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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玩笑

    还不等雷刚从震惊中回过神,张景山便已经开始了攻击。

    数团西瓜大小的火球携带着滚滚热浪朝着雷刚急速飞来,尚未近身,其所散发出的高温就已经让雷刚有些难以忍受。

    只见他双手虚握,一根长约四尺的双手战锤出现在他的手中。

    “灵器?”

    张景山微微惊讶,不过想到雷刚的修为距离灵海境仅有半步之遥,又当了几年的土匪,打家劫舍这么长时间,有件灵器倒也正常,实在用不着大惊小怪,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的这次攻击怕是要无功而返了。

    雷刚手持战锤,双手如车轮般舞动,将来袭的火球尽数击碎,不过从其颤抖的双手和被撩着的衣袍及发须来看,虽然他挡下了张景山的攻击但也并不轻松。

    毕竟虽然他距灵海境仅有半步之遥,但这半步之遥很有可能就是天堑。

    见张景山再度抬起了手,酝酿起了下一波攻击,雷刚急忙大喊:“老二,你他娘的死够了没有?”

    话音刚落,废墟之中骤然飞出来一个身影,从侧方扑向了张景山,正是之前生死不知的季鹰。

    面对季鹰的突然袭击,张景山不得不放弃了手中正在蓄力的招式,一掌拍向袭来的季鹰,将其再度打了回去。

    而此时的雷刚则趁着张景山分心之际,直接切到他身前,高举着手中的战锤重重砸下。

    张景山脚步轻点,迅速与雷刚拉开了距离,躲过了这一招。雷刚收手不及,战锤落在地上,只听一声巨响,周围数丈的地面都出现了不同程度地塌陷。

    暂时逼退了张景山,雷刚马上走到季鹰身旁,与其并肩而站。

    “如何?”

    “不好,丢了半条命。”

    面对雷刚的问询,仿佛刚从火葬场里爬出来的季鹰喘着粗气回了一句,

    他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好,他只是归元境后期的修为,比不上雷刚,之前硬抗了张景山的攻击,如果不是身上那件灵器内甲护着,他恐怕当场就没命了,但即便如此他也几乎被打废掉,现在不过是靠着之前装死的时候吃下的那几颗丹药,才勉强维持了几分战力,但能维持到什么时候,他也没底。

    “老三呢?”

    季鹰问道,

    “应该快到了,等人齐了,咱们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闻言,季鹰却只是摇摇头:“难,这老家伙可不是一般的灵海境,估计得有灵海境中期甚至是后期的修为,而且那一手御火之术也是难缠的紧啊!”

    “也未必。”

    在季鹰疑惑的目光中,雷刚缓缓说道:“此人前后出手数次,却都只是御火,而先前在被我近身之后,以此人的修为本可从容将我逼退,可他竟主动退却,很明显此人不擅长近身厮杀。”

    季鹰想到之前种种,也是眼前一亮:“莫非此人是个术修?”

    所谓术修,是指专修各种术法的修行者,比如张景山之前所用的御火之术,便是术法的一种,术法在修行界中曾经十分流行,此法花样繁多,用起来视觉效果极为绚丽,故而颇得一些喜欢以文人墨客自居之人的喜爱,还起了个雅名,文修。

    不过后来时代发展,修行者也逐渐意识到不管什么样的术法,什么样的花样儿,归根到底都只是真气与人体的结合使用罢了,武技的威力更多是由自身所消耗的真气多少决定,并不会因为你摆的花样多,威力就能变大。

    再加上术修不善近身厮杀,肉身孱弱,一旦被近身一身修为便大打折扣,所以术修在修行界如今已是逐渐落寞下来,更加注重实际的武修成为了如今修行界的主流,这也是如今修行者也被称为武者的根本缘由。

    “不管他是术修也好,又或是多年不曾出手小心谨慎也罢,这都是我们的机会。”

    雷刚沉声说道,季鹰赞同的点了点头,但下一刻两人便齐呼小心。

    一条足有十余丈长、水缸粗细的火焰巨蟒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两人噬咬而来。

    火蟒鳞甲森森、尖牙吐信,看着宛如活物,雷刚一锤砸下,竟被其反口咬住直接甩飞了数丈,不由得心中大骇,如此厉害的术法,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当着我的面商量该怎么对付我,拿老子当死人是吧?”

    看着狼狈奔逃的雷刚二人,张景山忍不住冷哼一声,催动着火蟒再次进攻。

    突然一阵急促的破空声传来,数十根羽箭朝着张景山当头落下,其中几根箭矢还裹挟着厚重的真气,显然手段不低。

    张景山眉头微皱,召回了火蟒将这些箭矢尽数挡下。

    “大哥。”

    莫风高声疾呼,快步赶来,走到近前看见如同焦尸一般的季鹰和对面气势汹汹的火蛇,一时震动莫名。

    “人带来了吗?”

    雷刚连忙问道,

    “带来了。”

    莫风手臂一指,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三十几名匪徒正匆匆朝着此处赶来。这些匪徒个个披甲负弓,手持长枪,跟之前被张景山随手杀掉的匪徒大相径庭,一看就不是易于之辈。

    而事实也是如此,这三十几人乃是雷刚当年叛逃时带走的老卒,原本共有百人,经过几年颠沛流离,便只剩这三十多人了,但其实力都不容小觑。

    这三十几人的修为都在凝气境后期以上,连归元境都有三人,远不是那些他随手拉来当做炮灰的匪众可比,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最大的依仗,刚刚救了他一命的箭雨便是出自这些人之手。

    见到自己的手下到来,雷刚大喜过望,随后便指挥着这三十多名匪众迅速形成了一个月牙形的阵势,而自己与季鹰,莫风则是形成三角站位,立在了月牙阵的缺口处。

    看着对方的这番调动,张景山也有些好奇,不禁放慢了手中的动作。

    随着阵势成型,三十多名匪徒齐齐将手中长枪下捶,一道道真气也随之释放开来,相互辉映,交织成网,而阵眼位置的雷刚三人,气息也开始飞速爬升,尤其是雷刚,他本就是半步灵海境的修为,如今在这个阵势的加持下隐隐有了灵海境的威势。

    “这是军阵?”

    张景山有些惊讶的说道,但随后又摇了摇头:“人少了些,而且气息也不对,乱了一些,应该只是军中所用的合击之术。”

    说着,张景山轻轻抬手,身侧早已蓄势待发的火蟒随之疾驰而出,张开大嘴就朝着雷刚咬了下去。

    面对刚刚才在其嘴下吃过亏的火蟒,雷刚却是丝毫不避,大喝一声,手中战锤光芒大盛,竟形成了一个足有两丈大小的虚影,奋力朝着火蟒砸下。

    轰隆!

    蟒锤相遇,一团刺目的光芒伴随着雷鸣般的响声轰然炸开。

    待到光芒散去,那头火蟒竟然已经没了半条身子。

    而雷刚此时虽然也是面露潮红,气息不稳,但却难掩脸上的喜色。

    张景山看到这幅场景也挑了挑眉,但也没有过于惊讶,火蟒只是真气化成,没有生死一说,打碎了再凝起来就是。随即心念一起,那火蟒剩下的半截身子便开始蠕动。

    而就在这时,一道青色刀芒从雷刚身侧发出,径直砍在了火蟒剩下的半截身体之上,刀芒火焰相互碰撞,最终化成满天青红光点消散。

    见此情景,雷刚彻底放下心来,转头看向了张景山,

    “阁下确实手段惊人,远非在下所能及,不过现如今我军阵已成,虽进取不足,但也足以守成,阁下若还要为难,恐怕难以讨好,你我双方不如就此罢手如何?”

    “难以讨好?倒也未必吧!”

    闻言,张景山忍不住笑了笑:“不过只是个合击之术罢了,也好意思说成什么军阵?你莫非以为我没见过军阵长什么样吗?”

    见自己的底牌被戳破,雷刚也不在意:“军阵也好,合击之术也罢,重要的是现如今阁下已无能为力,何必再咄咄逼人呢?纵使我手下有人差点伤了令公子,为恶之人我虽不知是谁,但想来此人恐怕也已经葬身火海,阁下何不就此罢手?”

    然而雷刚说了一大堆,张景山却只是摇头:“我说了,不灭此寨,难安我心。”

    “阁下当真要鱼死网破?”

    雷刚也有些怒了,但他怒的却不是张景山要杀自己,而是怒张景山坏了他的好事。

    要知道他招安在即,现在他手上的任何一点力量都是他向朝廷求取官位的资本,不可轻抛。

    结果现在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深知今天即便能击退此人,自己这些核心部下恐怕也要死伤惨重,之前那些普通部下倒也算了,随手都能补齐,死就死了,可如果这些核心部下死了,到时候他拿什么跟朝廷要官位?这让他如何不怒?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要官不要命了。

    面对雷刚的威胁,张景山却不紧不慢的说道:

    “合击之术,说到底不过是以真气为纽带将所有人的力量汇聚在一起,所谓伤则同受,攻则齐力。

    此法虽可以小博大,但也有不足之处,一则进取不足,只可抗敌,难以杀敌,二则,结阵之后,所受攻击会平均分摊给结阵的所有人,所以结阵之人实力必须相差无几,否则便有崩盘之危。也正是因为如此,合击之法才会逐渐被军阵替代。

    你刚才之所以会说这么多废话,是想给你的部下争取一些调息时间吧?”

    随着张景山话音落下,雷刚面沉如水,知道自己最后一点尝试也没能成功,而且自己的谋算也被人看破。

    深知此事已经无法善了,雷刚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说道:“既然阁下已经下定决心,那就请破阵吧,看看是阁下的真气先耗尽,还是我们兄弟的命先没。”

    张景山轻轻撇了雷刚等人一眼,随后将手中的铜烟锅别在腰上,自言自语道:“唉,十几年不与人动手,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人打架了,本想着简单一点儿,放把火就行,以免吃了拳脚上的亏,谁曾想却越来越麻烦了,也罢,那就费点劲好了。”

    说着,张景山双手抬至胸前,掐起了一个繁琐的印决,刹那间,一道金色光束从天空中落下,径直没入其体内。

    等到张景山再度睁开眼,他那一双眼眸竟是变成了金色,身体上也浮现出一道道玄奥的金色纹路,整个人的气息也瞬间攀升到一种让雷刚感到窒息的地步。

    “天阳秘法?”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雷刚面容呆滞,不敢置信的看向了张景山,口中不停的发出疑问:“你怎么会天阳秘法?你是云阳宗的人?对,是了,你是云阳宗的人,难怪,难怪你敢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语。”

    雷刚神情枯槁,他知道一个能用出云阳宗镇派绝学天阳秘法的人,绝不是他靠着一个小小的合击阵势就能与之抗衡的,顿时心如死灰。

    不过能死在云阳宗的天阳秘法之下,也不算枉活此生了罢?

    雷刚突然这样想到,

    雷刚自认不是一个好人,为军时贪生怕死,贻误战机,做匪时烧杀抢掠,坏事做尽,死不过是应得的。

    他也不怕死,几十年风风雨雨,他早已见惯了生死。

    只是想到,自己一刻钟前才刚刚等到了那封自己孜孜以求的招安书信,即将走向自己的人生巅峰,结果却转眼间变成了一个将死之人,不禁觉得老天爷给自己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思索间,张景山的攻击已经近在咫尺,看着那一团刺目的金色火焰,雷刚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兵器,任由火焰将自己吞噬。他没有抵抗,也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