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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那我爸爸也来吗?他可以天天和我在一起吗?”突然,小夏认真地问。

    吴小憨愣在原地。

    “他不来了,他有自己的工作。”

    “那不行,我爸爸说好要来接我回家的。”

    “你很想你爸爸?”

    “嗯嗯!我一直在等我爸爸,我想跟他回家,回到我们那个小小的家。”

    吴小憨擦干早已湿润的眼眶,一瘸一拐地推开门,大喊着:“小夏!爸爸在这!爸爸来接你了!”

    “爸爸!”小夏像一只撒欢的兔子狂奔而来。

    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不愿分开。

    一个月之后。

    某天晚上十点多,就在他快要关灯休息时,小夏突然从床底冒出来,兴奋地大喊:“爸爸,我抓到壁虎啦!”

    “我的天!你真是小哪吒再世!快把它扔出去!我的小祖宗!”吴小憨实在是佩服她的胆量。

    “遵命!”说完,小夏穿着拖鞋,雄赳赳气昂昂地拎着瑟瑟发抖的壁虎走出门外,丢到地上。

    它一溜烟跑了。

    突然,屋内传来噗地一声,沉闷而短促。

    “爸爸,你放屁了!”

    “好啦,我承认,你的耳朵很厉害。但以后这种不文雅的话不要说嘛!”

    “遵命!”

    “来,让老爸看看你的跆拳道功夫怎么样?上才艺!”

    “上才艺!”

    小夏麻利地展示了一套跆拳道动作,前踢、下劈、单腿连踢、双腿连踢,每一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有力,一气呵成。他心想,以后不用担心她上学被欺负了。

    “你以后不能跟别人打架,知道吗?这是强身健体,不能欺负别人。”

    “嗯嗯!”

    他咨询过当地民政部门,如果是合法收养,他不符合条件,理由是:无配偶的男性收养女性,收养人与被收养人的年龄应当相差四十周岁以上。

    现在有三种选择,要么送她去孤儿院,要么转给其他有收养资格的人收养,要么就结婚后合法领养。很明显,第三种是他最想要的,也是最难的。不过也算是时来运转,以前几乎没有女生看中送外卖的。自从当了一所国际私立学校的地理老师,月薪两万多,终于有一个离过婚带着一岁儿子的护士看中了他。

    一个月后,两人闪婚。

    小夏不明白大人的世界,他们既能很快的在一起,又能很快的分开。护士阿姨来过家一次,她打量房屋半天,然后以一种傲慢的口气问:这种地方也能住人吗?我跟你结婚还要降低生活质量?我们不能老是租房子吧?

    那一刻,小夏觉得她脸上的那美丽又精致的妆容变得狰狞而丑陋。

    “过几天就搬家,这是我跟小夏住的,以后都会好的。”爸爸红着脸,连忙解释。

    后来,他们立马搬了家,不过依然在城中村,只不过地方大了一点。他们领证那天,大家一起拍了全家福,吃了大餐,还去了游乐场。看得出来,爸爸是很开心的,这对她而言就足够了。不过她还需要时间,去从内心深处接纳突如其来的妈妈和弟弟。

    日子似乎在变好,又好像在变坏。在一次平淡无奇的晚饭桌上,爸爸宣布自己要被派往马来西亚分校教书,并担任教导主任,各方面待遇自然比原来好很多。妈妈很激动,立马多装一碗排骨汤给他。

    那天夜里,小夏抱着爸爸送的哆啦A梦,哭了一夜。

    一个星期后,机场送别。

    “要听妈妈的话,照顾好自己,还有弟弟,爸爸会想你的。”吴小憨

    “爸爸你一定要去吗?”小夏泪眼婆娑。

    “乖,不哭。爸爸要赚钱养家哦,以后我们住更大的更好的房子好不好?就像钱叔叔家一样,好不好?”吴小憨抹干她眼角的泪水,心头一酸。

    “我不要大房子,我只要爸爸。”小夏抽噎道。

    “爸爸,有时间会和你视频的。”

    “真的吗?”

    “当然。妈妈在医院工作比较忙,有大夜班,你平时能帮帮她吗?比如做做家务。”

    “嗯嗯!我会的!”

    “好孩子。”吴小憨亲一下她的额头。

    小夏泪中带笑。

    “别误机了。”妈妈看了一眼大屏幕,催促道。在她怀里,抱着一个小男孩。

    “嗯嗯,你们都要好好的,再见!”

    “爸爸再见!”

    “小夏再见!加油哦!”

    爸爸离开后的一个星期,小夏整个人就像蔫了一样。爸爸什么时候回来?要多久?他在那边过的好吗?她每天都在想这些。妈妈嫌弃她不会做家务,弟弟太小必须要她帮忙照顾,这让她很不适应。夜深人静,她一度开始怀念爸爸送外卖的日子。

    那段日子多么美好呀!

    是不是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喜欢折腾,总喜欢变化,总是互相羡慕。他们一定要追求很多很多钱吗?一切她都不得而知,不过她第一次知道了离别的滋味。

    最爱的老爸,什么时候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