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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秦杳是千金小姐?

    竹篱边上的乡亲无不震悚,却也觉得官爷的话颇为道理,一时喧嚷沸腾起来,“难怪她平日……”“我早就说她……”“谋财害命……”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奸夫?周鸿业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爷是谁!”屋内传来一声厉喝。

    一个衣着寒酸,器宇不凡的少年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

    蓝袍男子瞳孔骤然放大,神情凝滞——方才那通话,是他听了乡亲们这么长时间的闲聊,根据他们对秦杳的看法,现编的瞎话,于牛栏村百姓来说,虽然震惊却也挑不出瑕疵来。

    只是他没想到秦杳带回来的男人,居然是他上司离家出走的儿子!

    一个人来的?

    不过这小子武功似乎不赖。

    周鸿业凝神片刻,一丝纠结消弭殆尽,垂下头掩去了眼底阴沉,微微躬身,气势见颓,用愕然地语气道:“苏、苏小公子?”

    一个照面,周鸿业便从操纵局势的上位者变成了趋炎附势的狗腿子,讨好地问道:“公子怎么会在这儿?”

    苏铭轻鄙地哼了一声:“走亲不行?这是我族中表姐!”

    “哦,原来是表小姐,是小人有眼无珠了。”周鸿业对着秦杳作了一揖,低垂的眼里晦暗不明。

    众人再度愕然。

    从周鸿业的态度变化可以看出这个少年大有来头。

    又从少年口中得知秦杳乃是一个千金小姐。

    先前的罪名不攻自破。

    秦杳以往在村子里的做派也变得合理,比卷了钱财私逃的小妾更合理。

    先前骂得最凶的妇人惨白着脸不敢说话了,毕竟这个比县令还大的官爷都要对秦杳礼让三分呢!

    周鸿业自顾自地站直身子,问苏铭:“公子何时回府?大人对您可是日夜思念啊。”

    也不知是哪个字触怒了苏铭,脸红脖子粗地吼道:“你回去告诉苏怀民,小爷就算是饿死在外面也不会回去的!让他跟那贱人过去吧!”

    “是是是,小人一定如实禀报大人。”周鸿业笑了,一双眼黏在苏铭身上,像极了毒蛇,笑里藏刀。

    苏怀民?

    秦杳对着名字有印象,云州太守,他的调任状,还是她亲手拟的呢。

    秦杳的手不自觉地点了点木墙。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苏铭对着周鸿业这张癞皮狗式的笑脸,发不起火来,情绪很快平复下来。

    转而问道:“你怎么会到这儿来?况且有人状告也该是对簿公堂,你们都来这儿算什么?私设刑堂?”

    “这……”作为桃源县的辖官,这话理应由县令来答,可他却答不出来。

    原是黄兴天前来报案,但他熟知其脾性,又与云想衣老板娘相熟,便没受理此事。

    没想到被上面来的大人给撞上了,随口问了两句。别有用心的主簿献宝似的,将事件里的秦杳吹得天花乱坠,撺掇着大人来掺和一脚,又为了防备他动手脚,一行人直接来了牛栏村。

    此行不过是“相看”与“逼良为娼”的龌龊行径,他哪里说得出口。

    倒是周鸿业毫不含糊地说道:“公子,不缉拿凶手,如何对簿公堂?”

    又道:“我来村镇体察民情,跟来看案子,若不是让我见着了您,恐怕表小姐真得让人冤枉了去。”

    这番逻辑并不严谨的话却让苏铭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倒是秦杳,不疾不徐地问道:“云州的辖官,来青州体察民情?”

    周鸿业缓缓转头望了秦杳一眼,再度垂眸道:“我是告了假来云丰城吃喜酒的,顺道看看这边的风土人情,取其精华,造福云州百姓。”

    起杀心了?

    秦杳在他眼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杀意。

    秦杳长眉展笑,称赞道:“大人真是勤政爱民啊。”

    分明语气没有任何不适,却给人一种在揶揄的感觉。

    周鸿业眯细了眼,幽幽地盯着秦杳。

    苏铭并没有察觉几方人的暗流涌动,不耐烦地喊道:“喂!你们这案子到底怎么结啊?”

    周鸿业对主簿使了个眼色。

    主簿清了清嗓子,高声道:“黄兴天谎骗朝廷命官,谤人清白,姑且收押县衙,再做处置。”

    周鸿业一听这话,双眼瞪得溜圆,慌不择言:“大人!你不能过河拆……”

    银光一闪,剑锋抵住了他的咽喉。

    正是那一身吊丧黑的面瘫侍卫。

    剑锋的寒气由皮入心,黄兴天呼吸一窒,脸色青白,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县令眉头紧锁:“带走!”

    四个衙役将黄兴天和伤患押着出了竹篱。

    周鸿业拱手,皮笑肉不笑道:“就不打扰公子和表小姐了,小人告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牛栏村,看热闹的村众也各自散去。

    村落夹道,一个身穿碎青花布裙,皮肤黝黑的中年妇人左顾右盼,不知遇上了什么喜事,一张黑脸笑出了七八层褶子,又苦于无人分享,很是憋闷。

    这正是王三娘,特意从镇上赶回来凑热闹的。

    走了十来步,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人,王三娘立刻凑上去:“听说,你们村儿的秦杳被衙门抓啦?”

    那人古怪地瞧了她一眼,没有搭腔,错开她,大步走了。

    王三娘迷惑地皱了皱眉,不过看着那精壮的背影,很快又释然了:“又是个被那狐狸精灌了迷魂汤的,现在还舍不得她,啧啧啧!”

    又走了十来步,她终于看到了一个平日和她一起踏谑秦杳的老姐妹。

    王三娘眼角眉梢俱笑意,三步做两步走到人面前:“哎唷,可算是见着个正常人咯,周大姐,你给我说说,村尾那小骚蹄子犯啥事儿了?”

    周大姐脸色发白,目光躲闪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自己是最早看出狐狸精真面目的人”这个念头冲昏了王三娘的头脑,她没有发现周大姐的异样,反而以为她在吊自己的胃口。

    她嗔怪道:“就是村尾那个秦杳啊!昨儿回去,我侄儿还恼我说亲时让她做妾,哎呦喂,不是我有那先见之明,真让他娶了这个扫帚星回去,还不知要被怎么拖累呢!”

    周大姐心一横,啐道:“呸,你家那侄儿给秦小姐提鞋都不配!”

    “周兰芳,你个老贱人失心疯了不成!”王三娘愕然地骂道。

    周兰芳斜眼一挑,尖酸道:“村尾的秦姑娘那可是真正的千金小姐,连县太爷都要把她供着咧!我要是你啊,就好吃好喝的往小宋媳妇儿家送去,让她给求求情。还扫帚星?呵,也不怕被拔了舌头!”

    王三娘瞪大了眼,有些反应不过来:“千金小姐?周兰芳你吃醉了不成?”

    周兰芳赏了她一个白眼,转身走了,丝毫不念及两人情分。

    她这也算是跟骂秦小姐的人划清界限了吧,日后砍头打板子什么的,总找不到她头上了吧。

    王三娘盯着周兰芳的背影难以置信,尔后辗转问了好几个人,终于将今日之事听了个一清二楚。

    王三娘站在太阳底下,脸色惨白直冒冷汗,又怕被秋后算账,又想若当日自己好生替侄子求娶秦杳,自己的身价是不是会水涨船高呢?

    她悔得心胆都要呕出来,久久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