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找点
“宏璘集团社招的岗位资料刚才共享给你了，怎么样，准备好一个人单挑一个公司了么？”信道里传来的声音甜而不腻。
接收端的女子做着单手俯卧撑，脊椎上带状的电子附脑紧紧地吸附着脊椎，像抓手一样轻轻抓起肌肉上深浅不一的疤痕，肩膀仿佛为承载这些疤痕量身定做般宽阔得恰到好处。她右手按了按纳米镜框上的按钮，微微抬头凝神看着眼前的蓝光投影，投影的界面随着眼球上下滚动着。看完最后一行字，她深吸一口气，闷哼一声用劲做完了最后一个俯卧撑，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清晰的下颚线流下来滴到地板上，不一会儿便聚成了一小滩。
她翻身躺在地板上，背后的电子附脑硌的她有些生疼。
要是能碾碎它就好了。她不止一次这样想。
不，不能老是有这样的念头，会被电子附脑发现的。她反复提醒自己。
从接到任务开始，她的生命时长就开始和任务成败绑定了，而电子附脑就是组织悬在她头上随时可能会落下的刀。上一次她未经组织许可私自取下电子附脑，没过多久直接被送上组织最高法庭。也许是因为当事人解释事实成立，也许是因为组织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后来组织同意在任务中某些特定的公开场合可以不戴。听到这个规定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直觉告诉她这又是组织在酝酿的什么新计划。
“说的就像我有的选一样，还有你喝高了写的东西我能认真看么？”她坐直身子反问。
“纳亚你又诈我了，这回不上你当了！”
被唤做纳亚的女子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第一，这次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2分钟，你是不是已经迷糊到看数都重影了？第二，你的社交媒体上更新的照片，漏出来的半个日历上今天的日子你画了个酒杯。”
“……”对面盲音了一会，然后索性随意地絮叨起来：“哎呀算了算了，发现就发现吧，这堆老板太能喝了，可惜这些好酒我偷偷吐了不少，为你这个任务我真是拼了老命和大老板喝啊唠啊才打听到他们的真实意图，这次挂着的岗除了销售和一个系统开发岗，其他位置其实都有人，他就是想把原来工资高的人都裁了换成便宜的，你说把这种缺德加冒烟的事包装成什么狼性文化简直.......”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对方像在酝酿些什么，两秒后的一声“嗝”响亮得振聋发聩，然后就是差点呕出来的声音。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趴在马桶边上和我说话的。”纳亚仿佛闻到了顺着信道传来的酒味，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
“哪有！”对方娇嗲地急速否认，接着说道：“宏璘集团的老板钱宏璘最近不知道摊上什么好事特别膨胀，这个惯犯对我眉来眼去的时候边上的总经理酸的哦，说到这个，每次聚会的时候都不见他带老婆来还挺奇怪，其他人虽然都围着他吧但我总感觉气氛怪怪的，脸熟心不熟那种。”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停下来喝了口水，接着说：“我共享给你的文件是我酒会之前就写好的啦，那个系统开发岗挺合适，他那群亲戚里没人会这个，在人事行政部底下所以平时也不会忙也方便你行动，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把你以我们猎头公司的名义推荐了哦。”
“我等你的消息。”
“面试有把握过么？”
“谁知道呢，过不了的话记得替我收尸。”
和婕琳娜通讯结束后周围又安静下来，黑暗中纳亚打开电脑搜索着网上宏璘集团的资料，纳米镜框链接上电子附脑，投下的半透明蓝光投影悬于电脑屏幕前方，资料弹框一条一条打开，信息装载又关闭。
她打开电子附脑想看看申请的神经毒素有没有下来，果然没有。
她顺便更新了任务列表，任务库的地图上，标红的区域减少了一个，三项任务进度更新，两项任务有协同请求。行动组里除了纳亚和婕琳娜外，还有诺维安和组长金棺，分散在各地执行任务。
每当这些任务信号在不同的地区闪烁时，整个世界又变得不真实起来。窗户角里，一只蜘蛛借着电脑屏幕的光慢慢吐出一根又一根细细的银线编成一张网，裹住外面仅剩的几颗星星。
她闭上眼，面试技巧、公司基本情况、以及从网上搜集的宏璘集团面试经，在电子附脑的“思维加速“模式下，这些信息在蜘蛛脑海里盘旋交织，再睁眼时她已经计算出了一切可能被问的问题。
平心而论，即使这样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能从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以她过往的经验，能不能面得上主要取决于公司急不急以及竞争者的强弱，和自己是不是稳定发挥没有太大关系。
得在面试之前找到办法。
纳亚从打印机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比自己小几岁，和自己不太一样。她把照片贴在镜子一角，然后拿出眉笔，给自己勾上与照片相似的眉眼。
经过作为猎头的婕琳娜的推荐，纳亚通过简单的一面之后坐在原来的地方等了一会，HR就带着另一位面试官坐在了对面。
另一位面试官看上去四五十岁，衣着低调，气质却非常贵气，虽然不懂技术但为人还算温和，问的问题几乎在纳亚的预判范围内，事实证明故事编的好不如卖的惨。
“我们家条件不好，老家实在找不到什么工作，家里有个哥哥等着钱娶媳妇，我自己在这租房子，正在凑买房的首付。”纳亚可怜巴巴地说道。
“有男朋友么？”
“我这样的穷人找对象太难了，人家总觉得在扶贫，比起结婚我还是觉得赚钱最重要。”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年纪较大的面试官同情地看着她。
“为什么选择来我们公司？”
因为你们招人啊，纳亚心想。
HR朝面试官使了使眼色，接过话头：“我们的意思是，您有没有收到其他的offer？”
“老实说收到了，但是怎么说呢不是特别满意，您这边要是觉得我可以的话，从平台和通勤时间来看，我会优先考虑你们公司。”
“他们给您开的工资是这个数？”HR指着表格上的期望月薪问。
“差不多。”纳亚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的，如果面试通过我们会再联系您。”HR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面试的结果变得不确定起来。
接收端的女子做着单手俯卧撑，脊椎上带状的电子附脑紧紧地吸附着脊椎，像抓手一样轻轻抓起肌肉上深浅不一的疤痕，肩膀仿佛为承载这些疤痕量身定做般宽阔得恰到好处。她右手按了按纳米镜框上的按钮，微微抬头凝神看着眼前的蓝光投影，投影的界面随着眼球上下滚动着。看完最后一行字，她深吸一口气，闷哼一声用劲做完了最后一个俯卧撑，密密麻麻的汗珠顺着清晰的下颚线流下来滴到地板上，不一会儿便聚成了一小滩。
她翻身躺在地板上，背后的电子附脑硌的她有些生疼。
要是能碾碎它就好了。她不止一次这样想。
不，不能老是有这样的念头，会被电子附脑发现的。她反复提醒自己。
从接到任务开始，她的生命时长就开始和任务成败绑定了，而电子附脑就是组织悬在她头上随时可能会落下的刀。上一次她未经组织许可私自取下电子附脑，没过多久直接被送上组织最高法庭。也许是因为当事人解释事实成立，也许是因为组织还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后来组织同意在任务中某些特定的公开场合可以不戴。听到这个规定的时候，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可以松一口气，直觉告诉她这又是组织在酝酿的什么新计划。
“说的就像我有的选一样，还有你喝高了写的东西我能认真看么？”她坐直身子反问。
“纳亚你又诈我了，这回不上你当了！”
被唤做纳亚的女子叹了口气，幽幽说道：“第一，这次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2分钟，你是不是已经迷糊到看数都重影了？第二，你的社交媒体上更新的照片，漏出来的半个日历上今天的日子你画了个酒杯。”
“……”对面盲音了一会，然后索性随意地絮叨起来：“哎呀算了算了，发现就发现吧，这堆老板太能喝了，可惜这些好酒我偷偷吐了不少，为你这个任务我真是拼了老命和大老板喝啊唠啊才打听到他们的真实意图，这次挂着的岗除了销售和一个系统开发岗，其他位置其实都有人，他就是想把原来工资高的人都裁了换成便宜的，你说把这种缺德加冒烟的事包装成什么狼性文化简直.......”突然声音戛然而止，对方像在酝酿些什么，两秒后的一声“嗝”响亮得振聋发聩，然后就是差点呕出来的声音。
“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趴在马桶边上和我说话的。”纳亚仿佛闻到了顺着信道传来的酒味，脑海里已经有了画面。
“哪有！”对方娇嗲地急速否认，接着说道：“宏璘集团的老板钱宏璘最近不知道摊上什么好事特别膨胀，这个惯犯对我眉来眼去的时候边上的总经理酸的哦，说到这个，每次聚会的时候都不见他带老婆来还挺奇怪，其他人虽然都围着他吧但我总感觉气氛怪怪的，脸熟心不熟那种。”她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停下来喝了口水，接着说：“我共享给你的文件是我酒会之前就写好的啦，那个系统开发岗挺合适，他那群亲戚里没人会这个，在人事行政部底下所以平时也不会忙也方便你行动，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把你以我们猎头公司的名义推荐了哦。”
“我等你的消息。”
“面试有把握过么？”
“谁知道呢，过不了的话记得替我收尸。”
和婕琳娜通讯结束后周围又安静下来，黑暗中纳亚打开电脑搜索着网上宏璘集团的资料，纳米镜框链接上电子附脑，投下的半透明蓝光投影悬于电脑屏幕前方，资料弹框一条一条打开，信息装载又关闭。
她打开电子附脑想看看申请的神经毒素有没有下来，果然没有。
她顺便更新了任务列表，任务库的地图上，标红的区域减少了一个，三项任务进度更新，两项任务有协同请求。行动组里除了纳亚和婕琳娜外，还有诺维安和组长金棺，分散在各地执行任务。
每当这些任务信号在不同的地区闪烁时，整个世界又变得不真实起来。窗户角里，一只蜘蛛借着电脑屏幕的光慢慢吐出一根又一根细细的银线编成一张网，裹住外面仅剩的几颗星星。
她闭上眼，面试技巧、公司基本情况、以及从网上搜集的宏璘集团面试经，在电子附脑的“思维加速“模式下，这些信息在蜘蛛脑海里盘旋交织，再睁眼时她已经计算出了一切可能被问的问题。
平心而论，即使这样她也无法保证自己能从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以她过往的经验，能不能面得上主要取决于公司急不急以及竞争者的强弱，和自己是不是稳定发挥没有太大关系。
得在面试之前找到办法。
纳亚从打印机取出一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比自己小几岁，和自己不太一样。她把照片贴在镜子一角，然后拿出眉笔，给自己勾上与照片相似的眉眼。
经过作为猎头的婕琳娜的推荐，纳亚通过简单的一面之后坐在原来的地方等了一会，HR就带着另一位面试官坐在了对面。
另一位面试官看上去四五十岁，衣着低调，气质却非常贵气，虽然不懂技术但为人还算温和，问的问题几乎在纳亚的预判范围内，事实证明故事编的好不如卖的惨。
“我们家条件不好，老家实在找不到什么工作，家里有个哥哥等着钱娶媳妇，我自己在这租房子，正在凑买房的首付。”纳亚可怜巴巴地说道。
“有男朋友么？”
“我这样的穷人找对象太难了，人家总觉得在扶贫，比起结婚我还是觉得赚钱最重要。”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年纪较大的面试官同情地看着她。
“为什么选择来我们公司？”
因为你们招人啊，纳亚心想。
HR朝面试官使了使眼色，接过话头：“我们的意思是，您有没有收到其他的offer？”
“老实说收到了，但是怎么说呢不是特别满意，您这边要是觉得我可以的话，从平台和通勤时间来看，我会优先考虑你们公司。”
“他们给您开的工资是这个数？”HR指着表格上的期望月薪问。
“差不多。”纳亚毫不犹豫地回答。
“好的，如果面试通过我们会再联系您。”HR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面试的结果变得不确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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