是真诚。
李晴君一时哑然。
这个家伙既憨又呆心还大，虽是相貌平平，注定没什么出息，却没什么坏心眼。
李大小姐当下熄了几分炫耀的念头，摆摆手道：“既然你也喜欢喝茶，这壶雨山白芽就送你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师姐慢走。”
李大小姐起身就走，一桌的饭菜根本没动几口，精致餐具就这么放着，她自是不必去管这琐事，不像是来吃饭，倒像是专程来找人喝茶的。
大小姐走后片刻，一个身穿灰色衣服仆从打扮的人，悄然出现在桌边，麻利地收拾餐具。
“这位师兄，请稍等一下。”夏霁指着那一盘没动过的红烧肉，“晴君师姐不吃了吧。”
灰衣人点了点头。
“那敢情好。”夏霁端过那盘肉，全倒在自己碗里，“扔了多浪费呀。”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这是她自己削竹制成的水杯，杯口用一块木头堵住。
将茶壶里的茶水都倒进竹筒，又晃了晃壶底，把茶叶也倒出来。
她向灰衣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师兄，有劳了。”
院里光秃秃一片，一丁点绿意也看不见。地上放着许多的木盆，有些盆是空的，有些盆则装了衣服，上面还挂着小木牌。在两边院墙上各自拴着好几根粗绳，从这头延伸到那头，离地一米多高，比夏霁还要高上几分。
看见院子的模样，夏霁就知道自己没来错地方了。
“你是来报道的弟子？”一个看着颇为和善的大妈招呼道，“我是洗衣房的房头，进来吧，孩子。”
“您好，我叫晴鸢，您还没下班呢？”寒暄着，夏霁递上牌子。
“她们都走了，剩我一人收拾收拾东西。”
等房头录了名字，从现在起，夏霁的编制就算安排在这了。
【身份发生变化】
【含光剑派外门弟子→含光剑派外门·洗衣弟子（背景角色）】
这么小的人事安排，还值得弹消息。
夏霁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一边和房头聊着天。
都是一个门派的，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只是说了些根底，略作了解。
几句话下来，夏霁倒是知道了不少房头的情报。大妈姓范，有个四五十岁，胖乎乎的模样带着几分慈眉善目，说话也温声细语的。人也好相处，相熟的都叫一声范大妈，没什么领导架子。
范大妈看着和善，人心眼也确实和善，看着夏霁还是个未成年小孩，特地给安排了较少的工作。
只要在天黑之前，随便洗完一盆衣服就是。还手把手教了如何洗衣服，末了还特地嘱咐，地上那盆衣服是男弟子的，不用多费工夫，只用皂角洗一遍就行。
交代完了工作，范大妈也去吃饭了，院里就剩下夏霁一个人。
盆是普通的木盆，只是里面塞满了衣服，粗略一数大概有十来件，就这么胡乱堆在盆子里。
习武之人多出汗，喜洁的人，衣服一天就要换上一件。这么多脏衣服堆在一块，凑近了就有一股酸臭味道直冲鼻子。
猝不及防，夏霁被这臭味熏得连连后退，好一会才缓过来。
她双手扇着风，喘匀了气：“还好没吃饭，不然全都得糟践了。”
抬头看看日头，明晃晃悬在正中，该吃中午饭了。
“那就下午再洗，先去恰饭。”
愉快地做出决定，夏霁径自出了院子。
山势平缓，山道宽阔，时有青袍弟子往来。
许是被踏的多了，石阶大体平整，边缘角落却有青苔隐隐。道旁多草木，绿意深深，不时有鸟鸣声，风穿林叶声合唱奏来。耳闻自然之籁，脚步便不由自主地轻快许多。
十来分钟后，一片亮丽的青色透过枝叶，跃然眼前。
阳光下，青瓦多了一层光彩，仿佛由泥塑烧制的砖瓦，变成了透亮明耀的琉璃。
如鳞片排开的青瓦上，是两只石质鸱吻，在屋脊上威严伫立。那一片片的瓦就是它的鳞羽，一根根廊柱成了它的四肢，四方周正的红墙化作它的身躯。
这就是大食堂了。
门派里流传着一句谚语：在什么位置吃什么饭。
譬如外门的吃食堂，内门的吃小灶。
夏霁总觉得这句话是饭馆的炒作，自打这句话一出，饭馆酒楼的生意明显好了很多。
含光剑派分内门和外门，外门弟子约有几百，内门弟子则有几十。每过几年，便有门派大比，外门弟子通过比斗，择选其中优异者入内门。
若是过了几年，始终无法入得内门，外门弟子便可下山自寻出路，在山中学到的武功也可传授亲属。含光剑派由此开枝散叶，许多地主豪强都有在含光剑派学习的经历。
每到开山收徒时，这些家族也都会派遣儿孙拜入门派，不管资质如何，维系关系也是好的。
和夏霁同批入门的李晴君，就是某个家族的千金小姐。
在碗筷区取了两只粗碗，老老实实在打饭窗口前排队等待。虽说前边有十来人，禁不住大妈们挥勺如挥剑，在拉满的效率下，很快就轮到了夏霁。
今天来得晚，肉菜早就被打空了，大妈挥动大勺，盛了满满一碗白菜炖粉条，又打了多半碗米饭。
大妈的勺子又稳又快，满满一勺挥来不会溅洒一滴汁水。夏霁没这本事，两手各自端着一只盛满菜的碗，走得如履薄冰，生怕洒了。她视线极快地逡巡一圈，忽然看到某个人，登时眼睛一亮，迈着缓慢的步子凑过去拼桌。
在这张桌上吃饭的是一个小女孩，穿一身崭新的青袍，头发用一根发钗绾住，打理地一丝不苟，在耳垂上还挂了两颗极为醒目的红宝石耳坠。
不仅装扮，她的餐具也别具一格，不是在大家通用的木头筷子和粗陶碗，而是自家精心准备的银筷子和几口团花白瓷小碗。
这副模样打扮以及相貌，可说在一众14/5岁的弟子里，算得上独树一帜了。在夏霁这一届外门弟子里，有这气派，还不是大众脸的，也只有一个李晴君了。
“李师姐，今天怎么有空来饭堂吃饭？”
以李晴君的身家，自然极少来饭堂吃饭，一般都是去了山脚相熟的馆子。反正夏霁还是头一次在饭堂看见她，感觉颇为新奇。
夏霁正坐在她对面，李晴君抬眼看了看，咽下饭菜，又拿起小杯喝了口茶水，才开口说话。
“晴鸢师妹，安排到哪做工了？”
这话一出口，夏霁就隐约懂了几分，她顺着话说：“去了洗衣房。晴君师姐，听说你接了扫洒的活计，今天咋样？”
李晴君拿起另一只杯子，倒上一杯热茶：“无非就是擦擦桌子扫扫地，也没什么出奇的……来尝尝这杯茶如何，我亲自泡的。”
夏霁接过茶水，这壶茶是新泡的，水正烫。
吹了吹热气，浅浅地啜了一口，只觉一股清气钻入肺腑，连呼吸都顺畅了，顿时夸赞道：“香气清远，回味悠长，茶好，手艺更好。”
她哪里分辨得出茶叶优劣，手艺好坏。只是堂堂世家千金拿出来的茶哪有劣的，且又特意说明是亲手所泡，言下之意自然不用多说，只管夸奖奉承就是了。
茶好，只是东西好。手艺好，就确确实实是人家有本事了。
听到夸奖，李晴君露出一个矜持不失得意的笑。
“上午我打扫过一遍屋子，休息时泡了壶雨山白芽，长老尝过都夸奖好滋味哩。”
瞧瞧，这哪里是请夏霁喝茶，分明是低调的炫耀，显摆自己得了长老看重。
常言道：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李晴君现在就有点那意思了，虽然以她的家世，实在不用如此炫耀。只是她这些日子被压得狠了，今天摆茶只是小出一口气。
入山的头一个月，李晴君作为稀有的富家子弟，人缘其实是不太好的。
这跟脾气秉性没多大关系，就算是脾气再好，阶级地位在这呢。
人家穿绫罗绸缎，你穿粗布麻衣，人家起床出入有人伺候着穿衣吃饭，你早上起来用冷水浇头。人家平时下馆子吃专门定做的私房菜，你天天挤食堂吃大锅饭，还没肉。
又不是二十来岁的人，知道低头，知道现实利害。都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心气都高，家里有钱了不起啊，家里再有钱，你剑法练不好就是练不好。别看我穷，我照样看不起你。
李大小姐虽说是世家，自幼接受庭训教育，没准还是穿越来的任务者。在本世界记忆交融下，也是个十来岁的孩子。盛气凌人谈不上，要说谦虚平和，礼下于人自然也谈不上。
世家一贯的富贵气，甚至不需言语，自然成了恶劣关系的催化剂。
这个世界的夏霁是孤儿出身，又是魔门卧底，自然演化的结果就是性格敏感，多疑自卑，防备心重。看不上这个满脸写着二字有钱，富贵了好几辈的李晴君。
只是过去的晴鸢是世界演化下的角色，融合了记忆夏霁则是一个日子人。
俗话说得好，真诚是必杀技嘛。
夏霁真诚开路，张嘴露出灿烂的笑容，算不上多好看，却也有一番真心实意：“看来长老很喜欢喝茶呀，真巧，我也喜欢。”
“长老今天夸我茶好，说不定明天就收到当弟子了啊。”李晴君小口饮茶，云淡风轻地道。
“哦，那恭喜你呀！”夏霁脸上没半点欣羡嫉妒，有的只是真诚。
李晴君一时哑然。
这个家伙既憨又呆心还大，虽是相貌平平，注定没什么出息，却没什么坏心眼。
李大小姐当下熄了几分炫耀的念头，摆摆手道：“既然你也喜欢喝茶，这壶雨山白芽就送你了。你慢慢吃，我先走了。”
“师姐慢走。”
李大小姐起身就走，一桌的饭菜根本没动几口，精致餐具就这么放着，她自是不必去管这琐事，不像是来吃饭，倒像是专程来找人喝茶的。
大小姐走后片刻，一个身穿灰色衣服仆从打扮的人，悄然出现在桌边，麻利地收拾餐具。
“这位师兄，请稍等一下。”夏霁指着那一盘没动过的红烧肉，“晴君师姐不吃了吧。”
灰衣人点了点头。
“那敢情好。”夏霁端过那盘肉，全倒在自己碗里，“扔了多浪费呀。”
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这是她自己削竹制成的水杯，杯口用一块木头堵住。
将茶壶里的茶水都倒进竹筒，又晃了晃壶底，把茶叶也倒出来。
她向灰衣人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师兄，有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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