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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初冬

    看着颓然坐在凳子上的黄巢,陆斌本以为他又要质疑自己话语的真实性,没想到黄巢开口道,“才六岁啊…就有如此多的见识…妖孽啊!还长了这么好的皮囊,真是羡煞旁人!”

    黄巢突然闷过弯来,话锋一转便道,“你刚才叫我什么?兄长?没大没小的!像我这般年纪的旁人,孩子早有你这么大了,叫我叔父还差不多!行了乖侄儿,快去歇着吧,为叔突然乏了。”

    陆斌哭笑不得,本想与他称兄道弟,没曾想被硬压了一辈,嘴中嘀咕着,“初次见兄长的时候,兄长称呼同行的长者也是大哥长大哥短,明显就是你论错辈了!隋大爷四十多了也只比我长了一辈,还想占我便宜!”

    心中更是吐槽:“我都能算作三十多岁了,你这年轻人,可真是不讲武德,不懂得尊老爱幼!”

    黄巢不管他说些什么,大手一挥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

    于是陆氏二人在此住了下来,陆斌不好意思白吃白住,陆九同样也是闲不住的性子,二人便做好分工出力赚钱。陆九兼职跑堂与小二,靠着伶俐的口齿为店里招揽了不少客人,而陆斌则每日观察旅店运作模式,结合前世的理论知识,总结一套提升旅店效益的方案。

    旅店内从此就多了一个伙计和清晨练功、白日闲逛、晚上与黄巢侃侃而谈的陆家少爷。

    “唉!终于写完了!”陆斌甩了甩酸痛的手腕,伸完长长的懒腰,放下毛笔走出柴房。

    “掌柜的,给你看个宝贝!”陆斌如炫宝般的在掌柜面前晃着刚完工的册子。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旅店掌柜对这个青年人印象很深,不论是旅店的哪个环节,他都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

    掌柜的借过册子,还没翻看两页,气的鼻子都歪了,将册子卷成个圆筒,指着陆斌道,“看着我这么忙,你不说来搭把手,还过来消遣我,岂有此理!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写的什么东西!”

    陆斌看着册子上歪七扭八的字不禁露出尴尬的笑,挠了挠头道,“没事没事,掌柜的不要生气,这些东西我能看懂就行,等晚上我一一讲给你听。”

    一旁干活的陆九白了一眼自家少爷,老大不小的人了,不少小神童都能吟诗作对了,读了半年书连个字都写不好。

    感受到二人的鄙视,陆斌不好对掌柜发作,一脚踢在陆九屁股上说道:“就你话多!”

    陆九悲愤的蹦起来,指了陆斌半天,又默默地放了回去,口中叹气道,“我哪说话了!看你一眼都要被揍,欺负老实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说着就端着水盆到角落里擦桌子去了。

    陆斌背着手哼着小曲,轻快地迈步走到后厨,探头探脑的看师傅们备菜。见今天准备的又是白菜,皱眉说道,“老李,你这不行啊,天天都是白菜也不行啊!这些客人吃的都要吐了!就不能换成土豆什么的吗?”

    “土豆”二字刚说出口,陆斌突然反应了过来,闭上嘴巴。那可是明朝时候才流传到中国的,嘴瓢了。

    “什么土豆?”李大厨满头雾水,“又是西域进贡的玩意?那都是些看的,一般人哪吃得起!”

    陆斌笑了笑没再接话,看着李大厨继续备菜。不一会,灶台就烧了起来,李大厨刷了刷锅,拿起一大盆猪膘开始熬猪油。陆斌闻着那股骚味直冲头顶。

    “不是我说,老李啊,你这可不行,你不能只放葱姜,也得用料酒啊!”陆斌捏着鼻子说道。

    李大厨回头就用勺子指着陆斌骂道,“你在说个锤子!什么是料酒?是花雕酒还是女儿红?”

    陆斌摇了摇头,还好自己前五年完全没有记忆,要不肯定得被这群人的厨艺搞得郁闷死。

    又看看一旁正要炖菜的刘大厨,“哎我说,老刘啊,和你说了几遍了,这些瘦猪肉得先过油,你那里脊肉有半点不?你这样直接煮,一会还不得柴的嚼不动?”

    刘大厨也是火大,还好是个好脾气,只是笑着说“你才有里脊呢,你个猪娃娃。我和老李一个话,你懂个锤子喔。”

    陆斌连忙摆摆手,临出门又拱拱手,表示教不会,教不会。

    径直走回前堂,又冲着小二喊到:“我说…那个…小王吧?”陆斌故意装作记不住小二的姓氏,含糊的称呼。

    愤怒的王小二将抹布望他脸上一甩,被陆斌一个闪步躲过,笑骂道,“我说陆小狗,你那一文一武都长在嘴上了是吧!”

    陆斌笑着拿起自制的皂角,开始抹第二遍地。

    到了晌午,刚读完书的黄巢下楼来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切,他明显的感受到陆斌远不似一个月前那样充满危险的味道,反而每天与这些苦哈哈打成一片,有了几分孩童的感觉。

    “哟~这不是举天大哥嘛!今儿个怎么没喊小弟去给你辅导功课呀?”见到黄巢下来用饭,陆斌挤眉弄眼的说道。

    “你个小兔崽子!跟老子没大没小!”黄巢就看不惯陆斌这贫嘴的劲,追着他满院子跑。

    掌柜摇了摇头,继续算着昨日的账目。

    转眼已是冬季,陆斌除了帮忙搭理旅店生意外,每日与黄巢讲解天下大世,结合自己上学时苦逼背诵的毛概理论,对黄巢的思想进行一遍又一遍的洗刷。

    “你是说均田?”黄巢疑惑的看着陆斌问到,“是周朝时的均田还是王莽时的均田?”

    陆斌拿竹板敲了一下黄巢的脑袋,搞得后者大为恼火,在得到答案之前又不好发作,只得强忍着火气等着陆斌的答案。

    “那些均田都是伪均田。真正的均田需要一个强大的中央政府,牢牢把控天下军权、政权和盐铁经营权,做到内外平定。然后将一切土地收归国家,百姓按照家中人丁分得不同面积的土地供耕种。耕种得来的粮食也不再交纳赋税。”陆斌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讲述着自己理解的制度。

    “不交赋税?那国家哪来的粮食?这天下不就乱了吗?”黄巢大为不解,却又充满好奇。

    “国家要鼓励经商,只有商业流动起来了,税收自然就会填满府库,官府再拿钱买粮,既能稳定物价,又可以保护农民利益。天南地北的商品都流通起来了,很多东西的价格自然就下来了,老百姓买得起自己想要的东西,商业就更加的发达。商业发达,商人多了,需要用工的地方也就随之增多,老百姓在非农忙的时候出来打工挣钱,自然就都富起来了,没人再饿肚子。地方州县有钱粮应对灾荒,军队没有后顾之忧专心守卫边疆,这样的国家才能蒸蒸日上。”

    听着陆斌这番叛经离道的言论,黄巢早已司空见惯,只是心存向往,并无半分反驳之意。

    “好了,叔父我们今天就到这吧。”陆斌合上书卷,到旅店外去看顾自己支起来的大棚。

    “这菜,长的可真水灵!终于在冬天也能吃上新鲜蔬菜了。”看着大棚内长势喜人的作物,陆斌喜上眉梢。

    这几个月来为了生计与说教黄巢,陆斌可谓绞尽脑汁,连早已稀疏的宏观经济和生物知识都统统从脑海深处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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