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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拨琴圣女姜行懿,无端生祸霍起远

    神王城诸人各骑神兽前往神农殿。

    远望海天一色,极目浩荡。孤舟似叶随浪远,层云如绵陪天宽。近观神农殿壮丽辉煌、气吞山河。飞阁流丹,欲和瑶池斗色。耸入云霄,敢与天宫争威。令人叹为观止,比起神王城的仰神殿不逞多让。又见潮涌台上此时已是人山人海、蚁聚蜂攒。神王城诸人在潮涌台按下云头。化神宗大少殷有威前来接待。

    众人各自施礼毕。又有随从帮忙介绍神王城诸人姓名。当介绍到韩自横时,由于门派利益要远高于个人私仇,韩自横对此亦无可奈何,表情冷冷应付。而寒门子弟众多,化神宗也还没摸出韩自横的来路。殷有威自然不认得。当介绍到祝天欣时,殷有威早沉迷其娇眼光难舍。介绍到云拈月时,又陶醉其洁,更加神魂颠倒。还好无意间看到旁边站着一个眼神冰冷的水悦蓉,让他猛然一惊清醒过来。否则这位殷大少爷,非在此等天下势力云集的大节闹出笑话不可。

    由于殷天望与叶肃芬开宗立派异常艰难,闲暇时间过少,对殷有威疏于管教。再加上堂堂一宗少主,其背后阿谀奉承之辈多如牛毛,让殷有威陶然于谀媚之语。使其承双亲之威势却无双亲之宽柔,孤高狭隘、狂妄自大。受双亲之财富又无双亲之自制,欲念盈身、沉迷美色。殷有威多有苛责而叶肃芬却千般维护,说自古外甥多似舅,其有舅父之容。殷天望争不过叶肃芬,也只能由了他们母子。殷有威也不完全糊涂,知道在双亲面前要规规矩矩,私底下却恣意放纵,恨不得搜罗天下美色尽他片刻之兴趣。因而殷有威虽年纪不大,却落下个鹄面鸟形、精神萎靡,常用丹药强提精气。气色难振,带一股让人反感的邪气。此次接待神王城诸人,由于九州天下神王城与化神宗是并肩势力,按照礼节又非要他这个大少来。殷有威其实胸无点墨、难出金句,然堂堂一宗大少岂可如此?几句客套话早有人帮他想好了。但听他道:“欢迎神王城的诸位师兄师姐光临敝城,真乃柴门有庆,方能迎此贵迹。”

    祝天纵道:“殷师兄过谦了!此等桂殿兰宫、势压山峦,怎可用柴门形容。”

    殷有威虽猜得出祝天纵大约是在赞美神农殿,但由于后面的没人教他怎么说,兀在那不知如何是好。神王城众人憋着没敢笑。随从连忙解围道:“大少,要不先迎贵客入座?”

    殷有威忙道:“对对对!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神王城一众比其他人先入的神农殿,见里面密密麻麻,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张张太师椅。椅子中间夹上茶几,上奉奇花异果。大堂主堂上摆着三张大椅面对诸客,想是化神宗“三头”之位。神王城众人虽系小辈,却被安排在中间过道左边最靠近“三头”的地方。神王城早有成例,由于四门暗合春夏秋冬天地四气,因此不管在内在外,会按沐华派、昭阳谷、叶家、奇寒峰的循序依次坐定,此乃顺天之气。因而上首第一位是东方剑来,紧接着是祝天纵和祝天欣,后面跟着叶凌风,再是云拈月和韩自横。叶家老吴叔虽是长辈,但系叶家家奴,自告无座伺候叶凌风左右。水悦蓉本想与韩自横坐一起,而化神宗的人不依,只能与韩自横暂时分开,被安排在中间过道右边最靠近“三头”的地方,与水家人一起。

    此次化神宗众客云集。不仅有若草堂、云山团等嫡派势力,有流沙门、天华贾家、陆木谷、雾岭等依附势力,又有江南水家一众中立势力,还有海阳潭家、天华何家这些小势力因畏惧化神宗自觉前来捧场的。此次化神宗的圣女大节,竟然聚集了九州大大小小的势力一百多个。可谓盛况空前、万邦来朝。私底下众人已言,化神宗威势已超神王城。

    诸客缓缓坐定。

    坐在神王城众人下首的是陆木谷谷主霍定云、儿子霍起远。陆木谷因盛产陆木精血而富甲一方,乃九州一实力不小的势力。霍定云本想借这次机会在天下人面前露露脸,让人见识下陆木谷与化神宗的“亲密友谊”,以后九州行走能有几分薄面,因而私底下使了不少的银子,再加上本身有一点势力,才讨到一个靠前的位置。不想这次神王城来了这么多人,把霍家父子远远挤到了第四张桌子。

    花了钱又讨不到想要的效果,霍定云心生不忿,又因与神王城早积旧怨,暗讽道:“神王城没饭吃吗?来了这么多人。”

    韩自横眼里只有对面的水悦蓉,因而没去听他说什么。云拈月虽听到,但本身不是个多事的人也没计较。到了叶凌风这边,由于人多有些吵闹,再加上一众小势力前来作揖施礼,根本听不见。霍定云见神王城一众被他讥讽,自以为他们都是后辈不敢还口,暗自窃喜,心生轻视。

    一时辰时三刻已到,随着一声炮响,众客陆陆续续返回自家座位,站着等候殷天望。但见神农殿后堂,缓缓走出七八个人。领头之人便是殷天望,后面跟着叶肃芬和薛仲昌。还有化神宗大小少,阮耀行一众小辈。殷天望一身打扮朴实无华,但是齐整得体,再加上他伟岸身躯,给人一股沉稳可靠之感。

    殷天望站上前堂,拱手作揖施礼道:“欢迎欢迎!承蒙大伙不吝惜爱,百忙中拨冗去繁,肯觑我殷某薄面前来相会,实乃荣幸之至。殷见如今四海升平、寰宇澄清、盗隐邪退、苍生殷富,稍遂你我修行中人的毕生宏愿,或可有一二可贺之处以敬神天在上。因而借圣女佳节,略备淡酒,本是虚邀,岂望移尊?怎料众客云集、高朋满座,乃我潮水城自古未有过之盛事,殷某愧受殊荣啊!来来来,先坐下。”

    众人坐定。

    流沙门沙丘烁道:“那里那里!殷宗主开宗立派、化神一丹,大大提升修炼者的修为。目前观之,九州因此丹到达封神境的修行者人数,竟超近代的两叶王朝,真乃千古罕见,功德无量啊。”

    霍定云道:“是啊!最关键是殷宗主胸襟宽广,不吝赐药,九州承福。不比中原某些浪得虚名的势力,不肯为苍生谋福只知以势压人,天之共摒。”

    祝天纵听得此话刺耳,气道:“霍谷主!你我只是客居于此,应当随主之便少生事端。你对我神王城有什么不满的话,应当前往神王城找我等家师长辈,不要在此指桑骂槐!”

    霍定云道:“我又没指名道姓,是有的人太心急承认了吧。”

    祝天纵一时语塞。

    韩自横虽说不清楚神王城和陆木谷有何积怨,但看祝天纵没能吵过,他这单挑一船人的嘴巴岂有不动之理?但见他施礼道:“这位霍前辈。”

    霍定云见祝天纵语塞更加得意,倨傲道:“有何指教?”

    韩自横道:“霍前辈说没有指名道姓便是不算,那我说一句‘龟样鳖形’,肯定没人找我麻烦吧?”

    此话一出,一时间竟有不少人笑了出来。除了实力小的不敢笑和一些前辈见多识广忍住了,神王城诸人早笑得前俯后仰。连高高在上的叶肃芬,都在以手掩面笑。水悦蓉更是过份,拍着桌子捧腹笑。祝天欣本来是爱笑之人,还好被祝天纵阻止下来收敛一下,但也笑声如铃。原来,霍定云头呈三角又圆,颧骨奇高,小眼滑溜,再加上他四肢短小肚积肥肠,长得活脱脱像一只乌龟。

    霍起远见父亲在众目睽睽之下受辱气极,拍桌子站起身道:“你神王城有何实力?竟敢如此侮辱家父?”

    一旁叶家老吴叔也看不下去了,淡淡道:“那你们陆木谷有何实力?竟敢当着天下英雄之面藐视我神王城。老夫站着只因小主在上,老奴不配有座,你以为你陆木谷是什么东西,配得上老夫站着跟你们说话。你们若不服我这句话,你陆木谷来一个也好,来十个也罢,与老夫见个高下,好让老夫拜服下你们的实力。”

    叶肃芬见双方吵得凶,开口命令道:“吴叔,不可在此造次。”

    老吴叔恭敬低头道:“是,大小姐。”老吴叔说完,恭顺催手一旁,不复多言。

    众人见此情形,方才意识到“血浓于水”并非虚言。叶家血脉矛盾再深,毕竟别人还是一家人,有可能那一天便和好如初。更何况化神宗的起家,传言得到不少神王叶的方便。然而,霍家父子被辱至深,脸色依然愤愤不平。

    方才神王城一众小辈的有胆有识、能言会道,一瞬间将叶肃芬带回了她年轻时的两叶王朝。那一刻,她好像不是化神宗的宗主夫人,而是两叶下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叶家大小姐。与叔叔家的仇怨,一下子淡了许多。才会一瞬间,以一个叶家大小姐的身份存在。叶肃芬眼光扫场上几眼,最后投落在叶凌风身上,见其与叔叔有几分相似,一时端详了起来。叶凌风见他这个从未接触过的堂姑在看着他,自觉点头示敬。叶肃芬才猛然一醒,报以一微笑。

    见到这一幕的老吴叔倍感欣慰,他心道:“若叶家子孙能够就此和睦,两位爷泉下有知,也可欣慰。”

    殷天望斜靠在椅子上,对刚刚的冲突不发一言。眼睛里,装的都是这个韩自横。为何?殷天望根本不担忧下一代人对上欧阳天镜,因为欧阳天镜的师承来自欧阳宣娇。在殷天望眼里,欧阳宣娇能耐一般影响力一般不足为惧。而韩自横的背后,可是令他胆寒的九州神女,统一过十万大山的不败女神。即使现在的化神宗,都不具备一统十万大山的实力。这亦是叶家四老已故老张叔临终遗言,叶家姐弟也在担心的寒门师徒双强。

    “九州神女这个徒弟年纪轻轻修为不差,不但胆识过人、沉着机辩,且不图女色、不堕欲念,说不定还要成为水家的女婿。这样下去,下一代铁定是个不小的祸害。有方估摸还能应付得来,但终究不是我的骨肉又不是东异人,将来不一定能继承我的衣钵。有威就不用想了,不可能会是他的对手。难道非要我在这一代,就跟九州神女定个胜负?否则将来有威如何对付得了眼前这韩自横?更加谈不上带领化神宗称霸天下!成就东异人前所未有的辉煌。”殷天望思道。

    对下一代人的担忧,隐隐撼动了殷天望本该坚若磐石的心,让他心绪不宁。薛仲昌一旁看到殷天望陷入沉思,眼见霍家父子依然怒意难消,轻咳一声提醒殷天望。殷天望毕竟久经风雨,这点烦乱心绪还不至于让他举止失态,被薛仲昌那么一提醒立即反应过来,安抚霍家父子道:“都是神天子孙,又不是那些外来之教,遇事要多以和为贵。霍谷主,且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闹了。”

    霍定云见殷天望亲自劝架,略感欣慰,只觉脸上有光,道:“今天看在殷宗主的面子上,不跟小辈们计较。”

    韩自横微讽道:“那就多谢霍前辈海涵饶过小辈了!”

    韩自横这一句,连神王城众人都略感诧异。刚刚,神王城的脸面维护下来了,霍定云也劝住了,实在没必要再来这么一句再起事端。还好霍定云只是“哼”了一声,坐下不再说话。原来,早上韩自横被化神宗摆了那么一道,虽然最后水悦蓉化解掉,但他后面越想越气,有意跟化神宗过不去。如果是其他后辈,祝天纵、叶凌风或者东方剑来,甚至水悦蓉,均不敢在殷天望这种气场的人物下放肆。但是韩自横什么人?十年来跟着九州神女修行。九州神女给他的信息只有一个:

    “你师傅天下无敌,你到外面谁都不用怕。”

    因此,韩自横才敢在殷天望这种气场下放肆。

    “你们有胆来坑我,也别怪我恶心你们。”韩自横心里所想,因而故意为之。

    殷天望略显尴尬,韩自横这是当着天下英雄面前不买他的账,有损他威严心里气道:“我都喊停你还敢挑事。”因而心生一话,想为难下神王城这群后辈,只听他道:“这才对嘛!同为神天子孙,若能和睦相处,神天他老人家在天上也会开心的。他老人家一开心,多给我们几句谶语,别说封神境了,让我们领悟长生和他一起到天上玩玩,又有何不可?”

    “哈哈…!”众人哄堂而笑。

    殷天望对着神王城一众问道:“说到这谶语,是不是跟传说中的一样,每年春分时刻,或可在天机鼎上目睹神迹?”

    祝天纵自觉站起身来回话道:“是的,殷宗主,那时阳光直射天机鼎,天机鼎汇聚神光而金光闪闪。金光会凝成天机字,字的内容便是神天的垂训。”

    众人啧啧称奇。

    殷天望赞道:“果然是后天第一宝。如此神物,神王城肯定了如指掌。”

    祝天纵谦虚回道:“世代深习,自然有所了解。”

    殷天望问道:“不知鼎之轻重几何?”

    神王城诸人听得此话,顿时深情肃穆起来。天机鼎是神王城最根本最神秘的所在,连神王城的人都极少有天缘得见,更别提鼎的重量。如果没有天机鼎,说不定四门早已分道扬镳。这句话好比问别人的妻子床技如何。伤害不高,侮辱极大。殷天望问鼎的重量,是不是在觊觎神器?更深层理解,他是不是有统一天下的打算?神王城诸人深知此话挑事意味极强。祝天纵一时无言以对。直接说不了解,那不是世代深习变成一句笑话,连最简单的重量也不知道。如果说了解,岂不是随了殷天望的意,让他挑谑成功。

    眼见祝天纵神色不安,韩自横缓缓站起施礼道:“殷宗主说笑了。”

    殷天望奇道:“哦?”

    韩自横神情自若道:“别说区区我等几个小辈,神王城‘两叶两云,无双王朝’、‘三玉一剑,九州神女’,这八个前辈尚且不敢讨论鼎之轻重。可见神器之威深不可测,需以敬畏之心奉侍,非闲话之时可所论也!殷宗主虽独霸一方,然声势比起贵泰山还稍显不足。以小子愚见,还是不要妄议的好。”

    殷天望见他搬出神王振,自己再强也不好意思说比神王振强吧,因此笑道:“有理有理!那我们就不讨论这个了。”口中说有理,心里对九州神女和韩自横这对师徒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后面,殷天望也没在起这些忌讳的话题,都是些关于黎民苍生、开化愚鲁,竭尽所能、靖邪清祟,四海澄清、共福九州之类。

    一时巳牌已到,殿外逐渐有笙簧之音传来。殷天望带领诸客出到殿外,欣赏东异人庆祝圣女佳节歌舞。众人按照原先的座位先后,以殷天望为中心,依次站定。

    乌轮东临,涌水跃波,惊涛拍岸,鸥鸟群鸣。风和日煦,感造物之慈父;碧海蓝天,荡凡心以净澄。潮涌台上,彩旗糜立,盛服殊容。霓裳摆动,轻轻芳裙多炫目;秀带飘浮,袅袅柳腰堪挽风。悦色喜颜,赞圣人之宏治;讴歌频唱,讼盛世之华庆。锣鼓忽起,声声齐震,势比临阵之勇士;笙箫相和,婉转高扬,气胜克山之情怀。雾起氤氲,渺渺茫茫,影影绰绰。霭霭香烟满道生,重重瑞气罩台朦。雾散人显,群奉巨莲。悠悠琴音从中来,丝丝清脆绕画梁。真似黄莺鸣谷、飞燕归巢。巨莲缓开,现出拨琴圣女。可谓琼瑶玉宇神女降,浊诟尘间仙音传。

    东异人鼓噪之声大起,恭迎帝国的女儿。而琴音仿佛有灵性一般,突转高亢,在众杂声中,依然保持独特的乐色。东异人见此更加亢奋,鼓噪之声再次大振。而琴音高亢之声也随着再次大盛,犹如旷野鹰鸣、群兽俯伏。东异人喊声始竭。琴音也跟着低沉下来,恰如高山泉水、悦耳叮咚。

    一曲终了,姜行懿站起身姿。

    东异人纷纷跪拜,齐声喊道:“恭贺圣女华诞,祝圣女青春永驻、厚承福贵。”

    姜行懿喊道:“神天在上、圣祖慈恩,护我东异人蒸蒸日上、人寿年丰、子孙延绵、繁荣昌盛。”

    姜行懿语落,四周掌声雷鸣、爆竹声起,东异人闹了一个时辰方肯罢休。

    中午,化神宗摆宴葬味阁,答谢诸客。

    诸客各乘坐骑返回葬味阁。水悦蓉的凤次鸟需驼她的丫鬟小樱,韩自横因此仍旧跟着叶凌风的白泽。虽说葬味阁与神农殿相距不远,一盏茶功夫便可达到。大少殷有威自见了祝天欣和云拈月,早已心痒难熬,非要乘着酸与鸟帮两人乘坐的落英鸟引路。两人只觉盛情难却,也只能由着他。一路上缓缓飞行,殷有威颇显殷勤,介绍不少潮水城的风土奇物给两人听,这才不显尴尬。祝天纵与东方剑来乘坐赤虬跟随左右。叶凌风才没这种耐心,催动白泽疾飞而去。这群年轻人正当气盛,那有不找事的。陆木谷霍起远因方才父亲受辱,愤恨难平,有意跟神王城诸人过不去。见叶凌风与韩自横乘白泽单行,便觉有机可乘。他座下异禽蛊雕,其状如雕而单角,毛羽浅灰,鸣如婴儿啼哭。且见他催动蛊雕,不停地在白泽面前左突右冲、上蹿下跳,扰其云路。叶凌风此人,无事都要生出三分是非的,哪里可能忍他?忽一阵横风扫过,蛊雕斜身吃风,叶凌风见此情形,催动白泽煽动巨翅,再助他一阵。白泽乃是上古异兽,蛊雕不过现世猛禽,又是一兽一禽实力悬殊。白泽一扇之力,竟然将蛊雕扇飞了几丈远,翻了几个跟斗才稳住。此时空中约莫三四十只飞兽翔禽,诸客见霍起远如此狼狈,又有人笑了起来。霍起远激怒,再次疾驰到白泽后方,催动体内真气,一招“陆木爪锥”打了过去。且见空中一紫红色真气,状如弯锥刺向白泽。韩自横见状,徒手在空中随手画出一个太极冰轮,挡住弯锥。不想弯锥打到太极冰轮,兀自如泥牛入海,消失不见。而挡在霍起远前面的,却是一堵冰墙。霍起远一见冷汗直冒早失方寸。蛊雕控制不住速度,一头撞了上去。这一撞祸事不小,霍起远不知被撞晕还是撞死,与蛊雕一起掉了下去。后方化神宗诸人,急忙追下去查看。

    韩自横心焦道:“这家伙修为这么低还敢动手,这下不知是死是活,要不要回去看看。”

    叶凌风嗤鼻道:“管他呢,又不是我们先动的手,死了也是自找。”

    殷有方骑着狮鹰兽与阮耀行骑着飞狰兽(有兽焉,其状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击石,肋生双翼,其名曰飞狰。)急忙下去查看。一时,姜行懿也骑着精卫鸟赶了下来。后面的神王城诸人来得慢,根本不知发生何事,自是无心理会飞了过去。化神宗诸人见蛊雕当场脑浆迸裂,抽搐几下便死了。霍起远七孔流血,命悬一线。真是:

    可怜喜赴宴,

    岂知身将陨。

    若见性诸空,

    何来有祸端。

    姜行懿见状,不停催动体内的草木之力为他疗伤。草木之力乃神农氏在升仙界的仙诀上,结合他尝尽人间百草,所创出来的法诀,志在救死扶伤。一会,姜行懿真气已然趋竭,霍起远却依然毫无变化。她查看脉象,对着众人摇了摇头道:“五脏已损,只能靠真气撑住,活不了多久了。”

    殷有方脸色微变,气道:“无端生此祸事!”

    阮耀行鄙夷道:“是他太不知深浅,人家的修为明显比他高太多了,鸡蛋碰石头。”

    殷有方道:“眼下要想办法把此事压下去,这种节骨眼上九州势力云集,闹大了影响很坏。本想借此机会展示我化神宗天下共仰的威望,可别展示成了笑话。”

    阮耀行道:“只要按住霍定云方可。”

    殷有方吩咐左右道:“去请霍定云过来。封锁消息,谁都不许说出去半个字!”

    霍定云得知儿子从空中被神王城的人打了下来,早已经心急如焚。请的人还没走,他就赶了过来。见到儿子的惨样。提着剑就要去葬味阁与神王城的人拼了。

    殷有方道:“霍前辈,且听我一言,如果到时你还非要去,我也不拦你。”

    左右家人劝了几句。霍定云也冷静下来,道:“此等血海深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不过小少既然有话,我先听听也无妨。”

    殷有方屏退众人,只剩下阮耀行和姜行懿,道:“霍前辈,难道你一点也没察觉出义父的良苦用心?”

    霍定云道:“有请小少指教。”

    殷有方道:“此次,义父为何要请神王城一众前来做客,前辈想过没有?慕雪教徒和云山前辈跟神王城那是血海深仇,你见他们出来反对吗?你问问阮师兄,云山前辈有没叫他过来捣乱。”

    阮耀行配合道:“家父只叫我不要给他们神王城好脸色,倒也没让我故意捣乱。这个我也没想通,家父可是恨不得将神王城拆进灶里的,此次居然无话。莫非这里有意图?”

    殷有方道:“霍前辈与神王城有旧隙,肯定也有所了解。目前神王城虽大不如前,然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贸然相逼,四门之间只会更加紧密一致对外。我们从外部杀进去,是不是胜算不大?如果不给他们压力,让他们产生错觉,我化神宗对他们没威胁。他们四门之间,是不是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内斗?要知道,神王城近几百年的历史,可以说就是一部内斗史。因此,化神宗近来才频繁示好神王城,我去神王城拜祭涛云老尼,义父邀请神王城的人过来做客,都是为了麻痹神王城。”

    霍定云道:“这——。”

    殷有方见霍定云有所松动,继续道:“有一点霍前辈绝对想不到,这个计策是谁提出来的。”

    霍定云道:“谁?”

    殷有方道:“慕雪族人慕雪华容,他们跟神王城的仇恨就不用我多说了吧。如果连慕雪教徒都能忍住国仇家恨静等良机,难道霍前辈你就等不了?”

    霍定云道:“可我儿子,难道这样了我还白白算了吗?”

    殷有方道:“我与霍师兄情同手足,我也痛心!然而前辈此时过去报仇,无非两种情况。可能你还偏听下人的话没了解全过程,在场多人可是亲眼目睹,这事是霍师兄先动的手,事先失理。如果义父看在往日情谊偏心于你,众人会怎么看待我化神宗?神王城诸人又怎么可能不警惕我化神宗?难道完全不顾道义扣下神王城的人,化神宗岂不是要激起众怒成为众矢之的?如此,我们麻痹神王城的策略,也就付之流水,你也再难报仇。如果义父据理而为,不偏袒前辈。陆木谷与化神宗生死之交,旁人岂不笑话义父冷血。义父介时帮你是死,不帮你也是死,岂得两全?如若我等做壁上观,说句难听的,单凭你陆木谷过来那点人,也对付不了神王城的人。你想想看,可对?”

    霍定云弃剑道:“小少你说怎么办吧?”

    殷有方道:“此事我已经按了下来,没有透风出去。霍前辈先带霍师兄回去,再寻良医。对外,我只会说霍师兄受了伤回去了,并无大碍。麻痹神王城,是我化神宗的核心策略。连沙丘烁一伙都不清楚,而我只告诉前辈。只要有一天能杀进神王城去,有的是报仇雪恨的机会。你们陆木谷,我也会跟义父商量,酌情分多些地盘,毕竟你不是一直想要谷云镇?霍师兄的仇,有方在此发誓,总有一天,一定会将韩自横碎尸万段,以血此恨!”

    阮耀行道:“我与霍贤弟也是经常亲近,能理解霍前辈的心情,一定会想办法替我兄弟报仇!”

    姜行懿道:“刚刚我用草木之力,算是将霍师兄护住了,霍前辈还是赶紧把人带回去,若上天垂赐,或有一线生机。”

    三人三言两语,方把霍定云说动,安排人手护送霍起远前往医治。

    阮耀行见人走远,笑道:“还好父子一样蠢,否则这事真不好收场。”

    殷有方敲着玉笛叹道:“这霍家占着这么大一块风水宝地,享着祖宗福荫夜郎自大,蠢是肯定的。不过蠢好啊!蠢才好控制。”

    诸客陆续到达葬味阁,不少人在窃窃私语刚刚发生的事。一时,殷有方几个人进来,在殷天望耳边说了一阵。

    殷天望安抚诸客道:“这陆木谷霍家家里有事,先回去了。大家就不等了,进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