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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第二天还是不见塞巴斯蒂安的影子。

    每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它都会在我的床上。但是两个早晨过去了,早上我迷迷糊糊地伸手摸索着,各个角落都摸到了,却还是我不到它。在它经常待的暖和地方,也没有。

    我和埃米下楼吃早饭,还是不见它的影儿。我惊奇地发现,在前厅,爸爸正把头埋在一堆报纸后,妈妈正匆匆忙忙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午餐。昨晚为塞巴斯蒂安准备的晚餐仍在它的小碗里没有被动过。

    “塞巴斯蒂安哪儿去了?”我问妈妈。

    “不知道。我已经够忙的了,没有闲工夫去找一只蠢猫。它或许追耗子去了,要么去拜访朋友去了。”

    正吃麦片的埃米抬起头来。“我也几天没见到它了。爸爸,你去过窝棚吗?”

    爸爸从正在看的一堆报纸后探出头。“昨天晚上去过。吃完早饭我去看看。”说完,他又把头埋进报纸堆里。

    “有时候塞巴斯蒂安躲进去会被锁在里面。”埃米解释道。我禁不住担心起来。如果孩子失踪以后没有人管,那么一只猫

    失踪呢?

    我急急忙忙准备去上学,走之前又检查了院子。后面的窝棚上了锁,也没有窗。我呼唤塞巴斯蒂安的名字,然后凑近窝棚的门仔细听,可是没有任何动静。

    院子前面传来“突突突”的声音;雅茨到了。现在他已经正式成为我们的司机了,他装备齐全,补上了安全带,来接我们上学。

    我绕过房子走到前面去,埃米已经在那里了。

    “快点。如果迟到了,我们肯定又要去坐校车了。”

    我们颠簸着上路了。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沿路的院子和小道,寻找塞巴斯蒂安的踪影。路上有许许多多和雅茨一样的车子,每天颠簸着全速前进。

    可是还是不见塞巴斯蒂安的踪影。

    埃米发现我的目光不断搜索着路边。“别担心!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它肯定在家等我们了。”

    “担心什么?”雅茨问道。

    “我们的猫不见了。”我说。

    “猫是探险家,像我一样,它们喜欢周游世界,看它们想看的东西。”

    埃米翻翻眼睛:“是啊,哥伦布大人,随你怎么说。”

    “后面的窝棚里有什么?”我问道。

    “什么意思?”埃米说。

    “窝棚没有钥匙。挂在屋里的那串房门钥匙里没有,我检查了。”她耸耸肩,毫无兴致的样子:“不知道,那地方只有爸爸用。”“可能里面全是些男人的东西,”雅茨说道,“耙子、割草机之类。”“不会啊,那些东西全放在房子另一边的小屋里。”我说,几天前把树叶时我刚看过,那时塞巴斯蒂安追着我的把子乱窜呢,我隐约感到不安。自从我来到这里,塞巴斯蒂安就是我的影子。现在它

    在哪里啊?

    镜关的车成功超越了校车,到学校时还早。上课餐响之能,我游到学校学习资源中心去查一直菜绕在我心头的问题:凯西克镇露西消失前住的地方。我只是想知道,我画出来的那些山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我登录系统,暗暗比较学校的电脑和马克的有何不同。直到杀天为止,我还觉得这台电脑和我见过的所有电脑没有什么区别。我们家的电脑也是这样;爸爸到处安装和维护电脑系统,我敢保证些电脑也是一样。现在我才注意到检索屏幕的左上方总是有两个扣在一起的C:CC代表中央联盟。而马克的电脑屏幕上没有这样的标记。

    我的手指放在键盘上,正要敲下凯西克几个字,突然想到,昨天,马克警告我不要在其他任何电脑上搜索失踪者的名字或者任何敏感词语。他说,所有电脑都是被监控的。我马上退出系统,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凯拉·戴维斯正搜索露西·康纳六年前失踪的地方“凯西克”,这可能会向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发出警报。

    几分钟后,我的目光被参考类书架上落满灰尘的古老英国插画地图集吸引。原来我想错了。我还是画了带猫的露西:猫铃山,座有名的山脊,徒步登山爱好者可沿德文特湖湖岸经由凯西克登上山顶。图上的山和我昨晚画出来的几乎一模一样。

    或许,我以前在哪里看过猫铃山的图片,把它放进了我的画里。或者,这是我里面的一部分存留的记忆——露西的记忆。我赞了一眼书上的照片,然后闭上眼,试着想象身临其境的感觉。可是一点

    儿帮助也没有,它还是一张二维图像而已,我找不到和这个地方有关的任何感觉。如果我绞尽脑汁去想,反而什么都记不起来。不过我的左手似乎知道什么。

    图书管理员在屋子的另一头好奇地看着我,她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我啪地一声合上书,把它推回书架,离开了。

    贾内利先生让我们带上素描本,来到阳光下。马克电视里播的天气预报一点儿都不准,根本不见雨的影子。雨,雨,他们说今天会开始下雨。

    他带队走到墨鱼溪树林,自己拿着长颈茶壶在长凳前坐下来。“去吧!嘘!画点东西,一个小时以后回来,出点成果再来见我!”

    大家三五成群散开了。林间小路延伸到各个方向。我注意了菲比去的方向,我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路纵横交错,我朝着最茂密的树丛一路小跑,迫切希望能和其他人拉开距离。我找到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开始照着树写生。这个时节的树几乎已经全秃了。沿着小溪一路走来,草渐渐枯萎,脚下堆积的落叶也开始腐烂。

    周围没有一个人,我把笔换到左手。如果我让左手无意识地随心所欲作画,那会画成什么样呢?

    我想到露西的小猫。灰色虎斑条纹,短短的毛,显出圆滚滚的样子,可能是因为身材胖,可能因为毛长,或者两个原因都有。简直是一个毛茸茸的蠕动的毛球。猛抓一下:我画她猛扑线绳的样子吧。她会靠着颤悠悠的后腿站起,一跃而上,抓住绳子扭动身体。跳来跳去。她?没错,不知为何,我很肯定这只猫就是个她。

    生物老师告诉我们,这些树五十多年前被种下,起保护环境的

    作用。部分树木在二十年代暴乱时期被烧毁了,不过现在又重新茂盛起来,但是已经不整齐了,人们索性任它到处疯长。鸟儿飞来飞去,树丛里传来窸窣声,很快又消失了。我离开主径,走到隐约可见的纺锤形小路上,在那里踱步。小路随意地向远处蜿蜒开去,逐渐把我带回到来时的方向。

    我过一个弯,我看到了她,一动不动,刚开始我根本没有注意到一菲比,她独自一人坐在地上,靠着一棵树,腿上放着素描大空神贯注。一只知更鸟在地上跳来跳去。她的写生对象?它哪同答统叫着,她似乎在跟它说话,声音连续而低沉,它越蹦越近,最言跳上了她的脚背。

    她笑了。笑容让菲比的面容焕然一新:她的眼睛又细又长,头发凌乱,似乎很久没有梳过了,满脸雀斑,但是她冲知更鸟的微笑让她看起来截然不同,如此温柔甜美,一点儿也不像菲比。

    菲比是绝不会冲我微笑的。我轻轻退到后面去,但是她一定觉察到了动静,一惊,知更鸟飞走了。

    “该死。”她叫了一声。回头看到底是谁打扰到她。看到我之后,她怒目而视,“你怎么鬼鬼祟祟地溜到我后面来的?”

    我顿了顿,纠结到底是该回答问题还是跑掉。

    “鬼鬼祟祟?我才没有鬼鬼祟祟,”我听到自己反驳道,“我只是路过,看到你在跟知更鸟说话。你是怎么做到的呢?”好奇心让我口里吐出这样的话。

    “我没有和什么鸟说话,”她为自己辩解,“是你鬼鬼崇崇的,要不我早听到了。”

    近她我发现她说得没错。虽然我确实没有像她说的那样鬼鬼装某事

    不管怎样,我不是故意的

    但是我到底在做什么也确实

    改怎么经过大题。靠近地时,我尽最避免既到任何会绊倒的树校小心翼翼地绕开灌木,避免发出任何响声。

    “你能和知更鸟对话?”

    “嘘。”她说。我看到那只鸟又回来了。菲比又笑了,但不是冲我笑,如果我动一下,它飞起来,我可以抓住它;如果我呆在这儿,我会打扰到她。我该怎么办?

    她的笔在纸上迅速地移动。我伸长脖子看她的画。真棒。我有点惊讶。她在课堂上画的作品都挺一般。

    终于,知更鸟把头转向一边,飞走了。她合上素描本。“你给我听好了,不许告诉任何人我和知更鸟说话,懂吗?否则你会后悔的。”

    我耸了耸肩。我为什么要告诉别人?即使我说了,会有人在意吗?

    我转身走向来时的小路,但是心中有什么东西刺激我,我又转过身去。此时此刻,只有我和她,她没有支持她的一群同党在一旁,而我很困扰。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我又没做什么事儿招惹你。”“你难道不知道?你真的就那么蠢,间谍脑?”

    我可以感到自己的拳头攥起来,但我强迫它们放松下来,深呼吸。我看了一眼乐握:4.8,暂且没事。

    “你要是在这里爆发了,可没有人帮你。”她哈哈大笑起来。

    “你为什么这么叫我?”

    “因为间谍脑就是你。不管你以前是什么,你再也不是真人了。你只不过是个会说会动的中央联盟间谍而已,你脑袋里装着芯片监视你所说所做的一切。你不值得信赖。我们其他人从来不会向但你控制不了自己。你能吗?你和你的同类一样,

    年长的人泄密

    会打小报告,之后,他们就消失了。都是你们的错。”

    她站起来,仰着脸一步一步逼近我,我呆立着,她一把推开我的肩膀,上了小路,扬长而去。

    我的乐握振动了。我不是间谍。我不是。

    我是吗?

    我给好在集合的时候赶到,差一点迟到,贾内利挑出了最好的作品,举起来让大家欣赏。菲比的知更鸟也在其中,我没画多少我想躲在后面,但是没有用。他从我手上夺过素描本,看到画了半的树和草,露西的猫还有塞巴斯蒂安。

    他哼了一声,把画还给我,“我看你的猫朋友可不是在树底下数到的吧。”

    “没有,我——”

    “带你们这些年轻艺术家走出课堂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你们画亲眼看到的东西。菲比通常才是我要提醒别老画她那群宠物的那个人。”

    “抱歉。”我说。

    贾内利带队返校,大家跟在后面。我开始把我的东西收到包里,突然一只手伸过来,一把抓起我的素描本——是菲比。

    “还给我!”

    她把手伸得远远的,我根本够不着。她打开画簿看我的画看到塞巴斯蒂安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特别的神情。她抚平了画薄又还给我。

    晚上吃饭时电话铃响了。妈妈阴沉着脸说:“让他们留言吧。但爸爸去接了电话。

    我在饭桌上吃得很少,并不饿。两天过去了,还是不见塞巴前蒂安的影儿,妈妈也开始担心起来。

    回家?”爸色回到饭桌前,手上拿着风衣,“谁想和我一起去接那审

    车上,他告诉我塞巴斯蒂安被人送到几英里外的兽医那里。它打过架,受了点伤,可能是和狐狸干了一仗?但是并无大碍。

    “他们怎么知道要打电话给我们?”

    “它带着芯片。他们可以扫描芯片看看它是谁,住在哪里。”哦。所以塞巴斯蒂安是芯片脑袋,就像我一样。“要是没有人把它送过来,我们能追踪到它吗?如果追踪芯片的话?”

    “这取决于芯片的种类,”爸爸回答道,他边开车边从侧面观察我,“塞巴斯蒂安的芯片不可以。虽然追踪芯片是可行的,但是只有法监警犬和类似的动物有这样的待遇。你为什么问这个?”

    我耸了耸肩。

    “告诉我。”他说。爸爸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特别是他的语气,迫使我不得不回答他的问题。

    “学校里有人说过一些话。她说我像中央联盟的间谍,因为我脑子里装了芯片,而且我不值得信赖。”

    他哈哈大笑起来:“间谍?哈哈,哈哈。那我在你面前说话可得小心了。”

    “这是真的吗?我脑子里的芯片会记录我做过的事和说过的话吗?”

    “当然不会。”他回答。但我有种感觉,这并非全部答案。

    兽医店门口挂着“关门”的字样,但是我们还是被允许进去。“嗨,2Ds,生意如何?”兽医问爸爸,2Ds?哦,大卫·戴维斯。“你知道的,就那样。”他们交换了眼神。

    那鲁医推开柜台后面的一扇双开门。“贝斯特小姐,把那只猫领出来,可以吗?”他冲里面喊道。

    “它没事吗?”我问,“你在哪里找到它的?”

    “不是我,在我店里帮忙的女孩子把它带回家了,今天才净到里来。它没事。稳妥起见,我帮它缝了几针,还扎了一针。

    “我该付你多少?”爸爸问。

    “我全包了,”他说。“进来看看吧。”于是他们走进办公室。柜合后面,门被推开了,走出来的是菲比,怀里抱着塞巴斯离安。即使从等候室的另一端我也能听到它正发出咕噜声,它一边的毛被剃掉了,露出醒目的缝合针。可怜的塞巴斯蒂安。

    但是菲比在这里干什么?我的两眼瞪大了。当我开始明白发生了什么以后,我的嘴更是大张着要合不上了。

    “你张着嘴接苍蝇吗,白板人?”她说。

    “你知道的。你抓到它,然后看到我的画,你知道它是我的猫,所以你把它带过来了。”

    她耸耸肩:“昨天有人看到它受伤了,把它抱给我照顾。今天我把它抱过来,告诉兽医是谁的猫。虽然他还是扫描过,再次确认了一下。”

    “太感谢了。”

    她把塞巴斯蒂安轻轻放在我怀里。

    “不要蠢得以为我们这样就是朋友了。这个改变不了什么,间谍脑。”她冲我吼完,又穿过那扇门走了进去。

    我回过头,爸爸已经回到屋里来了。他扬起眉毛,若有所思的样子。

    他把门打开:“来吧,该回家了。”

    我们上了车。快要到家的时候,爸爸说:“就是她吧,是不是。陈述句,不是问句。

    “谁?”

    “那个说你是间谍的女孩。”

    我什么都没说。如果我说是,那我就真成间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