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神孽
在看不到光的世界里，路明非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
这个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光才是流动的，而黑暗只是一滩永不蒸发的死水，虽然没有凝固，却也像是个密不透风的罩子一样，将他团团围住。
“我又在什么地方？”路明非傻掉了。
他以为自己要么会昏过去，要么会醒过来，毕竟那些小说和动画里头主角不管遭受了什么危机，终究都会化险为夷。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但直觉告诉他，这里肯定不是他的葬身之所。
不过，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他的右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就确认了一件事。
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应该很健康。
——这里只是单纯没有光而已。
正常来说，失去光亮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甚至是恐惧，但是，路明非一点都不觉得恐惧。
——这多少有点奇怪。
为什么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反而会感到放松呢？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来过这里，知道这个地方的一切细节，只不过岁月轮转，他忘记了有关这里的所有信息。
“哥哥，需要火吗？”路鸣泽的声音响起。
有时候，路明非真觉得这个弟弟很讨嫌，又不会体谅人，又不会帮他解决问题，只会一直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说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可是，这一次他很有耐心。
“你带了打火机？”路明非说，语气轻柔得仿佛他真是路鸣泽的哥哥。
“不，是哥哥的灵魂。”路鸣泽说。
都这个时候了说话还是像惊悚片台词，路明非想。
“灵魂也能做燃料吗？”他问。
“烧起来的话，能够将整个世界都照亮。”路鸣泽回答，“所以啊，那些拥有强大灵魂的人能够轻易地烧断命运的琴弦，再也不会像个傀儡一样上台演出。”
“我也能够拥有一个……深邃的灵魂吗？”路明非有些颓然。
“当然！毕竟你是我的哥哥啊。”路鸣泽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在漆黑的世界之中听得格外清晰，仿佛打在他的耳骨上。
“应该怎么做？”路明非问。
摆脱命运的束缚，听起来像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
“首先是要活下去，然后嘛……”路鸣泽故意顿了一下，“找到那些神孽，杀死他们。”
“听起来这个活可不怎么干净啊，就像是……肮脏的赏金猎人。”路明非开始说烂话。
“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哪怕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也不过就是一些鲜红的液体而已。”路鸣泽满不在乎，“神孽都是些该死的怪物，反正都该死，不如拿来作为我们成神的踏脚石。”
“神孽作恶多端吗？”路明非还有些踌躇。
“哥哥，如果你不狠心杀死那些神孽，神孽就会操纵你的命运，让你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一具会说话的傀儡……”路鸣泽说，“即使是这样的结局，你也愿意接受吗？”
路明非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说：“你要我去当正义的‘英雄’？”
“当然不是，哥哥，”路鸣泽手头出现了一缕火焰，照亮了他清秀的脸，“我们只是向那些神孽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路明非重复了一遍，“是灵魂么？”
“是一切。”路鸣泽说完，手中的火焰爆燃，宛如来自地狱的烈火瞬间吞噬了一切黑暗。
他甚至能听到黑暗燃烧发出的滋滋声。
路明非说不出话了，他置身于火海，却感到温暖，仿佛这才是他原本的状态。
一种充盈的感觉出现在了他的心底。
周围的黑暗宛如被火焰烧灼的纸片，退去之后，先前被黑暗遮蔽的现实也明亮起来。
路明非依旧站在洞口，还没有踏出那一步。
“顾问先生？”渡边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冷，没有丝毫起伏，哪怕路明非没有应答也是如此。
“来了。”他说。
路明非知道，虽然小魔鬼的话总是那么难以理解，但他是不会害自己的。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之中，他能够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这件事没有道理，但“信任”本身就不讲道理。
杀死神孽么？
路明非想着，跳入了洞口。
他只在即将落地之前用念力将冲击力抵消掉，在别人看上去，这番操作就像是他根本没有重量一样，宛如一张纸片落在了地上。
“有什么发现么？”路明非问。
神孽的事情目前可以先放放，因为现在他还没有和神孽打过交道，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杀死所谓的神孽。
“嗯……怎么说呢，这个地方和我二十年前来的时候又不太一样了。”回答他的不是渡边，而是乡仓教授。
虽然一路上抱怨不断，但是进入到洞穴之后，乡仓教授终于像是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一样，很认真地观察着洞穴内的一切。
路明非的直觉没有错，这座洞穴的确相当阴森可怖。不仅仅是因为到处都是少女的人骨，更是因为这里还有一座鸟居。
——一座由人的骨头建造的鸟居。
鸟居的位置是精心挑选过的，就在洞口一侧，如果角度正好，从洞口射进来的阳光恰好可以照到鸟居上。只不过今天由于时间正好是中午，所以阳光是竖着进入洞穴的，鸟居只能缩在一片难看的阴影之中。
即使如此，那个地方也有种森然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能冒出点什么东西来。
“这东西……教授你二十年前就见过？”路明非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差点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
“二十年前的时候没有这座鸟居。”乡仓教授的神情很严肃，“这是新建的，很新，上面的骨头被人工打磨过，旁边还残留着骨粉。”
他用手指捻起来一点地上的白色粉末，并且凑近鼻子闻了闻。
“没有错，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个地方加工的，毕竟洞穴里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骨头。”乡仓教授补充道。
“这不是正典里头记载的祭祀方法，只有……”渡边突然停了下来。
“啊，没错，这种诡异的方法也就那些不把人当人的神孽想得出来了。”教授点了点头。
“神孽？”路明非出声的时机恰到好处。
他有一丝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毕竟是小魔鬼。
“即使最仇视人类的怪异也比不过神孽，他们是被神遗弃的族群，所以才叫做神孽，简直就是神的反面。人类和神孽，就像是天使与魔鬼一样，永远不死不休。”渡边向他解释。
“为什么？他们和人类有什么血海深仇？”路明非问。
“灵魂，他们需要人类的灵魂。”渡边说，“似乎吃掉人类的灵魂能够给神孽带来无与伦比的愉悦感。他们还热衷于操纵人的命运，看高贵的人陷入泥潭，圣洁的人被玷污，善良的人被愚弄……”
这个时候他才清楚地意识到，原来光才是流动的，而黑暗只是一滩永不蒸发的死水，虽然没有凝固，却也像是个密不透风的罩子一样，将他团团围住。
“我又在什么地方？”路明非傻掉了。
他以为自己要么会昏过去，要么会醒过来，毕竟那些小说和动画里头主角不管遭受了什么危机，终究都会化险为夷。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主角，但直觉告诉他，这里肯定不是他的葬身之所。
不过，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路明非能够感知到自己的身体，他的右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很快就确认了一件事。
自己没有缺胳膊少腿，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应该很健康。
——这里只是单纯没有光而已。
正常来说，失去光亮会让人感到不舒服，甚至是恐惧，但是，路明非一点都不觉得恐惧。
——这多少有点奇怪。
为什么自己在这里的时候，反而会感到放松呢？
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他曾经来过这里，知道这个地方的一切细节，只不过岁月轮转，他忘记了有关这里的所有信息。
“哥哥，需要火吗？”路鸣泽的声音响起。
有时候，路明非真觉得这个弟弟很讨嫌，又不会体谅人，又不会帮他解决问题，只会一直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出现，说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可是，这一次他很有耐心。
“你带了打火机？”路明非说，语气轻柔得仿佛他真是路鸣泽的哥哥。
“不，是哥哥的灵魂。”路鸣泽说。
都这个时候了说话还是像惊悚片台词，路明非想。
“灵魂也能做燃料吗？”他问。
“烧起来的话，能够将整个世界都照亮。”路鸣泽回答，“所以啊，那些拥有强大灵魂的人能够轻易地烧断命运的琴弦，再也不会像个傀儡一样上台演出。”
“我也能够拥有一个……深邃的灵魂吗？”路明非有些颓然。
“当然！毕竟你是我的哥哥啊。”路鸣泽打了个响指。
清脆的响声在漆黑的世界之中听得格外清晰，仿佛打在他的耳骨上。
“应该怎么做？”路明非问。
摆脱命运的束缚，听起来像是神明才能做到的事。
“首先是要活下去，然后嘛……”路鸣泽故意顿了一下，“找到那些神孽，杀死他们。”
“听起来这个活可不怎么干净啊，就像是……肮脏的赏金猎人。”路明非开始说烂话。
“没有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哪怕你手上沾满了鲜血，也不过就是一些鲜红的液体而已。”路鸣泽满不在乎，“神孽都是些该死的怪物，反正都该死，不如拿来作为我们成神的踏脚石。”
“神孽作恶多端吗？”路明非还有些踌躇。
“哥哥，如果你不狠心杀死那些神孽，神孽就会操纵你的命运，让你成为一具行尸走肉，一具会说话的傀儡……”路鸣泽说，“即使是这样的结局，你也愿意接受吗？”
路明非沉默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说：“你要我去当正义的‘英雄’？”
“当然不是，哥哥，”路鸣泽手头出现了一缕火焰，照亮了他清秀的脸，“我们只是向那些神孽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
“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路明非重复了一遍，“是灵魂么？”
“是一切。”路鸣泽说完，手中的火焰爆燃，宛如来自地狱的烈火瞬间吞噬了一切黑暗。
他甚至能听到黑暗燃烧发出的滋滋声。
路明非说不出话了，他置身于火海，却感到温暖，仿佛这才是他原本的状态。
一种充盈的感觉出现在了他的心底。
周围的黑暗宛如被火焰烧灼的纸片，退去之后，先前被黑暗遮蔽的现实也明亮起来。
路明非依旧站在洞口，还没有踏出那一步。
“顾问先生？”渡边的声音依旧那么清冷，没有丝毫起伏，哪怕路明非没有应答也是如此。
“来了。”他说。
路明非知道，虽然小魔鬼的话总是那么难以理解，但他是不会害自己的。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之中，他能够信任的人也就只有他了。
这件事没有道理，但“信任”本身就不讲道理。
杀死神孽么？
路明非想着，跳入了洞口。
他只在即将落地之前用念力将冲击力抵消掉，在别人看上去，这番操作就像是他根本没有重量一样，宛如一张纸片落在了地上。
“有什么发现么？”路明非问。
神孽的事情目前可以先放放，因为现在他还没有和神孽打过交道，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杀死所谓的神孽。
“嗯……怎么说呢，这个地方和我二十年前来的时候又不太一样了。”回答他的不是渡边，而是乡仓教授。
虽然一路上抱怨不断，但是进入到洞穴之后，乡仓教授终于像是想起来自己的身份一样，很认真地观察着洞穴内的一切。
路明非的直觉没有错，这座洞穴的确相当阴森可怖。不仅仅是因为到处都是少女的人骨，更是因为这里还有一座鸟居。
——一座由人的骨头建造的鸟居。
鸟居的位置是精心挑选过的，就在洞口一侧，如果角度正好，从洞口射进来的阳光恰好可以照到鸟居上。只不过今天由于时间正好是中午，所以阳光是竖着进入洞穴的，鸟居只能缩在一片难看的阴影之中。
即使如此，那个地方也有种森然的感觉，仿佛随时都能冒出点什么东西来。
“这东西……教授你二十年前就见过？”路明非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差点把早上吃的东西吐出来。
“二十年前的时候没有这座鸟居。”乡仓教授的神情很严肃，“这是新建的，很新，上面的骨头被人工打磨过，旁边还残留着骨粉。”
他用手指捻起来一点地上的白色粉末，并且凑近鼻子闻了闻。
“没有错，他们应该就是在这个地方加工的，毕竟洞穴里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骨头。”乡仓教授补充道。
“这不是正典里头记载的祭祀方法，只有……”渡边突然停了下来。
“啊，没错，这种诡异的方法也就那些不把人当人的神孽想得出来了。”教授点了点头。
“神孽？”路明非出声的时机恰到好处。
他有一丝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很正常。
毕竟是小魔鬼。
“即使最仇视人类的怪异也比不过神孽，他们是被神遗弃的族群，所以才叫做神孽，简直就是神的反面。人类和神孽，就像是天使与魔鬼一样，永远不死不休。”渡边向他解释。
“为什么？他们和人类有什么血海深仇？”路明非问。
“灵魂，他们需要人类的灵魂。”渡边说，“似乎吃掉人类的灵魂能够给神孽带来无与伦比的愉悦感。他们还热衷于操纵人的命运，看高贵的人陷入泥潭，圣洁的人被玷污，善良的人被愚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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