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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对孤独者的解救

    祈神村是个古怪的地方,名为祈神却并不怎么信神,所谓的亵渎常有,甚至有人大声地喊出对神明的不满。唯一能够称得上祈神,也就是摆在村子中央的那个奇怪的大祭坛了,祭坛实际上就是个高出地面一米,中间又有一凹穴的石台子。石台子向北是村子大厅,向东是自卫兵营,向西是大墓地,向南则是村门口。这个村子无论是小道,树木,甚至垃圾堆都是有规定位置的,整齐得有些阴森森的气息。

    村子的之前并不是这样的,而是四十年前也就是胡村长上任后的第二年开工,三十年后改成的,但更奇怪的是有些地方风水好却不允建房,有些地方宁可盖小棚子也不允许空着,就好像是为了空气规律地流动而建成的一样。

    天空中云彩似散非散,就好像儿童的戏耍,一方要追,一方要逃,可能下一秒就要撞上了一样。村子西部一些孩子在玩耍,大都十二三岁,在这些衣衫褴褛的顽童中一个小女生十分显眼。她并非与他人一样穿着家长剩下的衣物,而是独属于一人的新衣。祈神村的人总是自我意识过剩,这一点无疑也遗传到他们引以为傲的下一代上,看到如此端正的体面的人,而自己又穿着破烂,必定要大声呵斥人家,让她一边去,别看自己。

    人是社会动物,孤独的滋味,一个小女生又怎能受得了。这场拉锯战来来回回了十几次,最终领头老大急了,对她说,只要她能去墓地捉只兔子回来,就能成为他们的一员。小女生听到后站在原地,感到很为难,祈神村的人都知道墓地中有个被诅咒的小鬼,而且还听说有吃人怪物。

    女孩站在原地,此时既想回家又在想不去的后果,但未等女孩想出结果,周围人就已经开始了祈神村中常见的嘲讽游戏。既有威胁的言语,又有推着女生向墓地走的手。看不见的手抵不过看得见的手,女生进了墓地,一边缓缓的挪动,一边回头扫着身后的“朋友们”。

    墓地里大大小小的坟堆有百十个,但都是十年前的,女孩极力搜寻着白色的斑点,企图找到那顽皮可爱的小东西。祈神村的周围有很多动物,所以在墓地看到些小鹿什么的不是怪事,小女生转了一圈,没有看到小兔子,却在墓地的尽头看到了一丝火光,她本打算明天再来,但朋友们早已留了后手。

    希望的大门已经关上了,任凭她娇嫩的嗓子怎样呼喊,木头是不会搭理的。天上的云彩已经相撞,漆黑一片,雨也应势下了起来。起哄的永远不怕事大,因为他们始终相信;责任有领头的担着。

    女孩跪倒在地,竭力地哭喊,过了许久,眼泪已哭尽。无力的呆在原地,她听到左侧有怪异的叫声,转头一看,十米之外有一只像鹿一样的东西咬着一只手。血液与雨水顺着指尖滴落到地面上的枯草。枯草是应声就倒的,但鲜花是绝不会轻易放弃生的希望的。

    恐惧,令人发呕的感觉逆着身上的雨水进入女孩的脑中,好奇心在死亡的威胁前不堪一击,求生的本能驱动她向依稀可见的火光跑去。女孩径直穿过墓地,尽管对坟堆感到恐惧,但更害怕坟墓上有自己的名字。

    她尽力避开墓碑,唯独怕跳出一只能咬下她手的怪物,越是向西跑越是感到害怕,她不再顾虑长辈的警告,调动了元气。元气向下流动,围绕着双腿,仿佛风推着她跑一样。元气的调动让她暂时丢失了恐惧,眼前的只有一个个墓碑向身后跑去。而其中掺杂着一些黑影,后面又有了怪叫。

    茂盛树木的枝干阻碍她前行,但女孩仍直往那堆篝火跑,她的耳中旋转着一些衣服破损的嘶啦声,但没有一丝触感。眼中只有那堆篝火,身体机械地跑到火堆旁,眼前的火光变黑了。

    女孩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岩石构成的洞顶,挺起身才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石床上,火在洞穴之中木堆上熊熊燃烧,火堆旁还有许多湿漉漉的木材。她一边观察着四周,一边挪动身体让双脚着地。此时,只听洞口雨声渐大,一人紧抱柴火冲到火堆旁。女孩紧紧盯着,此人白发及肩,但非衰老而成,似是生来便有,双眉却浓黑仿佛毛笔涂写一般,双眼无神但有若隐若现的火光。

    女孩站起身来:“你叫什么名字。”她本来想说“您”但看到对方年龄大致与自己相同,便立刻改口,生怕叫的生疏。

    “韩心银,”韩心银把柴火丢到旁边,转向女孩:“这种情况下,好像应该是我问你的名字才对吧。”

    “抱歉,我的名字是李馨柔”李馨柔低下头,寻找尴尬缓解的时机。

    “没关系,是我太计较了。”

    李馨柔开始四周观察,好奇心泛滥的她看到石床旁边有木制的衣柜,书橱等家具。地面上有石制的锻炼器材。火堆旁还有没见过的器具和木料。她问道:“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因为我也只能自食其力,尽管做的很粗糙。”

    “为什么?”

    “村里人会情愿帮妖狐做事吗?”

    李馨柔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

    “竟然怕成这样,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李馨柔再次低下头,对韩心银说了她怎么进了墓地,又怎么找到这里。韩心银一边看着她那害怕的表情,一边思考。过了片刻,银问道:“你还想和他们做朋友吗?”

    馨柔有些惊讶,“发生这种事不都是先问怪物怎样嘛?”心里这样想到。嘴里蹦出了一个字“是。”

    “这样吗。”心银停顿了一下,“今天晚上雨很大,你最好留在这里,但你若想回去我也不会拦你。”

    馨柔考虑了许久,又抬头盯了心银许久。

    “放心,白天我休息的很足,晚上我会在洞口看书。如果要在这里的话,最好换身衣服。”

    “好吧”馨柔不情愿的答道。

    心银听后立刻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小跑到了洞口。馨柔站起来,从衣柜里拿了件比较干净的长衫,跳回石床上,找了一个角落,极快地换下了身上的衣服。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放到石枕旁,盖上了那床较为单薄的被子,强逼着自己尽快进入了深度睡眠。

    心银等了很久,起身转向馨柔,慢慢挪到石床旁放回书,拿起了她的衣服,慢慢回到洞口。翻到衣服后面的血迹,松了一口气:“她应该没看到,不然就被吓坏了。”心银披上蓑衣,戴上了斗笠,走到洞穴旁的小溪边,蹲下把血迹洗净后,又回到篝火旁用几根木棍架起了衣服,便走出洞穴进了墓地......

    朝阳上工,大地苏醒,鸟雀相争,兔鹿在洞口盘旋戏耍,似乎谁都忘记了昨天的大雨。馨柔醒来看到身边没人松了一口气,坐起身来见地上的石具绑上了根草绳,草绳的另一头拴着一只雪白的兔子。作为女生,本就喜欢小动物的她,看到后,昨日的恐惧舒缓了一些,而约定的完成更是让她笑出声来。

    心银看到她的笑脸后,也把疑惑与伤感放到脑后,道:“喜欢的话带走便是,天已经亮了,要走的话,我送你。”说罢,拿起烤熟的红薯,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馨柔瞪直了眼,昨天下午就没吃过东西的她早已饥肠辘辘。心银仿佛看到饿鬼,假作较为嫌弃的口吻:“换上衣服就走吧,我的干粮很少的。”馨柔半笑地回了个是。

    心银在洞口依着石门闭了一会眼,馨柔出来的脚步声让这只敏感的狐狸睁开双眼,就怕有什么来咬他。知道是馨柔后即极自然的弯下腰,舒展了自己的筋骨。两人并肩向墓地走去,馨柔捂着肚子,而心银把手放到背后用石子打苹果,苹果很听话地落到了馨柔的头上。

    “运气不错。”心银开了个玩笑。

    馨柔嘟起了嘴,心银也装模作样的嘟了回去。两人会心的笑了起来,心银有些僵硬,毕竟自出生到现在他没怎么笑过。话题从心银的生活到了馨柔的生活,又从馨柔的故事到了心银的故事。进了墓地心银更竭力的找话题,虽然生疏但也吸引了馨柔的注意。

    墓地门口,大门被打开,铁链和铁锁被丢到一旁。离门十米远的地方堆起了一个没有碑的坟。心银站在门口目送馨柔,自那天起两人似是做了不成文的约定,日日相见交谈。然而心银之前的生活却没有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