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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警局

    坐落于城东临沙街西两栋家属楼旁的厄弥迦警局分局这天中午带进来一高一矮两个贫穷的下层人民。

    陈旧的家属楼中,数个警局内供职的长官后代趴在正对警局大门一侧的窗户上,眯着眼一个叠一个,注视着下方两道颇为滑稽的身形,在门口磨蹭半天,死活不肯进去。

    “他们准是干了杀人抢劫的勾当,尖耳猴腮的,今晚就拉去处死!”

    “我赌他们不会有事,犯了事儿哪能走着进去,既没戴枷锁,又不哭爹喊娘。我估计又是来求咱们办事儿的,没瞧见他们一脸奉承样?

    四个孩子围作一团,日复一日地重复这种推测游戏,并以为是想继任最伟大事业的最直接锻炼方式。

    倘若有别有用心的人,想了解今天警局内进过什么人,问他们准没错,他们锐利的目光不会放过任何一道影子。

    那目光,将每一个经过那道门的人分割剖析,在他或她的脑门,安上一个个标签,尽管这些标签未必正确,他们依然乐此不疲。

    警局内,他们被带到一间明亮的屋子里,屋内空间并不拥挤,而且也没有让人一眼就害怕的东西。

    罗烟在此遇上了一位平时相熟的书友,没敢出声问好,老老实实地低头走过,像极了一名被押解的罪犯。

    这是他七年来第一次进警局,这栋建筑里的一切无不勾起他的好奇心。顶上布置规律的吊灯、干净没有尿渍涂鸦的墙壁……

    走来走去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官,最小的才为下巴处长了一层浅浅的胡茬乐呵个不停,不住地抚摸着,又因为父亲的一声呵斥,瞬间慌神,抱起一大堆文件匆匆逃走。

    一群,大概七八个警官,围在罗烟端坐的沙发后方,正对面前两名四五十岁的长官。

    他们先是随意地询问了一些琐事诸如:当街的治安,临近街坊的趣事,忽然频繁出现的新面孔,或是某个失踪许久杳无音信的边缘人等等,就好像是面对一个多年相好的邻居一样。

    罗烟知道他们如此作态是所谓的拉近关系,但他恰巧很吃这一套。

    轻声慢语的交流使得他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端坐地笔直的僵硬脊背不知何时,也陷在松软的沙发里。

    “……就是这样,私以为厄弥迦城的治安离不开诸多警员的管理,我们每天起早贪黑地工作,确保在我们的下去内不会发生一件危险事件。

    但事实上从分局成立至今,我们就一直面临着人手不足的窘境,一个警员常常同时要处理两到三个案子。

    罗先生,你说说,人为什么总要给自己,给别人找麻烦呢?

    很多时候,那些人所面临的不过是一点鸡毛蒜皮的琐碎小事,为此却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把我们使唤来使唤去。

    如果辖区的人民,能稍微体谅体谅我们,哪怕只是为我们的执法提供些许便利,我想整个城东的治安都将大不相同……

    正前方其中一位头发花白却依旧精干的警员向他诉苦,舌苔苍白的肥大舌头躲在庞大的由牙齿和牙龈构成的深林壑谷之间,跳动不已,真难为他如此大的年纪,还要在逐渐匮乏的口腔腺体内挤出如此多的唾液。

    罗烟为他诚恳的态度和话语感慨万分,回想起来确实如此。

    不说别的地方,就在他所处的城东,每天亲眼目睹的矛盾纠纷,除开极少数合理的矛盾(矛盾居然会用到合理来修饰),绝大多数在他看来,压根无法理解它是如何发生又如何发展到不可开交的境地的。

    他不禁对眼前这位为民众着想的和蔼警员,油然生出一种认同之情。警员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罗先生,现在有一桩棘手的案件摆在我们面前,它困扰我们已经一个月之久,希望你能配合我们,将你知道的消息告诉我们。”

    这次开口的是坐在令他观感颇好的老年警员旁边的人,不必说,官衔只大不小。

    言语至此终于转到正题,但眼前这群人已在他脑中留下了良好印象,倒不至于让他像刚进警局一样紧张。

    “那么我先确认一点,罗先生你和你的弟弟都认识戚芙尔对吗?”

    “是的。”罗烟挑了挑眉,有些怀疑是流民在其中做了什么妖,“我跟她认识大概有三四年了,对,三年前城里举行的那次艺术峰会上!”

    “来往密切吗,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关系。”罗烟颇有些不好意思。他早前对她的确有过想法,但这种事他肯定不会说出口,“最近几个月几乎不怎么碰面,她应该在忙一些事。”

    他本打算说可能是忙着写书,但转头想到盒子的事,还是闭了嘴。

    “你上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就在今早。”罗烟随口应答,没想到居然引起一阵骚乱。

    “今天早上,你确定???”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还是说了一句,“我确定!罗德也知道。”

    “找个人,去那边问问罗德,有没有见过那个女人,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是不是亲眼所见。

    还有,把房子那事解决掉,具体怎么处理看他表现……

    罗先生,你能不能跟我们详细讲讲,你今天早上见到她的全部经过,她做过什么奇怪的动作,说了什么话。”

    罗烟头皮一紧,权衡一番之后,还是决定如实回答。这事儿大概率扯不到他身上,不然就不会等到一个月之后才来找他了。

    当即事无巨细地将过程讲了个清楚。在场警员几乎没有纯粹的新手,听闻其中的诸多细节,立即就确定了罗烟所言不假,随即便是一阵喧哗。

    “居然真有如此稀奇古怪的事!我们搜寻了月余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一度认为已经死了的人,今早竟然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打了个转?”

    听着从后方那些年轻警官处不断传来的窃窃私语,罗烟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戚芙尔,她到底怎么了?”

    “你不知道?她失踪已经有一个月了!”

    “怎么会?我此前根本没听到任何消息。

    你们是不是弄错人,把名字看岔了。你们确定是戚~芙~尔这三个字,不是戚福尔或者戚夫儿什么的?”

    没人回答罗烟的问题。城西分局调查此人已有一月之久,如果还能把人弄错,他们自己都会把自己塞进粪坑里淹死。

    那么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