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选种
这是一个名为抉择与交换的游戏，梦里那群异教徒如是说。
他们用迷药抓了十二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准备在特定的日子挑选六个举行仪式，献祭给他们的神。
梦里罗烟的意识附身在一个名为洛存志的人身上，以第一视角切身体会了他从被抓到举行仪式总计二十三天的经历。
假若世上有恶魔，就该是他们的样子。
洛存志是在烟水边上行商时被抓的，两辆大车，十余匹马，四十来号人，剩他一个。
其余人他不知道，起初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被抓起来。抵达教徒的驻地时，他们就被分头关押了。
最初十三天，那是第一个噩梦的开始。
饮食被严格监控，十天仅吃了两个拳头大的面饼，喝五口水根本算不了什么。
重头戏是这期间遭受的精神酷刑，哪怕往后第二次乃至无数次的重复梦境里，依然叫他恐惧异常，一想起那场景，灵魂就像被投入那个地洞，反复辗碾，不寒而栗。
虽然因为是梦，多数肉体上的痛苦包括饥渴对他的作用不大，但由于献祭仪式祭品的要求，反而让教徒对他们精神上的折磨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假设一个正常人做梦，譬如梦见自己从高楼下坠，即便坠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损伤，也不会感受到任何疼痛，但失重带来的恐惧感却不会是假的，往往坠地瞬间，梦就惊醒。
但罗烟没有惊醒的权利，只能忍受，一次又一次，一种又一种，无法想象的精神折磨，整整十三天！
这一阶段结束时，无论罗烟还是洛存志，都在短期内发了疯。随后的剧情和细节一直到罗烟二周目乃至三周目才慢慢能清醒度过。
相较于前十三天的囚禁与折磨，强行给他们灌输一些理念外，其后直到仪式前的中间十天，则在恶心程度上更胜一筹。
也是在这时，罗烟才意识到祭品是有硬性要求的。例如身强体壮的男人，例如身体不能有任何损伤……
教徒与洛存志的商队火并，清点俘虏时才发现只剩他一个合格品。
第二阶段的需求是，祭品必须是一个整体。
如何理解整体这个概念呢？一个人身上的手和脚自然是一个整体，他的毛发、眼珠、牙齿与他自然是整体。但排泄物呢，体液呢？
此外，祭品需求六个，六个人怎么算一个整体，这整体会不会只算一个，精神上需不需要“整体”？
他们只是一群残党罢了，一切只能根据记载，没有详细案例参考，甚至把握不好变通的度。
如果不是不能损伤躯体，他们甚至想把他们连在一起！
教徒将十二人集中关押在一个逼仄的屋子里。
他们在里面只得蜷着身体，手脚无法伸展，不能出门，吃饭睡觉都在里面解决，以此求得他们躯体上的契合。
有人在这一阶段没撑过去，自杀了。第二天教徒发现以后，没有把尸体搬出去，而是留着，任其腐烂。
对他们来说，这样反而更好，味道更契合。死了人？祭品本来就是要死的，他们早料到会有人活不到仪式那天，特意抓了两份额，增加容错。
就这样，他们在那个牢笼里，亲眼目睹一具尸体，如何缩水，如何肿胀，如何爆裂，如何腐烂，如何生蛆，再目睹那些蛆趁活人睡觉时，从鼻孔耳孔钻进，在生理空腔的黏膜上蠕动！
他们根本无法入睡，气味、声音、触觉，一切都跟他们作对！
此种情状一直持续到仪式的前一天，此刻终于到了最终阶段。他们被抓去清洗躯体。
陷进水池的瞬间，温水浸泡着他们久逢甘露的躯体，温润每一寸肌肤，感受周身传来的温暖，他们彻底相信他们正身处地狱。
尤其当那些人，边为他们清洗身体边说，他们需要参加一场游戏，胜者将作为祭品去往神国与主同在，败者永远留在这里时，他们的内心燃起了希望。
“让我做祭品吧！”言辞恳切。除去死掉两个，依旧有人是多余的败者。
接下来的事就乏善可陈了。他们先是喂他们每人吃了一颗种子样的东西，随即再次确认他们躯体的“完美”，将一个精神癫狂吃了自己右小指的人挑出来，当着他们的面，这一回则是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尘季天空彩色的条带悬浮在乳练般的世界的端粒里，条条相连编织，滑到地面，牵着环绕在他们腰间的褐色麻绳，一心渴望扑进幽邃的深渊。
刺穿仿佛油墨涂得过分厚实的画板，调匀阴影，踉跄着跌入地洞之中，抚平星球被残忍拔除根须，留下的萎缩空隙，播种再长出。
放他们进地洞前，教徒中忽然有人提出一个建议：为何不把他们的血，像调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一样抽出来混合在一起，再输回去呢？没有比血更能分辨人的东西了，没有比这更能象征他们是一个整体的东西了！而且只是针孔大小的创伤，应该不会超出主的容忍范围。
这想法一提出来，教徒们都是心中一动。他们并不肯定他们对祭品的选取是否达到要求，尤其是“整体”这一块儿，基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不过幸好，因为仪式在即，多做多错，最后关头，人死事小，万一出了状况，祭品不够，可就都得等着谢罪了。有此想法的也不在少数，故而，换血的事还是搁置了。
九人坐在地洞的祭坛下面，仪式在今夜子时，现在太阳刚露头。
教徒限他们在太阳落山之前，自行决定哪六个人作祭品。
太可笑了，准是他们的主烧坏了他们的脑子。难道他们还会怕死？渴望成为祭品什么的，只是怕留下来继续承受那无尽的折磨罢了，或者说教徒以为他们还有活着的欲望？
“你们还有旺盛的生存欲望吧？！”他们仿佛听见教徒这么问，一脸得意地对他们露出阴险的笑。
“当然没有，cnmd！”他们愤恨不已，咬紧的牙齿咯吱作响。
最好他们一起自杀，一个不留，尸体就躺在祭坛旁边。瞪大眼看着，献祭自己去吧！
这样当然最好，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好的报复了。所有人自杀，不会有再好的选择。只用一头撞在地洞的墙壁上，他们如此虚弱，仅仅站着都无比吃力，一撞肯定就死了。
但，没人动。
他们用迷药抓了十二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准备在特定的日子挑选六个举行仪式，献祭给他们的神。
梦里罗烟的意识附身在一个名为洛存志的人身上，以第一视角切身体会了他从被抓到举行仪式总计二十三天的经历。
假若世上有恶魔，就该是他们的样子。
洛存志是在烟水边上行商时被抓的，两辆大车，十余匹马，四十来号人，剩他一个。
其余人他不知道，起初他甚至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被抓起来。抵达教徒的驻地时，他们就被分头关押了。
最初十三天，那是第一个噩梦的开始。
饮食被严格监控，十天仅吃了两个拳头大的面饼，喝五口水根本算不了什么。
重头戏是这期间遭受的精神酷刑，哪怕往后第二次乃至无数次的重复梦境里，依然叫他恐惧异常，一想起那场景，灵魂就像被投入那个地洞，反复辗碾，不寒而栗。
虽然因为是梦，多数肉体上的痛苦包括饥渴对他的作用不大，但由于献祭仪式祭品的要求，反而让教徒对他们精神上的折磨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假设一个正常人做梦，譬如梦见自己从高楼下坠，即便坠落不会对他造成任何损伤，也不会感受到任何疼痛，但失重带来的恐惧感却不会是假的，往往坠地瞬间，梦就惊醒。
但罗烟没有惊醒的权利，只能忍受，一次又一次，一种又一种，无法想象的精神折磨，整整十三天！
这一阶段结束时，无论罗烟还是洛存志，都在短期内发了疯。随后的剧情和细节一直到罗烟二周目乃至三周目才慢慢能清醒度过。
相较于前十三天的囚禁与折磨，强行给他们灌输一些理念外，其后直到仪式前的中间十天，则在恶心程度上更胜一筹。
也是在这时，罗烟才意识到祭品是有硬性要求的。例如身强体壮的男人，例如身体不能有任何损伤……
教徒与洛存志的商队火并，清点俘虏时才发现只剩他一个合格品。
第二阶段的需求是，祭品必须是一个整体。
如何理解整体这个概念呢？一个人身上的手和脚自然是一个整体，他的毛发、眼珠、牙齿与他自然是整体。但排泄物呢，体液呢？
此外，祭品需求六个，六个人怎么算一个整体，这整体会不会只算一个，精神上需不需要“整体”？
他们只是一群残党罢了，一切只能根据记载，没有详细案例参考，甚至把握不好变通的度。
如果不是不能损伤躯体，他们甚至想把他们连在一起！
教徒将十二人集中关押在一个逼仄的屋子里。
他们在里面只得蜷着身体，手脚无法伸展，不能出门，吃饭睡觉都在里面解决，以此求得他们躯体上的契合。
有人在这一阶段没撑过去，自杀了。第二天教徒发现以后，没有把尸体搬出去，而是留着，任其腐烂。
对他们来说，这样反而更好，味道更契合。死了人？祭品本来就是要死的，他们早料到会有人活不到仪式那天，特意抓了两份额，增加容错。
就这样，他们在那个牢笼里，亲眼目睹一具尸体，如何缩水，如何肿胀，如何爆裂，如何腐烂，如何生蛆，再目睹那些蛆趁活人睡觉时，从鼻孔耳孔钻进，在生理空腔的黏膜上蠕动！
他们根本无法入睡，气味、声音、触觉，一切都跟他们作对！
此种情状一直持续到仪式的前一天，此刻终于到了最终阶段。他们被抓去清洗躯体。
陷进水池的瞬间，温水浸泡着他们久逢甘露的躯体，温润每一寸肌肤，感受周身传来的温暖，他们彻底相信他们正身处地狱。
尤其当那些人，边为他们清洗身体边说，他们需要参加一场游戏，胜者将作为祭品去往神国与主同在，败者永远留在这里时，他们的内心燃起了希望。
“让我做祭品吧！”言辞恳切。除去死掉两个，依旧有人是多余的败者。
接下来的事就乏善可陈了。他们先是喂他们每人吃了一颗种子样的东西，随即再次确认他们躯体的“完美”，将一个精神癫狂吃了自己右小指的人挑出来，当着他们的面，这一回则是精神肉体的双重折磨，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尘季天空彩色的条带悬浮在乳练般的世界的端粒里，条条相连编织，滑到地面，牵着环绕在他们腰间的褐色麻绳，一心渴望扑进幽邃的深渊。
刺穿仿佛油墨涂得过分厚实的画板，调匀阴影，踉跄着跌入地洞之中，抚平星球被残忍拔除根须，留下的萎缩空隙，播种再长出。
放他们进地洞前，教徒中忽然有人提出一个建议：为何不把他们的血，像调一杯色彩缤纷的鸡尾酒一样抽出来混合在一起，再输回去呢？没有比血更能分辨人的东西了，没有比这更能象征他们是一个整体的东西了！而且只是针孔大小的创伤，应该不会超出主的容忍范围。
这想法一提出来，教徒们都是心中一动。他们并不肯定他们对祭品的选取是否达到要求，尤其是“整体”这一块儿，基本没有采取任何措施。
不过幸好，因为仪式在即，多做多错，最后关头，人死事小，万一出了状况，祭品不够，可就都得等着谢罪了。有此想法的也不在少数，故而，换血的事还是搁置了。
九人坐在地洞的祭坛下面，仪式在今夜子时，现在太阳刚露头。
教徒限他们在太阳落山之前，自行决定哪六个人作祭品。
太可笑了，准是他们的主烧坏了他们的脑子。难道他们还会怕死？渴望成为祭品什么的，只是怕留下来继续承受那无尽的折磨罢了，或者说教徒以为他们还有活着的欲望？
“你们还有旺盛的生存欲望吧？！”他们仿佛听见教徒这么问，一脸得意地对他们露出阴险的笑。
“当然没有，cnmd！”他们愤恨不已，咬紧的牙齿咯吱作响。
最好他们一起自杀，一个不留，尸体就躺在祭坛旁边。瞪大眼看着，献祭自己去吧！
这样当然最好，这是他们所能做的最好的报复了。所有人自杀，不会有再好的选择。只用一头撞在地洞的墙壁上，他们如此虚弱，仅仅站着都无比吃力，一撞肯定就死了。
但，没人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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