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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封赏

    李渔把王法慧抱到凤榻上,像是哄孩子一般,一番安慰,安置好后,随着几个太监的护驾,去往太极殿。

    太极殿门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郗昌已经听到风声,火速率领二百甲士在太极殿门前看着这些人,并且下令:没有皇帝的旨意,今日哪个大臣都不许离开。

    李渔让范顺宣他进殿,他满脸羞愧,不肯抬头,李渔指了指身上的软甲,调笑道:“隆光,我们既是君臣,又是同袍,你不必多想,你瞧这个。”

    郗昌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蒲大哥那位兄弟身上的!”

    李渔道:“是也,为了换取他这套软甲,朕可没少费心思,今日派上大用场了,还有你给朕那把防身的匕首,朕用坏了,日后再补你一把好的。”

    说罢,李渔感激的看了范顺一眼,道:“范大监,多谢。”

    范顺笑了笑,回应道:“琅琊王已死,这天下可只有陛下了,老奴不为别的,只是不想看到这呆了半辈子的建康宫沦为秦人铁骑下的废墟,如今有陛下坐镇,老奴即便是死,也瞑目了。”

    郗昌听得一头雾水,李渔和范顺会心一笑。

    “好了,隆光,也该让他们进来了,让我们的人守好这太极殿,今日朕要和这些个大臣们好好摊牌。”

    除了四品以上官员需要每日理政,其余的六品以上的当值官员也来了不少。

    大殿的门被甲士重重关上,二百甲士手按利刃,分散在诸位大臣周围。

    李渔没有给他们准备用来坐谈的蒲团,大殿内百十号人按官阶爵位依次排开站着。

    李渔坐在龙椅上,睥睨群臣,缓缓开口道:“朕遇刺的事,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朕就不和众位爱卿卖关子了,朕亲自草拟了一份诏书,还未经中书与尚书商议,今日众爱卿就在这太极殿给个话吧。”

    黄门侍郎殷仲勘向群臣宣读诏书,诏书主要内容是嘉奖王献之、郗昌、范顺及一干羽林军护驾有功,加王献之建威将军,擢升郗昌为鹰扬将军,领羽林监如故,擢升范顺为正六品光禄寺丞,护驾羽林军皆赏金银。

    诏书宣读完毕,一位年轻男子昂首出列,躬身道:“陛下,臣对王子敬、郗隆光所获封赏擢升皆无异议,只是自我大晋立朝起,未曾有过太监逾越六品之先例,若是陛下撕开这个口子,恐怕......”

    李渔瞄了一眼这男子,脸上怏怏不悦,此时一位沉稳气质站位靠前的中年男子出列反驳道:“启奏陛下,老臣车胤以为陆生此言不妥,陆生之顾虑,是怕后世皇帝宠信宦官祸乱朝纲,但范顺两次与陛下患难于生死,况且又非机要之务,升任六品光禄寺丞理所应当,不然,天下之人恐怕要笑话陛下是个寡恩薄情之人,都是做臣子的,何必陷陛下名声于不义?”

    李渔眼前一亮,车胤!那个囊萤夜读的车胤,此人是东晋寒门士子的代表人物,李渔倒真没想到朝廷竟有如此人物,心下大喜,附耳问郗昌:“车胤目前是什么职务?”

    郗昌道:“中书侍郎,算是从四品,和我哥一个级别。”

    车胤话说完,谢安与王邵两个老头眼睛微闭,看样子是不想表态。

    李渔挺了挺身子道:“我接陆卿的一句话,方才陆卿说我晋国从未有过太监越六品之先例,我且问陆卿与众卿,遵循祖宗之法若是有用,怎会酿成八王之乱?我中原大地怎么会遭遇胡人践踏?衣冠南渡,说得好听啊!试问诸位,这区区江左之地,也配称国称帝吗!”

    群臣不言,谢安微微睁开眼,似乎是想听李渔接下来要说什么。

    “前些时日有不少郡县遭遇洪灾,有人上奏劝朕亟需修德,劝得好,都是忠臣,满河的浮尸,满地的流民,朝廷当即拨下钱粮,又连下数道诏书要求郡县赈灾,郡县长官贪墨徇私视若罔闻,陆卿,任由百姓自生自灭,这也是不可打破的祖宗之法吗?!”

    李渔突然提高了嗓门,声若龙吟,回荡在太极殿内,那被车胤唤作陆生的年轻男子被问的面红耳赤、战战兢兢,双腿一软,满头大汗跪在殿中,连话都说不出来。

    “《论语》有言,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朕今日以为,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此话掷地有声,群臣闻此言,皆神情惶恐,不知所措。

    谢安听闻此言,眼中绽放出异样的光芒,王邵则是轻蔑一笑,不置可否。

    良久,陆续有大臣站出来反驳,就连王献之也徘徊不定。

    “陛下此言,定是受了离经叛道之辈的蛊惑,《庄子》有云......”

    “陛下所说三不足,古今闻所未闻,恐怕有失妥当,葛洪《抱朴子》有云......”

    “陛下慎言!“

    质疑与反驳之声接连不断,李渔正想解释,不料车胤直接指着众人道:

    “眼下大敌当前,诸位非但不思富国强兵之道,反而在陛下面前提那些劳什子,若是秦兵攻来,你!你家中妻妾儿女和良田家丁,全都是别人的战利品,还有你,拿本修仙的书搁这吓唬陛下,你们那些什么庄子老子抱朴子全都得被那些目不识丁的野人焚烧殆尽,我汉人血脉也会就此绝迹!”

    车胤情绪激动,声音颤抖对众人恳切继续道:“诸位还没明白陛下的意思吗?若是遵循守旧,就是坐以待毙,那些胡人身下的战马会踏灭我们的一切啊!”

    李渔听得热血沸腾,赞叹道:“真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啊!”

    谢安看出李渔的心思,道:“陛下,老臣有一提议,车侍郎虽是从四品,但中书之事,都是他在操劳,倒不如趁此机会,将中书侍郎之务升格为从三品,也好参谋朝政。”

    王邵正想说话,李渔抢先一步说:“谢相真乃公忠体国的典范,就依谢相的意思,不过,朕说车卿是忠臣,并非映射陆卿是奸臣,赏陆卿黄金五十,良马一匹,只要敢于谏言,所言切中要害,朕都会赏赐。”

    此事告一段落,有人欢喜有人忧,李渔十分明白自己的处境,一天之内接连陷入生死之境,又接连绝处逢生,他的心境发生了很大的改变。

    紧接着又议了几件事,都是李渔占据主导权,如:州以上的奏章照旧,郡县奏章由李渔亲自主持审阅。

    抓紧赈济灾民,抓紧募兵,款项由先由朝廷支出。

    立即派兵缉拿谢安恶婿王国宝与司马道子同党。

    提到这王国宝李渔就头疼,此人必须尽快处理掉,不然会出大麻烦!

    大臣们也不傻,眼前这个小皇帝如今不仅骁勇善战,又机敏过人,是个非常可怕或者说非常危险的人物,谁也不敢当面得罪他。

    事毕,李渔下旨,十天之后在西堂大宴群臣,继续商讨富国强兵之道。

    秦淮河,一艘画舫漫无目的在河面游荡,舟上两人对饮。

    “宫内之事如何?”

    “他似乎急于掌权。”

    “哦?前几日的埋伏没给他长长心?看来还得继续用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