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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断刀

    清晨的阳光,温柔的散落在酒馆黯灰的屋顶。

    酒馆中的酒客很多,年龄各异,形态相殊,衣履装束却没有太多差异,因为荒漠贫瘠,在外的武者多数一身劲装,不是灰色便是黑色,却都透露着一股精悍神色。

    毕竟能来酒馆消遣的,都是一方部落营地的精英之辈。

    此刻,原本这些正在高谈阔论的酒客已放下手中的酒碗,收敛起了原本的豪放姿态,纷纷朝着叶飞这边投以诧异的目光。

    “那是萧氏儿郎?”

    “好像是萧氏猎队的......”

    “这少年神采照人,模样还这般俊美,是那家儿郎?”

    “看起来也算个人物,只是...还是太过年幼了一些.....”

    “......”众人低语纷纭。

    叶飞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一丝嘲讽。

    融合了恍若两世般的经历,他其实早已学会了如何避免这种无谓的意气相争,但是现在的他,需要发出的自己声音,因为地位决定着你能拥有的资源,想要获取更多,首先便要改变自己在烈风城毫无存在感的状态。

    他的武道所学都是来自父亲的言传身授,以他现在的眼界,自然能看出这些武道学识远远超出普通荒漠武者的所学。

    除了这些武道学识之外,还有父亲严令不可泄露的三式导引术。

    据说这是先祖从一本残籍中偶得的导引之术,因为是残籍,所以只有三式。只需每日按要诀修炼,便能提高跨入先天境界的成功几率。

    他的父亲、爷爷都是先天境修为,便是从中获益匪浅,可惜跨入先天之后,这导引术便再无功效,也可能是因为当初得到的只是残籍。

    何为导引术?叶飞在梦境中也有接触,列如瑜伽,例如华夏易筋经等,所谓‘导’便是呼吸,‘引’即是躯体的姿势,通过呼吸配合姿势体位达到搬运内息,滋生内力的作用。

    叶飞以梦境中的学识参详了许久,依然一无所获,却也没有懈怠,虽不能明其意,每日夜深人静之时,都会按父亲所授的要诀依葫画瓢般修炼一番。

    但是普通的武道学识,在糅合了梦境中所学的各种学识之后,已经让他的武道技巧有了大幅提高。

    现在,叶飞觉得已经有了一丝发出自己声音的资本。

    这里,嘈杂的酒馆无疑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褐衣汉子眼神阴翳,手已握上腰间剑柄。

    “呛...”弯刀出鞘,但他手中依然只有一截刀柄,因为就在他拔刀的瞬间,叶飞曲指一叩,弯刀应声而断,又重新滑入了刀鞘,所以他手中只剩下一截刀柄。

    叩指断刀,看着唬人,其实只是一种发力技巧,叶飞修为突破淬骨境之后,气力已超过两千斤,再加上梦境中所学的武学知识,经过这几天的糅合,他的武道技巧已超越了修为本身。

    酒馆中一片沉静,没有人再喧闹,似乎呼吸都已屏住。

    一位面容清癯的老叟独坐在酒馆的角落里自斟自饮,看到叶飞叩指断剑时不由微微一愣,因为从少年的气息来看,武道修为最多也就中期淬骨境界,这种境界、这种年纪的武者,一般还是以打熬筋骨为主,很少磨练自身技艺。

    这少年简简单单的叩指一击,时机、角度、发力,无一不是恰到好处,堪称精妙,老叟放下手中的酒杯,不由好奇的望向叶飞。

    叶飞似乎心有所知,扭头探视,人群中一眼便捕捉到老叟探寻的目光。

    四目相交,并没有宛如刀锋相加,老叟反而笑了笑,似乎在和睦示意。

    叶飞心头诧异,因为就在刚才,有一种被人窥视,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觉油然而生,但是他并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只能按捺下心中的诧异。

    褐衣壮汉看着手中断裂后剩下的剑柄,脸色煞白,他直觉的全身的热血一下子全冲上了头颅,又一下子全部落下,直落脚底,让他全身发冷。

    在武道盛行的荒漠,弯刀折断并不少见,但是以这种方式确实不多见,况且出手的少年看上去实在太过稚嫩。

    叶飞依旧脸色如常,淡淡说道:“弯刀是凶器,并不是装饰,喜欢拔刀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他说的很慢,这话也能算得上是金玉良言,但是落在褐衣壮汉的耳中,滋味却不是那么好受,特别说话的还是一个稚嫩的少年,褐衣壮汉看着叶飞,惨白的脸色已变为青色。

    武道虽然也分锻体、碎骨、出窍、先天,四个境界。

    但是境界的高低并不是衡量实力的唯一,力道、技巧、触觉、感知、狠厉等等,都影响着一个武者的实力强弱。

    武道的境界以打熬身体的强度来界定,境界高低并不是强弱的标准,厮杀的经验、技巧同样重要。

    武道区分强弱的路只有一条:战!

    所以,在荒漠,你可以用买、用骗,得到女人、得到财富与权力,却得不到荒漠霸主的名声,那只有通过一场场淋漓的厮杀,只有用血才能得到——用别人的血!

    荒漠的汉子从来不缺少血性,特别在酒馆内,在‘一枝花’这种漂亮女人面前。

    褐衣汉子紧握双拳,回首施了一个眼色,本来与他同桌的汉子已经有两个慢慢站了起来,显然是准备协同出手。

    另一个原本凝神思索的汉子突然神色一变,起身拦住刚刚站起的同伙,摆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又疾步上前来到褐衣壮汉的身边,贴耳细语了几句后有默默退开。

    褐衣汉子神情闪烁不定,眼神中多了一丝忌惮之色,显然同伙已经认出了叶飞的身份并告知了他。

    在烈风城,谁敢轻易对鹰组首领的儿子动手?

    褐衣汉子脸上阵青阵白,紧握着断剑剑柄的手上,青筋已一根根爆起。

    叶飞静静的看着,眼神带着一丝戏谑。

    褐衣汉子的手在微微颤抖,似乎已按捺不住。

    荒漠的汉子,有的时候,面子比性命更为重要。

    “我这里是喝酒的酒馆,可不是打架的擂台。”声音很轻很柔和,但是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说话的是酒馆的老板一枝花,花蔓。

    能在烈风城中经营酒馆,还是唯一的一座酒馆,又怎么能没有倚仗?

    花蔓的倚仗是自己,她懂得利用自己身上每一处女人的本钱,她确实也有着非常充分的本钱,这是她从十二岁就明白的道理。

    她用自己的本钱从一个偏僻的营地来到了这个集市中心,还经营起了这家酒馆。

    当然,她的倚仗还有一个有着先天修为的男人:弓九。

    她不介意自己成为这些男人的话题中心,但是敢无视她的男人,烈风城内并不多。

    “怎么?花老板要蹚这趟浑水?”褐衣壮汉眼神闪烁不定。

    花蔓冷冷的看着褐衣壮汉,这些男人总喜欢在她面前卖弄着自己又粗又壮的身子,还有那腰间的弯刀手上的秘银,突然觉得有点恶心,他们那点龌龊的小心思,难道她不清楚?

    现在明明已经被那个少年吓住了,一副色厉内荏的模样,自己给他们个台阶,居然还随着台阶上脸了?或许自己就不该出声,看着他们如何收场。

    只是那面容还有着几分稚嫩的少年,以往一直默默无闻,低调到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烈风堡铁鹰组首领还有一个儿子。这几日却一反常态,几乎每日都会来酒馆小坐一番,今日更是与人起了争锋,而且出手不凡。

    花蔓心中暗自思忖着,想着是不是索性撒手不管,看一看这少年究竟有几斤几两?

    就在此时,一阵密集的蹄声响起,十几匹风驼首尾相接从酒馆门前驰过。

    荒漠少有马匹,不是因为精贵,而是因为娇嫩,贫瘠的荒漠难以喂养。荒人骑乘的都是风驼,虽然样貌怪异速度一般,却易于喂养,如荒民一般善于忍饥耐渴。

    烈风城的长街上是不允许风驼驰骋的,敢如此行事必定是奉了堡主杜远山的急令,一直平安无事的烈风堡出了什么事情?需要十几匹风陀紧急出城?

    酒馆里的酒客不由簇拥而出,悄声探讨问询。

    随着风驼远去,短暂的惊异过后,酒馆又恢复的喧嚣,那褐衣壮汉与他的同伴却已不见了踪影,可能已随着刚才的嘈杂离去。

    大多数血性都是在没有台阶可下的情况下爆发,有了台阶可下,谁又愿意拿着脑袋去碰石头?

    叶飞将盏中剩余羊奶一饮而尽,一抹嘴起身走到酒柜前笑着说道:“多谢花姐刚才出手相救。”

    “你应该叫姨。”花蔓神情微微嗔怒,因为她的男人弓九与这少年的父亲同为烈风堡的首领。

    花蔓是一个浑身都散发着女人味的女人,不是那种让人一见销魂的美女,但一颦一笑都充满了成熟女人的神韵。

    叶飞捏了捏鼻子,恍若有种来到梦境中酒吧的感觉,不由的调笑着说道:“在花姐面前,有哪一个男人会愿意自矮一辈?”

    花蔓似乎楞了一下,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嘲讽般笑着说道:“男人?毛都没长齐,你也算是男人?”

    叶飞老脸一红,一时戏谑之心,竟然忘了自己现在还是一个年方十六的少年身体,反倒被调戏了一把,不由面露窘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复。

    花蔓掠了掠鬓边的散发,看着少年的窘迫,不由发出一连串的娇笑。

    叶飞在笑声中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