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怀疑，调查
砺剑山掌门是个毫无武功的废人，这恐怕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如果把这个笑话讲给随便一个路人，路人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说你不懂江湖。
但当这件事真实发生了，在场所有人却都笑不出来。
论地位，他是江湖中几大名门之一。
论武功，一甲子的功力更是天下仅有，即便他已年过八旬，也足以纵横天下。
这样一个站在江湖顶峰的大人物，竟然失去了武功。
这实在是一件诡异的不能再诡异的事。
路崖远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啪！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右半张脸顿时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旁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你这是……”
路崖远长长叹了口气：“我竟不是在做梦。”
掌门的脸色简直苦得能滴出水：“这确实不是在做梦，我虽在江湖已久，但身无功力的感觉还是头一回。这半年内我一直深居简出，就是要隐藏自己失去武功的事。”
路崖远疑惑道：“老兄，凭你武功，你的地位，又是如何失去武功的？我始终想不通究竟有什么手段能破掉你这几乎百年的功力。”
“莫说是你，就连我也想不通，只是有天早上起床一觉醒来，我便已经武功尽失了。”
沈炼天忽然道：“幕后之人既然能破掉你的武功，却为何不杀你呢？”
“这……”掌门摇头，“我也不知，或是另有图谋吧。”
路崖远和沈炼天极隐晦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心知，这老家伙一定隐藏了什么，但他不说，世上便无人能逼迫他出口。
掌门看着棺材死尸：“沈帮主，显考毕竟是死于本派的千里弑命剑，我虽找不出头绪，但愿意奉上最大的诚意。”
“除却本派藏功之所，沈帮主和路老弟，你二人可尽去山中所有地方，尽查所有门人，若有反抗，可交由长老发落！若入室弟子及长老反抗者，可直接拿下！”
沈炼天眼神一定，直视掌门：“可当真？”
“当真。”
“我若查你闭关之处……”
掌门风轻云淡地一挥手：“我若阻拦，自可杀我。”
“好！”
沈炼天抱拳：“果然是砺剑山掌门，气度非凡！”
“既然如此。”路崖远拍拍掌门的肩膀，“老兄，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这砺剑山我确实没好好逛过，这次承你的情，可以饱览这北山之冠的绝巅景色了。”
……
路崖远，沈炼天两人漫步在山中林道。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叫兄弟们跟我一起来砺剑山了，我一人陷进去便罢，怕的是连累兄弟们。”
“哦？”
沈炼天看向身旁好友：“路崖远，这里没有旁人，不用掩饰了。”
“这件事不对劲，很不对劲。”
路崖远轻声道：“砺剑山掌门开口说出自己武功尽失时，其他五大长老出声拦阻，生怕我们知晓，这是正常的反应。但……”
“但之后，砺剑掌门让你我二人尽查门人弟子，五大长老却一声不发，显然不合情理。”
“不错，我虽未当过一派之主，却也知晓这件事的利害。”路崖远缓缓道，“一个门派让别人查验弟子和地盘，并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而是可以从中探知门派详情，这等于将门派生死尽操他人之手。”
沈炼天点头说道：“堂堂砺剑山掌门，竟然武功尽失，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若是这种人，怕也活不到这个岁数。”
“所以他必然是有难言之隐。”
路崖远道：“掌门之事暂且不论，五大长老的证词也有细究之处。北长老言及他不会这般做，那便说明他会使用千里弑命剑。西长老说他会使破浪千重山，这路剑法同属绝学，难保不会触类旁通。南长老笃信佛陀，从不杀生吃肉，这倒是真的，但我看他一身剑气深藏，显然剑法极高。”
他继续道：“再说东长老，虽说是带艺投师，但我却知道，他本是前任掌门的独子，通晓千里弑命剑也在正常。而中长老嘛，此人位高权重，虽非副掌门，但有副掌门之实，我看得出他武功不高，但杀人，往往不需要自己动手……”
“说来说去，五大长老竟无一人能脱干系。”
沈炼天补充道：“我今天见过了六位入室弟子，其中大师兄许弈奇的武功，已在江湖一流。其他五位，武功亦有独到之处。我父的一身硬功外练，世间少有，寻常兵器挨一下，身上只有个白印。要杀他，只有极快的高手和极快的剑。”
“江湖很大，江湖也很小，这世上绝无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
路崖远看向茫茫山云：“杀人凶手，就在这砺剑山！”
……
顾揽秋是个勤奋的人，懒惰的人当然不能在短短几日就练熟一套剑法。
现在，她确确实实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
傍晚的阳光总是柔和的，层层叠叠的云冲淡了暮色，让这样一个寻常的，带有惊悚色彩的时间，变得充满诗意。
少女躺着床上，蓝白颜色的衣服松垮地散落着，微微露出肩膀一角和精巧的锁骨。她没有穿鞋，连袜子也脱了，露出好看形状的一双脚。睡觉的人穿着衣服已经足够不适了，如果穿着鞋，那简直不用睡了。
她整个人松弛极了，像是一只午后小憩的猫，和山里的紧张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路崖远进房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度闲适场景。
如果他是一个诗人，定然诗兴大发，洋洋洒洒泼墨尽兴。
可惜他不是诗人，是一个冒昧的打扰者。
他对着身旁人礼貌地说：“劳烦黄管事了，我想问她些话。”
送他进来的黄管事应了一声，轻轻摇晃起睡着的少女：“这么早就睡，快起来，路大侠来了。”
路崖远苦笑一声：“黄姑娘，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某种奇怪的场所。”
“好像是有点奇怪。”
年过三旬，尚未嫁人的黄管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马上，她就把尴尬抛在脑后，因为顾揽秋已经醒了。
“砺剑山外山弟子顾揽秋，见过路大侠。”
少女赤脚站在地上，向路崖远一抱拳，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路大侠是来？”
“抱歉，打搅了姑娘，我有些事情要询问你。”
路崖远看着少女打了个哈欠，心中升起点点歉意。他知道打扰一个人的睡眠是多么令人生气的一件事，尤其是他这种人，在这个年纪，能够安安心心地睡到自然醒简直成了奢望。
“没问题。”顾揽秋不以为意，直爽回道。
“我想问你，近来数日，你是否每天清晨都和许弈奇在一处练剑？”
如果把这个笑话讲给随便一个路人，路人一定会笑得前仰后合，说你不懂江湖。
但当这件事真实发生了，在场所有人却都笑不出来。
论地位，他是江湖中几大名门之一。
论武功，一甲子的功力更是天下仅有，即便他已年过八旬，也足以纵横天下。
这样一个站在江湖顶峰的大人物，竟然失去了武功。
这实在是一件诡异的不能再诡异的事。
路崖远几乎以为自己在做梦。
啪！
他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光，右半张脸顿时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旁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你这是……”
路崖远长长叹了口气：“我竟不是在做梦。”
掌门的脸色简直苦得能滴出水：“这确实不是在做梦，我虽在江湖已久，但身无功力的感觉还是头一回。这半年内我一直深居简出，就是要隐藏自己失去武功的事。”
路崖远疑惑道：“老兄，凭你武功，你的地位，又是如何失去武功的？我始终想不通究竟有什么手段能破掉你这几乎百年的功力。”
“莫说是你，就连我也想不通，只是有天早上起床一觉醒来，我便已经武功尽失了。”
沈炼天忽然道：“幕后之人既然能破掉你的武功，却为何不杀你呢？”
“这……”掌门摇头，“我也不知，或是另有图谋吧。”
路崖远和沈炼天极隐晦地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心知，这老家伙一定隐藏了什么，但他不说，世上便无人能逼迫他出口。
掌门看着棺材死尸：“沈帮主，显考毕竟是死于本派的千里弑命剑，我虽找不出头绪，但愿意奉上最大的诚意。”
“除却本派藏功之所，沈帮主和路老弟，你二人可尽去山中所有地方，尽查所有门人，若有反抗，可交由长老发落！若入室弟子及长老反抗者，可直接拿下！”
沈炼天眼神一定，直视掌门：“可当真？”
“当真。”
“我若查你闭关之处……”
掌门风轻云淡地一挥手：“我若阻拦，自可杀我。”
“好！”
沈炼天抱拳：“果然是砺剑山掌门，气度非凡！”
“既然如此。”路崖远拍拍掌门的肩膀，“老兄，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这砺剑山我确实没好好逛过，这次承你的情，可以饱览这北山之冠的绝巅景色了。”
……
路崖远，沈炼天两人漫步在山中林道。
“说实话，我有些后悔叫兄弟们跟我一起来砺剑山了，我一人陷进去便罢，怕的是连累兄弟们。”
“哦？”
沈炼天看向身旁好友：“路崖远，这里没有旁人，不用掩饰了。”
“这件事不对劲，很不对劲。”
路崖远轻声道：“砺剑山掌门开口说出自己武功尽失时，其他五大长老出声拦阻，生怕我们知晓，这是正常的反应。但……”
“但之后，砺剑掌门让你我二人尽查门人弟子，五大长老却一声不发，显然不合情理。”
“不错，我虽未当过一派之主，却也知晓这件事的利害。”路崖远缓缓道，“一个门派让别人查验弟子和地盘，并不仅仅是丢面子的事，而是可以从中探知门派详情，这等于将门派生死尽操他人之手。”
沈炼天点头说道：“堂堂砺剑山掌门，竟然武功尽失，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若是这种人，怕也活不到这个岁数。”
“所以他必然是有难言之隐。”
路崖远道：“掌门之事暂且不论，五大长老的证词也有细究之处。北长老言及他不会这般做，那便说明他会使用千里弑命剑。西长老说他会使破浪千重山，这路剑法同属绝学，难保不会触类旁通。南长老笃信佛陀，从不杀生吃肉，这倒是真的，但我看他一身剑气深藏，显然剑法极高。”
他继续道：“再说东长老，虽说是带艺投师，但我却知道，他本是前任掌门的独子，通晓千里弑命剑也在正常。而中长老嘛，此人位高权重，虽非副掌门，但有副掌门之实，我看得出他武功不高，但杀人，往往不需要自己动手……”
“说来说去，五大长老竟无一人能脱干系。”
沈炼天补充道：“我今天见过了六位入室弟子，其中大师兄许弈奇的武功，已在江湖一流。其他五位，武功亦有独到之处。我父的一身硬功外练，世间少有，寻常兵器挨一下，身上只有个白印。要杀他，只有极快的高手和极快的剑。”
“江湖很大，江湖也很小，这世上绝无一个突然冒出来的高手。”
路崖远看向茫茫山云：“杀人凶手，就在这砺剑山！”
……
顾揽秋是个勤奋的人，懒惰的人当然不能在短短几日就练熟一套剑法。
现在，她确确实实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
傍晚的阳光总是柔和的，层层叠叠的云冲淡了暮色，让这样一个寻常的，带有惊悚色彩的时间，变得充满诗意。
少女躺着床上，蓝白颜色的衣服松垮地散落着，微微露出肩膀一角和精巧的锁骨。她没有穿鞋，连袜子也脱了，露出好看形状的一双脚。睡觉的人穿着衣服已经足够不适了，如果穿着鞋，那简直不用睡了。
她整个人松弛极了，像是一只午后小憩的猫，和山里的紧张气氛形成鲜明对比。
路崖远进房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度闲适场景。
如果他是一个诗人，定然诗兴大发，洋洋洒洒泼墨尽兴。
可惜他不是诗人，是一个冒昧的打扰者。
他对着身旁人礼貌地说：“劳烦黄管事了，我想问她些话。”
送他进来的黄管事应了一声，轻轻摇晃起睡着的少女：“这么早就睡，快起来，路大侠来了。”
路崖远苦笑一声：“黄姑娘，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某种奇怪的场所。”
“好像是有点奇怪。”
年过三旬，尚未嫁人的黄管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马上，她就把尴尬抛在脑后，因为顾揽秋已经醒了。
“砺剑山外山弟子顾揽秋，见过路大侠。”
少女赤脚站在地上，向路崖远一抱拳，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眸子：“路大侠是来？”
“抱歉，打搅了姑娘，我有些事情要询问你。”
路崖远看着少女打了个哈欠，心中升起点点歉意。他知道打扰一个人的睡眠是多么令人生气的一件事，尤其是他这种人，在这个年纪，能够安安心心地睡到自然醒简直成了奢望。
“没问题。”顾揽秋不以为意，直爽回道。
“我想问你，近来数日，你是否每天清晨都和许弈奇在一处练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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