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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花落沐水少年看破红尘 虚空道仙施法死人复活

    城阳郡太守曹家的坟地,位于城阳城西北方的山丘谷地中,名叫卧虎岗的地方,这里是靠山面水,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守墓房在坟地的西南角道旁,青砖墙围就的二进院落,院内青砖蓝瓦房屋,前院有一看门跛脚老人和一个瘦小的中年侍女居住,侍女是个独身女人,是跛脚老人的表妹妹,为人和蔼可亲,家人都叫她王姨,王姨平时做饭等家务伺候跛脚老人,后院张少萍和二位婢女居住。

    这里每隔六天曹家就派家仆送一趟柴米油盐生活用品,这里很少与外界接触,跛脚老人从不到后院来,王姨也很少到后院来,只有阿莲和银珠二位婢女常上前院和王姨唠嗑。

    这几天来,张少萍感觉自己的身体特别虚弱,好像被鬼怪幽灵拿捏着一样,一种狂躁的情绪总在笼罩着她,阿莲说临水观能驱除人的邪气,力劝张少萍去临水观上香祈福试试看,这才有了去临水观遇见李千的一幕。

    回到卧虎岗的守墓房,三人心里都是荒芜凄凉景象,一种阴郁又笼罩在张少萍身上,身体仍然感到虚弱无力,躺在了床上,好像预感自己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但李千的突然出现,又令张少萍心潮翻滚,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令丫鬟阿莲和银珠到莒茂客栈去找李千。

    李千蒙头躺在客房的床上,张少萍令他痴迷的身姿在脑海中辗转萦回,心想再也见不到心上人了,可天意弄人,这张少萍又从天而降,激起李千心潮澎湃难以平静,心里盼望着张少萍的再次出现。果真店伙计敲门,说道:“客官,有人找。”进来的正是张少萍的丫鬟阿莲和银珠,阿莲说道:“李千少爷,我家大少奶奶请您。”

    在回守墓房的道上,阿莲对李千叨念道:“我家大少奶奶和我俩,都命苦呀,大少奶奶一嫁到曹家,大少爷就得了怪病死了,来了个看风水的夫子,对太守老爷说:‘是新娘子克死了大少爷,并说大少奶奶应去为大少爷守墓,如若不为大少爷守墓,待在家中守寡,还会克死其他的少爷。’太守老爷就说大少奶奶是个丧门星,令大少奶奶为大少爷守墓,害得银珠我俩也一起跟着来到这荒凉的墓地,陪大少奶奶在这里守墓。”“听说,曹树大少爷不小心被疯狗咬了,得的是疯狗病,死之前,疯狂中还咬了大少奶奶一口,这些日子大少奶奶身体越发虚弱,怕是大少奶奶也是得了疯狗病吧。李千少爷你就不怕大少奶奶咬你一口。”银珠说道。

    “银珠,不要胡说,大少奶奶平时对你我形同亲姐妹,你还这样咒她,你就不怕大少奶奶撕你的嘴巴。”阿莲嗔斥银珠说道。“我知道大少奶奶对咱们好,可这鬼地方咱们熬到啥时候是头呀?听王姨说‘得了疯狗病的人,就爱以撕咬别人为快乐,叮嘱咱俩说可别被大少奶奶把咱俩也咬了。’还说‘之所以曹家人不愿来看望大少奶奶,就怕沾染了大少奶奶的晦气。’我倒希望李千少爷能把大少奶奶带走,咱俩好重回太守府,离开这鬼地方,大家都有个好归宿。”银珠又说道。

    二女领着李千,沿着山间土道前行,走在后面的银珠,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个身影远远地跟在后面,回头看时,却又没有发现有人的踪影。

    三人来到了植被茂密,满眼绿色山谷中的曹家墓地。从守墓房的院落后门进入到张少萍居住的房间,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红木几案,几案上放着一架古琴,左边上放着一鼎青铜香薰炉,清香缭绕,张少萍正坐在梳妆台前对照铜镜梳妆,看上去已不在是昔日那个活泼刁蛮的小姐了,而是端庄静雅瘦削状,李千凝望着眼前的心上人,心酸怜爱袭上了心头。张少萍牵拉着李千的手,坐于轻纱帷幔的红木架子床边上,床上整齐叠垛着红艳艳的绸缎被褥,被褥垛上放置着显眼的绸缎绣着两尺长的鸳鸯枕。

    张少萍瘦削如柴的手攥着李千的手,两眼晶亮地看着李千,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不自觉地又流下泪来,说道:“李千哥,我寻思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咱俩分手后,我在家盼你,常常想着你不能入眠,整整等了你两年,你也没有回来找我。后来父亲告诉我说,你去边境服兵役抗击匈奴去了,战死在北国了,实际上父亲是在骗我,让我死心,我傻傻地真的相信了,偷偷地为你哭泣,还为你在自家的花园里向着北面供奉了你的牌位,烧了纸钱,强制自己平静下来。”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天,父亲带着我和大娘、哥哥一起到街上游逛,父亲介绍认识了一个官宦人家的纨绔子弟,他叫曹树,是城阳郡太守曹家的大儿子,住在长安城中央附近,他见了我一面,他家就托来媒人,我也麻木了,就对父亲说‘听父亲安排就是了。’这样才嫁到这城阳国。”

    “自我听到说你战死了,我的心就已死了。新婚之夜时,他已是树枯油干了,使出了最后的气力,发疯似地亲吻我,舒展身躯死在了我的怀抱里,死时还瞪眼看着我,每当我想起他那渴望的眼神,就很可怜他,久久不能平静。我当时在想,把我身子都献给他,可他没有福分享用我的身子,他就离去了。我也觉得我是个坏女人,接连克死了两个男人。后来,我什么都不想了,反倒心安了,心静了。”

    李千看着她表白,异样地看着她,心想她变了,变得让自己看不清她了,是孤寂压抑的结果,亦或是看淡了清白纯洁的高尚,她这样一丝不挂的坦白,让他更觉得裸得没有半点尘埃的心灵,那起伏波浪般隆起的躁动,袭上了心头,引人陶醉的清香味道,连同那自然流露出似清澈见底溪水般的柔情,他不得不低下自己的那点自尊,她还是他心底里深藏的最爱。

    李千轻轻地说道:“不论你怎样糟蹋自己,我都喜欢你,喜欢你的一颦一笑,喜欢你的哀声叹气,喜欢你一切的一切。”好似天空中飘荡着的吟唱:你是风来,我是沙,你是鱼来,我是水,你我如同人影随行,水乳交融,心灵相通。

    李千和张少萍两人把自己关在了屋里,仿佛是避风的港湾,依偎在一起,说不完的心里的悄悄话,把几年未见的经历和想念彼此抑制不住都倾诉出来,你想着我,我念着你,思君不见君,望眼欲穿,彼此苦苦地煎熬,说也说不完。二人不吃不喝,不饥不渴,彼此缠绵,整整过去了一天一宿,如同弹指,多么希冀时间暂停,天地静止。阿莲和银珠两人好奇,凑到窗前帖耳静听,没有了声音的气息,似乎二人升入了天堂,银珠对阿莲叹息道:“他俩这会儿在天堂,咱俩在人间,他俩是度年如日,咱俩是度日如年,这坠入爱河里的人呀,真似天上的一天,比得上地上的一年啊。”

    薛梅带着秦可卿找到了这里,王姨带着二人来到了后院,阿莲把二位迎接到了自己的屋里坐下,去少萍的房间敲门呼唤道:“大少奶奶,秦可卿女士找李千少爷来了。”

    原来薛梅看到了白天在临水观看见的两位婢女,把李千从莒茂客栈叫走,就远远地盯梢,跟踪到这曹家的守墓房,打听才知道这是城阳郡太守曹家的墓地,一切都明白了,白天李千手拉着恋恋不舍的丽女就住在这守墓房里。

    薛梅回到了莒茂客栈,就瘫坐在薄纱帷幔的架子床上,心情低落到顶点,万念俱灰,晚上推脱说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去吃晚饭。

    秦可卿晚餐应酬回来,薛梅还呆若木鸡地坐在床沿上,一看就是心病不轻,问道:“薛梅,又谁惹你了?”薛梅“哇”一声哭诉道:“李千他不是人,他心里从来就没有我,我这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他今天去私会了。”

    秦可卿过去挨着薛梅坐下,轻轻地拍着肩背说道:“怎么来这才两天,李千在这就勾搭上新欢了,李千要是那样朝三暮四,寻花问柳的男人,还真不值得你珍惜迷恋。”

    “不是,看得出,他俩早就认识,那依依不舍的样子,他俩早就好上了。”薛梅摩挲一下脸说道。“咱们在这的事情办完了,后天就去济南国了。明天把他找回来,断了他沾花惹草的念头。你就别伤心了,为一个负心汉不值得。也可能是错怪李千了,是一场误会呢。”秦可卿说道。

    第二天上午,李千听到了阿莲的敲门呼唤声,知道秦可卿来找他了。李千赶紧穿好了衣袍,对张少萍说道:“可卿姐来了,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回莒茂客栈一趟,等把我的事情向可卿姐他们交代清楚,我就回来陪你,带你离开这鬼地方,回咱老家,咱俩相守永不分离。”李千攥了攥少萍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刚见面,就要离开,张少萍惆怅若失,身子本来虚弱,这时听到说要离开,没了一点气力,瘫软在那里,只能无奈地挥了挥手。

    回到莒茂客栈,李千给秦可卿和关山禹跪下磕头道:“谢谢,可卿姐和关大哥,你们能收留我,救我一命,我感激不尽。可张少萍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要不是她爹反对,我俩早就结婚在一起了。”

    秦可卿说道:“李千,你不要这样,快快请起。据我所知,这曹太守家大少奶奶,虽然丈夫死了,但毕竟名义上还是有夫之人,你和她纠缠在一起,会遭社会非议的。薛梅对你是一往情深,多次关心救你危难。等咱们从江南回来,就为你俩完婚。你看如何?”

    “可卿姐,我知道,你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您和家父是我救命恩人,我是永世不忘。我知道薛梅姐对我最好,我最歉疚的对不起的是雪梅姐,只能来世当牛做马还她了。现在少萍她落难了,在这里无依无靠,我俩在这重逢,这是天意呀,我怎能再抛弃她呢。况且现在她病了,好像没有多长时间活头了。”李千捂着脸哭诉道。

    在张少萍的房间里,阿莲守候在张少萍的床边,张少萍发着低烧,头发一绺一绺的出了很多汗,怕风,怕光,被子盖得溜严,团缩在床上,对阿连说道:“我这样的状态,拖累了你和银珠了,让你俩受苦了。”“大少奶奶,您怎么这样说呢,您把我俩当成亲姐妹看待,处处为我俩着想,我感激不尽,心满意足了。这些事情都是我们奴仆应该做的,您有啥,尽管吩咐就是。”“就是怕有风,怕见光,你把门关好,把窗子遮挡好,我才舒服些。”

    阿莲关好门窗,拉上帘子遮挡好,走出房门,见银珠手提着药剂袋子正站在门口,阿莲对银珠说道:“这是为咱少奶奶开的药吧?”“是,这是送粮食蔬菜的小六子捎来的汤药,刚才我去前院,王姨说太守府传话来说,管家交代守墓房的人都不许回太守府,有啥事情让小六子代办。”二人说着去后厨为少萍煎药。

    阿莲对银珠说道:“看来,大少奶奶的病又加重了,发低烧,还怕风怕光。”“王姨还说,小六子学舌,请医师来给少奶奶看病,一听说是被狗咬的病就不敢来了,只给开了三付中草药来,让煎了吃吃看。”银珠说道。

    李千回到守墓房,银珠站在门外掉着泪,阿莲守在床边,见李千进来说道:“少奶奶刚刚喝下汤药,睡着了。”她端着白陶碗走出了房间。

    李千坐在床沿上,看着卷曲躺在床上的张少萍,脸上泛着红润,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瑟瑟发抖起来,那圆脸蛋扭曲变形成了麻花状,撕咬起那绣花的鸳鸯枕头,汗水从脸上津出,水洗一般,“少萍,少萍!”李千急切地拍着少萍的肩膀呼喊道,她睁大眼睛看着李千,说道:“李千哥,你回来了。”“我回来了,刚才你把我吓坏了。闭上眼睛不要动,再睡会吧。”李千说道,给少萍盖好被子。

    天黑了下来,李千静静地守护在少萍的床边,直到深夜,阿莲进来为两盏落地酥油灯填满了酥油,然后说道:“李千少爷,您去外屋的床铺睡一会儿去吧,我在这看着。”

    “我不困,你去你的房间休息吧,我没事。”阿莲轻脚退出房间关上了房门。

    一阵咳嗽声把李千惊醒,见少萍在床上坐了起来,盯视着自己,说道:“李千哥,你上床来睡吧,我很冷,你抱抱我。”

    李千抱着她,瘦削得如同油滑柔软的木头,这就是世间所说的骨瘦如柴吧,凄婉地感受笼罩着自己,她挣扎着,啪地一声轻响打在李千的脸上,说道:“李千哥,我好难受呀,好像我的身体里有亿万个蚂蚁,窸窸窣窣爬动着,我真的不想活了。你用手给我拍拍吧,这样可能好受些。”李千从上到下给她拍个遍,她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

    少萍猛地睁开眼睛问道:“李千哥你说,人死了,会下地狱,还是上天堂?我很害怕。”“都上天堂,因为人间其实就是地狱,这世间只有天堂和地狱。”李千回答道。

    少萍笑了,笑的是那样地灿烂,拍手叫道:“哈哈,那我就不必受地狱之苦了,再也不必害怕了。哈哈,咳!咳!……”又一阵咳嗽声,李千忍不住又流下泪来。

    她死死地咬着李千的衣襟,李千含泪说道:“你要是感到咬我肉体,感到舒服,那你就咬吧。”

    “李千哥,我怕是不能跟你走了。我是多么地想和你在一起呀,回咱老家,给你生娃娃,你耕我织,世外桃源,该多好啊!”她睡着了,李千看着她流下泪来。

    “李千哥,明天你背我到沐河边上,去晒晒太阳,我就喜欢到沐河边上去闭上眼睛沐浴阳光,行吗?我求你了。”“嗯。”李千仰头望着屋顶天花板又流下泪来,声音有些哽咽沙哑说道。

    第二天,阿莲按照少萍的吩咐,从少萍的衣服柜子里,取出了她最喜欢的花衣裙穿上,自己戴上喜欢的步摇耳坠首饰,又把自己花梨木首饰匣中的珠宝首饰,都分给了阿莲和银珠两人。

    李千背着少萍,后面跟着阿莲和银珠,迎着普照的阳光,向东南方走去。

    少萍不停地叨念道:“李千哥,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我有个好哥哥,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来到沐河边上的一块圆形青石板上,阿莲和银珠铺好蒲草垫子,李千把少萍放到铺垫上,面对阳光躺下,少萍拉李千坐在自己身旁,李千感受得到,她一会儿又瑟瑟发抖起来,那脸蛋又扭曲变形,她就把头埋在李千的怀里,死死咬着李千的衣襟。

    晒着太阳,到了正午时分,少萍对阿莲和银珠说道:“这阳光真好,我想在这多待会儿,你俩先回去吧,我和李千哥单独在这待会儿。”

    少萍躺在李千的怀抱里,突然从少萍身上刷刷地放射出霞光万道,一声长呵划破天空,李千眼前一黑,脑子里一片空白,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少萍已经没了呼吸,安详地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怀里。

    李千躲在高山顶上,远远地望着,太守令家里的仆人将死去的张少萍,入殓棺椁,埋在了大儿子曹树坟墓的左侧,从此曹家坟地又增加了一座新坟。

    李千是白天坐在山岗上,瞭望着那座新坟,晚上陪睡在新坟旁,整整过去了三天三夜。

    李千在距曹家墓地西边三百丈的地方,盖起了一座三间的茅草房,起名叫萍聚草堂,决定在这陪张少萍守墓三年。

    李千拜临水观李道然道长为师,向李道长学习中药针灸医学,在草堂附近开荒种地,采药炮制中药饮片,行医造福城阳国百姓。

    过了三个月后,阿莲来到了萍聚草堂,见到李千说道:“我前两天去曹家墓地看望王姨时,王姨说有一个长相俊朗道士装束的年轻人,经常出现在大少奶奶的坟前,焚香烧纸祭奠,我猜就是李千少爷。打听到附近新增个萍聚草堂,我就来碰碰运气,还真是李千少爷,我家的大少奶奶还真没白结交您,她九泉之下也该瞑目了。”

    李千请阿莲坐在几案后的蒲草垫上,斟沏好茶汤到陶杯中,端至阿莲面前,问道:“银珠,小妹还好吗?”“她呀,前两天没了。是被曹家二少爷失手给打死了,真是可怜。曹家管家叮嘱家里人,不要到外面乱咬舌根子,令家仆草草地用苇席卷了埋到乱尸岗子去了。”阿莲脸色阴沉着说道。

    阿莲问道:“李千少爷,你这里没有外人吧?”“这里,只我一人,你说吧。”

    阿莲叹了口气说道:“我听二少爷屋的丫鬟说:银珠正在老爷的书房里,收拾屋子,二少爷也去书房,见银珠长得天仙妩媚,就上前亲昵搂抱猥亵,正巧曹太守回书房撞见,二少爷慌张,抄起花瓶砸向银珠,致使银珠死亡。二少爷被吓坏了,只是哭泣,老爷却说:二少爷先看银珠犹如仙女,勾引得他神魂颠倒,后看她恶鬼附身,张牙舞爪成鬼样,才抓起花瓶失手把她打死了。我想准是太守老爷给打死的,你想啊,二少爷再下流不至于伤银珠,而老爷看到后怒不可遏,心疼不打他儿子,只能打银珠了。可怜的银珠妹妹呀。”

    李千问道:“银珠没有亲人,为她做主吗?”“银珠是父母因朝廷治罪姥爷家受牵连被处死了,沦为罪女,被衙门登记拍卖买来的丫头。对了,银珠还有个贪财的姨妈,夫家抗击匈奴立下大功,地位显赫,免遭姥爷家牵连,家居住在城阳城,太守已花了百金,堵上了姨妈的嘴,另她姨妈因姥爷有罪也不敢出头为银珠讨个公道。”

    阿莲又说道:“我去看王姨时,说银珠死了,不敢说银珠是被打死的,她却说:‘银珠脸上蜡黄,似中邪,被小鬼缠身,在这墓地生活,阴气太重,长时间积怨郁结,才导致她短命。’”

    李千说道:“我见到了前院看门的跛脚老人了,他是个怪人,每天早晨太阳出来时,他就到太守母亲的坟墓前,上香祭奠,天天如此。”

    “你说那个跛脚老人可不是凡人,他是曹家的老管家,是王姨的表哥,一次银珠抢白跛脚老人,对王姨说‘他一个看门老头,总不苟言笑,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王姨说漏嘴,说道‘你可别小看我表哥,是太守老爷的真正老子,他和老太太是生死恋人,之所以来这里看门,就是方便为老太太守灵。’”阿莲说道。

    阿莲又说:“后来,我伺候太守老爷的二姨娘时,二姨娘就叨念曹家的不光彩的事情。”

    她说:太守老爷的母亲叫林舒英,跛脚老人叫王光明。王光明在林舒英家做仆人时,林舒英是家主的千金,两人经常在一起,互相爱慕,最后坠入爱河,不能自拔。林舒英的父亲和曹太守的父亲,在同一衙门内为官,林家的官职还比曹家的官职大,都是文官,两人非常要好,俩家太太都要生产,最后二人指腹为婚,果真林家生了个女儿,曹家生了个儿子,到了结婚的年龄了,两家就把结婚的日子定了。

    林舒英真正爱的是家里的仆人王光明,根本没有见过曹家的儿子,但又不敢违抗两家父母的决定。出嫁结婚那天的前一天的晚上,两人就在丫鬟的帮助下幽会在一起,发生了苟合关系,嫁到曹家后,就生下儿子,就叫曹鲁强,就是现今的太守老爷。

    王光明眷恋林舒英,心中怨恨,就离开了林家,四处游荡,游历名山大川,向世外隐士高人学习本领,写得一手隶书好字,精通算术驭人处事之道,两年后得知林舒英丈夫抗击匈奴战死,王光明经人介绍,在曹家协助管家记账管事,又恰逢曹家林舒英的公公,遭人弹劾,面临牢狱之灾,经王光明筹划疏通运作,林舒英的公公官复原职,曹家全家感激王光明,王光明升任曹府管家,又过一年林舒英的公公病死,这样林舒英就成了曹家主事的主人,王光明为管家,两人亲密无间,共同培养儿子曹鲁强,曹鲁强非常优秀爱学,深谙黄老学说和儒家思想,官职不断升迁,最后成为封疆大力,被朝廷任命为城阳郡太守。

    林舒英因不能正大光明地和王光明生活在一起,整天是提心吊胆地过日子,积劳成疾,最后得了肾病不治之症,离开了人世,王光明痛不欲生,出殡送葬时,扭伤了左脚,成了跛脚老人,安葬完林舒英,怕自己的最爱林舒英孤单寂寞,他就选了位心腹当管家接替他,就来到曹家墓地做了看门人,陪伴心爱人的墓旁度过余生。

    李千感慨说道:“我对王光明老人,很是敬佩,不畏世俗偏见,勇敢追求真爱,我是自愧不如。我面对少萍父亲的反对,我退缩了,命该如此,真对不起我那死去的少萍呀。我现在起,我发誓不再迎娶任何女人。谢谢你阿莲,我为少萍有你这样的姐妹而高兴。”

    “李千哥,我也该走了。我这次来找你,是完成大少奶奶生前交代我的一个心愿。她预感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就叮嘱我等她万一不在了时,有个叫李千的人来找寻她时,把她埋在山神小庙后沟的臭椿树下的秘密告诉他,让他取走。在你被秦可卿找走后,又特别再一次叮嘱我。”

    李千按照阿莲的指示,找到了道旁小山包前的石板垒就的山神小庙,翻过小山包,是一条西南至东北走向的小山沟,阳坡根处孤零零矗立一棵粗壮的臭椿树,挖下一尺深处,挖出一个小陶罐子,装有三十两马蹄金,还有一绺用金丝线缠绕的头发。看到这绺头发,李千扑簌簌地掉下泪来,仰天长叹道:“老天,不公呀!”

    李千不知不觉地来到曹家墓地,看到一个身形瘦削,胡须花白,两眼炯炯有神的老人,正是跛脚老人王光明,正徘徊在林舒英的坟墓前,李千不想打扰他老人家,就扭头向西边自己的萍聚草堂走去。

    王光明坐在林舒英的墓旁,前面的水泡子旁的青青草滩平甸子上,来了三只雪白的鸽子,落于草稞子前的荒草地上,来回晃动着脑袋,啄食草籽,见一只鸽子单腿蹦跳着寻食,原来只有一条单腿撑地,另只左脚不敢沾地,看来是伤着了,行走艰难不便,又看看自己的左脚,颇有同病相怜之感,彼此盯视了一会儿,似乎在说:“你我彼此,命运弄人。老天怎么就不能眷顾咱俩呢。”天上老鹰盘旋,两只鸽子警觉飞起,那只跛脚的鸽子,也扑啦啦吃力地飞起,追逐那两只飞走的鸽子去了。

    王光明看看林舒英的坟墓,心里不觉地想:“虽然我的脚伤了,但我还能一瘸一拐,每天来看你,那只孤单的鸽子,只能孤独地单飞了,比我还惨。”

    晚间,睡梦中就梦见那只白鸽,盯视着自己,似乎是林舒英的化身,围绕着自己飞翔,似乎在说:“光明,自从你来到了这里陪伴我,我就没有离开你,一直守在你的身旁,我不舍得离开你,天上的神灵来了,说只有你还能让我复活。”正说着,突然从天空中盘旋着一只鹰,正俯冲下来,捉拿这只白鸽,白色羽毛纷纷飘落,吓得他心中一惊,惊醒,原来是场梦,但他坚信林舒英的灵魂就陪伴在自己的身旁。

    他想到了临水观的李道然道长曾经说过:“打坐静修,万物皆空,就可以通灵。”于是每天,太阳升起时,到太阳落山前,沐浴更衣,叮嘱表妹别打扰自己,不吃不喝,点燃香熏炉内檀木熏香,两手放胸前上托,两眼微闭,坐于禅堂静坐修行。

    有一天,雨过天晴,天地清新,天上云雾缭绕,王光明心情格外清爽,静坐在蒲团上,冥想到:大道至简,无中生有,混沌太极,混沌孕育阴阳二气,阴阳二气运动交合运转生万物,万物生灭轮回,生灭轮回遵从道,修行就是悟道。他想着想着,感觉在那浩渺的天空中拉开了天幕,一个彩球飘飞到近前,彩球传出甜蜜的声音说道:“我是天上掌管天道的那个人,为你的痴心所感动,我来就是告诉你,其实林舒英的意识球,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灵魂球,没有散,一直在漂浮在你的身边。你按我的方法修炼,可把你心爱人的意识球固化到画像上。”

    于是王光明,按照天人传授的方法,开始静坐修行,闭目入定后,令自己不能忘怀的林舒英的形象呈现在眼前,似在虚空中来回飘荡,有时不吃不喝,坐在那里,注视虚空中她的形象,回忆她的过去,把音容笑貌印刻在自己的脑子中,十几天过去后,林舒英全息影像就固化到王光明的脑海中,他嘴含清水喷出雾气,空间中就幻化出现了林舒英的影像,就这样天天如此坚持练习,从影像存留疏忽一晃消失,到最后可停留一刻钟不散。

    整整七七四十九天后,他依天人的方法,在一块两尺长的白丝绸帛片上,涂刷好矾水,布贴在画板上,将画板斜支架在莲花蒲团的前方,王光明沐浴更衣,端坐莲花蒲团上,陶杯水中加进点墨汁,喝含在口中,清淡静坐冥想,两眼微闭,林舒英的形象呈现在眼前,睁开眼睛,张嘴喷出水雾在画板上的白丝绸帛片上,反复几次后,帛片上就出现了清晰的林舒英画像,水灵灵的大眼睛,柳叶弯眉,微笑着,宛若天上的仙子一样,活灵活现,栩栩如生,好像活过来了一样。

    他把林舒英画像挂在墙壁上,每天敬香,面对画像静坐,双手合十,倾诉对她的思念,拿起祭桌上的荔枝,自语道:“舒英,这是你最爱吃的荔枝,你尝一尝。”似乎那画像上的林舒英活了一样,眼珠随王光明来回转动,还真地嘴角动了动,很是香甜的样子。王光明深信林舒英的灵魂就在画中,更加虔诚祈祷天人在此出现。

    天人又出现了,告诉他道:“你真心诚意关注自己的心上人,她的灵魂球被你感动,现今你的林舒英的画像,已有了灵性,望你努力,初心不改,不离不弃。”

    这天,夜幕降临,曹家守墓房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王光明端坐在前院正房禅房中央的蒲团上。今天他和往常一样,把前方几案上的酥油灯吹灭,月光似纱幔笼罩进屋里,他逐渐静下心来,意守丹田,脑海中灵光起来,忽然出现了一只萦绕着自己的身体旋转飘荡的不断变形的彩色气体球,它发出柔美曼妙,沁人心脾声音说道:“怪老头,怪老头。我在这。”

    王光明赶紧俯身跪下,参拜道:“光明,拜见天人,请天人救我于水火,如何让我和夫人团聚,再续恩爱?”

    天人回答道:“再续恩爱也不难,但一旦让你们人类学会了起死回生术,那地球上的人,不就拥挤得没法下脚了吗?”王光明又跪拜说道:“我只求使林舒英爱妻起死还阳,并不祈求其他奢望,还请天人成全。”

    “哈哈!真是贪心的人类,我想你们人类也没法掌握这起死回生的本事,念你每天痴情眷恋着林舒英爱妻,使她的意识球久久不能散去,就破例成全你吧。我是生活在暗能量区虚空中,就是那只操控宇宙的无形的手,也是那宇宙间无所不包的意识球,你就叫我道仙吧,要做到起死还生,道仙也得依道而行,也是借助道的力量,就像冬天的雪花结出冰晶,果树发芽长出叶花果,岩浆里结出水晶一样。林舒英的起死回生,就是将她从出生到死亡,每一时刻经历都记录到以大脑为中心的全息影像的意识球,就是未扩撒的灵魂球,用我道仙的手段,在虚空中按照意识球里的全部信息,凝结再造出一个具有林舒英灵魂球皮囊肉体来。你心爱的林舒英就复活了。”

    “真的那么容易实现吗?”王光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道仙问道。“我说怪老头,我可是那只看不见的操纵宇宙的手呀,但是林舒英灵魂球要是散了,我也无能为力,所以越早越能成,因为林舒英的意识球,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被周围的万物吸走,越来越变得模糊,即使复活了也把你忘记了。正好要到中元节了,在中元节夜间的子时,是凝聚形成生命体的最佳时间,只要你按我说的做就能成功。那天,你只要守住你林舒英的画像就行了。”

    中元节,这天夜里,圆圆的月亮,挂在寂静的夜空,如同白昼一样,子时,忽然飘过来一朵云彩,打出一道闪电,雷鸣炸响,劈开了林舒英的坟墓,紧接着又一个闪电,棺椁被劈开,一切归于安静,天空中现出一个蓝色火球,飞飘到劈碎的棺椁中,聚集起林舒英的尸骨,成为一个旋转的气团,飞升到天空中,只见虚空中,旋涡飞旋,凝聚成一个亮点,亮点从虚空中飞到了禅房,飞至近前看清,由彩色气体球托浮着,人体悬浮在空中,飘飘悠悠的穿着浣纱的皮囊肉体,飘飞至床榻上放着的林舒英画像上,与画像融合为一体。而后就看到林舒英静静地躺在床上,轻轻地咳了一声。

    外形彩色气体球的道仙,飘飞到王光明的面前道:“怪老头,我道仙的手段不差吧。祝你俩再续白头偕老,永远恩爱。”说完,道仙就飘飞消失在虚空里。

    林舒英坐了起来,说道:“光明,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是,道仙救了你,你我从此,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了,就能光明正大地生活在一起了。”

    第二天早晨,太阳刚刚露头,红光四射时,王光明、林舒英和王姨三人乘上二马车舆,就出发了,过了琅琊国,乘船驰向蓬莱岛。没有人知道三人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