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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廊下侧耳 (我是负责更新的,写字的这两天有事,她说可能没人看)

    本朝恤民体下,历代官家少有那高高在上的威风,每年三节时候也总会开了宵禁,官家虽不入民间同乐,但总要有贺词赐下且不吝贵言,官家如此那朝堂上的各户也都学了样子。

    春月节时虽期定七日,但总延日到正月十五,这期间饮酒屠苏破旧桃符,更有烟花糁米烁华京城,自有名句东风夜放花千树写就。那寒食清明时分也定期七日,期中龙舟泛水沽做新酒,赴郊折柳扫祖尘,淡荡春光玉炉沉水,自有一派更新气象。冬令至日还是定期七日,这时节里,寒风南下难掩绿野仍就,这时节里官家携百官尚仪祭礼,那民间则食馄饨着锦衣遥望车象,正所谓起黄钟阴伏而阳生,逢冬至一衰复一荣。

    大节如此小节更是,虽定期稍短但气氛总是很足,这是上下齐乐之事,若是有婚嫁寿诞襁褓初度,则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也总要热闹起来。

    今日里伯府遇寿,这气氛总不至弱于民间,伯爷夫妇率众人来到厅前,那厅中落座的亲朋好友见了,便都纷纷起身来到院中,依了次序分别立在那里等候,大家均晓得这时分定是官家赐下寿礼,院中静了声音只有那树上鸟儿轻啼。

    老伯爷带着大爷和二爷迎到大门处,不一会功夫便又回来,老伯爷与一贵人把手款行,到了院里互相端手示礼一番,伯爷几人就站回去。

    那贵人后面随了不少的小官,或捧或抬运着寿礼。贵人端站阶上,手中拂尘一扫搭在臂弯处,口中轻嗽一声望向众人。

    “官家闻伯府郡夫人值寿,特祝寿辰。”

    厅下众人齐齐躬身一礼。

    那贵人等众人行礼后继续道:“官家谕:长宁伯承功于朝,郡夫人娴克于内,长宁当阖当晏。”

    伯爷夫妇带着儿女躬身一礼,伯爷开口谢恩道:“臣携妇叩谢陛下。”

    “官家赐下福寿字与长宁伯府,为福寿双全。”

    那贵人话音刚落,后面几个小官立刻抬了两幅大字出来,那字不大只三尺许,框做松鹤莲花锦鱼雕饰,纸色丹红洒金,字墨点漆青紫雅香四溢,那福寿二字运笔雄厚透纸,行笔运转之间圆润自如。

    伯爷夫妇上前受礼,大爷二爷自跟上接了两幅字。那贵人拂尘又是一扫后端手而立,伯爷夫妇又转回原处站定。

    贵人又朗声继续说道:“圣人闻郡夫人寿于今日,特赐金千两,珠九斗,锦缎各百,其余真腊暹罗物件。圣人谕:郡夫人合安,后入宫面见。”

    王老夫人上前谢过圣人,后大爷二爷引了抬礼物的小官里面去了。

    贵人见都妥当后,甩了拂尘倒手拿着快步下了台阶,来到伯爷夫妇二人面前,躬身一礼道:“伯爷,伯夫人,咱给您行礼了,伯夫人今日寿辰,我去跟官家讨了这差事过来,您这边福寿安康啊。”

    “吴都知何须如此客气啊,来来,里面坐。”伯爷笑着说道。

    “哎,不了,我一奴婢之身,不能如此。”

    “吴都知怎也是内侍统官嘛,怎么也要吃点酒水。”

    吴都知摇摇手道:“万不能如此,咱就是伺候官家的,合不了规矩也当不得,我这还要赶紧回去。”

    伯爷夫妇见也留不住他,便只能送他离去。厅前众人见宫中贵人走了,才又开始说话纷纷恭喜伯爷夫妇圣眷不衰。

    魏文成看看那只留在当场的福寿二字,摇了摇头撇嘴一笑,便想开口说话,不想史云贵先与伯爷说了起来。

    “哈哈哈,伯爷,瞧着时日不早了,咱这事也办的差不多了,便回东宫了,您这边且忙着,咱自去了。”

    伯爷夫妇自又是一阵挽留,史云贵只是坚辞要回。临走之前,史云贵瞥了魏文成一眼,一扫拂尘便离开。

    魏文成送史云贵离开后,回到伯爷夫妇二人面前开口说道:“伯爷,这官家赐了福寿字,当张挂起来,这前厅人多倘有了损毁总是不妙,不若挂在后堂……”

    “贤侄说得极是,这下人毛糙,我还是要亲自盯着点。”

    魏文成见伯爷这般说,心里一乐又准备开口。这时柳依在边上看他不对,心想自己刚已经说了许多,这会再去插话也算不得坏了礼数,便迈步到王老夫人身边拽住她的衣角。

    “外祖母,我能临摹一下官家的字么?”

    王老夫人听她这话心中明了,用手点了点柳依的额头笑道:“你呀,还是小孩念头,这官家的字岂是你能临的。”

    柳依惊觉的模样抬手掩住嘴,声音微颤说道:“外祖母,我就是不知,只是一说。”

    老伯爷在边上笑道:“你一小孩子,官家怎会怪罪,你若是喜欢看看便好,刚都说好了,后堂的那副对联今个归你临摹。”

    祖孙三人唱和之间把魏文成后面的话堵住了,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得笑笑了事。伯爷看他不在说话,便笑着邀他进到厅聊天叙话。

    柳依对王老夫人行了一礼道:“外祖母,那我便去取那副对联了。”

    “啊?你还真喜那副字啊?”王老夫人略一诧道。

    柳依笑着点点头,王老夫人见状便招呼贴身的嬷嬷过来,让她带着柳依去取那对联,顺便再去到今夜柳家住的旁院。

    柳依见外祖母同意高兴不已,转身去拽了姐姐柳蓉同去,王老夫人的贴身嬷嬷也知长短,恭敬的引领着,柳家两姐妹说笑着跟着去了。

    柳依到得后堂抱了那副对联,便和姐姐柳蓉去了旁院住处,行到路上柳蓉想与妹妹聊上几句,便打发那嬷嬷离开了,那嬷嬷晓得事情,知这姊妹二人今天得了老夫人的欢心,就不在多说什么自离了去。

    这伯府规制较其他府门要高占地也大,姊妹二人穿廊过屋走了一小会才进到了后宅。今日里来的客人女眷都在这边,伺候下人也都是女子,两人这才感到自在些,不似在前厅那么紧张。

    这路上穿行走动的丫鬟嬷嬷颇多,走到花园这边人才少了,这喧嚣声又被这园子里的树木遮挡,显得一片静谧。

    园子几个池塘用曲水串起,花圃灌木分品划种,画廊弯弯曲曲的绕行其间,看似已经走到头了,转过遮挡的树木又出现一截在眼前,踱步缓行之间颇有情趣。

    两人漫步走在廊下,忽听不远处穿来说话声,听那声音是一对女子,姊妹两个停了脚步,准备示意一下有人来了,却不想那边的声音高了起来。

    “冯娘子,你说可真?”

    “前几日听来的,若是做得银两确实少不了的,况且拨银子使银子的都是自家人,只少你家这边的上一封请。”

    “嗯,你与我说这些作甚,我一女子管不了这些事,你家若是有求自去寻我公爹便好。”

    “宋娘子,我这也是做点顺水买卖,哪有资格见的宋老相公啊,也就这事急了,那边也不好去见宋老相公,我家想多分些就揽了这差事,这事做在后面大家都踏实,”这位冯娘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咱两个相识多年,我总不会坑你,况且你只需吹点风便好。”

    “还是那话,我一女子可管不了,这都是朝堂上的勾当,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腌臜事!”

    “宋娘子,那有你说得这么难堪,也就弄些粮食送到江北,你晓得这冬北蛮那边不好过,这粮若是运过去……”

    “说得什么,我公爹在枢密院,这粮就是过去也是军粮!”

    “哎呀,其实这事东家也是你公爹枢密院的,”冯娘子小了声,“都是自家人,可做事都在自己身上总是不美,借着冬寒由头,你家也不沾因果,又能让上官满意,还有银两入手,一举三得之事。”

    画廊那边静了下来,画廊这边柳家两姊妹倒紧张起来,柳蓉听那声音已经知道这宋娘子是谁了,这人也是熟悉的不行。

    这宋娘子乃是自己妯娌、宋家二爷的娘子,金陵府节度温自让的嫡女,自己到了宋家第二年,这这温娘子也嫁了进来,进了门后便只让人叫自己宋娘子,全不提自己娘家。

    宋娘子进了宋家初时还算好,过了不久诞下儿子,在家中便张扬起来,实可叹柳蓉进的宋家一直无出,否则岂能让家中二爷说话,奈何宋夫人见的孙儿便变了心思,原还端平处事,现在一些事情已经开始听宋二娘子的了。

    柳蓉回娘家,有时会与母亲说这事,因此柳依也大概知道一些,知道虽然姐姐现在有些难处,但依着自己长宁伯府外孙女身份,这宋二娘子也不敢太过。柳蓉进的宋家便掌了钥匙,几年里打理产业、分配用度做的极好,宋家上下也都指着她。

    柳依心中有些怀疑那说话的宋娘子的身份,转眼看了姐姐,只见柳蓉蹙着眉毛,心中便知这宋娘子是谁了。柳依伸手拽了姐姐衣角,柳蓉伸手轻嘘一下让柳依别说话,想继续听那边还要说什么。

    半晌听那边有了踱步的声音,想来应是宋二娘子弄出来的,不一会那脚步声停了下来。

    “你说那银子的事……”

    “宋娘子,这要看你公爹了,你也晓得这下面要十个,上面也就给三个,你公爹要是能给……给五个,那就是不少了,几家都顺心,你这边也定会宽裕不少,倘若能再多些,啊,宋娘子全在您呢。”

    “我也就在官人那说说,怎能下这定数。”

    “我知宋二爷能说会道的,定能劝得老相公,况且我这边也不是什么也不做,那江北的请粮的条陈,这几日就又会过来,说是插了稚羽谁能拦得,这粮不给也得给,您就顺水推舟让老相公多写几笔的事罢了。”

    “嗯,那我就去试试,就不知怎说才好?”

    “宋娘子,你与二爷是同床的夫妻,还有什么遮掩的,二爷也不想日日在银子上的事去求大爷,咱们女子后面说得几句就可以了,这大事是他们男人的,您不是刚说了么,‘我一女子管不了这些事’,二爷去说项,老相公也只觉得二爷是用意体国。”

    “嗯,便依你说得,我去试试,若是不行……”

    “行的不行,我总少不了宋娘子您的,往后总还有继续来往不是。”

    “好,只是大爷也在枢密院,那柳家的少不得也会吹枕边风,若是让她那借势贪了……”

    “那就让她知道也张不了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