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十五年岁月悠悠逝
林海之内没有新鲜事。
时隔六年，遗贤村中再次添了一个新丁，对于村里人而言这当然是一件喜事，但终究不能算什么大事。
给几个交好的村子递了帖子，约了一个明媚的日子请人来吹拉弹唱，一番吃喝热闹过后，这件事也就翻了篇。
暂时来说，叶东皇的降生还没有在林海的历史上留下什么值得称道的笔墨。
只有当后来人站在历史的高度上回首过往，才会发现，这到底是多么石破天惊大事件。
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能够回到这个日子，将这万古最大的魔头掐死在襁褓中。
但这都是后事了。
现在，林海内的生活主旋律仍是平淡，和已经过去了的无数岁月一样……
平淡的像一潭死水。
水倒映着天。
日月如轮碾过水面。
时光飞逝，转瞬十五年……
叶东皇已经十五岁了。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没有炼气，没有锻体，没有培灵根，没有固道基，没有习经义，没有学道法……
和修行有关的事情叶东皇一件都没有做！
他像是完全荒废了自己得证真仙的人生目标。
每天，叶东皇只干两件事——吃和睡！
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周而复始，循环不殆……
一开始，遗贤村的老师傅们还试着挽救一下这孩子，每日里传授他一些道文，逼着他背上几段道经……
但在见识到叶东皇一岁开口说话，三岁倒背世间万般道藏，五岁将之融会贯通，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深奥，逼问的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七岁时甚至开始指点他们的修行方略后，他们就再也没管过这孩子了。
按照老村长的说法：“天才是会自己生长的，便不要拿我们的眼光来限制他了……”
平静如水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今天。
五月初四，明天就是五月初五，又一个正阳节，也是遗贤村众人捡到叶东皇的日子。
夜晚，遗贤村头，柳树下，石墩边，篝火旁，遗老遗少围坐一团。
叶东皇将篝火上炙烤的六角盘羊取下，熟练的剖开羊肚子，取出里面的凤羽天鹅。
羊已经被烤得不像样子了，表层的羊肉几乎全部碳化，也正因为如此，六角盘羊一身的生机气血全部汇聚在了那一只肥鹅体内，鲜香扑鼻。
叶东皇撕下一条腿给村长，另一条腿给韩奶奶，把两个鹅翅给了秀才和道士，把鹅身给了王爷，然后看了看自己手里还剩下的两枚天鹅腹中的卵，又给和尚分了一枚。
最后，他将仅剩的一枚天鹅卵在屁股下的石墩上磕破了，一股清香顿时四溢，叶东皇手掌按着鹅卵滚上一圈，将卵壳尽数压碎后，寻着一处裂隙一抠一揭，整个洁白的鹅蛋便从卵壳中解放出来。
他将这枚来自传说中具有凤凰血脉的异种灵禽——凤羽天鹅的蛋咽进腹中，顿时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清气从胃里升腾，散在四肢百骸间，周身的气血便活跃起来，力量又增长了几分。
叶东皇半眯着眼，细细体会这种美味，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浊气。
“我准备修行了。”
叶东皇如此宣告。
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
一时间气氛凝塞，夜风停止了喧嚣，火焰也不再舞动，只有远处密林中偶尔响起的几声夜鸦嘶鸣说明这并非一幅画。
良久之后，遗贤村众人渐渐消化了这个消息。
韩奶奶脸上表情似喜似悲，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最终却只是化成一声细微的叹息，转瞬飘散在夜空中。
她说：“决心要走啦？”
“嗯。”
叶东皇点了点头。
火焰舞动的越发激烈，围着篝火而坐的人群却变得压抑。
叶东皇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解释：“圣人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明天就是我十五周岁的生日。承蒙您诸位的照拂，我能健康无忧的长到这个年岁……如今的我体魄、心智、气血尽皆充盈，如旭日初升，正是适合踏入道途的年岁。”
“明日也是新一年的五月初五，通天谷迷雾散，外界的天骄将会进入林海寻找适合他们的灵根，我已决定，明日孤身入林海，和他们过一过手！”
“一年之后，我跟着他们一起走出林海！”
无望林海对于修士是很苛责的，只要是进了林海的修士，永生永世也无法再次走出林海。
但在这条铁则中有一个漏洞——有些人进入林海的时候是凡人，后来在林海中成为了修士。
对于这类人，林海法则大度的给予了他们一年的时间。
一年内，凡人大可以成为修士，只要在第二年的五月初五离开林海，封天法则既往不咎，任由他们出去。
但如果没赶上这个机会，那么这类人也将永生永世滞留在林海内。
所以，当叶东皇宣布自己决定踏足修行路的同时，也就侧面说明了他打算在一年之后离开林海的心愿。
看着面前这侃侃而谈规划着人生未来的孩子，村长、韩奶奶以及遗贤村中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感慨万千。
他们知道，这小子自幼便是个有主见的，他认准了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
对于这样独立的孩子，作为长辈，他们心中自然是欣慰的。
但在欣慰之余，又难免有一些酸涩。
孩子大了，要离开家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天地了……
老村长鼓了鼓掌——他没有脖子以下的身体，但将长长的头发缠成了两只乌黑大手，在为叶东皇而鼓掌。
“你既然拿了主意，爷爷就支持你。嗯……明天你就不用像往年那样留在村子里看家了，和我们一道到通天谷去，我带你认一认人！”
叶东皇点点头，应道：“好！”
韩奶奶心中酸楚，急急上前拉着村长的头发质问：“不是……就这么放叶儿走啦？你……都没有半点不舍吗？”
叶东皇上前，拉住韩奶奶的手，看着这位抚育了自己十五载的老妇人，轻轻抱了抱她。
温声笑道：“奶奶，我又不是明天就走，总还是要在林海中再待上一年的……”
韩奶奶抚着叶东皇的背，一时间怔怔出神。
她第一次发现，印象中那个刚被自己捡到的婴儿，那个裹在襁褓里熟睡的孩子，那个牙牙学语的稚童……一个晃眼，竟然已经成长的这般高大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满是伤感：“奶奶还想着多留你几年呢……”
叶东皇给这小老太太擦去眼角的泪珠，目光歉疚，但语气坚决：“早晚都是要出去的，总不能一辈子留在村子里……晚走几年……不是不可以，但没有意义……”
老太太还想再说话，秀才王安之走上前来，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叶东皇的肩头：“小子，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有主见，行事有章法，定下来要走，就干干脆脆的走！”
然后又冲着韩奶奶皱眉道：“韩老太婆，你少在这里妇人之仁！孩子大了，就该放出去见世面，总不能一辈子陪我们这些人在林海里混日子！林海又哪里是什么好地方，难不成真要耽误叶儿一辈子你才甘心？”
韩老太太被生生气笑，唾骂道：“什么好下流的种子？老身难道会耽误了叶儿的前程？老身只是怕他年少不经事，出去外头吃了亏，我们毕竟无法离开林海，他若在外面……我们照应不住……”
“阿弥陀佛！”和尚吟了一声佛号，插话进来。
“叶儿虽年轻，一身本事却是尽得我们真传，甚至推陈出新，对‘道’的理解恐怕还要远超我们，他现在缺的只是修为罢了。
不过他体质又特殊，根骨天资万古难见。我相信未来一年光景，已经足够叶儿积累自保之力了。”
叶东皇不住地点头，安慰韩奶奶：“是啊，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是什么人，我是天才啊！我是要成仙的人！在没有证就真仙之前，我不会被任何困难击倒！”
韩奶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真是好大的口气，证就真仙？万古至今，只听过真仙的名，还从未见有人成就真仙之实！你这小娃娃真不知天高地厚！”
叶东皇淡然一笑：“既然古今未有，那便自我而始！”
时隔六年，遗贤村中再次添了一个新丁，对于村里人而言这当然是一件喜事，但终究不能算什么大事。
给几个交好的村子递了帖子，约了一个明媚的日子请人来吹拉弹唱，一番吃喝热闹过后，这件事也就翻了篇。
暂时来说，叶东皇的降生还没有在林海的历史上留下什么值得称道的笔墨。
只有当后来人站在历史的高度上回首过往，才会发现，这到底是多么石破天惊大事件。
不知道有多少人恨不得能够回到这个日子，将这万古最大的魔头掐死在襁褓中。
但这都是后事了。
现在，林海内的生活主旋律仍是平淡，和已经过去了的无数岁月一样……
平淡的像一潭死水。
水倒映着天。
日月如轮碾过水面。
时光飞逝，转瞬十五年……
叶东皇已经十五岁了。
在过去的十五年里，他没有炼气，没有锻体，没有培灵根，没有固道基，没有习经义，没有学道法……
和修行有关的事情叶东皇一件都没有做！
他像是完全荒废了自己得证真仙的人生目标。
每天，叶东皇只干两件事——吃和睡！
吃饱了睡，睡醒了吃……周而复始，循环不殆……
一开始，遗贤村的老师傅们还试着挽救一下这孩子，每日里传授他一些道文，逼着他背上几段道经……
但在见识到叶东皇一岁开口说话，三岁倒背世间万般道藏，五岁将之融会贯通，提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深奥，逼问的他们也不知该如何解释，七岁时甚至开始指点他们的修行方略后，他们就再也没管过这孩子了。
按照老村长的说法：“天才是会自己生长的，便不要拿我们的眼光来限制他了……”
平静如水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今天。
五月初四，明天就是五月初五，又一个正阳节，也是遗贤村众人捡到叶东皇的日子。
夜晚，遗贤村头，柳树下，石墩边，篝火旁，遗老遗少围坐一团。
叶东皇将篝火上炙烤的六角盘羊取下，熟练的剖开羊肚子，取出里面的凤羽天鹅。
羊已经被烤得不像样子了，表层的羊肉几乎全部碳化，也正因为如此，六角盘羊一身的生机气血全部汇聚在了那一只肥鹅体内，鲜香扑鼻。
叶东皇撕下一条腿给村长，另一条腿给韩奶奶，把两个鹅翅给了秀才和道士，把鹅身给了王爷，然后看了看自己手里还剩下的两枚天鹅腹中的卵，又给和尚分了一枚。
最后，他将仅剩的一枚天鹅卵在屁股下的石墩上磕破了，一股清香顿时四溢，叶东皇手掌按着鹅卵滚上一圈，将卵壳尽数压碎后，寻着一处裂隙一抠一揭，整个洁白的鹅蛋便从卵壳中解放出来。
他将这枚来自传说中具有凤凰血脉的异种灵禽——凤羽天鹅的蛋咽进腹中，顿时感受到一股炙热的清气从胃里升腾，散在四肢百骸间，周身的气血便活跃起来，力量又增长了几分。
叶东皇半眯着眼，细细体会这种美味，片刻后，他吐出一口浊气。
“我准备修行了。”
叶东皇如此宣告。
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
一时间气氛凝塞，夜风停止了喧嚣，火焰也不再舞动，只有远处密林中偶尔响起的几声夜鸦嘶鸣说明这并非一幅画。
良久之后，遗贤村众人渐渐消化了这个消息。
韩奶奶脸上表情似喜似悲，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诉说，最终却只是化成一声细微的叹息，转瞬飘散在夜空中。
她说：“决心要走啦？”
“嗯。”
叶东皇点了点头。
火焰舞动的越发激烈，围着篝火而坐的人群却变得压抑。
叶东皇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开口解释：“圣人云：‘吾十有五而志于学’。”
“明天就是我十五周岁的生日。承蒙您诸位的照拂，我能健康无忧的长到这个年岁……如今的我体魄、心智、气血尽皆充盈，如旭日初升，正是适合踏入道途的年岁。”
“明日也是新一年的五月初五，通天谷迷雾散，外界的天骄将会进入林海寻找适合他们的灵根，我已决定，明日孤身入林海，和他们过一过手！”
“一年之后，我跟着他们一起走出林海！”
无望林海对于修士是很苛责的，只要是进了林海的修士，永生永世也无法再次走出林海。
但在这条铁则中有一个漏洞——有些人进入林海的时候是凡人，后来在林海中成为了修士。
对于这类人，林海法则大度的给予了他们一年的时间。
一年内，凡人大可以成为修士，只要在第二年的五月初五离开林海，封天法则既往不咎，任由他们出去。
但如果没赶上这个机会，那么这类人也将永生永世滞留在林海内。
所以，当叶东皇宣布自己决定踏足修行路的同时，也就侧面说明了他打算在一年之后离开林海的心愿。
看着面前这侃侃而谈规划着人生未来的孩子，村长、韩奶奶以及遗贤村中的每一个人心中都感慨万千。
他们知道，这小子自幼便是个有主见的，他认准了的事情就绝不会改变。
对于这样独立的孩子，作为长辈，他们心中自然是欣慰的。
但在欣慰之余，又难免有一些酸涩。
孩子大了，要离开家去追寻属于自己的天地了……
老村长鼓了鼓掌——他没有脖子以下的身体，但将长长的头发缠成了两只乌黑大手，在为叶东皇而鼓掌。
“你既然拿了主意，爷爷就支持你。嗯……明天你就不用像往年那样留在村子里看家了，和我们一道到通天谷去，我带你认一认人！”
叶东皇点点头，应道：“好！”
韩奶奶心中酸楚，急急上前拉着村长的头发质问：“不是……就这么放叶儿走啦？你……都没有半点不舍吗？”
叶东皇上前，拉住韩奶奶的手，看着这位抚育了自己十五载的老妇人，轻轻抱了抱她。
温声笑道：“奶奶，我又不是明天就走，总还是要在林海中再待上一年的……”
韩奶奶抚着叶东皇的背，一时间怔怔出神。
她第一次发现，印象中那个刚被自己捡到的婴儿，那个裹在襁褓里熟睡的孩子，那个牙牙学语的稚童……一个晃眼，竟然已经成长的这般高大了……
她的声音听起来满是伤感：“奶奶还想着多留你几年呢……”
叶东皇给这小老太太擦去眼角的泪珠，目光歉疚，但语气坚决：“早晚都是要出去的，总不能一辈子留在村子里……晚走几年……不是不可以，但没有意义……”
老太太还想再说话，秀才王安之走上前来，蒲扇般的手掌重重拍在叶东皇的肩头：“小子，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你有主见，行事有章法，定下来要走，就干干脆脆的走！”
然后又冲着韩奶奶皱眉道：“韩老太婆，你少在这里妇人之仁！孩子大了，就该放出去见世面，总不能一辈子陪我们这些人在林海里混日子！林海又哪里是什么好地方，难不成真要耽误叶儿一辈子你才甘心？”
韩老太太被生生气笑，唾骂道：“什么好下流的种子？老身难道会耽误了叶儿的前程？老身只是怕他年少不经事，出去外头吃了亏，我们毕竟无法离开林海，他若在外面……我们照应不住……”
“阿弥陀佛！”和尚吟了一声佛号，插话进来。
“叶儿虽年轻，一身本事却是尽得我们真传，甚至推陈出新，对‘道’的理解恐怕还要远超我们，他现在缺的只是修为罢了。
不过他体质又特殊，根骨天资万古难见。我相信未来一年光景，已经足够叶儿积累自保之力了。”
叶东皇不住地点头，安慰韩奶奶：“是啊，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是什么人，我是天才啊！我是要成仙的人！在没有证就真仙之前，我不会被任何困难击倒！”
韩奶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真是好大的口气，证就真仙？万古至今，只听过真仙的名，还从未见有人成就真仙之实！你这小娃娃真不知天高地厚！”
叶东皇淡然一笑：“既然古今未有，那便自我而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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