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风云诡谲十万山，水家讨要圣余剑
昭阳谷正堂上有一牌匾，上书“如日中天”。
此时下面，正坐着七八个人。中间有两三老叟，两三中年人，还有一贵妇。主位上坐着的人，一袭红衣、苍苍白发，见他仪表不俗、精练有神。
“莫师兄，欧阳师姐，天纵虽说在同龄中修为稍有作为，但是临场上面还是有所欠缺。后面还有那么多师弟，以后后来居上也未可知。此时事关我昭阳谷的兴衰，应多加计较，确实不可不思而决。”魏中和道。
“魏师弟此言大谬！纵儿这一战临场不好，难道那些没上场反而能说临场好吗？试问剑圣那个弟子，同龄中火门除了天纵，谁敢与他争持？纵儿修为有目共睹，乃是不二人选，某些人切不可为一己之私，而废火门前程。”欧阳宣娇气道。
“议事本身就是就事论事，各抒己见！怎么可以说我在因私废公？天纵后面还有那么多师弟，又不是只有天赞。难道我替他们发句话都不行？欧阳师姐！你未免也太强势了些吧？”魏中和也气驳道。
“你那点心思谁不清楚，何必寄说他人。”欧阳宣娇道。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正位上的红衣老者打断了他们。此人便是两叶两云时，四绝中仅剩的易日云。在火门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只听他继续道：“不管是谁，都出自火门，不可在此说两家的话。此事不管最后决定谁去，都是为了火门，都是为了门派兴衰。不管是谁，都要欣然接受。”
众人回道：“是，师叔。”
易日云继续道：“按目前的情况来看，祝天纵在修为上确有过人之处。但是既然有人提出疑虑，大家都是修行中人，打一架，谁胜谁去！”
莫中谷急道：“可是天纵受了伤。”
易日云道：“那就明天举行。什么伤？总不会两三天都养不好？此事就这么决定！”
欧阳宣娇和莫中谷见其他几个长辈也是附和易日云，已知多说无用。欧阳宣娇气道：“那就全赖各位师伯师叔主意了，告辞！”说完愤然离场。
莫中谷略显尴尬，对着易日云道：“欧阳师姐脾气就是这样，望师叔不要介意。既然此事已定，我也告退了。”
易日云道：“去吧！”
其他人也借口离开。
场上瞬间只剩下魏中和与易日云。魏中和急道：“姑父，这天赞单不过天纵阿！”
易日云气道：“你也会知道单不过？早叫你多留意天赞的修为，你看他近几年吃了我多少丹药，还没到封神境。如果我完全偏向他，其他人会怎么说我？趁现在祝家小子受了伤，肯定没那么快能好，这是我能争取的唯一机会。天赞如果能打败天纵，到时候谁都无话可说。否则硬塞过去，神王玄那里也不好交代。”
魏中和叹了一声气，道：“这也怪神王玄，晚几年才参透不行吗？我已经时常督促他了，可是这逆子就是不听。我千辛万苦才在姓李那套到叶肃征私生女消息叫他去追，他也不去，还学人家去追寒门那个云拈月。我早晚被这畜牲气死！”
易日云道：“现在的火门，年龄大的属欧阳天镜，年龄小的又有祝天纵。下一代人，我真不知道你魏家人要站在那？你可别忘了，魏家这么大的家业是怎么来的！”
魏中和听完心里一紧，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易日云见魏中和脸色难堪，也不想责之太甚，安慰道：“修行确实也靠天赋，不可过于强求。目前这一代人有所不及，先设法稳住局面，再过一代人能出些人才也未可知。可要知道，魏家也只是经过了魏晋阳和神王晟两代人，不也攒下如此家业。”
魏中和道：“多谢姑父指点。”
易日云道：“去吧！多找几个人指点下天赞，明天能不能赢就看他自己了。”
魏中和道：“好，我先告退。”
过了几天，神王玄召集了其他六人上神王殿。一来是为了确定试阵的最后人选。二来是有三个人前来拜祭涛云师太。虽说都是后辈，但是他们后面的势力可非同小可。莫中谷不敢自做主张应对，因此请示神王玄。神王玄也察觉此事非同小可，又叫齐七人相商。
“莫师弟、魏师弟，不知火门最后决定了试阵之人没。”神王玄问道。
只见魏中和脸色似有不悦没有开口。
莫中谷回道：“神王师兄，经过火门前辈的考量，最后决定由祝家祝天纵前来试阵。”
神王玄听说是祝天纵，心知不是个凑数的，大喜笑道：“好！好！好！上次神决不就是这四人，说不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让这四个小子凑到一块了。”
众人除了魏中和，知道神王玄在开玩笑，也都附和一笑。
神王玄道：“既然此事已定，等了了涛云师叔头七的事再做计较。也许各位也都听说了，今天有三人前来拜祭涛云师叔。我已经安排他们在英棉客栈休息，准备明天再见他们。但是这三家同时派人过来，究竟有何目的。不知各位师弟有什么看法？”
芳雪师太道：“这江南水家的就不用多说了，定是来要剑的！”
陆在声道：“这一代，水家出了个水悦蓉，听说比她爹水闻恭还要强上几分。如今神王城这边…”
陆在声迟疑了下没说下去。莫中谷看出陆在声有话没有尽言，便道：“陆师兄有话但说无妨，众师兄弟在这，就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
陆在声见众人看向他，便继续道：“恕我直言，下一代人除了欧阳天镜师侄，或许还有刚来的东方师侄，其他弟子恐怕难有胜算！”
叶肃征道：“可是按照当年的说法，其他三家是不能插手的，需要寒门出人。”
神王玄看向法宇真人，问道：“寒门可有对策？”
法宇真人顿觉压力不小，回道：“容我回去与众人相商。”
神王玄急道：“这事拖个三四天是没什么问题，但诸位务必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可不能在我辈，丢了圣物阿！”
莫中谷缓缓道：“圣物在神王城已经上千年，还是不可能还的了！寒门先按以前的说法，尽力一战。若有不及，到时候再寻个由头。可以这么说，圣剑在神王城已经上千年，四门弟子对圣物感情颇深，不能仅仅靠寒门来决定归属，应该由整个神王城来决定。到时候，寒门不管谁与水悦蓉神决。就算输了，起码也耗了她不少法力。这边再让天镜师侄与之一战，必定万无一失。”
魏中和迟疑道：“这水家可是如今一股实力不小的中立势力，只怕水家将来会翻脸，到时候，他们断了我们的青冥石，我们可是大大不妙。”
莫中谷道：“确实有可能发展成这样。但是圣物若丢，我辈子孙怎么对得起神天在上？而且，天下会怎么议论我们神王城。会说我们衰落到圣物都留不住！所以，即使后面情况再糟糕，我们首要目标，就是不能丢了圣物！”
“可有异议？”神王玄环视众人，见大多微微点头无人开口，道，“那江南水家这件事，就先这么决定。法宇师弟要尽力安排好，可以不撕破脸面还是不要去撕破脸面。”
法宇回道：“师弟明白。”
神王玄道：“那另外两人？”
魏中和道：“一个是凌云寺游虚大师的大弟子不言，另外一个是化神宗宗主的义子殷有方。这两边，来的虽说是后辈，但地位可皆不低阿！”
叶肃征道：“这两家是什么意思？凌云寺自从那人与慧衍大师那场神决后，已经好久老死不相往来。而化神宗更奇，虽说神王城与化神宗表面上还没撕破脸皮，暗地里却已经交锋了几次互有伤亡。两家明面上还没翻脸已经不错了，这次突然派个人过来？”
陆在声道：“自从云湖城那次冲突，我们让化神宗吃了不小的苦头，已经不敢小觑我神王城。从那时候开始，殷郎中就一直在积极修好与我们的关系，互通了些符箓丹药宝剑。这次又派人过来，兴许见那凌云寺有人过来，所以也叫个人过来看看，看来殷郎中也有怕的时候。”
莫中谷道：“是啊！现在，南方那个火药桶大家应该也知道。势力错综复杂，各门大派盘根错节。其中，又属神女盟和云山团最强，偏偏又是生死仇家。神女盟医杰柯宸海后面是凌云寺，云山团地杰阮云山后面又是化神宗。这两家趁我神王城衰弱无力插手南方的事，各自插手各势力的争斗。如今，大战已经打了有七次，小摩擦那更是不计其数。近日，又紧张起来。有消息说凌云寺六大神僧就去了两个。化神宗消息传不出来，但想必也是有大人物控场的。目前来说，我神王城的态度很重要。一千年前，可是神王照聚齐神州的所有大势力订的约定。各门各派不可随意征伐，否则群起而攻之。如今，一些小门小派或者有深仇大恨的就没去顾忌那么多。像化神宗、凌云寺这些能影响到天下大势的，反而在表面功夫上做得足，也没去悍然违背这个约定。现在一个不好，这两家在南方那边可是要大打起来。当然，两家能打起来最好，两败俱伤对我们神王城是最为有利。但是两家真要是伤筋动骨打一架让我神王城去捡便宜，相信游虚和尚和殷郎中也不会那么傻。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借涛云师叔这个事，来探探我们神王城的态度，才会有如此的局面。”
芳雪师太轻哼了一声，道：“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应该弄我们的！近些年，周边的这些势力可是聒噪得紧。家父在时，我神王城何曾受过这种气！众师兄弟总说要以和为贵，但是太和气了，别人反而以为我好说话。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挑一两个碍眼的敲打敲打！”
莫中谷道：“叶师妹说得有道理，而且，若是长久不动刀剑，后辈们畏战那对我神王城而言可是大大不妙！”
陆在声微微点头道：“如今天下，终究还是不太平。想守住祖宗这份基业，要让后辈们多多历练才行！”
莫中谷道：“此事也不可操之过急，先把眼前这几件事处理了，我们再商量下。”
众人皆微微点头。
莫中谷向神王玄行了一拱手礼，问道：“刚刚听神王师兄的意思，是想见见这三个后辈？”
神王玄回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师弟以为不太合适。”
“为何？”
“这三个人虽说地位不低，但终究是后辈。我们以一城之尊去见几个后辈，师弟觉得过礼太甚。反而让他们几家认为，我们神王城大不如前了，来几个后辈都要最高规格接待。”
神王玄微微沉思了一下，问道：“那莫师弟有什么看法？”
莫中谷道：“以师弟愚见，不但神王师兄不必露面，连这里的诸位皆可不露面。只是在下僭添城主之位，不得不露露面，其他交由晚辈们去跟随，也就足够了。”
神王玄道：“那这件事，就交给莫师弟去安排。”
莫中谷道：“好。”
东方发白，晨风透凉。仰神殿的大广场上，此间人头涌动。然而若有若无之中，又感觉站成了三股人群。欧阳天镜望了一下。他后面站着的，是其他三门的大师兄：王有才、叶晨风和花自谦。他回头跟着其他三人道：“来的人可真不少，涛云师叔祖在神州，还是受到不少人尊敬的。”
“是啊！”其余三人附和一下。
辰时已到，各位师兄可以招他们进来了。”一名火门的弟子上禀道。
四人依次站好，欧阳天镜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欧阳天镜见下方人群涌了过来，继续道：“感谢诸位远道而来，此次接待诸位的是敝城城主莫中谷师伯。现在请诸位依次进入仰神殿，进入次序由诸位来到我神王城的时间决定，现在我要念名单了。化神宗殷有方、凌云寺不言法师、江南水家水悦蓉、流金门门主沙丘烁、金刚门门主李心宁、雾岭杜家杜朗胜……。”
随着欧阳天镜的一声声叫喊，人流纷纷涌进仰神殿。之后，按次序坐了下来。
左边为首一人眉眼含秀、英姿不凡，手握一只玉笛，乃化神宗宗主义子殷有方。神州传言，殷有方是一个孤儿，天缘之下得识化神宗宗主殷天望。殷天望因喜其聪明乖巧、天资卓越，便收下做了义子。道多叉途、翼其有方，取名殷有方。传言多道，殷有方是最得殷天望真传的人，修为比其义兄殷有威要高上许多。
右边为首是一和尚，慈眉善目、眼光有神，手持一圈念珠。乃是凌云寺主持游虚大师的得意弟子不言。
世事如尘易眯眼，佛心沾俗难修成。
不言不诟留慧相，方似白莲承佛声。
因而，取法名不言。如今游虚大师已少在神州走动，反而座下弟子不言出来得多。所以，不言也是被默认为凌云寺下一代弟子的第一人。
随着神王城四门四大弟子围着莫中谷出来，众人也纷纷站起拱手叫道：“莫城主。”
莫中谷也拱手还礼道：“敝城新丧，承蒙各位抬爱前来吊唁，请坐请坐。”
众人依言坐下。
流沙门门主沙丘烁道：“神王城是神州大城，当年又是阻挡住归一邪教的中流之力，拯救天下苍生于火海之中。涛云老前辈又因覆灭归一余毒而受到天下敬仰。听闻涛云老前辈仙逝，我等痛心疾首。只能前来上柱香，聊表寸心。”
莫中谷道：“多谢！多谢！”
金刚门门主李心宁道：“是啊！涛云老前辈这一走，当年覆灭归一余毒的前辈却只剩凌云寺的慧衍大师了，真是可惜啊！前辈们刻骨奋进，为天下苍生、黎民安定不畏艰辛、绞尽心机，实在令人钦佩。所以阿！我们还是要秉承他们的意愿，多做些有利于天下安定的事。”
沙丘烁听完，用微微讽刺的语气道：“李门主既然有如此胸怀，那就应该去多劝劝神女盟的柯宸海，让他放了杜朗名。无端扣押雾岭的人，岂不是想要让天下大乱！”
李心宁道：“那杜朗名携带那么多名畜童被神女盟的人抓到，没被当场打死已经不错。神女盟已经明令禁止畜童的存在，这一点凌云寺的游虚大师也是相当支持的。我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劝柯盟主。”
杜朗胜急道：“畜童自古有之，神州大地哪里没有？又不是只有我弟弟一个人做这种事，那柯宸海怎么不敢去管阮云山。云山军团里面到处都是！他分明是想侵占我们雾岭，先无端扣押我的人。”
沙丘烁附和道：“一千面前，可是神王城的神王照与天下势力共同约定。各门各派不可以随意攻伐，否则大家群起而攻之。那柯宸海无端扣押雾岭的人，这是对别的门派的随意侵犯，他分明是想做第二个慕雪白痕，这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有此一人，苍生何哀！”
一个在李心宁旁边的人驳道：“十万大山有过一段时间完全禁止了畜童的存在，哪里来的自古有之？至于神州大地哪里没有？哼！别说远的地方，我们脚下的神王城就禁止畜童！”
另一个声音也道：“是啊！这分明是有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把人命当回事。在座的虽在上位，但那个不是父母爹娘养的？想想我也是做父亲的人。如果让我的小孩在森林里面喂畜牲，我想着都想流泪，更何况那些孩童的父母。”
“那些人绝大部分人都是快饿死的家庭出来的，哪里比得上李门主高高在上。在家里反正也是饿死，出来当畜童，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对啊！阮团主和柯宸海不也是畜童出生，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是一方霸主。”
“那你怎么不说每天死掉的那些孩童的？出来当畜童的人都是九死一生。更何况，很多还是人贩子拐卖来的。根本没有不当畜童就会饿死一说！”
“你胡扯！”
“你放屁！”
…………
客厅上的人，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莫中谷微微瞥了一眼下面的三个年轻人。但见，不言轻捻佛珠，闭目养神。殷有方轻敲手里的玉笛，看着诸人争吵却不发一言。水悦蓉靠在椅子上也是闭着眼睛，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莫中谷暗暗诧异，心道这三个年轻人真不简单，比这些所谓的门派前辈要沉稳得多。主人没有表态，他们也跟着不出一言。他用眼睛示意了下旁边的欧阳天镜。
欧阳天镜会意，上前一步，微怒道：“诸位是来我神王城祭拜我涛云师叔祖的，还是只是想找个地方来吵嚷的，我神王城可不是这种地方！”
此言一出，刚刚吵嚷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众人虽然心存不甘，但都不敢去顶着在神王城吵嚷这句话。
殷有方站起向莫中谷拱手行礼道：“莫前辈，我们当然是来祭拜涛云老前辈的，如果这点诚心都没有，我想诸位与我也不会不远千里而来。神王城是天下大城，神州大地还没有人敢来神王城吵嚷。”
众人听后皆是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不言也站起行礼道：“刚刚诸位也是关心畜童一事一时愤起，绝对没有吵嚷神王城的意思，还请莫前辈看在他们心系天下苍生的份上，见谅海涵！”
莫中谷道：“哪里哪里！诸位心系天下苍生的心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天下之事错综复杂，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我见诸位争吵了这么久，我也是听不清个所以然来。所以，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然而，神州安定，黎民安稳，我想也是我辈的毕生追求。我提议大伙还是要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当然，最要紧的是不要妄动干戈！以免十万大山的黎民再受兵祸之苦。”
“神王城真不愧是大城，心系天下。”
“一打又不知要死多少人，莫城主真是悲天悯人。”
“这才是大城胸怀！”
“换成别人，巴不得打起来才是。”
……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几乎是对莫中谷言行的一致好评。殷有方微微一笑，道：“莫前辈德高望重，不知可否主持一下，替他们分解下如今的局面？”
莫中谷心中微微诧异思道：“好小子！谁不知道神王城在十万大山已经说不上话，我去管，你们在下面闹，到时候扫的就不只是我的脸面。我不接话，岂不是说我一城之主德不高，望不重？此人如此年轻，城府竟然可以如此之深。难怪会得到殷郎中的器重。”
此时莫中谷微微迟了一下没有接上话。欧阳天镜在旁边赶忙道：“殷有方师兄此言差矣！我莫师伯管着怎么大的一个神王城，每天要处理着多少大事。怎么能因为这个地方扣了几个人，那个地方走丢了几个人这种小事，就跑去管？”
殷有方也不生气，笑回道：“是拉！在下思虑不周，还请前辈见谅。”
不言道：“莫前辈望尊言重，心系苍生，实在令小辈们敬佩。杜家主还是要多听听前辈的意见，与柯盟主好好商量解决这件事，休要想着妄动干戈！”
殷有方道：“不言大师此话在理。但是莫前辈刚刚也说了，此间事由他是不清不楚的。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跑去管。我们今天来，是为了祭拜涛云老前辈的。还是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正事。”
不言望了殷有方一眼，笑道：“也对！那就请莫前辈安排一下，我们好去拜祭英灵。”
莫中谷道：“承蒙各位抬爱，本来我应该亲自送你们上奇寒峰的。奈何敝城繁务诸多，有心无力。不过我已经吩咐了四门的四个大弟子接待各位，大家一会听他们的安排就行了。若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殷有方道：“哪里哪里。莫前辈能够百忙之中拨冗见我等晚辈，已经是对晚辈的厚爱了。”
不言道：“莫前辈有事尽管去忙。一会祭拜完涛云老前辈。莫前辈若得闲暇，晚辈再来道别。”
莫中谷道：“那就请……”
“等一下！”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莫中谷。
“是谁？敢去这么突兀地打断莫中谷。”众人思道。
大伙的眼光齐刷刷地向声音的来处。原来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南水家水悦蓉。
水悦蓉见众人都在看着她，方知刚刚打断莫中谷的话是对前辈不敬。急忙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晚辈有话说。”
欧阳天镜微怒道：“水家小姐，就算你有话说，也不该如此唐突打断我莫师伯的话。虽然他老人家宽宏大量不会计较这些，但我神王城是尊师重道的地方。本人虽然修为不精，但也不容许有人如此不尊重我的家师长辈！”
水悦蓉自知理亏，俏脸微红不知道怎么答话。
一旁的殷有方解围道：“莫前辈，欧阳大师兄。刚刚的情形我也看到了，想必是人多口杂，水家小姐担心声音小了莫前辈会听不到，所以才会如此唐突，实乃无心之过。水小姐，你说是吗？”
水悦蓉急忙接话致歉道：“是是是。刚刚情急之下打断了莫前辈的话，晚辈实属无心。”
莫中谷呵呵笑道：“既然是无心之举，虽过不罚，更何况这本来也是小事。天镜不可过于敏感，失了我神王城的风度。不知水师侄有何话说，但说无妨。”
水悦蓉这才缓过神来，正色道：“先祖曾与贵城先人有约，若我江南水家有能力护住圣剑，便可随时取回。如今涛云老前辈已然仙逝，寒门又过了一代人。若无异议，请莫前辈指定寒门弟子与悦蓉神决。若悦蓉不济，则乃我水家还无能力护住圣物，下一代人再来叨扰。若悦蓉可侥幸得胜，我江南水家便要在这代人，请回圣剑！”
莫中谷微微点头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记得，这神决的地方是轮流决定的。上一代人在无定江神决，是你父亲水闻恭选的。那这一代人，要轮到我们寒门弟子选择了。”
水悦蓉道：“当年确实是我父亲选的，但是，那是贵城出走的那位前辈修为高深，有意让一让我父亲，让我父亲去挑地方。按照次序，这一代人还是我来选择。莫前辈事多烦杂，这种小事记得不是很清楚也是很正常。”
莫中谷沉思了一会，神色方恍然道：“对对对，好像是这样的。那地方你想好了吗？”
水悦蓉道：“大肚湾上，渔阳沙渚！”
话音刚落，人群又窃窃私语起来。
……
“果然还是无定江。”
“当然是水战，有水的地方，水家神技才能发挥到极致。”
“这水家一点都不托大，看来这一代对圣剑是志在必得。”
“这一代，寒门没出什么人。”
“嘘，小声点。上面那个是寒门的大师兄。”
……
水悦蓉不自觉抬头，与花自谦对望了一眼，两人也移开了眼神。
莫中谷看了看四周，下面也停下讨论，他方道：“好！但这两天都在忙着敝城涛云师叔的事，等事一忙完我再安排一下。”
水悦蓉道：“那就有劳莫前辈了。”
欧阳天镜见众人不再有话，便道：“大家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就由我们四人带领大家去祭拜涛云老前辈。”
此时下面，正坐着七八个人。中间有两三老叟，两三中年人，还有一贵妇。主位上坐着的人，一袭红衣、苍苍白发，见他仪表不俗、精练有神。
“莫师兄，欧阳师姐，天纵虽说在同龄中修为稍有作为，但是临场上面还是有所欠缺。后面还有那么多师弟，以后后来居上也未可知。此时事关我昭阳谷的兴衰，应多加计较，确实不可不思而决。”魏中和道。
“魏师弟此言大谬！纵儿这一战临场不好，难道那些没上场反而能说临场好吗？试问剑圣那个弟子，同龄中火门除了天纵，谁敢与他争持？纵儿修为有目共睹，乃是不二人选，某些人切不可为一己之私，而废火门前程。”欧阳宣娇气道。
“议事本身就是就事论事，各抒己见！怎么可以说我在因私废公？天纵后面还有那么多师弟，又不是只有天赞。难道我替他们发句话都不行？欧阳师姐！你未免也太强势了些吧？”魏中和也气驳道。
“你那点心思谁不清楚，何必寄说他人。”欧阳宣娇道。
“好啦！好啦！都别吵了！”正位上的红衣老者打断了他们。此人便是两叶两云时，四绝中仅剩的易日云。在火门有着举足轻重的话语权。只听他继续道：“不管是谁，都出自火门，不可在此说两家的话。此事不管最后决定谁去，都是为了火门，都是为了门派兴衰。不管是谁，都要欣然接受。”
众人回道：“是，师叔。”
易日云继续道：“按目前的情况来看，祝天纵在修为上确有过人之处。但是既然有人提出疑虑，大家都是修行中人，打一架，谁胜谁去！”
莫中谷急道：“可是天纵受了伤。”
易日云道：“那就明天举行。什么伤？总不会两三天都养不好？此事就这么决定！”
欧阳宣娇和莫中谷见其他几个长辈也是附和易日云，已知多说无用。欧阳宣娇气道：“那就全赖各位师伯师叔主意了，告辞！”说完愤然离场。
莫中谷略显尴尬，对着易日云道：“欧阳师姐脾气就是这样，望师叔不要介意。既然此事已定，我也告退了。”
易日云道：“去吧！”
其他人也借口离开。
场上瞬间只剩下魏中和与易日云。魏中和急道：“姑父，这天赞单不过天纵阿！”
易日云气道：“你也会知道单不过？早叫你多留意天赞的修为，你看他近几年吃了我多少丹药，还没到封神境。如果我完全偏向他，其他人会怎么说我？趁现在祝家小子受了伤，肯定没那么快能好，这是我能争取的唯一机会。天赞如果能打败天纵，到时候谁都无话可说。否则硬塞过去，神王玄那里也不好交代。”
魏中和叹了一声气，道：“这也怪神王玄，晚几年才参透不行吗？我已经时常督促他了，可是这逆子就是不听。我千辛万苦才在姓李那套到叶肃征私生女消息叫他去追，他也不去，还学人家去追寒门那个云拈月。我早晚被这畜牲气死！”
易日云道：“现在的火门，年龄大的属欧阳天镜，年龄小的又有祝天纵。下一代人，我真不知道你魏家人要站在那？你可别忘了，魏家这么大的家业是怎么来的！”
魏中和听完心里一紧，叹了口气无言以对。
易日云见魏中和脸色难堪，也不想责之太甚，安慰道：“修行确实也靠天赋，不可过于强求。目前这一代人有所不及，先设法稳住局面，再过一代人能出些人才也未可知。可要知道，魏家也只是经过了魏晋阳和神王晟两代人，不也攒下如此家业。”
魏中和道：“多谢姑父指点。”
易日云道：“去吧！多找几个人指点下天赞，明天能不能赢就看他自己了。”
魏中和道：“好，我先告退。”
过了几天，神王玄召集了其他六人上神王殿。一来是为了确定试阵的最后人选。二来是有三个人前来拜祭涛云师太。虽说都是后辈，但是他们后面的势力可非同小可。莫中谷不敢自做主张应对，因此请示神王玄。神王玄也察觉此事非同小可，又叫齐七人相商。
“莫师弟、魏师弟，不知火门最后决定了试阵之人没。”神王玄问道。
只见魏中和脸色似有不悦没有开口。
莫中谷回道：“神王师兄，经过火门前辈的考量，最后决定由祝家祝天纵前来试阵。”
神王玄听说是祝天纵，心知不是个凑数的，大喜笑道：“好！好！好！上次神决不就是这四人，说不定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让这四个小子凑到一块了。”
众人除了魏中和，知道神王玄在开玩笑，也都附和一笑。
神王玄道：“既然此事已定，等了了涛云师叔头七的事再做计较。也许各位也都听说了，今天有三人前来拜祭涛云师叔。我已经安排他们在英棉客栈休息，准备明天再见他们。但是这三家同时派人过来，究竟有何目的。不知各位师弟有什么看法？”
芳雪师太道：“这江南水家的就不用多说了，定是来要剑的！”
陆在声道：“这一代，水家出了个水悦蓉，听说比她爹水闻恭还要强上几分。如今神王城这边…”
陆在声迟疑了下没说下去。莫中谷看出陆在声有话没有尽言，便道：“陆师兄有话但说无妨，众师兄弟在这，就是为了讨论这个问题。”
陆在声见众人看向他，便继续道：“恕我直言，下一代人除了欧阳天镜师侄，或许还有刚来的东方师侄，其他弟子恐怕难有胜算！”
叶肃征道：“可是按照当年的说法，其他三家是不能插手的，需要寒门出人。”
神王玄看向法宇真人，问道：“寒门可有对策？”
法宇真人顿觉压力不小，回道：“容我回去与众人相商。”
神王玄急道：“这事拖个三四天是没什么问题，但诸位务必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可不能在我辈，丢了圣物阿！”
莫中谷缓缓道：“圣物在神王城已经上千年，还是不可能还的了！寒门先按以前的说法，尽力一战。若有不及，到时候再寻个由头。可以这么说，圣剑在神王城已经上千年，四门弟子对圣物感情颇深，不能仅仅靠寒门来决定归属，应该由整个神王城来决定。到时候，寒门不管谁与水悦蓉神决。就算输了，起码也耗了她不少法力。这边再让天镜师侄与之一战，必定万无一失。”
魏中和迟疑道：“这水家可是如今一股实力不小的中立势力，只怕水家将来会翻脸，到时候，他们断了我们的青冥石，我们可是大大不妙。”
莫中谷道：“确实有可能发展成这样。但是圣物若丢，我辈子孙怎么对得起神天在上？而且，天下会怎么议论我们神王城。会说我们衰落到圣物都留不住！所以，即使后面情况再糟糕，我们首要目标，就是不能丢了圣物！”
“可有异议？”神王玄环视众人，见大多微微点头无人开口，道，“那江南水家这件事，就先这么决定。法宇师弟要尽力安排好，可以不撕破脸面还是不要去撕破脸面。”
法宇回道：“师弟明白。”
神王玄道：“那另外两人？”
魏中和道：“一个是凌云寺游虚大师的大弟子不言，另外一个是化神宗宗主的义子殷有方。这两边，来的虽说是后辈，但地位可皆不低阿！”
叶肃征道：“这两家是什么意思？凌云寺自从那人与慧衍大师那场神决后，已经好久老死不相往来。而化神宗更奇，虽说神王城与化神宗表面上还没撕破脸皮，暗地里却已经交锋了几次互有伤亡。两家明面上还没翻脸已经不错了，这次突然派个人过来？”
陆在声道：“自从云湖城那次冲突，我们让化神宗吃了不小的苦头，已经不敢小觑我神王城。从那时候开始，殷郎中就一直在积极修好与我们的关系，互通了些符箓丹药宝剑。这次又派人过来，兴许见那凌云寺有人过来，所以也叫个人过来看看，看来殷郎中也有怕的时候。”
莫中谷道：“是啊！现在，南方那个火药桶大家应该也知道。势力错综复杂，各门大派盘根错节。其中，又属神女盟和云山团最强，偏偏又是生死仇家。神女盟医杰柯宸海后面是凌云寺，云山团地杰阮云山后面又是化神宗。这两家趁我神王城衰弱无力插手南方的事，各自插手各势力的争斗。如今，大战已经打了有七次，小摩擦那更是不计其数。近日，又紧张起来。有消息说凌云寺六大神僧就去了两个。化神宗消息传不出来，但想必也是有大人物控场的。目前来说，我神王城的态度很重要。一千年前，可是神王照聚齐神州的所有大势力订的约定。各门各派不可随意征伐，否则群起而攻之。如今，一些小门小派或者有深仇大恨的就没去顾忌那么多。像化神宗、凌云寺这些能影响到天下大势的，反而在表面功夫上做得足，也没去悍然违背这个约定。现在一个不好，这两家在南方那边可是要大打起来。当然，两家能打起来最好，两败俱伤对我们神王城是最为有利。但是两家真要是伤筋动骨打一架让我神王城去捡便宜，相信游虚和尚和殷郎中也不会那么傻。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借涛云师叔这个事，来探探我们神王城的态度，才会有如此的局面。”
芳雪师太轻哼了一声，道：“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应该弄我们的！近些年，周边的这些势力可是聒噪得紧。家父在时，我神王城何曾受过这种气！众师兄弟总说要以和为贵，但是太和气了，别人反而以为我好说话。还不如趁这个机会，挑一两个碍眼的敲打敲打！”
莫中谷道：“叶师妹说得有道理，而且，若是长久不动刀剑，后辈们畏战那对我神王城而言可是大大不妙！”
陆在声微微点头道：“如今天下，终究还是不太平。想守住祖宗这份基业，要让后辈们多多历练才行！”
莫中谷道：“此事也不可操之过急，先把眼前这几件事处理了，我们再商量下。”
众人皆微微点头。
莫中谷向神王玄行了一拱手礼，问道：“刚刚听神王师兄的意思，是想见见这三个后辈？”
神王玄回道：“我是有这个打算。”
“师弟以为不太合适。”
“为何？”
“这三个人虽说地位不低，但终究是后辈。我们以一城之尊去见几个后辈，师弟觉得过礼太甚。反而让他们几家认为，我们神王城大不如前了，来几个后辈都要最高规格接待。”
神王玄微微沉思了一下，问道：“那莫师弟有什么看法？”
莫中谷道：“以师弟愚见，不但神王师兄不必露面，连这里的诸位皆可不露面。只是在下僭添城主之位，不得不露露面，其他交由晚辈们去跟随，也就足够了。”
神王玄道：“那这件事，就交给莫师弟去安排。”
莫中谷道：“好。”
东方发白，晨风透凉。仰神殿的大广场上，此间人头涌动。然而若有若无之中，又感觉站成了三股人群。欧阳天镜望了一下。他后面站着的，是其他三门的大师兄：王有才、叶晨风和花自谦。他回头跟着其他三人道：“来的人可真不少，涛云师叔祖在神州，还是受到不少人尊敬的。”
“是啊！”其余三人附和一下。
辰时已到，各位师兄可以招他们进来了。”一名火门的弟子上禀道。
四人依次站好，欧阳天镜上前一步朗声道：“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欧阳天镜见下方人群涌了过来，继续道：“感谢诸位远道而来，此次接待诸位的是敝城城主莫中谷师伯。现在请诸位依次进入仰神殿，进入次序由诸位来到我神王城的时间决定，现在我要念名单了。化神宗殷有方、凌云寺不言法师、江南水家水悦蓉、流金门门主沙丘烁、金刚门门主李心宁、雾岭杜家杜朗胜……。”
随着欧阳天镜的一声声叫喊，人流纷纷涌进仰神殿。之后，按次序坐了下来。
左边为首一人眉眼含秀、英姿不凡，手握一只玉笛，乃化神宗宗主义子殷有方。神州传言，殷有方是一个孤儿，天缘之下得识化神宗宗主殷天望。殷天望因喜其聪明乖巧、天资卓越，便收下做了义子。道多叉途、翼其有方，取名殷有方。传言多道，殷有方是最得殷天望真传的人，修为比其义兄殷有威要高上许多。
右边为首是一和尚，慈眉善目、眼光有神，手持一圈念珠。乃是凌云寺主持游虚大师的得意弟子不言。
世事如尘易眯眼，佛心沾俗难修成。
不言不诟留慧相，方似白莲承佛声。
因而，取法名不言。如今游虚大师已少在神州走动，反而座下弟子不言出来得多。所以，不言也是被默认为凌云寺下一代弟子的第一人。
随着神王城四门四大弟子围着莫中谷出来，众人也纷纷站起拱手叫道：“莫城主。”
莫中谷也拱手还礼道：“敝城新丧，承蒙各位抬爱前来吊唁，请坐请坐。”
众人依言坐下。
流沙门门主沙丘烁道：“神王城是神州大城，当年又是阻挡住归一邪教的中流之力，拯救天下苍生于火海之中。涛云老前辈又因覆灭归一余毒而受到天下敬仰。听闻涛云老前辈仙逝，我等痛心疾首。只能前来上柱香，聊表寸心。”
莫中谷道：“多谢！多谢！”
金刚门门主李心宁道：“是啊！涛云老前辈这一走，当年覆灭归一余毒的前辈却只剩凌云寺的慧衍大师了，真是可惜啊！前辈们刻骨奋进，为天下苍生、黎民安定不畏艰辛、绞尽心机，实在令人钦佩。所以阿！我们还是要秉承他们的意愿，多做些有利于天下安定的事。”
沙丘烁听完，用微微讽刺的语气道：“李门主既然有如此胸怀，那就应该去多劝劝神女盟的柯宸海，让他放了杜朗名。无端扣押雾岭的人，岂不是想要让天下大乱！”
李心宁道：“那杜朗名携带那么多名畜童被神女盟的人抓到，没被当场打死已经不错。神女盟已经明令禁止畜童的存在，这一点凌云寺的游虚大师也是相当支持的。我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劝柯盟主。”
杜朗胜急道：“畜童自古有之，神州大地哪里没有？又不是只有我弟弟一个人做这种事，那柯宸海怎么不敢去管阮云山。云山军团里面到处都是！他分明是想侵占我们雾岭，先无端扣押我的人。”
沙丘烁附和道：“一千面前，可是神王城的神王照与天下势力共同约定。各门各派不可以随意攻伐，否则大家群起而攻之。那柯宸海无端扣押雾岭的人，这是对别的门派的随意侵犯，他分明是想做第二个慕雪白痕，这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有此一人，苍生何哀！”
一个在李心宁旁边的人驳道：“十万大山有过一段时间完全禁止了畜童的存在，哪里来的自古有之？至于神州大地哪里没有？哼！别说远的地方，我们脚下的神王城就禁止畜童！”
另一个声音也道：“是啊！这分明是有一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不把人命当回事。在座的虽在上位，但那个不是父母爹娘养的？想想我也是做父亲的人。如果让我的小孩在森林里面喂畜牲，我想着都想流泪，更何况那些孩童的父母。”
“那些人绝大部分人都是快饿死的家庭出来的，哪里比得上李门主高高在上。在家里反正也是饿死，出来当畜童，还能有活命的机会。”
“对啊！阮团主和柯宸海不也是畜童出生，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是一方霸主。”
“那你怎么不说每天死掉的那些孩童的？出来当畜童的人都是九死一生。更何况，很多还是人贩子拐卖来的。根本没有不当畜童就会饿死一说！”
“你胡扯！”
“你放屁！”
…………
客厅上的人，分成了两派吵得不可开交。莫中谷微微瞥了一眼下面的三个年轻人。但见，不言轻捻佛珠，闭目养神。殷有方轻敲手里的玉笛，看着诸人争吵却不发一言。水悦蓉靠在椅子上也是闭着眼睛，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莫中谷暗暗诧异，心道这三个年轻人真不简单，比这些所谓的门派前辈要沉稳得多。主人没有表态，他们也跟着不出一言。他用眼睛示意了下旁边的欧阳天镜。
欧阳天镜会意，上前一步，微怒道：“诸位是来我神王城祭拜我涛云师叔祖的，还是只是想找个地方来吵嚷的，我神王城可不是这种地方！”
此言一出，刚刚吵嚷的声音立刻停了下来。众人虽然心存不甘，但都不敢去顶着在神王城吵嚷这句话。
殷有方站起向莫中谷拱手行礼道：“莫前辈，我们当然是来祭拜涛云老前辈的，如果这点诚心都没有，我想诸位与我也不会不远千里而来。神王城是天下大城，神州大地还没有人敢来神王城吵嚷。”
众人听后皆是点头附和道：“是啊！是啊！”
不言也站起行礼道：“刚刚诸位也是关心畜童一事一时愤起，绝对没有吵嚷神王城的意思，还请莫前辈看在他们心系天下苍生的份上，见谅海涵！”
莫中谷道：“哪里哪里！诸位心系天下苍生的心情我也是可以理解的。然而，天下之事错综复杂，实在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说得清。我见诸位争吵了这么久，我也是听不清个所以然来。所以，也不好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然而，神州安定，黎民安稳，我想也是我辈的毕生追求。我提议大伙还是要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一谈。当然，最要紧的是不要妄动干戈！以免十万大山的黎民再受兵祸之苦。”
“神王城真不愧是大城，心系天下。”
“一打又不知要死多少人，莫城主真是悲天悯人。”
“这才是大城胸怀！”
“换成别人，巴不得打起来才是。”
……
下面的人窃窃私语，几乎是对莫中谷言行的一致好评。殷有方微微一笑，道：“莫前辈德高望重，不知可否主持一下，替他们分解下如今的局面？”
莫中谷心中微微诧异思道：“好小子！谁不知道神王城在十万大山已经说不上话，我去管，你们在下面闹，到时候扫的就不只是我的脸面。我不接话，岂不是说我一城之主德不高，望不重？此人如此年轻，城府竟然可以如此之深。难怪会得到殷郎中的器重。”
此时莫中谷微微迟了一下没有接上话。欧阳天镜在旁边赶忙道：“殷有方师兄此言差矣！我莫师伯管着怎么大的一个神王城，每天要处理着多少大事。怎么能因为这个地方扣了几个人，那个地方走丢了几个人这种小事，就跑去管？”
殷有方也不生气，笑回道：“是拉！在下思虑不周，还请前辈见谅。”
不言道：“莫前辈望尊言重，心系苍生，实在令小辈们敬佩。杜家主还是要多听听前辈的意见，与柯盟主好好商量解决这件事，休要想着妄动干戈！”
殷有方道：“不言大师此话在理。但是莫前辈刚刚也说了，此间事由他是不清不楚的。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跑去管。我们今天来，是为了祭拜涛云老前辈的。还是不要因为这点小事耽误了正事。”
不言望了殷有方一眼，笑道：“也对！那就请莫前辈安排一下，我们好去拜祭英灵。”
莫中谷道：“承蒙各位抬爱，本来我应该亲自送你们上奇寒峰的。奈何敝城繁务诸多，有心无力。不过我已经吩咐了四门的四个大弟子接待各位，大家一会听他们的安排就行了。若有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见谅。”
殷有方道：“哪里哪里。莫前辈能够百忙之中拨冗见我等晚辈，已经是对晚辈的厚爱了。”
不言道：“莫前辈有事尽管去忙。一会祭拜完涛云老前辈。莫前辈若得闲暇，晚辈再来道别。”
莫中谷道：“那就请……”
“等一下！”
一个女子的声音，突兀地打断了莫中谷。
“是谁？敢去这么突兀地打断莫中谷。”众人思道。
大伙的眼光齐刷刷地向声音的来处。原来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南水家水悦蓉。
水悦蓉见众人都在看着她，方知刚刚打断莫中谷的话是对前辈不敬。急忙站起身来，拱手行礼道：“晚辈有话说。”
欧阳天镜微怒道：“水家小姐，就算你有话说，也不该如此唐突打断我莫师伯的话。虽然他老人家宽宏大量不会计较这些，但我神王城是尊师重道的地方。本人虽然修为不精，但也不容许有人如此不尊重我的家师长辈！”
水悦蓉自知理亏，俏脸微红不知道怎么答话。
一旁的殷有方解围道：“莫前辈，欧阳大师兄。刚刚的情形我也看到了，想必是人多口杂，水家小姐担心声音小了莫前辈会听不到，所以才会如此唐突，实乃无心之过。水小姐，你说是吗？”
水悦蓉急忙接话致歉道：“是是是。刚刚情急之下打断了莫前辈的话，晚辈实属无心。”
莫中谷呵呵笑道：“既然是无心之举，虽过不罚，更何况这本来也是小事。天镜不可过于敏感，失了我神王城的风度。不知水师侄有何话说，但说无妨。”
水悦蓉这才缓过神来，正色道：“先祖曾与贵城先人有约，若我江南水家有能力护住圣剑，便可随时取回。如今涛云老前辈已然仙逝，寒门又过了一代人。若无异议，请莫前辈指定寒门弟子与悦蓉神决。若悦蓉不济，则乃我水家还无能力护住圣物，下一代人再来叨扰。若悦蓉可侥幸得胜，我江南水家便要在这代人，请回圣剑！”
莫中谷微微点头道：“嗯，是有这么一回事。我记得，这神决的地方是轮流决定的。上一代人在无定江神决，是你父亲水闻恭选的。那这一代人，要轮到我们寒门弟子选择了。”
水悦蓉道：“当年确实是我父亲选的，但是，那是贵城出走的那位前辈修为高深，有意让一让我父亲，让我父亲去挑地方。按照次序，这一代人还是我来选择。莫前辈事多烦杂，这种小事记得不是很清楚也是很正常。”
莫中谷沉思了一会，神色方恍然道：“对对对，好像是这样的。那地方你想好了吗？”
水悦蓉道：“大肚湾上，渔阳沙渚！”
话音刚落，人群又窃窃私语起来。
……
“果然还是无定江。”
“当然是水战，有水的地方，水家神技才能发挥到极致。”
“这水家一点都不托大，看来这一代对圣剑是志在必得。”
“这一代，寒门没出什么人。”
“嘘，小声点。上面那个是寒门的大师兄。”
……
水悦蓉不自觉抬头，与花自谦对望了一眼，两人也移开了眼神。
莫中谷看了看四周，下面也停下讨论，他方道：“好！但这两天都在忙着敝城涛云师叔的事，等事一忙完我再安排一下。”
水悦蓉道：“那就有劳莫前辈了。”
欧阳天镜见众人不再有话，便道：“大家没有什么事的话，那就由我们四人带领大家去祭拜涛云老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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