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大家晚上好。”彭妮护士换上了另一件鲜亮的上衣，正好搭配她明丽的嗓音——这次，是橘红色。

    周四晚上，七点是小组活动时间。没有看到本，也没有看到托丽(这很重要)。其他人都坐在座位上微笑着。我也学他们的样子，微笑。一天过去了，我的嘴唇仍然淤青得厉害，不过不那么痛了。

    “现在我们彼此分享一下这周都做了些什么。”

    她从教室的另一头开始，听大家的分享，时不时看看钟。有人骑了马；有人查了视力；有人得到一只宠物狗。十分有趣的事。

    就快轮到我了，后门突然被推开，本冲了进来，浑身湿哒哒地滴着水。长袖T恤和短裤紧贴在他身上，以一种有趣的方式勾勒出他的身体线条。

    “实在抱歉我迟到了。”他边说边搬椅子。

    他把椅子拖到我旁边，我努力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彭妮假装对她的宠儿皱皱眉，但是装得不够像，“这种天气你不会也去跑步了吧，本。”

    本耸了耸肩：“一点小雨而已，又不会要我的命。”

    “凯拉正要跟我们分享她这周做了什么。”

    所有的目光都放在我身上。

    “嗯，我周一开始上学了，现在已经开始上课了。我的生物课和本同班。”

    彭妮露出诧异的眼光，“跟着大课堂吗？已经上课了？还好吗？”我耸耸肩：“大多数时间还好。但是……”我打住了。提到没有美术课是不是有点触犯规矩？

    “但是什么？”彭妮问。

    “没什么，挺好的。”我说。

    “别忘了周日的事情。”本提醒道。

    彭妮看看他，他解释说：“我们在泰姆游园会上遇到了。”他接着具体描绘了绵羊表演的有趣场景以及绵羊的表演如何引得大家哈哈大笑。甚至托丽也笑它们傻傻的名字和羊群们在T台上走秀的样子。

    “等等，”我插话道，“托丽哪儿去了？”

    本望着我，又望望彭妮，脸上写满疑惑。

    “托丽不会再出席小组活动了。”她说。接着就示意下一个人分享。那人分享了自己学习如何做巧克力奇普饼干的经历。他带来一盒饼干，大家传着品尝，分享就此告一段落。

    本津津有味地嚼着一把饼干，碎屑落下来黏在他湿漉漉的衣服上。我努力抑制住要掸掉它们的冲动。

    “本，”我压低声音，“为什么托丽不来小组活动了？她跟你说了吗？她这周为什么没来上学？”

    他耸耸肩：“她什么都没说，我不知道。”

    “你不担心吗？或许她遇到什么事了。”

    他停顿片刻，“或许感冒了还是怎么样，我没多想。”他回答道，但是我看出来他现在开始担心了。“这样吧，我等下去她家看看，确保她没事。”

    小组活动继续进行，我脑子里却想着托丽，揣摩着本对她突然消失的反应。她曾是他的女朋友，至少我这么认为。不过我还有这种感觉，如果我不问他，他是不会想到的。他并非漠不关心，只是没有多想罢了。但是我也没有比本好多少，我注意到她没有来上学，可也没多问——还有那么多操心的事呢。

    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违反了太多规矩，再也不出现在这里，本发现我不在，是否想也不想就会在生物课上坐在其他女孩子旁边呢？

    小组活动结束后，彭妮把我留了下来。

    “亲爱的，你的脸怎么了？”她关切地问。

    “我在车上摔了一跤。”

    “这样啊。自己不小心？”

    我犹豫了一下。

    “告诉我，凯拉。如果你不愿意，我会守口如瓶的。”

    我摇摇头，“不是我不小心，是有人故意绊倒我。”

    “哦，真糟糕。你得照顾好自己。有些人没那么善良，是吧？现在怎么样？”

    “还不错。我知道该提防谁了。”

    “亲爱的，懂得提防某些人是一大进步。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尽管告诉我。”她握紧我的手。

    我看看她，心想，我真糊涂。阿里老师看上去很好，而实际上却非善类。彭妮第一眼看上去很讨厌，但是现在，我觉得她是站在我这边的。

    “谢谢。”我回她一个真诚的微笑。

    我起身准备走。

    “等一下，凯拉，”她说，“我已经叫了你妈妈过来聊几分钟。”

    不多久，妈妈出现在大厅的另一头，抖着手上的雨伞。“这天真糟糕！”她皱着眉头，在地上跺脚。

    妈妈是另一个谜。她站在我这边吗？她到底是火龙，还是会在我受伤后给我做粥吃的人？我不知道。

    妈妈和彭妮谈论我的情况。这次，我让她们尽情聊下去，没有打断。

    彭妮正在对妈妈说，我已经有资格获得更多的自由，可以让我独立去做一些事，以培养独立性。妈妈对此并不赞同，但最终还是妥协了。

    充满惊喜的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