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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邪祀,复苏,神官

    听到话语当中琐碎的词汇,索伦的神情发生了变化。

    在废土上,所有的祷文,都若有所指,比如“冰冷仪式”,是盛赞寒冬的祷言,而“灼热仪式”,则是从赞美太阳的祷言中衍生而出。

    那么这魔怔般的话语,显然所指向的,是某种诡异的仪式。

    感染、繁衍、孕育、人,还有神。

    在新翡经历良好教育的索伦,很快从这神秘的祷文中,捕捉到了相关信息。

    根据祷言的构筑逻辑,索伦获得了全新的答案,直指核心:

    “以人体为蟠祭,通过繁衍的方式,孕育出神灵!”

    索伦不由攥住了拳头。

    是某种邪祀!

    索伦在废土上待了大概五年,从废土到新翡,大概也有五六年的时间,在如此漫长的时间内,索伦接触了这个世界太多的诡异。

    它可以很清楚地判断出,在这地底的地宫当中,将举行某种恶毒的邪祀。

    如果让仪式完成,那么想必会掀起难以言明后果的灾难!

    即便被废土上所有人视为神灵代行的教团,也妄敢言神。

    人们尊崇鬼神,同时也畏惧那样的事物。

    妄图以神明降世为由,供奉以蟠祭邪祀,只会招引不可名状之物,招致可怖的灾厄。

    无论何时何地,这样的行为,都是最大的——

    异端。

    “你不可直视神。”

    索伦想到他刚刚加入教会时,代号“告死”的神甫与他说的话。

    “因为神,不在乎世人。”

    索伦加快了脚步,翻过了铁浮屠的坟冢。

    他看到坍塌得只剩一半的仓库,那本是矿工们休憩的地方。

    成堆的木材被堆砌成壁垒,颜色诡异的烈火在其中点燃,上面架着一只巨大的铁瓮。

    十字的横梁上,此刻正悬挂着一个男人,此刻他双眼浑浊,神志不清,看到索伦,忽然神情变得凶残,口中发出混乱的呓语:

    “感染!献祭!感染!献祭!”

    索伦认出了那个人,正是在自己参加海选时,在角斗场外,向自己讨要小费的男人。

    那个倨傲的瘦子!

    而那个原本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壮汉,却不在此处。

    在下方的锅子中,滚烫的油脂正在沸腾,巨大的器皿正在烹煮,一个男人一瘸一拐地扶着梯子,将手中的试管丢入其中,从油锅间迸发出碧绿的火焰!

    吉尔·博努!

    此刻的他,脸上泛着油润的光,与此同时,身上升腾起腐败的黑气。

    从他的脸上,脱落下碎屑般的物质,落入油锅中,从大瓮中顿时传来烹炸的声音。

    在放置魔药与焦油的大瓮之中,索伦看到上面漂浮着的,犹如南瓜一样的事物,经过油锅的烹炸,已经难以辨认其中事物的模样。

    一只雨靴飘了上来。

    眼前的场景,让人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他狂奔过去,却慢了一拍,当他来到大瓮的跟前,吉尔·博努已经用利刃切开了身边的绳索!

    瘦子手上的束缚忽然断裂!

    他从悬梁上跌落下来。

    “晒死!那个没被感染的人……晒死!那个没被感染的人。”

    吉尔·博努的脸上带着欢快的神情,他的嘴里哼着诡异的调子,整个人看上去好像被替换了魂灵,像是换了一个人!

    “我通过烹煮的锅,建立烹煮的国!”

    他的嘴里说着残忍的话语,像是举行着某种邪恶的仪式。

    正在烹煮的大皿里,枯萎的犹如树枝的事物从其中伸出来,随后又再次沉浸到油锅当中,被顷刻中炸得酥脆!

    浓郁的油香味从其中铺面而来,索伦却只感到作呕。

    “啊,你来了!”

    吉尔·博努像是才发现前来的索伦,脸上带着痴迷的神情,像是被身前的大锅当中的香味吸引,他用巨大的勺子搅动着沸腾的油脂,油脂迸溅出来,将他烫伤,可是他却毫不在意。

    “你要不要尝尝?”他开口问道。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索伦愤怒地开口质问道,眼前的暴行让他感到战栗。

    “怎么,你不吃么?真可惜!”吉尔·博努的脸上露出可惜的神情,随后表情骤然变化,憎恶的神情毫不保留地展现在他的面孔上:

    “如果不是你,我就能赚很多钱,能还债!我的腿也不会断!”

    漆黑的气息从吉尔博努的脸上诞生出来,随后从他面孔上的肌肤,一点点出现了脱落的痕迹,犹如褪鳞的鱼!

    “你们有难了!多灾多难!蝗虫将附着于荒野,巨眼将漫步与天空,烈火将燎原于世外,十灾十祸都将降临,唯有赋予猩腐之神的恩赐,将涤荡世界的污秽!”

    吉尔·博努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如癫狂般叙述着恶毒的祷言。

    从他残损的皮肤下面,诞生出黏腻的黏液,从中涌出狂乱的触须,他的双瞳已经病变,从中吐露细长的触角,整个人扭曲蠕动,像是一条人形的虫豸,从病变腐烂的躯体内,诞生出可怖的蛆虫!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索伦看着异变的男人,严词警告着。

    “做什么?我当然知道!这是神化的必经之路,也是我将赋予他们的浩瀚伟业,我将带领他们,直面死的国度,开始全新的里程!”吉尔博努的脸上带着恶毒的神情,死死地注视着索伦。

    “停止你的行为!”

    索伦咆哮着,朝着吉尔冲了过去,吉尔·博努却朝着他伸出手掌,然后狠狠下劈!

    无形的巨力袭来,虽然两人并未接触,但是从已经虫豸化的吉尔身上,却迸发出难以言喻的伟力!

    “砰——”

    一声巨响,索伦整个人被击飞出去!

    他装载着金属外骨骼的身体,撞到山崖的墙壁上,肺腑翻腾,吐出一口血沫!

    “这才是真正的披挂手!”

    吉尔·博努的眼里露出凶残,他从身边的大瓮里揪出一个男人。

    那是个身穿武术服的蟠螭人,身上被铁索牢牢困缚,手脚也被铁签穿刺。

    吉尔将男人丢入滚烫的大瓮中。

    从中传来惨烈的嘶吼。

    “虽然我们无冤无仇,但是我看你就很不开心!

    既然你让我不开心,那么我也让你不开心!”

    “费蒙是第一个,而他们将是第二、第三、第四个!这个女人,将是第五个!”

    男人的嘴里吐露出魔怔般的话语,随后继续拉扯身旁的绳索,将一副躯体从冰冷的大瓮之中吊了起来!

    维罗妮卡!

    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索伦忽然攥紧了拳头,他狠狠发力,从矿山的墙壁上脱落下来。

    看来这个人,曾经通过某种渠道,调查过自己的行踪。

    甚至知道自己遇过的人!

    “你知道么,这个女人,和你,还有那个被我干掉的死胖子,一同出现在‘薄伽丘的茶’!”

    吉尔的脸上带着愉悦的神情。

    “但是,你知不知道,那家茶餐厅,其实是我家的产业!”

    “本来以为她知道什么,但是她怎么都不肯说。”

    “不过没关系,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呜呜呜——”维罗妮卡的手脚被铁丝牢牢困住,此刻泪眼朦胧,虽然看上去并未遭受更大的折磨,但是吉尔明显想要对她做出更加残忍的事情!

    他伸出手,轻抚女孩的面孔,向她徐徐开口:

    “不要着急,你是最好的,所以我会把你放在最后,我会温柔对你,因为我们还要繁衍子嗣!”

    吉尔的脸上带着扭曲的神情,他冰冷地说出淫邪的话,巨大的触须从他的背后翻涌,随后骤然扩散,犹如汹涌的浪潮。

    他将维罗妮卡吊在嘎吱作响的房梁上,随后双手高举,悠悠吟唱:

    “我将以血祭祀大冥,牵引神灵将视线窥伺此处!”

    从吉尔·博努的脸上,忽然诞生出某种圣洁的光,在光芒的照耀下,他身上的病变开始复原,连同背后被烹煮的事物,也都从锅子中攀爬而出,短暂地获得了自死至活的病变。

    “你真是……神经病!”

    看着从油锅当中复生的行骸,索伦知道面前的男人已经陷入疯狂,在这种状态下的家伙,无论对他说什么,都没有任何作用。

    毕竟无论是在新翡还是废土,能够向死而生的能力,都是最大的禁忌。

    但是如果只是通过特定的方式,将伤害作以转移,反而有很多

    比如废土上某支自称“伏都”的教派,便是通过某个名为“巫毒娃娃”的载体,用来替代自己的性命,在自己遭受致命的伤害时,以巫毒娃娃代替。

    这也是费蒙所采用的方式。

    不过这样的方式,并不能抵御诅咒。

    所以索伦才会告诫费蒙,让他去检查一下。

    在使用丛林祷言的时候,索伦已经从费蒙的血中,感受到了他替死的秘密,所以才并未作为追究,而是先来追寻吉尔·博努。

    自己和面前这个家伙,本来不该有什么矛盾,从费蒙的消息中,索伦得以了解,他损失了一大笔钱,为此误入歧途。

    从某种意义上凯硕,自己的确是挡了他的财路,但是他也挡了自己的路。

    在为萤火筹钱这方面,他不会让步。

    真要说两人的直接矛盾,也只不过是在公平的赛场上,自己单方面碾压了他而已。

    而他,则想采取不公平的对抗,掀翻桌子。

    不过眼下之事,已经不是所谓公平可以言说的了。

    这是邪祀。

    已经有好几个人牺牲了,如果不做以处理,还会死更多的人!

    “你将是第五个!”

    吉尔·博努像是有些桀骜地开口说道,在受到神降仪式的加持下,他的情绪已经完全不受控制,

    “我知道你很强,所以你可以试试,看看你能不能杀死我!”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要求的人。”

    索伦开口回应,吸引吉尔的注意力。

    “阳炎将至……”

    索伦抽出了怀里的神官火铳,将枪口对准吉尔的眉心,开口说道:

    “我将开始祷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