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废墟的温度（1）

    十二月的风，在北纬34°东经112°上空打转。原野一片土色，树没有枝叶，草只剩下根茎。凄风吹散厚土，原野却一片静止。反倒是城市里一片混乱：广告牌摇摇欲坠，行人猫着腰眯着眼急匆匆穿过马路，路边早餐小摊上小笼包子的热气袅袅乱舞，13楼的窗外也不时传来狼嚎般的风声。

    朵儿的办公桌靠着窗边。朵儿很不喜欢。因为严重恐高。

    桌子上堆着一摞一摞的文件，进公司的前一周都是在整理这些东西。朵儿也并不觉得大材小用。自己只是需要工作。一个自己愿意做的工作。只要愿意。

    “今天中午有个饭局，你一起去。陪我去见一个客户。”陈经理不知什么时候便走到朵儿旁边，微笑着说。似乎这个人一直都在微笑。

    “那不是行政的事情？”朵儿没有抬头专心在一个文件袋上写：2007年。

    “这个客户比较特殊，自己提供一个方案，所以需要你去看一下可行性。”陈经理爽朗又带着歉意的解释，毕竟陪客户吃饭不是朵儿份内的事。

    “我是说，你不是人事部经理吗？”

    陈力微微吃惊了一下，没想到朵儿是在说自己。他没有理会朵儿不该有的下属语气。笑着说：“我算是兼职行政部经理了，那么，中午一起去？”

    朵儿小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其实自从朵儿来到公司，陈力就发现，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特别不一样的气质。做事很麻利，话语不多。说话时眼睛从未看着对方，可并不是不尊重的那种，似乎眼睛里藏着什么事情，怕被别人看穿。

    十二点零五分，朵儿下楼时，陈经理已在马路对面招手。黑色的桑塔纳2000，这个城市真的很流行十万以下的车啊。朵儿坐在副驾，耳机里是王若琳的迷宫。从包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也没有让陈力，直接就抽上了。陈力微微皱眉，打开他旁边的车窗。

    大概行驶了半小时，便到城市的郊区。在一个“田园农舍”的牌子下停着，陈力让朵儿先进去，他去停车。

    院子不大，地面是用青砖铺成。单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一般的居住人家，不像是个饭店。经过大厅，来到后院。朵儿这才觉得这地方真的不错呢。后院是一大大的菜园，由小路分割成一块一块的菜地，小路的交叉点就是一间农舍。菜园的四周也是一圈农舍，大概有十几个房间吧。划拳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农舍上方冒着烟，应该是屋内的取暖炉子排出的。东北角的一大间应该是养的猪和鸡鸭，房顶上有个大洞，门口堆着木柴。

    “还不错吧？”陈力看着正在欣赏农园风景的朵儿问。

    朵儿没说话，紧了紧围巾。后院的风很大，也飘过来一阵难闻的家禽便便味。

    “两位这边请－－－”一个服务员前面带路。

    朵儿今天穿着银色的高跟短靴，在不平的土路走的很小心。

    陈力见状本想挽着朵儿，但是担心拒绝的尴尬，就慢慢的跟在她旁边。

    “陈总你好啊！”一进门一个高亢的声音就响起。

    “您好，让您久等了。”陈力微笑着握住对方伸过来的肥手，侧身向朵儿介绍说：“这位就是航亩饲料的张总”。

    朵儿一一点头。因为张总旁边还有个浓妆艳抹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