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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对无罪者的审判

    从梦中醒来,再枕在用泪浸湿的石枕上入梦,是心银进墓地之后的常事。之前总是不按常规的作息,因为是一个人,而粮食由守墓人悄无声息地放在林子的入口,所以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律也没有意思。他常常读书几个时辰,拉练几个时辰,饿了就吃,困了就睡,对白天和黑夜毫无感觉。

    心银从不生病,即使站在雨中淋上几天也不会感冒,受的伤会很快愈合,他的身体与从书上学的医学知识相去甚远,因而他想,这应该就是自己被称为妖狐的原因吧。

    与李馨柔交谈后,心银就成了晚上睡,白天望着村中央,希望能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女生。这并不是因为这个迟钝的小子情窦初开,而是因为厌倦了孤独。寂寞使这只妖狐曾经忘却了作为人的生存方式,成日成夜地提升智力与体力。但这并不是为了成长,只是在折磨自己。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真的能够没有一丝痛觉的死去,另一方面又企图提升自己来防止被村里人杀死。这非常矛盾,但他的确是在死亡与变强的狭缝中熬过7年。

    过了不到5天有朋友相伴的美好生活,灾难便降临到心银头顶。今天,心银辞别溪里的鱼,吃草的兔,戏耍的鹿,便站到了墓地的门口等待着美丽的朋友。然而在祭坛边的不是向自己挥手的李馨柔,而是一些穿着相同,目光凶狠的自卫兵,这些家伙的身上都有相同的图案,不是在脸上,脖子上,就是在衣服上,裤子上。

    这些家伙并行,相隔虽远但仍能使心银有压迫感。乌鸦四飞,猫狗逃远,心银仍站在原地不动,双眼直盯祭坛,幻想着美丽的少女在那里向自己挥手。但现实打醒了他,第一排自卫兵已然到了离自己20米内的位置,手持木盾和短木棍,第二排持长枪,第三排手端火铳,第四排拿着刀剑,第五排也是短兵器但背后有些奇怪的东西。

    对方有20人很明显是针对自己,所以不想留情。况且曾经被几个家伙打到骨折,痛苦更是让他怒火中烧,恨不得把他们的头种在地里。过了五秒,第一排自卫兵已做好冲击准备,放缓速度向心银推来。

    第一排已经到了心银面前,四个大汉用着吓人的面孔凝视着矮他们一头的小鬼。心银仿佛没看见仍在透过他们中间的缝隙望着祭坛。一个胡子拉碴而又暴躁的大叔见一个小鬼竟然无视他,便不顾阵型,一棍刺出。心银向后一跳,但长衫没有那么灵活,还是被刺穿了一个枣核能够通过的洞。心银看到后感到惊讶,在跳出来后仔细观察了木棍的粗细:“明明是剑柄般粗细,竟刺出这么小的洞。”

    另一个黑胡子大汉往前一步,将盾横放,向前推击,心银用力跳起,落下后两臂微开,朝大汉持盾的一侧用力一震,然而盾牌一缝不出,像是在嘲笑心银的无知,心银感到疑惑,定在原处。又一男子从后飞出,用木刀从左侧向右划开,心银向后一退但不及时,右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却不像木刀砍得而像用钢刀切成的。心银由疑惑变为惊讶:“到底谁才是怪物。”

    木刀刀刃极钝,就算是再差劲的铁匠看到这般粗的刀刃,也会羞愧到自尽。心银后退了五步,持盾的四个大汉因为靠的太近,只进了两步左右。心银摆开架势,目的是为了维持距离。四大汉见妖狐有些气势,便定在原处伺机而发。持刀男子又绕回后方,四大汉身后,第二排直立长枪,防心银跳出包围。

    心银与四个大汉僵持了几秒,突然一盾牌落地,正是那个黑胡子大汉。那人左手捂住右肘,脸色十分难看,心银心想:“大致是右肘脱臼,若是如此,那他们也只是兵器,刀法较强,可是木头怎么会那么坚硬呢?”未等心银想透,一人持木棍刺出,心银向左侧回避冒险用右手抽出木棍,那人力气远不比心银,被拽了个趔趄。

    心银手拿木棍,向后退了两步,大汉们也跟了两步,两步中心银试了木棍的质感,又试探着摸了摸木棍尖端,“没有机关,木料很常见,弄断它轻而易举。”心银这样想。三个大汉面感焦急,都向心银冲来。心银右拳向前一击,冲在前面的刀疤脸大汉虽用盾牌挡住,但接连向后退了好几步,另外两人绕过刀疤脸,左右包抄心银。

    两人木棍朝心银头顶劈来,心银丢下木棍,弯腰,翻滚,双手撑地,再弹起,半空中两腿横开直踢两人后脑勺。踢腿的冲击让两人晕倒在地,心银站起后对着剩下两个盾兵就是直拳击晕。后面的自卫兵见况,左右前后对了对眼神,不一会便重组了队形。刀兵在前,火铳手在左,长枪兵在后,另一组刀兵在右,分了四组菱形小队。

    心银呸了一句:“我会有那么听话?不让我过去,我偏要过去。”话音刚落,两个箭步飞到一队的刀兵前,火铳兵中反应快的没打中人倒打了别人的墓上,反应慢的直接没看到人已到了面前。心银借飞奔的冲击一拳打弯刀刃,冲拳的余力震得那人双臂发软。火铳兵瞄准好了,但扣扳机的速度不及对手的踢击,还没缓过神来腹部便是一阵巨痛,其他小队见况不妙挤上去就是混战。

    白发少年仿佛着了魔,越是打越是忘了收住力,越是打越是发狂,就在正要癫笑起来的时候,只听一人站在墓地大门上有几分笑意的喊:“够了吧。”转而跳到心银面前,心银想要打出一拳,却觉着右手像是被铁链绑住,想踢出一脚又感到被什么固定住。“就算是对面人多势众,有点欺负人,你也不至于把他们打的连妈都不认识吧,这些粗人2年前还是种田杀猪的,不懂礼貌,我们只是想带你走一趟,和平最好。”此人说罢,扭头就走。

    心银并不情愿,但脖子上,手上,脚踝上都像绑上了铁链,被硬拖着。出了墓地进了人堆,心银开始跟了起来,那人回头看了一眼又转回头去,不一会,心银感到身上的束缚消失了。那人每走一步,心银就快走两步,刚超过便回头观察。眼中现出的是个粗糙的将到中年,满嘴络腮胡的男人,身材略瘦,但瘦脸上却精神焕发,走起路来像喝了酒飘来飘去,而眼中光芒却是相当坚定。

    “我是永仙,姓永名仙,想聊聊?”

    “韩心银。”心银冷冷地说道。

    “我又没问你的名字。”

    “切。”心银狠狠地往后踏了两脚。

    “别这样,开个玩笑而已。”永仙赔笑道。

    两人在前面交谈着,后面跟着那些自卫兵,这些人要么是一瘸一拐的跟着,要么一个搀着一个的走着。周围的村民见了白发少年不是攥紧拳头就是低下头倒退,街上原本在疯跑的小孩被家长吆喝回来,老人连忙关紧门窗,心银用目光向周围很快扫了一遍。

    凡是这两人经过的地方,无论是喧闹的菜市场,还是热闹的酒馆一瞬间就变得和坟地一样安静。但越是到村子大厅,某些人就越是爱热闹,败军身后跟着那些嘘寒问暖的混子,这些人问着显而易见的问题,以此找出戳伤别人而能炫耀自己的资本。这类人往往认为自己的好奇心是优点,从不考虑被问者的感受,因而受人厌恶。

    心银听到那些充满讥讽语气的话如同听苍蝇的嗡嗡声,回头给了个眼色。心银的警告在那些人看来就像老虎或是狼等肉食动物饥饿的眼神,看到后便哭爹喊娘的跑路了。失落的大汉因而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心银见了淡淡地一笑。

    到了中央祭坛,心银有些不想走,站在祭坛旁边,向四周张望。“走吧,再不走你可能就有麻烦了。”永仙劝心银说。心银没有理睬,登上祭坛的角落,再次张望,但不一会晕眩呕吐感直升起来,身体里仿佛有什么要被抽出来。“还是先走吧,回来再等。”心银这般想着,然后便跟着永仙向北慢慢地走了起来,但中途还是回头看了看。

    渐渐地到了大厅,门口有三级台阶,但上了台阶后大门感觉配不上这么华丽的台阶,仅仅是三框木门连着两米高的土墙。进了中间的一扇门,地面上两边的大石板一边画着一只身体像熊没有爪子也没有眼睛和耳朵的怪物。另一边画着一只九尾狐狸,九尾狐画像上有许多干巴巴的泥土脚印和各种令人发呕的难闻颜色。心银感到胸口有些发冷,缓缓地向大厅挪动。

    大厅中间是一张圆形羊毛毯,正前方有三张大桌,第一张桌子前的牌子上写着判官,其余两张则是写着村长和判史。坐在判官位置上的是个中年男人,用着凶狠目光盯着心银。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先生,心银没看到判史的脸,因为他一直在低着头翻书。左右侧有两排衣着乌黑身材魁梧的大汉,手拿水火棍。大汉身后还有几张桌椅,桌上排好了茶水,并且冒着热气。

    心银和永仙并肩走到中央,心银定住但永仙走到了村长面前:“人带来了,答应我的可别忘了。”村长勉强一笑又艰难的点了点头,永仙转身走回,原先的笑容有些消散,然后垂下头思考着什么。判官还没有开始的意思,心银也只随着好奇心四处乱看,判官见妖狐如此嚣张便用了自己的权力:“来人,把他拷起来。”

    心银听到后撒腿就往外跑,但不到两步身体又像被固定住一样,回头只见永仙那张抑郁的脸:“逃跑解决不了问题,更何况你不一定能逃得了。”心银默然转身,任凭他人摆弄那沉重的枷锁,然后再让疑惑旋转在脑中,目光盯着没见过的脚镣。

    永仙并不想让自己未来的养子受这样的委屈,但全村的怨念他一人怎能奈何得了,只有竭力尝试。过了许久,桌上冰凉的茶水终于有了主人。心银一直在凝视着限制自己自由的枷锁,却没有发现自己拼命要见的人正在右侧的桌子旁。李馨柔也并不知道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身后正是那个亲切的古怪少年。

    判官见各大家族到齐,摆开架子用了独属于自己的权力:“妖狐韩心银,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