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漕帮往事
红姑言语恳切，师父却觉得哪里不对，叫来一个送茶水的小太监，让他速速去请笑和尚。
“你是否有伤在身，或是中了毒”
红姑诧异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那日我追上他们，只求救回孩儿，无意撞破他们好事。谁知那些人，非得让我入伙。动起手来，我吃了点亏”
师父与赶来的笑和尚低语几句，随即笑和尚为红姑把脉。
“以你身手尚会吃亏，对方何许人也”
“那魏宗贤的护卫，为首的叫王和尚、刘一刀，一个乃是叛出少林的头领武僧，一个乃是西北有名的刀客。几个大护院也各有本事，有擅长追踪的，有善作毒药的，有善用暗青子的，有善潜伏刺杀的。其余的也都是魏太监从各死牢中搜罗来的穷凶极恶之徒，并不好相与”。
“阿弥陀佛，那王和尚确实武功高强，此人原来是少林寺的烧火和尚，却天生一副好筋骨，师父爱其材，破格教习武艺。没想他学会了技艺，却偷跑下山了。”
“女施主身上的毒，也非同一般，阴狠绵长……敢问中毒几日了”
“五日”
“若非拿到解药，贫僧……也是无能为力”
“这些年来，我在魏太监门下，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也算当受报应。只是我孩儿年幼，不该收到牵连，只求能得小哥儿收留，这些歹人只为夺财逃命，想来不敢再来招惹小哥儿。”
“姑姑且宽心，此事不在话下。若非红姑相护，我早就没命了。最好有什么法子，能救姑姑孩儿，也能解姑姑身上的毒”
我看向师父，这里就您武功最高了。可叫声师父您还没真正答应呢，也才认识几日，我也不敢叫你去冒生命危险啊。
“那些人住在何处，今夜我与你同去看看，再做打算”师父说。
“有劳王百家”
原来师父外号叫王百家？
次日，锦衣卫沈百户前来知会，船只已准备妥当，两日后即可启航；又说殿下习武强身是好事，不如请些军中好手，或比江湖人物妥帖。想来锦衣卫自然有所察觉，发出警示。我却当听不懂，依然开了“早课”习武，师父、红姑、笑和尚与白眉道长同来筹划。
原来那伙人共有三十六人，不知何处弄来了通关文书，聘好了船，将与我同路，作为运河开航后的第一波船只南下。红姑女儿确被挟裹在其中，扮为王和尚之女，此处有玄机---原来那王和尚垂涎红姑已久，才会节外生枝，非要多一个人入伙。此时正好遇见我的车队，红姑假意犹豫，只想换得女儿脱身，将女儿托付予我，再与对方鱼死网破。不想对方亦有后手，早就下了暗毒，定要叫红姑脱身不得。这就是师父去了一夜，查探出的真相。
我突然心念一转，想到一个主意。师父你既然叫白衣秀士，可认识梁山中的阮氏三雄？若是有水中好手，不如在运河中把船截了，叫那群凶徒，个个到水里下馄饨。师父哈哈大笑，说那小说之言多有浮夸，不过这当真是个好主意，运河上也有不少能人义士，不如约了一同取了这不义之财，如同那智取生辰纲。
“世道上还真有浪里白条这样的人物吗？”我一脸好奇。
“若问运河上的江湖，自然绕不过漕帮，这天津卫，我就识得漕帮的本地大龙头。”
原来这千里大运河，数百年来一直是贯穿南北的经济大动脉，无数人以此谋生度日，无数人依此发家致富，无数利益盘根错节，各种势力碰撞倾轧，最终形成了一套游戏规则：官面上的总督、运兵、税关是一套人马，讲究的是漕运畅通、不误皇令、利益均沾、升官发财；商面上的商会、行会、商行、船主，讲究的是行有专精、路有专长、货通天下、财源滚滚；民面上的脚夫、纤夫、船夫、车夫，讲究的是堂会辈份、各分地盘、结社为盟、同舟共济。这三套人马又互通声气，又有幕僚、牙人、掮客上下勾兑，就形成了而今和谐共存的局面。
那漕帮，指的就是民间的这套人马。师傅说明初的漕运人力是由卫所运兵一套制度来运行的，只是后来制度崩塌，先后有了分段承运、分帮派兑等等制度。分帮的帮，原意是帮助的帮。运河一度不怎么太平，官方就分段强压，你们几个卫所的人相扶相帮，自己解决这一段运输，也就是责任分包的意思。开始还按地方和人头来算，外人不得入内，后来发现这么做还有好处，毕竟承包制留下一定利润，也就鼓励了民间积极性，出现了不少能人。正如国企玩不下去了允许私人承包一样，慢慢的分帮派兑，也不限身份，于是各种大小纲首、帮头分分出现，当然他们可不是后世的富豪船王，而是包工头一类的性质，只是包工头包工头之间也需要有分工协作和竞争，每一次争利又涉及方方面面，“帮”的意义就慢慢变成帮派的帮。
帮与帮之间开始械斗，打得不可开交，被强力镇压。后来又各自聘请高手私下约斗，打了几十年，还是分不出胜负，毕竟十万百万人的利益所在，谁都不肯低头。再后来有一门叫罗教的宗教传入运河上下，叫人宽容安忍，化去戾气，大家也就歃血为盟，共组会社，制定了各种分帮分货规则，统一了人力价格，也划分了各自地盘，同舟共济。
据说这漕帮，就是后世各种帮派社团的前身，但此时就有了吗？师父说这些年天灾不断，许多人逃难都来了这运河边谋生，漕帮中也收留了不少身手高强之人，协助制定规矩，均分利益，也帮扶老幼，是个仗义行善的组织。尤其这天津卫的龙头大哥，是一位江湖中人人敬重的豪杰，与他有些交情。
午后，师父与红姑自去联络漕帮。不多时红姑回转，却说那龙头大哥要来面见殿下，余事再做商议。虽然我很想去窥探这个世界的江湖，但我毕竟“还是个娃”，见我有何益？况且锦衣卫和刘伴伴、芳官皆在身边，多有不便。但瞧这意思，见不着我，谈不下去，怎办？却只能硬着头皮和刘伴伴说，我让师父帮我去寻几个当地乡贤，多了解些风土民情。刘伴伴面露不虞，却也没说什么，只说殿下自己做主吧。
“你是否有伤在身，或是中了毒”
红姑诧异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那日我追上他们，只求救回孩儿，无意撞破他们好事。谁知那些人，非得让我入伙。动起手来，我吃了点亏”
师父与赶来的笑和尚低语几句，随即笑和尚为红姑把脉。
“以你身手尚会吃亏，对方何许人也”
“那魏宗贤的护卫，为首的叫王和尚、刘一刀，一个乃是叛出少林的头领武僧，一个乃是西北有名的刀客。几个大护院也各有本事，有擅长追踪的，有善作毒药的，有善用暗青子的，有善潜伏刺杀的。其余的也都是魏太监从各死牢中搜罗来的穷凶极恶之徒，并不好相与”。
“阿弥陀佛，那王和尚确实武功高强，此人原来是少林寺的烧火和尚，却天生一副好筋骨，师父爱其材，破格教习武艺。没想他学会了技艺，却偷跑下山了。”
“女施主身上的毒，也非同一般，阴狠绵长……敢问中毒几日了”
“五日”
“若非拿到解药，贫僧……也是无能为力”
“这些年来，我在魏太监门下，做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也算当受报应。只是我孩儿年幼，不该收到牵连，只求能得小哥儿收留，这些歹人只为夺财逃命，想来不敢再来招惹小哥儿。”
“姑姑且宽心，此事不在话下。若非红姑相护，我早就没命了。最好有什么法子，能救姑姑孩儿，也能解姑姑身上的毒”
我看向师父，这里就您武功最高了。可叫声师父您还没真正答应呢，也才认识几日，我也不敢叫你去冒生命危险啊。
“那些人住在何处，今夜我与你同去看看，再做打算”师父说。
“有劳王百家”
原来师父外号叫王百家？
次日，锦衣卫沈百户前来知会，船只已准备妥当，两日后即可启航；又说殿下习武强身是好事，不如请些军中好手，或比江湖人物妥帖。想来锦衣卫自然有所察觉，发出警示。我却当听不懂，依然开了“早课”习武，师父、红姑、笑和尚与白眉道长同来筹划。
原来那伙人共有三十六人，不知何处弄来了通关文书，聘好了船，将与我同路，作为运河开航后的第一波船只南下。红姑女儿确被挟裹在其中，扮为王和尚之女，此处有玄机---原来那王和尚垂涎红姑已久，才会节外生枝，非要多一个人入伙。此时正好遇见我的车队，红姑假意犹豫，只想换得女儿脱身，将女儿托付予我，再与对方鱼死网破。不想对方亦有后手，早就下了暗毒，定要叫红姑脱身不得。这就是师父去了一夜，查探出的真相。
我突然心念一转，想到一个主意。师父你既然叫白衣秀士，可认识梁山中的阮氏三雄？若是有水中好手，不如在运河中把船截了，叫那群凶徒，个个到水里下馄饨。师父哈哈大笑，说那小说之言多有浮夸，不过这当真是个好主意，运河上也有不少能人义士，不如约了一同取了这不义之财，如同那智取生辰纲。
“世道上还真有浪里白条这样的人物吗？”我一脸好奇。
“若问运河上的江湖，自然绕不过漕帮，这天津卫，我就识得漕帮的本地大龙头。”
原来这千里大运河，数百年来一直是贯穿南北的经济大动脉，无数人以此谋生度日，无数人依此发家致富，无数利益盘根错节，各种势力碰撞倾轧，最终形成了一套游戏规则：官面上的总督、运兵、税关是一套人马，讲究的是漕运畅通、不误皇令、利益均沾、升官发财；商面上的商会、行会、商行、船主，讲究的是行有专精、路有专长、货通天下、财源滚滚；民面上的脚夫、纤夫、船夫、车夫，讲究的是堂会辈份、各分地盘、结社为盟、同舟共济。这三套人马又互通声气，又有幕僚、牙人、掮客上下勾兑，就形成了而今和谐共存的局面。
那漕帮，指的就是民间的这套人马。师傅说明初的漕运人力是由卫所运兵一套制度来运行的，只是后来制度崩塌，先后有了分段承运、分帮派兑等等制度。分帮的帮，原意是帮助的帮。运河一度不怎么太平，官方就分段强压，你们几个卫所的人相扶相帮，自己解决这一段运输，也就是责任分包的意思。开始还按地方和人头来算，外人不得入内，后来发现这么做还有好处，毕竟承包制留下一定利润，也就鼓励了民间积极性，出现了不少能人。正如国企玩不下去了允许私人承包一样，慢慢的分帮派兑，也不限身份，于是各种大小纲首、帮头分分出现，当然他们可不是后世的富豪船王，而是包工头一类的性质，只是包工头包工头之间也需要有分工协作和竞争，每一次争利又涉及方方面面，“帮”的意义就慢慢变成帮派的帮。
帮与帮之间开始械斗，打得不可开交，被强力镇压。后来又各自聘请高手私下约斗，打了几十年，还是分不出胜负，毕竟十万百万人的利益所在，谁都不肯低头。再后来有一门叫罗教的宗教传入运河上下，叫人宽容安忍，化去戾气，大家也就歃血为盟，共组会社，制定了各种分帮分货规则，统一了人力价格，也划分了各自地盘，同舟共济。
据说这漕帮，就是后世各种帮派社团的前身，但此时就有了吗？师父说这些年天灾不断，许多人逃难都来了这运河边谋生，漕帮中也收留了不少身手高强之人，协助制定规矩，均分利益，也帮扶老幼，是个仗义行善的组织。尤其这天津卫的龙头大哥，是一位江湖中人人敬重的豪杰，与他有些交情。
午后，师父与红姑自去联络漕帮。不多时红姑回转，却说那龙头大哥要来面见殿下，余事再做商议。虽然我很想去窥探这个世界的江湖，但我毕竟“还是个娃”，见我有何益？况且锦衣卫和刘伴伴、芳官皆在身边，多有不便。但瞧这意思，见不着我，谈不下去，怎办？却只能硬着头皮和刘伴伴说，我让师父帮我去寻几个当地乡贤，多了解些风土民情。刘伴伴面露不虞，却也没说什么，只说殿下自己做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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