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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那个上午

    白晓鱼一如既往的早期前往阳光书屋,阳光先生今天没有打太极,而是沏好一壶热茶,等着晓鱼的到来,白晓鱼到店后,习惯性的将书包放在结账台上,然后走到书篮前开始将图书分类便于一会上架。阳光先生坐在靠近门口的第一张桌子旁,端着茶杯,默默的看着,昨夜一夜未眠的他此时还在想着怎么和白国兴沟通,才能让这个孩子安心的迎接临近的小升初考试。

    白晓鱼用余光无意间看到了阳光先生正盯着自己,她赶紧低头继续干活。昨夜的她又何曾安睡过呢?一夜的辗转难眠,她深知白国兴的秉性脾气,但又对血脉之情保有一丝期盼。她希望阳光先生与白国兴沟通,她期盼着和其他同学一样有一个疼爱、关心自己的父亲,哪怕这样的父爱是经“沟通”之后触动到的、那么一点点的为父本能也好。

    此时白晓鱼心中期盼大过于害怕。

    就这样四十多分钟过去了,白晓鱼差不多把整理好的数都摆上架了,阳光先生叫住了白晓鱼,亲切的指着旁边的位置:“晓鱼啊,过来休息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白晓鱼停下手上的活,走到阳光先生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她望着慈眉善目的阳光先生,她从小没见过爷爷,不知道爷爷长什么样子,在她心里,阳光先生就是自己的爷爷。

    阳光先生给白晓鱼倒上一杯热茶,这种茶茶叶芽头密集肥大,外形尖细秀丽,颜色鲜润、干净;茶香高雅、清新,白晓鱼拿起茶杯潜尝一口:“此茶毛尖,醇香、回甘。”

    “哈哈哈,不错嘛,晓鱼也会品茶了,不过这个茶你要少喝,你体质偏寒,知道吗?”阳光先生乐呵呵的说。

    “这是您教的好呀!”白晓鱼也俏皮到。

    “晓鱼,我知道你心里一直不踏实,所以最近状态不太好,但是我想告诉你,知识改变命运,你想走出这里,那不管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坚定你的目标,眼下安心应考,达到一中的分数线,其他事情都不是你该考虑的知道吗?”阳光先生坚定的看着白晓鱼,一只手托着茶杯,一只手指向门外。

    门外已经开始陆续有人经过,不少是学校同学的身影,他们和自己一样,每天从家走进学校,通过读书去认识这个世界;但他们和自己又不一样,他们总是有说有笑、结伴而行,而自己却像是流失的鱼,在漫长的江河里,形只影单,拼命前行。

    “您说的对,很多事情不是我考虑就可以改变的,我只能去做好我所能做的一切,坚定目标。”白晓鱼起身面向阳光先生深深的鞠了一躬道:“谢谢您,放心吧,我一定考上一中。”

    “好,我等发榜的那天,给你庆祝。”阳光先生哈哈的笑了,笑的是那么的开心和畅快。

    “一言为定,我去上学了,拜拜阳光先生。”白晓鱼背起书包一蹦一跳的向学校跑去。

    望着白晓鱼远去的背影,其实去不去找白国兴意义已经不大了,但是为了白晓鱼,阳光先生还是想试一试,毕竟虎毒不食子,白国兴也不是完全的疯子。

    九点三十分,白国兴到了骆江钢铁一厂(他自小聪明,酷爱倒腾机器,原本是要进部队当兵的,但是因为喝酒闹事打伤了人,被取消了入伍资格,于是在骆江的一家维修厂工作了一年八个月,又因为喝酒闹事,被辞退了,最后就跟着父亲在钢铁厂做临时工,负责维修和生产。白国兴二十一岁时父亲白启胜离世,他顶替父亲上岗成为骆江钢铁一厂的正式职工,因为学习力强能吃苦,连续五年成为厂里的生产能手,因为喝酒闹事也被处罚过多次,所以几十年一直都只是生产工人,有能力都未有任何提拔。),他拎着装有酒的水壶,换上工作服,准备前往生产间,彭喜来迎了上去:“老白来了,给你说个事,昨天晚上阳光先生来家里等你,想和你聊一聊,你不是喝酒去了吗?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下午来厂里找你。”

    “他找我聊什么?聊他那些毛笔字还是画画啊,还不如找我喝两杯,不见。”白国兴懒得搭理般继续往车间走。

    “阳光先生怎么也是我们骆江德高望重的名人,你这没喝酒呢怎么说起胡话啦?他找你无非就是为了孩子的事,你今天可不许喝酒啊!”说着就用手指着白国兴拎着的水壶接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你就抽个时间好好的和他见个面聊一聊,再说啦,你是白晓鱼的父亲,他也算是白晓鱼的师傅,这几年您也应该感谢人家对孩子的栽培不是?”

    白国兴瞪了彭来喜一眼“不说还好,说了老子就来气,谁让他自作多情收她啦,老子可没让他教,再说,该死的是肖慧,她跑了,让我丢人现眼成为笑话,生个女娃娃读什么书,早晚跟她妈一样,狼心狗肺。”白国兴满腔怒火对着彭来喜就开始吼叫起来。

    “你说你发什么疯了,我们不提那个人,进车间,我们进车间。”彭来喜赶紧终止话题,想起陈花莲的担心,心里越发觉得不安,于是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彭来喜直接赶去了阳光书屋。

    陈花莲早晨在彭喜来出门上班没几分钟之后便出门前往邮电局,说起来还得从六年前的一个清晨说起,那是肖慧离开骆江不到一年的时间,陈花莲和往常一样做好早餐放在家里,便出门去市场买菜,她经过一个菜档正在询问茄子的价格时,一只手拉住她的胳膊:“莲嫂子,我呀!徐敏敏呀,肖慧的姐妹,之前去找肖慧的时候见过,记得吗?”

    “喔,对对对。是你。”陈花莲听到肖慧两个字才恍然大悟般的想起来。

    “没想到这里会碰到你,前面有个早餐摊,我们边吃边聊?”徐敏敏向陈花莲发出了邀约。

    想着是不是能从徐敏敏那里打听到肖慧的消息,陈花莲一口答应了,两人一起来到早餐摊前点了两杯豆浆四根油条,便坐了下来。

    “莲嫂子,肖慧家的孩子还好吗?”徐敏敏开门见山也不避讳的问到。

    陈花莲愣了一下“你和肖慧有联系对吧?晓鱼还好,她姑姑接去照顾着,不过上小学后就要回来跟白国兴一起住了。”

    “肖慧是跟我一起去了广州,要不是我爸最近要动手术,我也不会回来,走的时候肖慧交代我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她,除了你,如果碰到你,就打听一下孩子的情况,她在我打工的饭店现在做服务员,肖慧人很情况,做事情细心、仔细,又能吃苦好学,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孩子。”徐敏敏把这一年肖慧在广州的事情都一五一十的跟陈花莲讲了一番。

    “不容易啊,肖慧也是苦命的人,做邻居这么久,我和她也是无话不谈胜似亲人啊,可是没妈的孩子又摊上那么个父亲,你说孩子能好到哪里去。”陈花莲眼泪刷刷的流了下来。

    “肖慧说了,等她站稳脚跟有能力了,她就回来走程序离婚,带晓鱼走,莲嫂子,今天我跟你说的事你可千万别跟其他人说起,这是我的电话,要是有什么事你就打电话给我,我回广州后,你给我打电话就能和肖慧联系上了。”

    “好,好,放心我谁也不说,那晓鱼呢,肖慧的孩子也不说吗?”陈花莲激动的问到。

    “暂时也先不要说,具体的到时候你问肖慧,看她怎么说。”徐敏敏赶着时间也不能说太久。

    就这样陈花莲与肖慧联系上了,几年的时间里,肖慧从饭店的服务员到酒店服务员到现在酒店的大堂经理,也逐渐在广州安稳下来,也有了一个固定可以联系的电话。每月肖慧都会寄出一些钱给陈花莲,托她照顾白晓鱼,陈花莲也定期将白晓鱼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知肖慧。

    肖慧每一次接完陈花莲的电话都会大哭一场,然后连续很长的时间里梦到白晓鱼。然后在每一次梦醒的时候告诉自己,好好工作,努力赚钱,待把孩子接回身边,永远都不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