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再临
罗德关于下半生的美梦还没开始，就被这封信戳了个稀巴烂。谁也料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那小子当真一点情谊不顾，要下狠手！
“怎么会呢？据我所知，卓文绝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即便他对你的行为不满，也不可能采取如此强硬的手段。”
在那封信里，卓文几乎是在用一种锋利到冷漠的话语威胁他，通篇文字不带一点感情，仿佛他不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一样！
“这小子，该是吃惯了外面的山珍海味，对比下来，可不觉得前半生过的是何等寡淡无味的人生？只怕他还以为自己事先寄信通知，没直接带人过来，是多大的宽容呢！”
罗德沉着脸，看不出明显神色，一双手虚握着，似是无力又像是用尽了力气，贴靠在一起的肌肤微微凹陷，指甲泛白。
他忽然站起身夺门而出。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去看看他在勃宁城到底学会了些什么东西！”
“你别……”然而不等罗烟说完话，罗德的身形便隐没在了无边沉默的夜色。过早为生活奔波让他染上同样早至的固执，容不得别人挑战。
罗德那个暴躁性子，希望别闹出什么事情来。回头望向已然收拾完备，只等安置的大包小包，罗烟无可奈何地想着。
戚芙尔的事还没弄清楚，罗德那边又出状况，只有他落在空出，好似一个无用的闲人。就像他之前忽然跑到那群流民那儿去，他觉得自己不该只有旁观的份。
然而无论他多想改变一些东西，但人多数时候，面对一些事，一些人，它们正纠缠在一起时，因为各种内外因素，却只能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袖手旁观，人生最懊悔之事即在于此。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回归平静一般，如果戚芙尔不是依旧消息全无，从前两人的屋里如今只剩他一个的话。
至于那尊木雕，早些天在报纸上何等喧嚣地宣传过，却在后面几天，不知运到什么地方藏了起来，像是被忽然浇上一盘冷水，迅速冷却下来。
外界关于木雕去向的阴谋论不绝如缕，但罗烟觉得木雕的雪藏，与纪鹤的人变论关系甚大，只怕此刻他已经带上木雕回京都去了。
唯独十分奇怪的一点是：罗德从勃宁的回信说，卓文那小子根本没给他寄过那封信，而且对罗德住进他父母的房子一事，压根没有任何抵触情绪。然而那封来历不明的信，字迹又恰恰是他本人无疑，当真是咄咄怪事！
信的最后，罗德说大概还有四天才能赶回来，此时距罗德收到那封信愤然赶往勃宁已过去半月之久。
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没有争执，没有灾难，没有变故。生活这摊死水被一尊木雕溅起少许涟漪，他偶然沾染上几滴，但水面终究回归平静。
于是这日清晨，罗烟一如既往地坐在书店的柜台后面，一边翻着《怪趣盒子》，一边咬着包子。
那个看着有些疯癫的人忽然推开门，让门上的风铃都来不及叫嚷便啪的一声拍在门板上。
罗烟面露不悦，但还是招呼了一声，需要些什么。
“化石，化石……我要化石，快，给我！！！”
吼叫间把双手猛地敲在柜台上，听声音，竟像是石头的质感，把柜台后面摆着的饮料都震倒了两瓶。
“先生，我这是书店，不是古董店！而且这里书都不见得能找到全套，更别说化石了。你要找化石还是去别的地方，别摔我的东西！”
“你不是他，不是，你不是！”那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咧开嘴笑着说，一连好几遍，颇有些要往手舞足蹈发展的迹象。
罗烟见势不妙，急忙出门在大街上拦了两个熟人，让他们一起把那疯子架了出去。
直到那人仰躺在清晨有些凉意的地面上，他还在胡乱地叫嚷个不停，最后还是执法队的人来将人带走，书店门口的空气才再度安静下来。
“大早上的，真晦气。”罗烟失去了清晨极好的兴致。
做生意这种事总会有的，无可避免，而且根本不会有较好的处理方式。
人都是有混度的水。人体就像一个瓶子，里面积攒了厚厚一层灰。平常时候那些灰静置在瓶底，一旦摇晃，让它们有了活动的机会，它们就会迅速沾染整个瓶子。
那个忽然出现的疯子就像一瓶已然被搅浑的水，且透过他，罗烟内心隐隐有种自己也会浑浊的预感。
或者他已经浑浊过了？
那么他的度在哪儿？戚芙尔还是罗德？又或者是他自己。
他躺回到柜台，手里依然拿着那本《怪趣盒子》，右手大拇指插在书页中间，其余四指贴在书背，摆出最舒适的阅读姿态，然而此刻他的思绪却被那疯子引得神游天外……
“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回神一看，赫然是秦向南。
“秦局长，怎么，这次又是谁要见我？”
“呵呵，倒是被你猜着了。”
“还是不能直说？说要见我，可我也不认识他们呐。”
秦向南没有回答，他也弄不明白。按警局的资料，这人就是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民，扔人堆里一眼摘不出来的那种。
凭他的身份，一个月当了两次跑腿的，莫非这位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隐于市的大师不成？
两人平日素不相熟，说了两句，一时没了话语。
依然是城主府，不过这次一没见着城主，二也不是在高雅美观的偏厅。他被径直带到城主府西北最边角的一间小屋子里。
来的路上还看见了刚在书店发癫的疯子，以及许多奇奇怪怪别的人。
一路所见景象让罗烟意识到，这次找他来只怕不是为了什么好事情。这里看样子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按理说要关押也该是在警局里，城主府里的这个牢笼倒是显得多余了，不知道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说起来四年前那次教徒的事，他们的首领被抓后就悄无声息地人间蒸发了，莫非被关在这里？
“这次找我大概率是为了审问。可我平日里熟人甚少，以前在汴梁的朋友也早都断了联系，还能为谁找上我，而且这种事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过来？”
“怎么会呢？据我所知，卓文绝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即便他对你的行为不满，也不可能采取如此强硬的手段。”
在那封信里，卓文几乎是在用一种锋利到冷漠的话语威胁他，通篇文字不带一点感情，仿佛他不是在这个家里长大的一样！
“这小子，该是吃惯了外面的山珍海味，对比下来，可不觉得前半生过的是何等寡淡无味的人生？只怕他还以为自己事先寄信通知，没直接带人过来，是多大的宽容呢！”
罗德沉着脸，看不出明显神色，一双手虚握着，似是无力又像是用尽了力气，贴靠在一起的肌肤微微凹陷，指甲泛白。
他忽然站起身夺门而出。
“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去看看他在勃宁城到底学会了些什么东西！”
“你别……”然而不等罗烟说完话，罗德的身形便隐没在了无边沉默的夜色。过早为生活奔波让他染上同样早至的固执，容不得别人挑战。
罗德那个暴躁性子，希望别闹出什么事情来。回头望向已然收拾完备，只等安置的大包小包，罗烟无可奈何地想着。
戚芙尔的事还没弄清楚，罗德那边又出状况，只有他落在空出，好似一个无用的闲人。就像他之前忽然跑到那群流民那儿去，他觉得自己不该只有旁观的份。
然而无论他多想改变一些东西，但人多数时候，面对一些事，一些人，它们正纠缠在一起时，因为各种内外因素，却只能或主动或被动地选择袖手旁观，人生最懊悔之事即在于此。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回归平静一般，如果戚芙尔不是依旧消息全无，从前两人的屋里如今只剩他一个的话。
至于那尊木雕，早些天在报纸上何等喧嚣地宣传过，却在后面几天，不知运到什么地方藏了起来，像是被忽然浇上一盘冷水，迅速冷却下来。
外界关于木雕去向的阴谋论不绝如缕，但罗烟觉得木雕的雪藏，与纪鹤的人变论关系甚大，只怕此刻他已经带上木雕回京都去了。
唯独十分奇怪的一点是：罗德从勃宁的回信说，卓文那小子根本没给他寄过那封信，而且对罗德住进他父母的房子一事，压根没有任何抵触情绪。然而那封来历不明的信，字迹又恰恰是他本人无疑，当真是咄咄怪事！
信的最后，罗德说大概还有四天才能赶回来，此时距罗德收到那封信愤然赶往勃宁已过去半月之久。
事情似乎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没有争执，没有灾难，没有变故。生活这摊死水被一尊木雕溅起少许涟漪，他偶然沾染上几滴，但水面终究回归平静。
于是这日清晨，罗烟一如既往地坐在书店的柜台后面，一边翻着《怪趣盒子》，一边咬着包子。
那个看着有些疯癫的人忽然推开门，让门上的风铃都来不及叫嚷便啪的一声拍在门板上。
罗烟面露不悦，但还是招呼了一声，需要些什么。
“化石，化石……我要化石，快，给我！！！”
吼叫间把双手猛地敲在柜台上，听声音，竟像是石头的质感，把柜台后面摆着的饮料都震倒了两瓶。
“先生，我这是书店，不是古董店！而且这里书都不见得能找到全套，更别说化石了。你要找化石还是去别的地方，别摔我的东西！”
“你不是他，不是，你不是！”那人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咧开嘴笑着说，一连好几遍，颇有些要往手舞足蹈发展的迹象。
罗烟见势不妙，急忙出门在大街上拦了两个熟人，让他们一起把那疯子架了出去。
直到那人仰躺在清晨有些凉意的地面上，他还在胡乱地叫嚷个不停，最后还是执法队的人来将人带走，书店门口的空气才再度安静下来。
“大早上的，真晦气。”罗烟失去了清晨极好的兴致。
做生意这种事总会有的，无可避免，而且根本不会有较好的处理方式。
人都是有混度的水。人体就像一个瓶子，里面积攒了厚厚一层灰。平常时候那些灰静置在瓶底，一旦摇晃，让它们有了活动的机会，它们就会迅速沾染整个瓶子。
那个忽然出现的疯子就像一瓶已然被搅浑的水，且透过他，罗烟内心隐隐有种自己也会浑浊的预感。
或者他已经浑浊过了？
那么他的度在哪儿？戚芙尔还是罗德？又或者是他自己。
他躺回到柜台，手里依然拿着那本《怪趣盒子》，右手大拇指插在书页中间，其余四指贴在书背，摆出最舒适的阅读姿态，然而此刻他的思绪却被那疯子引得神游天外……
“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他的思绪，回神一看，赫然是秦向南。
“秦局长，怎么，这次又是谁要见我？”
“呵呵，倒是被你猜着了。”
“还是不能直说？说要见我，可我也不认识他们呐。”
秦向南没有回答，他也弄不明白。按警局的资料，这人就是一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民，扔人堆里一眼摘不出来的那种。
凭他的身份，一个月当了两次跑腿的，莫非这位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隐于市的大师不成？
两人平日素不相熟，说了两句，一时没了话语。
依然是城主府，不过这次一没见着城主，二也不是在高雅美观的偏厅。他被径直带到城主府西北最边角的一间小屋子里。
来的路上还看见了刚在书店发癫的疯子，以及许多奇奇怪怪别的人。
一路所见景象让罗烟意识到，这次找他来只怕不是为了什么好事情。这里看样子是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
按理说要关押也该是在警局里，城主府里的这个牢笼倒是显得多余了，不知道关的都是些什么人。
说起来四年前那次教徒的事，他们的首领被抓后就悄无声息地人间蒸发了，莫非被关在这里？
“这次找我大概率是为了审问。可我平日里熟人甚少，以前在汴梁的朋友也早都断了联系，还能为谁找上我，而且这种事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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