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兔子会叫救命吗？
许铭和李风佩刀前行，有时会遇到比他们早出门一会儿已经在街道上巡逻的巡夜使两人小队也会打个招呼，与前辈闲叙两句，吸取一下前辈的经验。
虽然已进宵禁时段，但也偶尔会遇见不属于巡夜司的官员或行人，李风将他们拦下，检查了一下夜间通行的公文后，便放他们离开。
一路上，许铭也知道了不少关于长安城的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了自己当下的身份。
来自庐州、家道中落的寒门士子，作为独苗，身负家族最后的振兴希望而来到长安城，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巡夜司的一员，竟然还成功进入书院，即将入学。
“真扯……”
许铭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现在的人设扶额，他也大致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由。
昨日被下狱之前，巡夜司每年一次的考核‘恰巧’开始，然后就有一位长得跟自己一样，名字也一样的家伙成功中选，分队之后，那个‘许铭’与跟自己分配到一个小队的李风，在新晋巡夜使自发组织的酒局上酩酊大醉，直到晚上才醒来。
而同时，昨夜自己也在大牢里‘自尽身亡’。
“也不知道换个名字……”
许铭腹诽起来，万一被人找到蛛丝马迹怎么办？
对于这一切的安排，他倒是能够理解。
击鼓鸣冤者许铭已经成为武家乃至十几个京城豪族的眼中钉，几乎处于必死的局面了，要想让自己能够以正常身份活下去，鸣冤许铭只能去死。
而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新晋巡夜使。
这金蝉脱壳看似简单，实际上极为繁琐，首先巡夜使许铭的身份必须真实有效进入户籍，同时也必须有一个家伙替死等等，一切都绕不过官府。
当然，这些事情如果是放在长生曲这个直隶皇帝的特务部门上来说，就显得简单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替我去死了……”
许铭对于自己一夜之间转换身份这件事倒是没有任何芥蒂，自己在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亲人，唯一能够算得上亲人的家伙也被自己亲手烧了，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为了弄死那个还活着的家伙努力一下似乎也不错。
“许铭，快来快来！”
李风在前方对他招手。
“怎么了？”
许铭提了提沉甸甸的佩刀，快步走了过去。
“那就是丰邑坊了！”
李风有些激动的指着前方坊市的大门说道。
“丰邑坊？”
顺着方向看去，一扇足有五六米高的大门映入眼帘，两侧的大红灯笼自高处衔接落到地面，门上的坊市牌匾写着‘丰邑’两个大字。
“怎么开着门？而且……这坊市怎么比别的大了不少……”
许铭看着那扇完全打开的门户，不由问道。
长安城每座坊市都由坊墙围住，彼此之间相互隔离，且除少数几座大型坊市以外，每座坊市都只有一扇门，宵禁之后，坊市大门常闭，若需进入坊市，要敲门等待值夜的杂工前来开门。
一路行来，就连西市这样双门的大坊市都关着门，可眼前的丰邑坊却门户大开，甚至能够隐隐听见坊市内传出的弦乐之音与嘈杂的人声。
“这你就不懂了吧？”
李风边走边说道：“丰邑坊是咱们长安县区最大的青楼坊，里面最出名的就是胡女，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富甲一方的老爷进进出出，甚至都要压过万岁县的平康坊了，官府也给了平康坊一样的待遇，夜不闭门，方便……嘿嘿嘿……”
“原来如此……”
许铭点点头，他现在自然听得懂李风的介绍。
长安城以中轴的朱雀大街一分为两个县区，西为长安县，东为万岁县，合起来便是长安万岁。
说着话，两人便来到大门处，向内看去，一座座奢华楼阁便映入眼帘，坊市内的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衣着亮丽的女子与男子在街上或相拥而行，或三五成群。节奏鲜明动听的胡乐、唐曲从各个楼阁中传出来混杂在一起，倒也不觉难听，反而别有一番意味。
许是两人在大门处驻足时间长了点，一位路过的浓妆艳抹的妇人凑了过来，调笑说道：“哎哟~两位官爷巡夜累了吧，不如进来歇歇脚，我这里的姑娘可是水灵呢~”
“不……不了……”
许铭听见这自带媚意的声音立时打了个激灵，连连摆手。
“这位妈妈，我们还有公务在身，改日轮休的时候一定记得过来。”
李风笑着摆手。
“看来今天姑娘们没那个福分招待官爷了，官爷下次定要记得来我们金缕楼呢~”
“走走走……”
打发几句之后，李风赶紧拉着许铭离开，走出一段路后才吐了口气说道：“差点就没忍住！”
“你很懂哦！”
许铭瞥了他一眼。
“那是，好歹咱也是长安人，不说夜夜笙歌，也是去过几次的。”
李风拍了拍胸脯。
“赶紧走吧！”
许铭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前走去。
随着两人的前行，很快就来到了南城。
一进入南城，许铭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虽说现在已经将近子时，但北城的坊市大多灯火通明，即便是有着坊墙相隔，依旧能够隐隐感受到其中的热闹。
但南城区则不然，除却坊墙上每隔一段路程悬挂的灯笼外，坊市内寂静无声，走在街道上也只有深夜的凉风迎面，哪怕是在夏夜也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越往南，便越是如此。
当许铭来到自己小队巡夜的坊街时，子时已经快过去了。
“快四更天了……”
李风看了看夜色咕哝了一会儿，对许铭说道：“咱们转两圈，找个地歇歇脚，就往回走吧。”
“嗯。”
许铭点点头。
他们刚进子时便出发了，走了快一个时辰才走到这里，宵禁是从三更天持续到四更天，五更天便可以正常外出了，因此他们也就可以回去述职了。
“确实有些荒凉啊……”
一边走，一边看着破败的坊墙，看着坊市里面的的断壁残垣，许铭忍不住摇了摇头。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也很难相信，长安城里还有这种破败地方，自从进入南城以后，他们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而这里，别说人了，恐怕连鬼都没有。
“这里是西南角，很正常。”
李风倒是感觉很正常，边走边说道：“这里早就没人住了，几乎都搬到北城了，要不就是饿死了。”
“嗯……”
许铭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不远处倒塌大半的坊墙里有着动静传来。
“那里有声音！”
许铭看着那边的坊墙说道。
“不用管，说不定是兔子或者是别的动物，这里早就是它们的天堂了。”
李风看都没看一眼。
“哦……”
许铭继续向前走去，他靠近了坊墙一点，越走越近，几乎要贴上了。
他突然停下了下来，把耳朵贴在墙上。
“你干嘛？”
李风疑惑问道。
“没事……”
许铭转头看向他，认真问道：“你说……兔子会叫救命吗？”
夜风袭来，四周是破败的坊市，李风看着许铭认真的神情，身体僵了僵。
虽然已进宵禁时段，但也偶尔会遇见不属于巡夜司的官员或行人，李风将他们拦下，检查了一下夜间通行的公文后，便放他们离开。
一路上，许铭也知道了不少关于长安城的事，当然，最重要的还是弄清楚了自己当下的身份。
来自庐州、家道中落的寒门士子，作为独苗，身负家族最后的振兴希望而来到长安城，终于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巡夜司的一员，竟然还成功进入书院，即将入学。
“真扯……”
许铭自己都忍不住为自己现在的人设扶额，他也大致明白了整个事情的来由。
昨日被下狱之前，巡夜司每年一次的考核‘恰巧’开始，然后就有一位长得跟自己一样，名字也一样的家伙成功中选，分队之后，那个‘许铭’与跟自己分配到一个小队的李风，在新晋巡夜使自发组织的酒局上酩酊大醉，直到晚上才醒来。
而同时，昨夜自己也在大牢里‘自尽身亡’。
“也不知道换个名字……”
许铭腹诽起来，万一被人找到蛛丝马迹怎么办？
对于这一切的安排，他倒是能够理解。
击鼓鸣冤者许铭已经成为武家乃至十几个京城豪族的眼中钉，几乎处于必死的局面了，要想让自己能够以正常身份活下去，鸣冤许铭只能去死。
而自己，则摇身一变成了新晋巡夜使。
这金蝉脱壳看似简单，实际上极为繁琐，首先巡夜使许铭的身份必须真实有效进入户籍，同时也必须有一个家伙替死等等，一切都绕不过官府。
当然，这些事情如果是放在长生曲这个直隶皇帝的特务部门上来说，就显得简单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替我去死了……”
许铭对于自己一夜之间转换身份这件事倒是没有任何芥蒂，自己在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亲人，唯一能够算得上亲人的家伙也被自己亲手烧了，无牵无挂孑然一身，为了弄死那个还活着的家伙努力一下似乎也不错。
“许铭，快来快来！”
李风在前方对他招手。
“怎么了？”
许铭提了提沉甸甸的佩刀，快步走了过去。
“那就是丰邑坊了！”
李风有些激动的指着前方坊市的大门说道。
“丰邑坊？”
顺着方向看去，一扇足有五六米高的大门映入眼帘，两侧的大红灯笼自高处衔接落到地面，门上的坊市牌匾写着‘丰邑’两个大字。
“怎么开着门？而且……这坊市怎么比别的大了不少……”
许铭看着那扇完全打开的门户，不由问道。
长安城每座坊市都由坊墙围住，彼此之间相互隔离，且除少数几座大型坊市以外，每座坊市都只有一扇门，宵禁之后，坊市大门常闭，若需进入坊市，要敲门等待值夜的杂工前来开门。
一路行来，就连西市这样双门的大坊市都关着门，可眼前的丰邑坊却门户大开，甚至能够隐隐听见坊市内传出的弦乐之音与嘈杂的人声。
“这你就不懂了吧？”
李风边走边说道：“丰邑坊是咱们长安县区最大的青楼坊，里面最出名的就是胡女，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富甲一方的老爷进进出出，甚至都要压过万岁县的平康坊了，官府也给了平康坊一样的待遇，夜不闭门，方便……嘿嘿嘿……”
“原来如此……”
许铭点点头，他现在自然听得懂李风的介绍。
长安城以中轴的朱雀大街一分为两个县区，西为长安县，东为万岁县，合起来便是长安万岁。
说着话，两人便来到大门处，向内看去，一座座奢华楼阁便映入眼帘，坊市内的街道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衣着亮丽的女子与男子在街上或相拥而行，或三五成群。节奏鲜明动听的胡乐、唐曲从各个楼阁中传出来混杂在一起，倒也不觉难听，反而别有一番意味。
许是两人在大门处驻足时间长了点，一位路过的浓妆艳抹的妇人凑了过来，调笑说道：“哎哟~两位官爷巡夜累了吧，不如进来歇歇脚，我这里的姑娘可是水灵呢~”
“不……不了……”
许铭听见这自带媚意的声音立时打了个激灵，连连摆手。
“这位妈妈，我们还有公务在身，改日轮休的时候一定记得过来。”
李风笑着摆手。
“看来今天姑娘们没那个福分招待官爷了，官爷下次定要记得来我们金缕楼呢~”
“走走走……”
打发几句之后，李风赶紧拉着许铭离开，走出一段路后才吐了口气说道：“差点就没忍住！”
“你很懂哦！”
许铭瞥了他一眼。
“那是，好歹咱也是长安人，不说夜夜笙歌，也是去过几次的。”
李风拍了拍胸脯。
“赶紧走吧！”
许铭无奈的摇了摇头，向前走去。
随着两人的前行，很快就来到了南城。
一进入南城，许铭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虽说现在已经将近子时，但北城的坊市大多灯火通明，即便是有着坊墙相隔，依旧能够隐隐感受到其中的热闹。
但南城区则不然，除却坊墙上每隔一段路程悬挂的灯笼外，坊市内寂静无声，走在街道上也只有深夜的凉风迎面，哪怕是在夏夜也让人觉得有些发冷。
越往南，便越是如此。
当许铭来到自己小队巡夜的坊街时，子时已经快过去了。
“快四更天了……”
李风看了看夜色咕哝了一会儿，对许铭说道：“咱们转两圈，找个地歇歇脚，就往回走吧。”
“嗯。”
许铭点点头。
他们刚进子时便出发了，走了快一个时辰才走到这里，宵禁是从三更天持续到四更天，五更天便可以正常外出了，因此他们也就可以回去述职了。
“确实有些荒凉啊……”
一边走，一边看着破败的坊墙，看着坊市里面的的断壁残垣，许铭忍不住摇了摇头。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也很难相信，长安城里还有这种破败地方，自从进入南城以后，他们一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到，而这里，别说人了，恐怕连鬼都没有。
“这里是西南角，很正常。”
李风倒是感觉很正常，边走边说道：“这里早就没人住了，几乎都搬到北城了，要不就是饿死了。”
“嗯……”
许铭点了点头，刚想说话，就听见不远处倒塌大半的坊墙里有着动静传来。
“那里有声音！”
许铭看着那边的坊墙说道。
“不用管，说不定是兔子或者是别的动物，这里早就是它们的天堂了。”
李风看都没看一眼。
“哦……”
许铭继续向前走去，他靠近了坊墙一点，越走越近，几乎要贴上了。
他突然停下了下来，把耳朵贴在墙上。
“你干嘛？”
李风疑惑问道。
“没事……”
许铭转头看向他，认真问道：“你说……兔子会叫救命吗？”
夜风袭来，四周是破败的坊市，李风看着许铭认真的神情，身体僵了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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