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通天谷前
既然古今未有，那便自我而始！
如此狂妄的话语从叶东皇的口中说出，却并不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盖因他话语中流露出的自信堪称无与伦比，是那样的震撼人心！
他是发自内心的认定自己必将成仙！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有着强大的人格魅力，只靠空口白牙的话语也能具备折服万众的感染力和感召力！
叶东皇就是这样的人。
遗贤村的村民不是见识短浅的凡人，他们个个都曾是某个时代、某个领域的天骄，在他们践行的道路上走了很远很远，是这个天下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他们站在人世间的顶峰，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知道成仙有多难！
仙和凡之间……是看不到尽头的差距……
从古至今，每一个种族，每一部古史中都或多或少记载着有关仙的传说。
传说：仙创造世界；仙高居天外；仙无所不能；仙永生不死……
但，从古至今，无人见过真仙，更别说成为真仙！
世人总说得道成仙。
但只有真正踏入道途的修士才能体会到——
得大道易，成真仙难！
得长生易，证永生难！
即便如此，在这一刻，遗贤村众人也都被这小小的少年折服，有一股莫名的信任感从心中涌出：如果是这孩子的话，大概真的可以成就真仙吧……
老村长摇了摇脑袋，第一个清醒过来。他看着叶东皇那张稚嫩的脸庞，心中艳羡不已，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的年少轻狂，开口敢夸凌云志，自诩人间第一流……
年轻真好啊……
不过，也不能让这小子太骄傲。
这样想着，老村长开口道：“叶儿。”
“嗯？”叶东皇看了过来。
“你要知道，言语总是空洞的，需要有真实的力量为之作注，才能令空乏的言语深入人心！
你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爷爷很高兴，遗贤村所有人都感到很高兴！年轻人就该立大志、行大愿！敢想才能敢干！
不过这话出去之后不要对外人说，至少现在不要说，因为你现在只是一个不曾踏足修行路的凡人，说这种大话只会遭人耻笑、鄙夷、贬低，甚至为人所害！
等到有一天，你登顶道之绝巅，举目四望，无人在你头顶时，你再来说这话！
那时候，普天下的人都要为你喝彩！”
叶东皇神色凛然，确实，自打重生之后，自己的心境似乎就出了些问题。
属于少年人的飞扬跋扈为谁雄的气概占据了自己的心，以至于渐渐有了些目空一切的架势。
这不是好事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论自己拥有多少前世修道经验，通晓多少惊天神通秘术，自己此刻也仅仅只是一介凡人。
默默积累修为，按部就班的突破境界，不争名声、不出风头，低调行事，尽快修炼到人间巅峰才是正理。这样才能在天门开启时一飞冲天，占据最大的一份先天仙道造化。
一念至此，叶东皇躬身虚心受教。
村长摆摆发手，“行了，你心里明白就行。回家去吧，明天要赶早到通天谷去，不要起晚了！”
叶东皇便又和秀才、道士、和尚、王爷依次见礼告别，同韩奶奶一道回家去了。
一夜无话。
清晨，寒雾笼罩荒山，天色仍旧暗淡之时，野岭间已经有袅袅的炊烟升腾。
韩奶奶今早用泡了一夜的珍珠白玉米为主，掺杂六阳枣、静心草、红翡乳鸽珍、绿翠天碧豆等等珍贵食材熬了一大锅浓粥。
用老太太的话说：这就是你小子出门的最后一顿饭了，要吃得饱，更要吃得好！往后的日子餐风饮露，吃到苦头时想想今天的日子，多少是个安慰。
吃了饭，两人出门，在村头和其他人汇合，而后向着通天谷行去。
叶东皇没有修为在身，所以一路被王安之提在手中赶路。
这滋味并不好受，不过他心中也顾不上许多，只有一个念头在颠簸中越发清楚——明日我得先修炼一门神行之术……
当日头往上爬行了大概十五度的时候，一行人赶到了通天谷前。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看到遗贤村众人到来，都有些意外。
遗贤村居住在林海深处，是距离通天谷最远的一个村子，往年基本上都是赶在正午前掐着点到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来得这么早。
而且他们队伍中竟然还多了一个新面孔，这就更令人惊诧了。
一名顶着巨大羊头骨盔的壮年男子向着遗贤村众人迎了上来，人未至，声先到：“哈哈哈，天老，你们这次来得早啊！”
村长也迎上前去，虚空中有甲胄凭空浮现在他那孤零零的头颅下方，这是一件全包裹式的铠甲，通体暗金色，胸前有兽首，两肩挂龙头，威风凛凛。
村长的头落在战甲的颈部，就是像一个人穿戴了一件全身甲，把浑身肢体严密包裹住了一样，看起来就不再阴森诡异。
只有扒开战甲，才能发现，这个看似穿战甲的人只有一颗头颅！
甲胄里面空空荡荡，身体、四肢无影无踪！
仅有无形的恶鬼充斥其间，操控着甲胄做出种种举动。
人群中，韩奶奶拉着叶东皇，悄声给他介绍道：“现在过来的这位是羊村狩猎队的队长大喜，羊村和咱们村子关系很好，你昨晚烤得那头六角盘羊就是羊村的特产，他们惯会养羊……一会人来了你记得叫叔啊！
你再看那边，那是雷村的人，他们住在雷泽，通天谷往东南三百里就是他们村子。雷泽多产雷属性宝药，你若是想修雷法的话，种灵根的时候可以考虑往那边去，但雷村的人脾气不大好，你要多注意……
还有那边，那是柳村和石村的人，他们两村也住在大荒山脉，不过是在外围，没有咱们村子那么往里，他们两村和咱们村的关系也不错，如果你想要种土属或木属灵根的话，可以考虑去他们村子求药……”
老太太不停地絮叨，叶东皇站在她身边不停地点头。
这些话他上辈子已经听过一遍，对于林海内各个村子的情况早已烂熟于心，但此刻再听，心中也并未感到不耐烦，只有淡淡的暖流在心底流淌。
这是源自家人的关心的温暖。
片刻后，名叫大喜的羊村狩猎队队长走了过来，和遗贤村众人依次打了招呼，最后停在了叶东皇身前，面色稍有疑惑。
韩奶奶使了个眼色，叶东皇主动开口招呼道：“大喜叔……”
“嗯？哦！”
大喜点点头，随着这声称呼脑中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指着叶东皇笑道：“你……你是十五年前那个小子吧！叫叶……叶东皇是吧？哈哈，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叶东皇在一旁陪笑两声，十五年前，遗贤村众人捡到自己一个月以后，办了一个所谓满月宴，邀请了林海内许多村庄的人前来赴宴。那时候自己与这位大喜叔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当然，正常人是不应该有婴儿时期的记忆的，叶东皇也从未和人提起过自己重生者的身份，所以此刻便只能做出一副陌生而带着些疏离的笑容来面对此人。
大喜对此也不以为意，小孩子嘛。
他倒是转头埋怨了几句村里人：“你们也真是的，以前都没见你们带这孩子来过通天谷，这都十五岁了，我们村子里的小家伙可是从十一二岁开始就被我带过来见世面了！”
村长笑了笑，招招手把他叫到一边，叶东皇听到一些他们议论的声音。
“我们村这小子想到外面见见世面去。”
“要到外面去？咱林海不好吗，干嘛要去外面？”
“林海天地有缺，法则不全……”
“欸～这又有什么？祖祖辈辈不都这么过来了？天地境以下又不会受影响，有几人一辈子能摸到天地境的门槛啊？”
……
“啧，这小子真的铁了心要出去？”
沉默半晌后，大喜啧了一声，向着这边看过来，叶东皇赶紧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对啊，年轻人有志气，想要逐道仙真……我们做长辈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尽力帮他一把了。”
老村长表现得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为家中的孩子操碎了心。
大喜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唉！天老啊，您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也罢也罢，这件事我代表羊村同意了！要说咱们林海也有年头没有往外面出过行走了，现在你家小子想出去，也不是件坏事。”
老村长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起来，道：“那待会咱们就议一议？”
“议一议吧！”
……
两人达成共识后就折返了回来，叶东皇清楚，接下来就该是自己出场见人的时候了。
无望林海周围有封天迷雾，亿万年不曾消散，隔绝内外，一切修士许进不许出。
但这不代表林海内的人就真的和外界断绝了联系。
首先，每年的五月五日，通天谷上迷雾散，凡人有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自由出入，这就给了内外之人交流各种资源和信息的机会。
其次，每一年外面的仙门都会派出大量天资过人的后生子弟进入无望林海，在这里踏上修行路的第一步，一年后方才离开。
这些人是一个门派的未来，轻易不能闪失，外界人为此派进来大量护道人，但林海内危机四伏，护道人有时也会力有不逮，需要求助于林海内的各个原住民村落。
这就给了原住民向林海外界的势力提要求的资本。
叶东皇要出林海，他在外面没有根基，一年的时间又不可能积累足够深厚的修为，而修仙界恰恰是一个奉行弱肉强食的地方，他极容易被外界人欺负。
只因为他是走出林海的原住民。
外面的人进入林海中，短短一年时间都能够收获大量的奇珍异宝。那么很自然的，有人就会认为：这些在林海内繁衍了无数年的原住民家底一定更加丰厚。
他们不可能大规模杀进林海，因为修士一旦进入就无法再离开，凡人又不可能抵御林海内的种种危险，所以就把目标放在了那些离开林海的原住民身上。
在很久以前，林海内也有许多向往外面世界的原住民，他们大胆地走出去，但往往在离开林海的第一天就遭遇杀人夺宝，陨落在外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无望林海原住民村落互助条约》的问世。
这个成型于百万年前的乡规民约规定：林海内原住民拥有互帮互助的义务。
当年遗贤村众人收养叶东皇之时，村长所说的那句话——“我人族苗裔，在此繁衍滋长，实为不易，守望相助，原属本分。”正是这个条约上的开篇之言。
当林海内的原住民在这个条约下团结起来之后，他们才真正有了和外界人讲条件的资本。
——林海内走出的原住民在外面死了一个，他们就随机抽杀一百个进入林海的修道种子！
——哪家仙门通报了这个消息，哪家仙门的修道种子就可以不被抽杀，并会得到大量的资源奖赏！
——愿意庇护林海内走出的原住民的势力，也将会得到林海内各村庄的友谊，他们的弟子在林海内行走，如遇危险，可就近向任意村庄求救……
依靠这样的相互制衡手段，林海外的仙门和林海内的村落维持了一份共同默契。
不过，无望林海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想要去外面了。
这些规矩也有很久很久没有派上用场，只在各个村落的老人口中代代流传。
如今叶东皇想要到外界去，村长便打算和各个村子通通气，联合在一起，这样就能形成对外界仙门的有力威慑，成为叶东皇的坚实后盾。
他做着一切可谓是煞费苦心，叶东皇清楚这一点，心中便更加感激。
同时他也明白，单凭村长去联络各个村子是不够的，倒并不是说办不下这件事，而是这样做会消耗遗贤村往年积累下来的大量香火人情。
想想也知道，大家虽然会践行守望相助的本分，但人家村子的人几百年上千年不往外面去，这次为你站台，下次你什么时候能这样帮我呢？
基本没这个机会。
而一旦没有价值交换，人家可就纯粹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才会来帮忙的，这样的帮助太珍贵，叶东皇自觉承担不起。
所以，他要让各家村子的话事人相信，他的外出对他们是有益的，他能在外界闯荡出一片广阔天地，而后反哺林海！
这并不难，只要展露一些天赋就可以做到。
如此狂妄的话语从叶东皇的口中说出，却并不让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盖因他话语中流露出的自信堪称无与伦比，是那样的震撼人心！
他是发自内心的认定自己必将成仙！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有着强大的人格魅力，只靠空口白牙的话语也能具备折服万众的感染力和感召力！
叶东皇就是这样的人。
遗贤村的村民不是见识短浅的凡人，他们个个都曾是某个时代、某个领域的天骄，在他们践行的道路上走了很远很远，是这个天下最顶尖的那一小撮人。
他们站在人世间的顶峰，也正因为如此，他们更知道成仙有多难！
仙和凡之间……是看不到尽头的差距……
从古至今，每一个种族，每一部古史中都或多或少记载着有关仙的传说。
传说：仙创造世界；仙高居天外；仙无所不能；仙永生不死……
但，从古至今，无人见过真仙，更别说成为真仙！
世人总说得道成仙。
但只有真正踏入道途的修士才能体会到——
得大道易，成真仙难！
得长生易，证永生难！
即便如此，在这一刻，遗贤村众人也都被这小小的少年折服，有一股莫名的信任感从心中涌出：如果是这孩子的话，大概真的可以成就真仙吧……
老村长摇了摇脑袋，第一个清醒过来。他看着叶东皇那张稚嫩的脸庞，心中艳羡不已，曾几何时，他也是这般的年少轻狂，开口敢夸凌云志，自诩人间第一流……
年轻真好啊……
不过，也不能让这小子太骄傲。
这样想着，老村长开口道：“叶儿。”
“嗯？”叶东皇看了过来。
“你要知道，言语总是空洞的，需要有真实的力量为之作注，才能令空乏的言语深入人心！
你能说出这样的豪言壮语，爷爷很高兴，遗贤村所有人都感到很高兴！年轻人就该立大志、行大愿！敢想才能敢干！
不过这话出去之后不要对外人说，至少现在不要说，因为你现在只是一个不曾踏足修行路的凡人，说这种大话只会遭人耻笑、鄙夷、贬低，甚至为人所害！
等到有一天，你登顶道之绝巅，举目四望，无人在你头顶时，你再来说这话！
那时候，普天下的人都要为你喝彩！”
叶东皇神色凛然，确实，自打重生之后，自己的心境似乎就出了些问题。
属于少年人的飞扬跋扈为谁雄的气概占据了自己的心，以至于渐渐有了些目空一切的架势。
这不是好事情。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不论自己拥有多少前世修道经验，通晓多少惊天神通秘术，自己此刻也仅仅只是一介凡人。
默默积累修为，按部就班的突破境界，不争名声、不出风头，低调行事，尽快修炼到人间巅峰才是正理。这样才能在天门开启时一飞冲天，占据最大的一份先天仙道造化。
一念至此，叶东皇躬身虚心受教。
村长摆摆发手，“行了，你心里明白就行。回家去吧，明天要赶早到通天谷去，不要起晚了！”
叶东皇便又和秀才、道士、和尚、王爷依次见礼告别，同韩奶奶一道回家去了。
一夜无话。
清晨，寒雾笼罩荒山，天色仍旧暗淡之时，野岭间已经有袅袅的炊烟升腾。
韩奶奶今早用泡了一夜的珍珠白玉米为主，掺杂六阳枣、静心草、红翡乳鸽珍、绿翠天碧豆等等珍贵食材熬了一大锅浓粥。
用老太太的话说：这就是你小子出门的最后一顿饭了，要吃得饱，更要吃得好！往后的日子餐风饮露，吃到苦头时想想今天的日子，多少是个安慰。
吃了饭，两人出门，在村头和其他人汇合，而后向着通天谷行去。
叶东皇没有修为在身，所以一路被王安之提在手中赶路。
这滋味并不好受，不过他心中也顾不上许多，只有一个念头在颠簸中越发清楚——明日我得先修炼一门神行之术……
当日头往上爬行了大概十五度的时候，一行人赶到了通天谷前。
此时，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看到遗贤村众人到来，都有些意外。
遗贤村居住在林海深处，是距离通天谷最远的一个村子，往年基本上都是赶在正午前掐着点到来，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们来得这么早。
而且他们队伍中竟然还多了一个新面孔，这就更令人惊诧了。
一名顶着巨大羊头骨盔的壮年男子向着遗贤村众人迎了上来，人未至，声先到：“哈哈哈，天老，你们这次来得早啊！”
村长也迎上前去，虚空中有甲胄凭空浮现在他那孤零零的头颅下方，这是一件全包裹式的铠甲，通体暗金色，胸前有兽首，两肩挂龙头，威风凛凛。
村长的头落在战甲的颈部，就是像一个人穿戴了一件全身甲，把浑身肢体严密包裹住了一样，看起来就不再阴森诡异。
只有扒开战甲，才能发现，这个看似穿战甲的人只有一颗头颅！
甲胄里面空空荡荡，身体、四肢无影无踪！
仅有无形的恶鬼充斥其间，操控着甲胄做出种种举动。
人群中，韩奶奶拉着叶东皇，悄声给他介绍道：“现在过来的这位是羊村狩猎队的队长大喜，羊村和咱们村子关系很好，你昨晚烤得那头六角盘羊就是羊村的特产，他们惯会养羊……一会人来了你记得叫叔啊！
你再看那边，那是雷村的人，他们住在雷泽，通天谷往东南三百里就是他们村子。雷泽多产雷属性宝药，你若是想修雷法的话，种灵根的时候可以考虑往那边去，但雷村的人脾气不大好，你要多注意……
还有那边，那是柳村和石村的人，他们两村也住在大荒山脉，不过是在外围，没有咱们村子那么往里，他们两村和咱们村的关系也不错，如果你想要种土属或木属灵根的话，可以考虑去他们村子求药……”
老太太不停地絮叨，叶东皇站在她身边不停地点头。
这些话他上辈子已经听过一遍，对于林海内各个村子的情况早已烂熟于心，但此刻再听，心中也并未感到不耐烦，只有淡淡的暖流在心底流淌。
这是源自家人的关心的温暖。
片刻后，名叫大喜的羊村狩猎队队长走了过来，和遗贤村众人依次打了招呼，最后停在了叶东皇身前，面色稍有疑惑。
韩奶奶使了个眼色，叶东皇主动开口招呼道：“大喜叔……”
“嗯？哦！”
大喜点点头，随着这声称呼脑中也想起了一些事情，指着叶东皇笑道：“你……你是十五年前那个小子吧！叫叶……叶东皇是吧？哈哈，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啊……”
叶东皇在一旁陪笑两声，十五年前，遗贤村众人捡到自己一个月以后，办了一个所谓满月宴，邀请了林海内许多村庄的人前来赴宴。那时候自己与这位大喜叔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当然，正常人是不应该有婴儿时期的记忆的，叶东皇也从未和人提起过自己重生者的身份，所以此刻便只能做出一副陌生而带着些疏离的笑容来面对此人。
大喜对此也不以为意，小孩子嘛。
他倒是转头埋怨了几句村里人：“你们也真是的，以前都没见你们带这孩子来过通天谷，这都十五岁了，我们村子里的小家伙可是从十一二岁开始就被我带过来见世面了！”
村长笑了笑，招招手把他叫到一边，叶东皇听到一些他们议论的声音。
“我们村这小子想到外面见见世面去。”
“要到外面去？咱林海不好吗，干嘛要去外面？”
“林海天地有缺，法则不全……”
“欸～这又有什么？祖祖辈辈不都这么过来了？天地境以下又不会受影响，有几人一辈子能摸到天地境的门槛啊？”
……
“啧，这小子真的铁了心要出去？”
沉默半晌后，大喜啧了一声，向着这边看过来，叶东皇赶紧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对啊，年轻人有志气，想要逐道仙真……我们做长辈的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尽力帮他一把了。”
老村长表现得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为家中的孩子操碎了心。
大喜摇摇头，长叹一口气：“唉！天老啊，您可真是会给我出难题。也罢也罢，这件事我代表羊村同意了！要说咱们林海也有年头没有往外面出过行走了，现在你家小子想出去，也不是件坏事。”
老村长笑的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起来，道：“那待会咱们就议一议？”
“议一议吧！”
……
两人达成共识后就折返了回来，叶东皇清楚，接下来就该是自己出场见人的时候了。
无望林海周围有封天迷雾，亿万年不曾消散，隔绝内外，一切修士许进不许出。
但这不代表林海内的人就真的和外界断绝了联系。
首先，每年的五月五日，通天谷上迷雾散，凡人有大约一个时辰的时间自由出入，这就给了内外之人交流各种资源和信息的机会。
其次，每一年外面的仙门都会派出大量天资过人的后生子弟进入无望林海，在这里踏上修行路的第一步，一年后方才离开。
这些人是一个门派的未来，轻易不能闪失，外界人为此派进来大量护道人，但林海内危机四伏，护道人有时也会力有不逮，需要求助于林海内的各个原住民村落。
这就给了原住民向林海外界的势力提要求的资本。
叶东皇要出林海，他在外面没有根基，一年的时间又不可能积累足够深厚的修为，而修仙界恰恰是一个奉行弱肉强食的地方，他极容易被外界人欺负。
只因为他是走出林海的原住民。
外面的人进入林海中，短短一年时间都能够收获大量的奇珍异宝。那么很自然的，有人就会认为：这些在林海内繁衍了无数年的原住民家底一定更加丰厚。
他们不可能大规模杀进林海，因为修士一旦进入就无法再离开，凡人又不可能抵御林海内的种种危险，所以就把目标放在了那些离开林海的原住民身上。
在很久以前，林海内也有许多向往外面世界的原住民，他们大胆地走出去，但往往在离开林海的第一天就遭遇杀人夺宝，陨落在外界。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无望林海原住民村落互助条约》的问世。
这个成型于百万年前的乡规民约规定：林海内原住民拥有互帮互助的义务。
当年遗贤村众人收养叶东皇之时，村长所说的那句话——“我人族苗裔，在此繁衍滋长，实为不易，守望相助，原属本分。”正是这个条约上的开篇之言。
当林海内的原住民在这个条约下团结起来之后，他们才真正有了和外界人讲条件的资本。
——林海内走出的原住民在外面死了一个，他们就随机抽杀一百个进入林海的修道种子！
——哪家仙门通报了这个消息，哪家仙门的修道种子就可以不被抽杀，并会得到大量的资源奖赏！
——愿意庇护林海内走出的原住民的势力，也将会得到林海内各村庄的友谊，他们的弟子在林海内行走，如遇危险，可就近向任意村庄求救……
依靠这样的相互制衡手段，林海外的仙门和林海内的村落维持了一份共同默契。
不过，无望林海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人想要去外面了。
这些规矩也有很久很久没有派上用场，只在各个村落的老人口中代代流传。
如今叶东皇想要到外界去，村长便打算和各个村子通通气，联合在一起，这样就能形成对外界仙门的有力威慑，成为叶东皇的坚实后盾。
他做着一切可谓是煞费苦心，叶东皇清楚这一点，心中便更加感激。
同时他也明白，单凭村长去联络各个村子是不够的，倒并不是说办不下这件事，而是这样做会消耗遗贤村往年积累下来的大量香火人情。
想想也知道，大家虽然会践行守望相助的本分，但人家村子的人几百年上千年不往外面去，这次为你站台，下次你什么时候能这样帮我呢？
基本没这个机会。
而一旦没有价值交换，人家可就纯粹是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才会来帮忙的，这样的帮助太珍贵，叶东皇自觉承担不起。
所以，他要让各家村子的话事人相信，他的外出对他们是有益的，他能在外界闯荡出一片广阔天地，而后反哺林海！
这并不难，只要展露一些天赋就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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