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久别重逢

    穿过马路，四栋绿白相间的马赛克外墙、破旧的窗户，矮五层单位房就位于这里。如果这条街还是曾经那样的繁华，当街的房子放到今时今日那价值可就不一样了。四栋楼连城一片，一看就是时久未修的废弃楼，一眼望去摇摇欲坠。朱枫急忙上前拉住白晓鱼：“是不是走错了，这看上去荒废很久了。”白晓鱼温柔的看着珠枫，淡淡的笑着说：“姑姑电话里说的就是这里，这曾是我的家又怎么会记错呢，放心吧！”

    朱枫松开手，内心充满了担忧，于是他放慢脚步跟在白晓鱼身后，他甚至还幻想着如果出现坍塌迹象，第一时间就拉起白晓鱼，抱走安安，一路狂奔。

    白晓鱼抱着安安一步步踏上满是尘土的台阶，201，已经模糊到几乎看不清的门牌，门窗还是老样子，只是颜色不一样，想必她离开之后，这里还是有新刷过的。毕竟十年了，十年的逃离，不管如何现在都是该直面的时候了。

    站在门口白晓鱼不知该不该敲门，她有些恍惚。

    “怎么啦?你抱着安安，我来敲门吧。”朱枫放下行李，敲了三下，门开了。

    “你是？”开门的是一位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妇人，尽管发丝夹杂着一些白发，两鬓也有皱纹，但是温柔淡雅的气质还是显的她特别的不一样。朱枫楞了一下，连忙侧开身。

    白晓鱼一眼便认出来她是白国玲，十三岁那年是她和白国玲最后一次见面，如今十二年过去了，她苍老了好多，眼泪禁不住的往下流：“姑姑，我是晓鱼，白晓鱼啊！”安安看着妈妈哭，不知所措的也跟着呀呀的哭了起来，朱枫连忙抱走安安，低声安抚着：“安安乖，不哭哭，妈妈是开心，不怕不怕，不哭不哭哦!”

    “晓鱼，真的是晓鱼。”白国玲激动的也哭了起来，一个年轻的小伙子闻声跑了出来：“妈，怎么啦？你们谁呀？”小伙子怒视着白晓鱼和朱枫，“哎呀，是晓鱼，是堂姐，晓鱼，我的晓鱼，姑姑好想你！”白晓鱼和白国玲拥抱在一起，任眼泪肆意的挥洒，每一滴都写满了思念。

    白晓鱼从外套里拿出纸巾擦拭白国玲的眼角、脸颊，毕竟十二年，白晓鱼都已经做母亲了，不再需要她的庇护；可是十二年，白国玲每天都在后悔，如果当时没有通知哥哥，晓鱼是不是就不会逃离。所幸的是白晓鱼从未记恨过白国玲，没有谁比白晓鱼清楚呆在白国兴的身边早晚都会逃离，她和她母亲做了相同的选择，这个选择不会因任何人而改变。

    邓杰带着朱枫和安安乘车去酒店，接下来的两个星期白他们都将一起住在同一个酒店。（邓杰，闻声而出的年轻小伙，是白国玲的儿子，身高一米八左右，国字脸，单眼皮，板寸头，突出的胸肌和强健的手臂肌肉，平时没少健身，高高的鼻梁，少年的模样却有一副过往沧桑，老气横生的嗓音）

    白晓鱼环视着这个残破的“家”，双眼视线又开始有些模糊......

    中午十二点多，陈花莲回到家，发现白晓鱼坐在墙角靠着椅子睡着了，“晓鱼、晓鱼。”白晓鱼轻柔了一下眼睛，看见陈花莲：“莲姨，你回来啦。”

    “你怎么不进屋里睡啊，赶快起来，别着凉了。”

    白晓鱼笑了笑，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莲姨，我，我可以帮忙做饭的。”

    “是吗？那晓鱼可厉害啦！不过莲姨很快就做好了，你自己玩会儿。”陈花莲麻利的系上围裙，常规操作起来。

    白晓鱼走到挨着家的那面强，将右耳贴在上面，此时的她真希望自己能有一双顺风耳，这样就可以知道白国兴酒醒了吗？他会如何将对妈妈肖慧的恨加注在自己身上。除了呼噜声，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吃过午饭，陈花莲知道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她拉着白晓鱼的手说：“晓鱼，我知道你是一万个不愿意回到这个地方，莲姨也不愿意让你跟白国兴一起生活，但是他是你爸，我们这些旁人也没有办法，好在你到时候去上学，以后放学了就来姨家吃饭，要是白国兴喝酒骂人你不要理会，要是打你你就往我家跑啊，总之他说什么你别顶着，我们邻里这些年，忍一忍就没事了，但是如果打你，就一定不能忍，别学你妈，差点都没命了啊！”

    “嗯，谢谢莲姨。”其实在肖慧逃离前的那次被打，白晓鱼就知道了，她早晚有一天也会和妈妈一样选择逃离，只是逃离之前，她要学会的是忍耐、强大。

    那天下午三点多，白晓鱼在白国兴睡醒后的十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回到了原本的“家”，墙上的照片只有白国兴的，唯一一张白国兴与肖慧的合影也早已被白国兴剪碎不知去向。从进门开始一直到白国兴的房间都是满目荒唐，白晓鱼拿起抹布、扫帚开始清扫擦拭整个屋子，白国兴什么也没说去上班了。

    那天晚上白国兴没有回家，白晓鱼平稳的度过了一夜，她躺在自己的木板床上，因为找不到床单，又不敢去白国兴的房间，她只能就这样躺着，拿着一件衣服盖在肚子上，那一晚她一直在数着时间，盼望着开学的日子，却又害怕天亮的太快。

    白晓鱼就这样战战兢兢，数着数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