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小人物的大智慧

    有时候，乡村的干部，真的是小人物大智慧，看着肖队长几句话差不多就要将事情平息下来，陈知然也不得不佩服作为队长的机智，看来，看似简单的一个位置，也不是庸才能占据的。越是基层，越是能显示出智慧在村民间暗中调和的艺术效果。肖队长叫上陈知然的爸爸，应该是另外一个准备，大概是想，如果到时候没有调解下来，要是冲突起来，好歹有个人能帮着拉架劝导什么的，而不是全部都是李家的本家族人为所欲为，那样的话，怕是真的要出人命了。

    王老七陈知然还是认识的，本村的杀猪匠，基本上村里的人过年杀猪的话，都是叫他，妈妈说，这人一股子狠劲，杀猪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动作麻溜细心，过年的时候，杀猪还要先提前说，才能叫到。可是现在看他，哪里还有杀猪时的威风呢，陈知然之前也有听父母说起过他的家事，似乎父母早亡，没有人肯做媒，所以一直娶不到老婆，后来不知道谁给介绍了李家的一个菇凉，也就是李成良的某个堂姐李成英，不知道什么原因，耽误了出嫁的年龄，陈芝麻烂谷的事情，也没谁真去追根问底，反正后来一直嫁不出去了，所以差不多比王老七大了10岁，王老七当时也没有什么更多的选择，就答应了这门婚事，其实也还好，也没听说没什么大的毛病，大概就是王老七爱喝点酒，经常喝的烂醉，本来就是杀猪的，每次杀完猪，主家怎么都会准备一桌酒肉的，所以，放任着喝，他老婆也管不住，再说，喝点酒在当地来说，也没多大的事，本村的男女都喝酒一把好手，只是有的人不会喝醉，有的人一喝就醉。他们其实还育有一子一女，儿女都在读初中，儿子大一点，读初二，女儿读初一，所以，单纯这样来说，这还是很不错的一个男人的，起码还是知道力所能及的供养儿女读书。

    肖队长看李成良平息了下来，就跑过去，把王老七拉起来，很大声的骂着他，无非就是英姐那里你怎么好意思，说起来都是一家人，都是连襟妯娌，本村第一件这么丢人的事情被你给捞着了，幸好你父母死的早，不然现在就该自己爬进棺材板里躲起来哭吧之类的云云。陈知然不听不知道，仔细听才发现这个肖队长还真是个妙人，真是妙语连珠，连消带打，就把这个事情给化解下去了。看那个王老七，平时看起来浑货一个，现在也低着头唯唯诺诺，也许要么是也还是知道廉耻，知道自己做的事天理不容，又或者只是被李成良的那些本家兄弟的气势汹汹给吓的吧，反正现在看起来无比良顺，反正肖队长说啥就是啥，怎么骂也都不还口，骂着骂着肖队长一脚给他踢过去，叫他赶紧滚蛋，李成良呆了一下，没吭声，周围的人看李成良没吭声，也就算了，看着王老七一瘸一拐的走出了人群。

    肖队长叹了口气，看了一下围观的人，掏出烟，默默的给每个人发着烟，一边发一边说：“唉，这样的事情，不是好事，大家能少说几句就少说几句，也不要觉得幸灾乐祸，谁家没个头疼脑热不是，都是本家兄弟，大家互相多照应点啊，别惹事了，没事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啊，别呆着了，婆娘还在床上等着呢，快回去吧。”大家又哄堂大笑了起来，笑嘻嘻的接过肖队长的烟，在鼻子上闻闻，然后笑嘻嘻的打着招呼，各自回家了。偌大的院坝渐渐开始冷清了。留下的烂摊子，相信队长跟当事人，能够收拾好的。

    当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陈元明瞪了一眼文喜月，跟肖队长打了一声招呼，就自己闷头走了。陈知然跟妈妈互望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的，他生什么气呢？

    回到家，陈知然一看气氛不对，赶紧借口困了，立马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然后猫着腰耳朵贴着门听他们在说啥。

    “你这个人真的是，这种事情你带陈知然去看什么，你没看人家的姑娘都带走了，不让她看到这些事，你倒好，你把女儿还专门带过去，我真不知道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你看别的那些妇人哪个在？你还带着女儿去看，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避讳。”陈元明气呼呼的冲文喜月说道，在农村，其实这些事情女人是真的需要避讳的，重男轻女的遗毒一直都在，听说有些地方女的还不能上桌吃饭。虽然现在没有旧社会那么严重，但是潜意识里还是不自觉的把女人放在一个很被动的地位。

    “我怎么了？”文喜月把门一关，啪一声把电筒放桌上，“你半夜三更的跑出去，我听到肖队长说的什么，我要不是担心你我去干啥，别人是看热闹，万一真的闹起来了你怎么办？你一个人拉的住几个？没看那一家子本家兄弟凶神恶煞的样子，你打的过几个。你一出门然然就跟着了，我要不出来她一个人跑过去谁放心？大半夜的你吼谁呢？”妈妈一生气，爸爸瞬间就开始低声下气的了，“哎呀，你咋不知道呢，我的意思是，这些事情，你不要带然然去嘛，你自己来就算了，我也不知道然然还比你先出来啊，我还以为你带出来的嘛，好了好了，别闹了，睡觉吧，闹一晚上，还嫌不够折腾啊。”慢慢的哄了一阵，声音越来越小，估计也睡着了。陈知然叹了口气，农村的陋习，不是一时半会能改变过来的，对女人的偏见无处不在，默默的腹诽了一会，也上床去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