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骨鸟居之后
“所以这一次……”路明非想到了白石千鸟的身份，“他们对白石出手的理由也是因为她是个偶像吗？”
“不知道。”渡边不置可否，“没法用常理去猜测神孽的想法，就像你永远也不知道精神病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讽刺的是，精神病人其实比神孽正常多了。精神病人里头有些是物理学家，有些是哲学系的天才学生，有些是没人要的贫穷老人，有些是妄图建造地上天国的幻想家，但没有一个信奉‘先进的种族理论’，更没有神孽那种纯粹的疯子。”乡仓教授一边观察骨鸟居，一边接茬。
路明非竖起耳朵，听得很仔细。
照乡仓教授的说法，神孽倒是很像人，只不过是比疯子还要疯狂的人。
“这座鸟居真的是用人骨建造的吗？”渡边向教授确认。
“嗯……怎么说呢，这个得仔细检查之后才知道，因为所有的骨头都被特意打磨成了固定的形状，就像是用来的拼图的碎片一样……对！这座骨鸟居是拼成的，如果不是神孽搞出来的建筑，我真的要说一声天才，这个想法太惊世骇俗了。”乡仓教授颇有种想要啧啧赞叹的意思，但他又不好表示出来。
——虽然最后还是流露了出来，但是能够看得出这已经是他竭力收敛的结果了。
“拼成的鸟居，背后会是什么呢？”渡边看向鸟居背后幽幽的阴影，眼神飘忽。
“就是普通的岩层吧？”乡仓教授看了看。
“不对，普通的岩层会渗出水来么？”渡边反问。
“上面可是有条河的。”教授提醒道。
“确实不太对劲。”路明非凝视着从岩层中滴下来的水，“上面那条河的水好像没有这么黑吧？”
“有吗？”乡仓教授再次看了看，“我觉得就是很普通的水啊，也没有什么黑不黑的。”
“嗯？”路明非有些疑惑，“渡边，你看到的水是黑色的么？”
他想起了渡边之前说过的话，他能够看见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难道这就是其中一例？
“是黑色的没错。”渡边回答。
她难得松动了一下表情，似乎对此也感到有趣。
“你们两个都看到的是黑色的？这下我又被排除在外了……”教授显得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说不定这也是好事，至少我不用接触神孽相关的物品了，还是让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去处理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也就是所谓的‘专业壁垒’了。”渡边接着说。
“专业壁垒？”路明非对这个词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比如说老师、律师、医生都被叫做‘先生’，但老师的专业壁垒是最低的，为什么呢？因为教师资格证的报考条件非常宽松，只要你没有案底，符合年龄要求，基本上人人都可以报考，相对的，律师和医生的入行条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需要付出很大的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乡仓教授对此显然有过研究，“同时，正因为律师和医生的入行门槛很高，所以你也很难见到律师和医生转行的例子，毕竟沉没成本太高了，很多人是承受不起的。”
“巫女这一行的门槛好像确实挺高的，不过我算是关系户，”渡边这一次毫不掩饰，“所以其他的巫女是怎么进来的我并不清楚。”
“别看我，你这个从业者都不清楚，我就更不清楚了。”乡仓教授摆摆手。
他一个准大学生就得和别人谈论就业问题吗？不要再制造焦虑了啊！
哦，自己不用担心就业啊，那没事了。
“我们还是看看鸟居背后的岩层吧……”路明非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毕竟这个话题要是深入下去，以他的人生经历估计就很难插上嘴了。
“这里的水带有强烈的腐败气味，不，当然不是那种物理意义上的腐败，而是灵魂层面的腐败。”渡边用手沾了沾水，靠近鼻子闻了闻，得出了一些初步的结论。
“水也有灵魂么？”路明非很诧异。
“万事万物都有灵魂。”这话渡边说得很自然。
渡边的这句话让路明非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脸上涂满了颜料的萨满祭司的形象，当他把这个形象模板套在渡边的身上时，他脸上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个很古怪的笑容。
“在笑什么？”渡边注意到了他的样子，于是问道。
“没什么。”路明非把脸垮了下来。
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对一位女士来说这可是很失礼的行为。
当然，路明非觉得渡边应该不会计较。
不过，她计不计较是一回事，自己说不说出去又是另一回事。
渡边的确没有在意，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骨鸟居后面的岩层上。
“得处理一下才行，暂时用我的铃铛封住好了。”她掏出了身上的神乐铃。
路明非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渡边手上的神乐铃，只是偶尔扫过的时候看到了它的样子，因而留下了一些模糊的印象。此时渡边再度拿出来的时候，路明非竟然感觉神乐铃的金黄色竟然看起来像是大号的稻穗，而渡边则挥舞着手上的稻穗，说不定这样的场景曾经在绳纹时代或者更早的时候被稻荷神做过，只不过不是在这个阴影占了上风的山洞里，而是在阳光下的稻田之中，微风吹过巫女的脸庞，撩起她芝麻般纯黑而油亮的秀发，旁边的村民都认为神明就在她的身上，正如路明非在渡边挥舞神乐铃，看到她翩翩起舞的时候的感觉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非却猛然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
为什么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场面消失了呢？小时候，他被爷爷奶奶带去稻田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的，与之相似的那种令人恍惚的闪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里是神的领域，神乐铃在无声地摇动。尽管如此，路明非却仿佛听到了声音。
“救救我……”那个嘶哑的声音在叫喊。
谁？
路明非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哪里多了人。
“救救我……”又是那个声音。
“你们听到了吗？”路明非不由得问渡边和乡仓。
两个人都一脸茫然。
“你听到了什么？”渡边停了下来，问他。
“有人在说救救我。”路明非说，“好像还是个女人。”
“你可别吓我，这里不就我们三个人吗？”乡仓教授环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肯定是装的。
“不知道。”渡边不置可否，“没法用常理去猜测神孽的想法，就像你永远也不知道精神病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讽刺的是，精神病人其实比神孽正常多了。精神病人里头有些是物理学家，有些是哲学系的天才学生，有些是没人要的贫穷老人，有些是妄图建造地上天国的幻想家，但没有一个信奉‘先进的种族理论’，更没有神孽那种纯粹的疯子。”乡仓教授一边观察骨鸟居，一边接茬。
路明非竖起耳朵，听得很仔细。
照乡仓教授的说法，神孽倒是很像人，只不过是比疯子还要疯狂的人。
“这座鸟居真的是用人骨建造的吗？”渡边向教授确认。
“嗯……怎么说呢，这个得仔细检查之后才知道，因为所有的骨头都被特意打磨成了固定的形状，就像是用来的拼图的碎片一样……对！这座骨鸟居是拼成的，如果不是神孽搞出来的建筑，我真的要说一声天才，这个想法太惊世骇俗了。”乡仓教授颇有种想要啧啧赞叹的意思，但他又不好表示出来。
——虽然最后还是流露了出来，但是能够看得出这已经是他竭力收敛的结果了。
“拼成的鸟居，背后会是什么呢？”渡边看向鸟居背后幽幽的阴影，眼神飘忽。
“就是普通的岩层吧？”乡仓教授看了看。
“不对，普通的岩层会渗出水来么？”渡边反问。
“上面可是有条河的。”教授提醒道。
“确实不太对劲。”路明非凝视着从岩层中滴下来的水，“上面那条河的水好像没有这么黑吧？”
“有吗？”乡仓教授再次看了看，“我觉得就是很普通的水啊，也没有什么黑不黑的。”
“嗯？”路明非有些疑惑，“渡边，你看到的水是黑色的么？”
他想起了渡边之前说过的话，他能够看见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难道这就是其中一例？
“是黑色的没错。”渡边回答。
她难得松动了一下表情，似乎对此也感到有趣。
“你们两个都看到的是黑色的？这下我又被排除在外了……”教授显得有些沮丧，不过他很快就调整了过来，“说不定这也是好事，至少我不用接触神孽相关的物品了，还是让你们这些专业人士去处理吧。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好像是这么说的吧？”
“也就是所谓的‘专业壁垒’了。”渡边接着说。
“专业壁垒？”路明非对这个词似懂非懂，“什么意思？”
“比如说老师、律师、医生都被叫做‘先生’，但老师的专业壁垒是最低的，为什么呢？因为教师资格证的报考条件非常宽松，只要你没有案底，符合年龄要求，基本上人人都可以报考，相对的，律师和医生的入行条件就不是那么简单了，需要付出很大的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乡仓教授对此显然有过研究，“同时，正因为律师和医生的入行门槛很高，所以你也很难见到律师和医生转行的例子，毕竟沉没成本太高了，很多人是承受不起的。”
“巫女这一行的门槛好像确实挺高的，不过我算是关系户，”渡边这一次毫不掩饰，“所以其他的巫女是怎么进来的我并不清楚。”
“别看我，你这个从业者都不清楚，我就更不清楚了。”乡仓教授摆摆手。
他一个准大学生就得和别人谈论就业问题吗？不要再制造焦虑了啊！
哦，自己不用担心就业啊，那没事了。
“我们还是看看鸟居背后的岩层吧……”路明非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毕竟这个话题要是深入下去，以他的人生经历估计就很难插上嘴了。
“这里的水带有强烈的腐败气味，不，当然不是那种物理意义上的腐败，而是灵魂层面的腐败。”渡边用手沾了沾水，靠近鼻子闻了闻，得出了一些初步的结论。
“水也有灵魂么？”路明非很诧异。
“万事万物都有灵魂。”这话渡边说得很自然。
渡边的这句话让路明非脑子里浮现出一个脸上涂满了颜料的萨满祭司的形象，当他把这个形象模板套在渡边的身上时，他脸上就自然而然地露出一个很古怪的笑容。
“在笑什么？”渡边注意到了他的样子，于是问道。
“没什么。”路明非把脸垮了下来。
可不能让她知道自己刚才脑子里在想什么，对一位女士来说这可是很失礼的行为。
当然，路明非觉得渡边应该不会计较。
不过，她计不计较是一回事，自己说不说出去又是另一回事。
渡边的确没有在意，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骨鸟居后面的岩层上。
“得处理一下才行，暂时用我的铃铛封住好了。”她掏出了身上的神乐铃。
路明非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渡边手上的神乐铃，只是偶尔扫过的时候看到了它的样子，因而留下了一些模糊的印象。此时渡边再度拿出来的时候，路明非竟然感觉神乐铃的金黄色竟然看起来像是大号的稻穗，而渡边则挥舞着手上的稻穗，说不定这样的场景曾经在绳纹时代或者更早的时候被稻荷神做过，只不过不是在这个阴影占了上风的山洞里，而是在阳光下的稻田之中，微风吹过巫女的脸庞，撩起她芝麻般纯黑而油亮的秀发，旁边的村民都认为神明就在她的身上，正如路明非在渡边挥舞神乐铃，看到她翩翩起舞的时候的感觉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非却猛然察觉到了一种违和感。
为什么出现在自己脑海中的场面消失了呢？小时候，他被爷爷奶奶带去稻田的时候还能感受到的，与之相似的那种令人恍惚的闪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这里是神的领域，神乐铃在无声地摇动。尽管如此，路明非却仿佛听到了声音。
“救救我……”那个嘶哑的声音在叫喊。
谁？
路明非看向四周，却没有发现哪里多了人。
“救救我……”又是那个声音。
“你们听到了吗？”路明非不由得问渡边和乡仓。
两个人都一脸茫然。
“你听到了什么？”渡边停了下来，问他。
“有人在说救救我。”路明非说，“好像还是个女人。”
“你可别吓我，这里不就我们三个人吗？”乡仓教授环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肯定是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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