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顾问
他的话经过清水翻译后传达给了其他人，就连面无表情的渡边巫女都露出了一丝惊讶。
“怎么了，这个要求很过分吗？”路明非拉开座椅，靠在椅背上坐着。
“不，一点都不过分！”清水梨沙一拍桌子，差点把茶水碰倒。
“清水，冷静。”渡边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在她之后响起。
“还有一个要求，”路明非喝了一口红茶，嗯，味道不错，和预想中的苦涩完全不一样，入口微苦，之后舌尖会稍稍带有一点回甜，接着指着渡边说，“她得退出谈判。”
“诶？”
偏偏是这个要求……
清水梨沙看着渡边，有些为难。虽然都是在神社上班的同事，但作为怪异对策小组的组长，渡边比起她来，权力要大得多。就算自己被指定为谈判代表，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能够和“怪异”沟通罢了——就算是这一点，渡边小姐其实也可以自己做到，她本身也是个通晓多国语言的顶尖人才，汉语自然也不在话下——就在刚才她还一直在想，要是“怪异”因为渡边小姐下令“消灭”他一事发难该怎么应对，但还没等她想出办法，问题就逼迫过来了！
“其实刚才的攻击是有原因的，神社作为……”
“清水，”渡边打断了她，转头盯着路明非的眼睛，“我会退到你的视线以外，这之上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
她说完，也不等路明非的反应，直接离开了桌子。
居然还挺硬气。
不过，这样也挺好，虽然自己一向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但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站一块还是有点不自在。况且，本来就是他们理亏，要不是自己有超能力，不就直接交代在那里了么？
然而最要紧的还是完成短信的要求，其他的事情，路明非并不在意。
“那么，我们来谈谈工作的具体要求，怎么样？”
“好的。”
清水梨沙同意了。
“嗯，”路明非摩挲着下巴，“首先，这份工作得满足我的吃喝拉撒睡，注意，不是最低生活水平，而是最好的，嗯……就按照你们最有钱的人来算吧，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他这么说，自然也不是真的想要对方让他住进皇宫——那地方他还真不稀罕——主要谈判嘛，坐地起价才是正常操作。
清水梨沙顿时傻了眼。
她之前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怪异，在传闻中，怪异都是一些非常可怕的生物，它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喜欢折磨人类。
有些怪异会打扮成美丽的女子，和看上的异性约会，等到男人欢天喜地，以为自己即将得手的时候，怪异就会咧开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甜腻腻地问上一句：“喜欢吗？”
不管男人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免不了被吃得一干二净的命运。
诸如此类的传闻不绝于耳，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怪异喜欢钱的。
“那个，路明非先生，神社其实也很缺钱，要达到您的要求……”
她倒也不是说谎，神社确实很缺钱。就比如刚才用来对付眼前怪异的武器，就是研发部花费巨资才制作出来的“对怪异特攻导弹”，经过好几十次实战，形成了一套固定流程。首先，使用广域暗示让周围无关人员迅速撤离现场，然后，布置“封魔回忆阵”以便修复战场，最后用“饱和式打击”直接对目标发动袭击。
这套流程在对付怪异的时候屡试不爽，不知怎么就是对眼前这个怪异不起作用。
若不是如此，神社怎么会用备用方案，跟“怪异”谈判？
而且还是个表现出正常认知能力的“怪异”。
她想到了一个成语。
与虎谋皮。
真不知道神主在想什么，和那件事有关系吗？
已经到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干涉的地步了吗？
这样下去，要是神主没能成功，自己的下一份工作该到哪里去找啊？
清水梨沙一边想着，一边注意着“怪异”的动静。
他在发呆？
“您还在听么？”
路明非喝完红茶，把杯子和茶匙用念力像是揉搓泥巴一样摆弄，装作没听清清水的回答。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那你就是答应了？”
路明非不动声色。
本来他只需要随便找个工作活下去就好，但是这个所谓的“神社”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来了一发火箭弹，虽然没伤到他一根毫毛，但是被人当作“怪异”，总归是有些不舒服。
他是超能力者，不是怪异。
不过，倒不用急着申明这一点，反正先让他们自己揣摩去，这样也更好达成自己的目的。
工作……
说起工作，他只能想到无聊，996，猝死，职场PUA，脱发，内脏脂肪增加导致发福，脊椎病，胃病，胆囊炎……
无穷无尽的跑腿，永无止尽的表格，千奇百怪的盖章，A4纸地狱，最蛋疼的莫过于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打你的手机，你还不能不接起来好声好气地说话。
虽然他知道肯定不是所有工作都这样，但是他现在并不想和其中任何一点扯上半毛钱关系。
尤其是他有得选的情况下。
要是没有这破事，路明非的打算是去建筑工地搬砖。理由无他，这工作纯体力活，而他最不缺的就是体力。
念力搬砖对他来说就是散步。
关键在于，这工作其实最自由，按天结算，干完活就溜，谁也管不着他。
虽然他也不是个好战分子，对征服世界没有丝毫兴趣，但要是连自己的行动自由都无法保证，他还不如一头直接撞死。
就算是“短信”的要求，也休想让他改变这个观念。
不，就是不行！
说白了，自己要是真的想弄钱，方法多得是。
路明非不在乎。
“嗯，嗯……”
“好，我的下一个要求是，这份工作没人可以干涉我。我不可能给自己找个顶头上司对我发号施令，你说对不对？”
路明非一脸理所当然。
他先是把茶杯和茶匙都揉到互相无法分辨谁是谁的程度，然后又在思考应该捏成什么样子。
“这个……工作不就是得有上司来派发任务吗？如果没有上司，只是领薪水，那这不就是……”
清水梨沙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最后一个单词。
薪水小偷是吧？
偷的就是神社的薪水！
“你别管叫什么，行不行一句话。”
“应该，应该没问题。我们目前没有符合条件的工作，但是，我们可以为您量身定制一个。”说到最后，她似乎有点不确定。
“量身定制一个？”
路明非来了点兴趣。
“请等一下。”
清水梨沙拿出手机，离开座位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并不是路明非想听，而是这么点距离，他的听力完全可以轻松捕捉到哪怕最为微小的响动，清水说话的声音那么大，想不听见都不行。
“爷爷，您觉得能答应吗？”
“无妨，按你的意见做就行。结果直接报送到你的上级，她会负责转达的。”
听筒里传来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像是个四十岁带两娃的大叔。
不像是“爷爷”。
清水梨沙放下了电话，回到了谈判桌。
“您觉得，顾问这个工作怎么样？”
“顾问？就是那种每个公司里面都有，薪水上下限都很高，但是几乎不在公司里出现的人物？”
“原来您知道？”
清水梨沙微微张大了嘴巴。
现在的“怪异”都这么懂社会吗？
“只是看过一篇报道罢了，没什么，你继续说。”
“咳，好的，”清水梨沙清了清嗓子，“正如您所说，这个工作全名叫‘神社特殊作战全权顾问’，职权是负责对旧东京地区所有‘怪异’进行调查并提出对策意见，紧急情况下可以越过对策小组，独立执行任务，并且还有‘下克上’的权限。薪资待遇如下……养老保险由神社全额出资，单独计算，医疗方面享受全额报销，失业、工伤、生育也是一样的。住房的话，可以立刻帮您申请一套东京港区、千代田区、涩谷、新宿或是世田谷区之中任意区域内的一户建，既有拎包入住的成品房，也有可以自己动手设计装修的地皮可选……请问您还满意吗？”
与此同时，路明非的面前多出来了一叠厚厚的合同。
条件这么好？
“你们的要求是什么？”
路明非懒得翻看那一堆纸，他算是看出来了，不仅是他，神社也不是那种讲究人，会把白纸黑字的条款放在心上。
“顾问不能离开旧东京。”
原来关键点在这里。
果然这里并不是他印象里的日本，虽然也用日语，地理环境也大致相似，但是他可没听过日本的东京有新旧之分。
不妨先答应下来，至于要不要遵守约定，到时候再做打算。
“可以，就这样吧。”
路明非翻到A4纸的末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您不满意，我们还可以……诶？”
“我还可以提要求？那你来当我的助手怎么样？”
他随口一提。
“就算您不这么说，我也要主动提出来的。您毕竟人生地不熟嘛，需要个导游。”
哦？
路明非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一簇怒放的冬樱花在他的手里蔚然成型。
美中不足的是，陶瓷是白色的，没法还原冬樱花活生生的鲜红。
“送给你了，就当是给助手的见面礼。”
“怎么了，这个要求很过分吗？”路明非拉开座椅，靠在椅背上坐着。
“不，一点都不过分！”清水梨沙一拍桌子，差点把茶水碰倒。
“清水，冷静。”渡边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在她之后响起。
“还有一个要求，”路明非喝了一口红茶，嗯，味道不错，和预想中的苦涩完全不一样，入口微苦，之后舌尖会稍稍带有一点回甜，接着指着渡边说，“她得退出谈判。”
“诶？”
偏偏是这个要求……
清水梨沙看着渡边，有些为难。虽然都是在神社上班的同事，但作为怪异对策小组的组长，渡边比起她来，权力要大得多。就算自己被指定为谈判代表，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能够和“怪异”沟通罢了——就算是这一点，渡边小姐其实也可以自己做到，她本身也是个通晓多国语言的顶尖人才，汉语自然也不在话下——就在刚才她还一直在想，要是“怪异”因为渡边小姐下令“消灭”他一事发难该怎么应对，但还没等她想出办法，问题就逼迫过来了！
“其实刚才的攻击是有原因的，神社作为……”
“清水，”渡边打断了她，转头盯着路明非的眼睛，“我会退到你的视线以外，这之上的要求恕我无法答应。”
她说完，也不等路明非的反应，直接离开了桌子。
居然还挺硬气。
不过，这样也挺好，虽然自己一向心胸宽广，不计前嫌，但跟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站一块还是有点不自在。况且，本来就是他们理亏，要不是自己有超能力，不就直接交代在那里了么？
然而最要紧的还是完成短信的要求，其他的事情，路明非并不在意。
“那么，我们来谈谈工作的具体要求，怎么样？”
“好的。”
清水梨沙同意了。
“嗯，”路明非摩挲着下巴，“首先，这份工作得满足我的吃喝拉撒睡，注意，不是最低生活水平，而是最好的，嗯……就按照你们最有钱的人来算吧，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他这么说，自然也不是真的想要对方让他住进皇宫——那地方他还真不稀罕——主要谈判嘛，坐地起价才是正常操作。
清水梨沙顿时傻了眼。
她之前从来没有真正接触过怪异，在传闻中，怪异都是一些非常可怕的生物，它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出现，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喜欢折磨人类。
有些怪异会打扮成美丽的女子，和看上的异性约会，等到男人欢天喜地，以为自己即将得手的时候，怪异就会咧开一张满是尖牙的大嘴，甜腻腻地问上一句：“喜欢吗？”
不管男人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都免不了被吃得一干二净的命运。
诸如此类的传闻不绝于耳，但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怪异喜欢钱的。
“那个，路明非先生，神社其实也很缺钱，要达到您的要求……”
她倒也不是说谎，神社确实很缺钱。就比如刚才用来对付眼前怪异的武器，就是研发部花费巨资才制作出来的“对怪异特攻导弹”，经过好几十次实战，形成了一套固定流程。首先，使用广域暗示让周围无关人员迅速撤离现场，然后，布置“封魔回忆阵”以便修复战场，最后用“饱和式打击”直接对目标发动袭击。
这套流程在对付怪异的时候屡试不爽，不知怎么就是对眼前这个怪异不起作用。
若不是如此，神社怎么会用备用方案，跟“怪异”谈判？
而且还是个表现出正常认知能力的“怪异”。
她想到了一个成语。
与虎谋皮。
真不知道神主在想什么，和那件事有关系吗？
已经到了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不能干涉的地步了吗？
这样下去，要是神主没能成功，自己的下一份工作该到哪里去找啊？
清水梨沙一边想着，一边注意着“怪异”的动静。
他在发呆？
“您还在听么？”
路明非喝完红茶，把杯子和茶匙用念力像是揉搓泥巴一样摆弄，装作没听清清水的回答。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那你就是答应了？”
路明非不动声色。
本来他只需要随便找个工作活下去就好，但是这个所谓的“神社”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他来了一发火箭弹，虽然没伤到他一根毫毛，但是被人当作“怪异”，总归是有些不舒服。
他是超能力者，不是怪异。
不过，倒不用急着申明这一点，反正先让他们自己揣摩去，这样也更好达成自己的目的。
工作……
说起工作，他只能想到无聊，996，猝死，职场PUA，脱发，内脏脂肪增加导致发福，脊椎病，胃病，胆囊炎……
无穷无尽的跑腿，永无止尽的表格，千奇百怪的盖章，A4纸地狱，最蛋疼的莫过于随时随地都会有人打你的手机，你还不能不接起来好声好气地说话。
虽然他知道肯定不是所有工作都这样，但是他现在并不想和其中任何一点扯上半毛钱关系。
尤其是他有得选的情况下。
要是没有这破事，路明非的打算是去建筑工地搬砖。理由无他，这工作纯体力活，而他最不缺的就是体力。
念力搬砖对他来说就是散步。
关键在于，这工作其实最自由，按天结算，干完活就溜，谁也管不着他。
虽然他也不是个好战分子，对征服世界没有丝毫兴趣，但要是连自己的行动自由都无法保证，他还不如一头直接撞死。
就算是“短信”的要求，也休想让他改变这个观念。
不，就是不行！
说白了，自己要是真的想弄钱，方法多得是。
路明非不在乎。
“嗯，嗯……”
“好，我的下一个要求是，这份工作没人可以干涉我。我不可能给自己找个顶头上司对我发号施令，你说对不对？”
路明非一脸理所当然。
他先是把茶杯和茶匙都揉到互相无法分辨谁是谁的程度，然后又在思考应该捏成什么样子。
“这个……工作不就是得有上司来派发任务吗？如果没有上司，只是领薪水，那这不就是……”
清水梨沙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最后一个单词。
薪水小偷是吧？
偷的就是神社的薪水！
“你别管叫什么，行不行一句话。”
“应该，应该没问题。我们目前没有符合条件的工作，但是，我们可以为您量身定制一个。”说到最后，她似乎有点不确定。
“量身定制一个？”
路明非来了点兴趣。
“请等一下。”
清水梨沙拿出手机，离开座位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并不是路明非想听，而是这么点距离，他的听力完全可以轻松捕捉到哪怕最为微小的响动，清水说话的声音那么大，想不听见都不行。
“爷爷，您觉得能答应吗？”
“无妨，按你的意见做就行。结果直接报送到你的上级，她会负责转达的。”
听筒里传来一个成熟稳重的声音，像是个四十岁带两娃的大叔。
不像是“爷爷”。
清水梨沙放下了电话，回到了谈判桌。
“您觉得，顾问这个工作怎么样？”
“顾问？就是那种每个公司里面都有，薪水上下限都很高，但是几乎不在公司里出现的人物？”
“原来您知道？”
清水梨沙微微张大了嘴巴。
现在的“怪异”都这么懂社会吗？
“只是看过一篇报道罢了，没什么，你继续说。”
“咳，好的，”清水梨沙清了清嗓子，“正如您所说，这个工作全名叫‘神社特殊作战全权顾问’，职权是负责对旧东京地区所有‘怪异’进行调查并提出对策意见，紧急情况下可以越过对策小组，独立执行任务，并且还有‘下克上’的权限。薪资待遇如下……养老保险由神社全额出资，单独计算，医疗方面享受全额报销，失业、工伤、生育也是一样的。住房的话，可以立刻帮您申请一套东京港区、千代田区、涩谷、新宿或是世田谷区之中任意区域内的一户建，既有拎包入住的成品房，也有可以自己动手设计装修的地皮可选……请问您还满意吗？”
与此同时，路明非的面前多出来了一叠厚厚的合同。
条件这么好？
“你们的要求是什么？”
路明非懒得翻看那一堆纸，他算是看出来了，不仅是他，神社也不是那种讲究人，会把白纸黑字的条款放在心上。
“顾问不能离开旧东京。”
原来关键点在这里。
果然这里并不是他印象里的日本，虽然也用日语，地理环境也大致相似，但是他可没听过日本的东京有新旧之分。
不妨先答应下来，至于要不要遵守约定，到时候再做打算。
“可以，就这样吧。”
路明非翻到A4纸的末页，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如果您不满意，我们还可以……诶？”
“我还可以提要求？那你来当我的助手怎么样？”
他随口一提。
“就算您不这么说，我也要主动提出来的。您毕竟人生地不熟嘛，需要个导游。”
哦？
路明非完成了最后的收尾工作，一簇怒放的冬樱花在他的手里蔚然成型。
美中不足的是，陶瓷是白色的，没法还原冬樱花活生生的鲜红。
“送给你了，就当是给助手的见面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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