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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有劳

    夜幕降临,客栈中,张煜正看着眼前的几个卷宗怔怔出神。

    张煜将有关杜离亭的内容全都看了一遍,总觉得有些奇怪。

    杜离亭此人的修为在凝气境后期到凝气境巅峰之间,其性情残暴,极好虐杀,之前在长丰县的两起命案,场面极其惨烈,堪称修罗场。

    可这次动手却是干脆利落,一击毙命,看着实在不像是此人的风格。

    而且根据推测,杜离亭是为了躲着什么人,才进了赵怀家中,后又因为被发现,所以才暴起杀人,但却在杀人之后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还有今天见到的那个赵宣,也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此人的证词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可他最后的那一句话…

    “张师弟还要勘察现场,我就不打扰了。”

    这句话乍一听没什么奇怪,可若是结合着自己在那之后,就在赵怀家里捡到的那块木牌,这句话未免就有些在故意提醒自己的意思了。

    而且距离事发已经过了好几日,赵怀家也被衙门的捕快搜了好几次,按理说不可能没注意到那块木牌,怎么可能会留得下来,一直等到自己过去才发现?

    虽然张煜对官府捕快的抓人能力存疑,因为他们经常会抓不到人,从而来给自己提供工作任务,比如之前的严彪,包括血杀榜上的任务目标大部分也都是官府的一些通缉犯。

    但也不至于废物到这种程度吧!连最基本的勘察现场都做不好?

    张煜尝试着怀疑,但很快就自我否定了,因为能整理出这样细致的卷宗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废物。

    那这就更奇怪了啊!这块木牌如果当时的确不存在的话,那它到底是哪来的?

    张煜脑海中浮现出几道面孔,然后缓缓在纸上写了两个名字,赵宣,李捕头。

    这是现在最有可能放置木牌的两个人。

    李捕头自不必说,身为捕头要想在事发现场或者卷宗里面动点手脚,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而赵宣,在对张煜说过那句话之后,张煜紧接着就在赵怀家中找到了一件貌似很关键的物证,这未免有些太巧合了。而且他还是此案唯一的报案人和目击证人,本身怀疑程度就拉满。

    但经过张煜的检查,赵宣的修为确实已经被废掉了,而且经脉断裂,至今尚未修复,所以不可能是杀死赵怀的凶手。

    可如果木牌真是赵宣留下的,那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跟杜离亭又是什么关系?苦主?又或是帮凶?

    张煜越想眉头皱的越厉害,只觉得此事如同好似一团乱麻,拎不着头绪。

    有一瞬间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复杂了,也许是杜离亭狂妄自大惯了,也许确实是衙门的捕快一时疏忽,也许赵宣的话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也许这起案件跟杜离亭根本没有关系,只是一个演技拙劣者的模仿杀人……

    这一切的一切,有着太多的可能了。

    张煜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暂时歇了心思,准备等明日问问李捕头那块木牌的进展,再做打算。

    第二日,赵镇衙门中,

    “毫无头绪。”

    李捕头有些无奈的说道:“那块木牌我找人看过了,确实是万宝阁的东西,但要想确认木牌的主人恐怕得去趟郡城才行。”

    张煜一时沉默,李捕头见状则劝道:“我觉得这条线索算是断了,且不说真到了万宝阁里面,人家愿不愿意卖你面子破了自家的规矩,即便一切顺利,一来一回,也要六七天时间,此案经衙门层层上报到云阳宗,又经云阳宗转到你的手里,本就已经过了不少时日,若是再耽搁六七天,便是木牌真跟杜离亭有关,怕也没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杜离亭就算爬也爬出长丰县了。”

    张煜也只能点了点头,

    “张少侠也不必灰心,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像杜离亭这种流寇,一直是官府最头疼的存在,居无定所,四处游荡,杀人也毫无规律可言,全凭喜好,非常难抓,我以前在长丰县衙当差时,碰到了不少无头悬案,大部分都是这种人干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李捕头不以为意的说道,张煜顿时皱了皱眉,

    “不了了之?”

    听张煜的语气有些不对,李捕头也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那些流寇来去如风,又有修为在身,撒开腿跑,几天时间就能跨郡越县。

    一旦出了自己的辖境,想再找着人难如登天,即便找到了,跨境执法也是很麻烦的,很多时候,流程还没走完,人就又跑没影了,所以只能不了了之。”

    张煜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可毕竟人命关天啊!仅是因为这样,就放任那些人逍遥法外?官府这般行事,对百姓如何交代?”

    “不然能如何?”

    李捕头摇着头说道:“至于百姓,早就习惯了,修行者横行的时代,生死不过寻常事罢了,你看赵镇就明白了,赵怀夫妻二人被杀,除了一开始有些轰动,可如今谁还把这事放在心上。”

    张煜看着周围逐渐开始忙碌起来的人群,默然不语。

    “当然了,官府不管,这不还有你们呢吗?”

    张煜疑惑抬头,

    李捕头继续说道:“流寇难抓,主要难在大多时候需要跨境执法,所以官府有时难免会束手束脚,但云阳宗不一样,只要有云阳宗的名义,周围数郡之地,皆可畅通无阻。

    所以当地方官府碰到那些难以解决的流寇之时,就会上报给云阳宗,云阳宗再以任务的形式交给你们这些弟子解决……你不就是接了任务才过来的吗?”

    张煜轻轻点了点头,心里好受了一些。但很快心里就又产生了一个疑问。

    “官府的实力很差吗?”

    “什么?”

    李捕头疑惑抬头,张煜看着他再次说道:“官府中难道没有强大的修行者存在吗?”

    李捕头看了一眼张煜,然后缓缓点了点头,

    “有。”

    “多嘛?”

    “应该,不少吧!”

    张煜更加疑惑了,

    “那为何会有这么多的流寇?若是这些流寇实力很强倒也罢了,可如杜离亭这种连归元境都没达到的武者,官府难道都对付不了?

    莫说上面的郡、县衙门,便是这赵镇衙门里的捕快,凝气境后期的武者都不在少数,为何还会让杜离亭这种流寇四处犯案,迟迟不能擒获?”

    “这……刚刚不是说了吗?跨境执法……”

    “可其他地方不也有捕快?以这些流寇的实力,不管在哪都无法立足吧?你也说了流寇难抓难在行踪不定,我们虽然可以无视界域,四处行走,可在追拿逃犯的事上也没有什么经验,未必比你们强多少。

    更何况从你们上报到云阳宗,再到我们接任务下山,中间的空档岂不是凶犯最好的逃跑时机?为何要多此一举?直接由你们直接追杀不是更好?”

    李捕头沉默了,

    张煜坐在对面静静看着,这个问题他早在蒲月城抓严彪的时候就有了,堂堂一个县衙,百十来号捕快,归元境武者都有好几个,结果抓一个凝气境巅峰的武者,却只是简单的管制了城门,开启了宵禁,然后就不管了。

    尤其自己几人来到县衙拿走严彪的卷宗的时候,那一众捕快松了一口气的神情,更是让他不解,仿佛送走了什么麻烦一般。

    后面的搜寻更是从头到尾置身事外,如果不是自己误打误撞碰到严彪,搞不好严彪就真的跑了,张煜想知道官府为何会这么做?

    但李捕头并没有给他答案,只是叹息着说道:

    “我明白张少侠的意思,但有些事并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此事我虽然知道些许皮毛,但恕我没有说出来的勇气,抱歉。”

    说着便走出了房间。

    张煜坐在原地,沉默良久后,也走出了衙门,现在还是先查案要紧。

    “赵师兄,你怎么在这儿?”

    张煜走在赵镇的街上,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宣。

    赵宣正在一家肉铺前,看到张煜也是有些惊讶,连忙打了招呼,

    “原来是张师弟。”

    张煜看了看正在努力切肉的肉铺老板,问道:“赵师兄是要买肉?”

    “是啊,自从修为没了以后,身体越发无力起来,买些肉回去补补。”

    “那也不至于买这么多啊!”

    张煜看着桌上的一整根猪腿和半扇排骨,这两样东西加起来足有七八十斤,于是忍不住说道:“买这么多,师兄能吃的完吗?不怕坏了吗?”

    “主要是懒,不想来回跑,所以多买一些,多的就挂起来晒干,就能多存一些时日。”

    赵宣笑着解释道,然后掏出银两结账。

    张煜见状也自告奋勇帮他把肉带回去,赵宣也没有拒绝,只是道了声谢。

    回去的路上,张煜随口说道:

    “说起来昨日只顾着查案,还没问过师兄是何时入的门?”

    “四年前,张师弟呢?”

    “我今年刚入门。”

    “刚入门就敢独自一人出来做血杀榜上的任务?”

    赵宣有些惊讶,张煜则是一脸无奈,

    “这也是没办法啊,普通的任务根本接不到。”

    听到张煜的话,赵宣也是摇头失笑,

    “这倒也是,当年我在山上时就经常接不到任务,不过我没有张师弟这样的勇气,敢接血杀榜,最后不得已加入了擎天盟,靠着为擎天盟做事,才勉强在外门过下去。”

    “擎天盟?”

    张煜突然若有所思,自从跟摩云会交恶之后,他也了解了一下外门的其他帮派,擎天盟就是其中之一,也是外门中的顶尖势力,与摩云会不相上下。

    “就是第一峰的擎天盟?”

    张煜问道,赵宣点了点头,

    “不错。”

    “擎天盟也是外门中顶尖的势力,师兄在那里面待的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的,归根到底都是实力至上,只要有实力,哪怕单来独往,也能过得很好,没有实力,就算进了擎天盟也不过是换个地方挨欺负罢了。”

    “这倒也是。”

    ……

    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就来到了赵宣的那间茅草小院前。

    “有劳张师弟了,直接放在桌子上就行了。”

    赵宣招呼着张煜把肉放下,顺便又给张煜倒了一杯水,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张师弟昨日奔波劳累,不知可曾找到了什么线索?”

    听到赵宣主动询问起案情,张煜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的叹了口气:

    “没有,那个杜离亭行事十分谨慎,这次跟前两次犯案一样都没有留下什么明显的线索,而且距离他作案的时间也已经过了好几天,行踪去向根本无从查起。”

    闻言,赵宣也是神色黯淡,叹了口气,

    “如此真不知何时才能为赵怀叔一家报仇啊!可惜我……唉!”

    张煜也是默然不语,

    “师弟接下来有何打算?”

    赵宣突然问道,张煜略微思索片刻,便说道:“我准备继续在此地寻找线索。”

    赵宣有些不解的说道:“这是为何?我记得之前李捕头说那杜离亭很有可能已经离开了赵镇,师弟在此能做什么?”

    “可我离开赵镇又能做什么呢?”

    张煜无奈苦笑着说道:“如果杜离亭离开了赵镇,除非他再次作案,不然茫茫人海我上哪里去找他?”

    赵宣闻言也只有苦笑,

    “而且我总觉得这起案件有些奇怪?”

    “哦,哪里奇怪?”

    赵宣追问不及,张煜则是将自己的判断一一说了出来,

    听完之后,赵宣也点了点头,

    “确实奇怪,前后行事竟然自相矛盾,那张师弟的意思是…”

    “我觉得这杜离亭此次行事恐怕另有隐情,甚至有可能根本就是他人假借杜离亭之名动的手。”

    张煜的话语掷地有声,赵宣一时竟直接愣在当场,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我断定杜离亭应该还在赵镇附近,所以我准备在这里待下去,直到把他揪出来。”

    赵宣怔怔无语,随后有些神色复杂的站起身,对着张煜拱手行礼,

    “那就有劳张师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