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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万恶淫为首 朕是大恶人

    权力在运行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决策权,决策权中最重要的,是人事权。

    李渔向太极殿颁诏,是想试探一下众人的反应,反对的声音有,但微乎其微,这就证明只要门阀的核心利益不被侵犯,他们就不会跟你来真的。

    江东本土士族,如吴郡陆家、吴兴沈家,在江东已建族几百年,但如今被侨居家族打压得多少年没出过四品以上官员,还有一些清流家族,如顾家与张家,他们乐得快活自在,有财无权,皇帝小子想提拔谁任用谁与他们毫无相干。

    不管是被打压的本土江东士族,还是侨居如日中天的豪门大家,亦或是求仙访道的清流家族,他们都有一个共同利益,那就是土地。

    所以,李渔从门阀手中抽取些许权力,他们最多会皱皱眉头,

    倘若李渔敢动他们的土地,恐怕要不了几天皇帝就会易主。

    在李渔的宏伟蓝图里,当务之急是先稳住这些门阀士族,我守好默契不动你们的土地,你们维护我的皇权。

    毕竟他们之间也是有共同利益的。

    望着空荡的大殿,李渔心生感慨,他从一个普通的历史爱好者穿越到这里,危机四伏,风云突变,几度命悬一线。

    他当流民的时候目睹了这个时代底层人群的生活现状,他路过朱雀桥入住建康宫时也见到了上层士族的奢靡。

    历史多么无情而又有情。

    李渔时常觉得自己是深谋远虑忧国忧民的千古名君,时而又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大恶人。

    “恶就恶吧,万恶淫为首,今晚找哪位美人儿共度良宵呢?”李渔心下嘀咕道。

    ......

    朱雀桥边铜雀楼,谢安所居之处是一座三层的高楼,楼两边装饰了两只巨大的铜雀,楼檐上坠以风铃。

    除皇宫外,在整个建康城是最豪华最气派的私人住所。

    谢安向来是懂得享受的,金樽美酒、玉宴美人、名流雅士在这栋楼里随处可见。

    一层的侧房内,两个年轻人一边舀酒一边扇着蒲扇,另一只手中是迟迟不肯落下的棋子,屋内围观之人也个个朱衣玉带,气度不俗。

    谢安拉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缓步而来,众人略微躬身以示尊敬。

    谢安指着棋盘问那个孩童:“瑍儿,你看二人谁能得胜?”

    那孩子思索片刻,脱口道:“左边的定能赢!”

    谢安与众人都疑惑,因为右边的张玄之棋艺冠绝江左,而左边的羊昙虽精妙,但与张玄之比却有些相形见绌了。

    “三爷爷,左边的客人虽然在局面上占住了先机,但观他神情不定,酒碗都端不稳,必然有心事,棋局之上,黑白相杀,局势瞬息万变,这位客人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羊昙舅舅截龙反杀。”

    众人大笑,张玄之也呵呵的笑着,摸了摸谢瑍的头,道:“你们谢家的孩子果然个个出众。”

    有仆人到谢安身边耳语,谢安收起了笑容,快步走到正堂。

    谢玄坐在堂内,面色忧虑不安。

    “幼度,这个时候回来,简直胡闹!”

    谢玄眉头紧锁,心神不宁的说道:“叔父,孩儿不得不回,军中因陛下劳军之事闹得沸沸扬扬,陛下又在镇江遭伏,现在有人议论伏击陛下是我们谢家策划的,如若不揪出元凶,孩儿寝食难安!”

    谢安拿起桌上的茶盅咂了一口水,叹了口气道:“论派兵布阵指挥三军,江左无人可出你左右,但你到底不是个帅才,有些事,没必要急着寻求答案。”

    “还望叔父明示!”

    “听说当晚的伏兵有近三千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能不声不响调动三千人的,你认为当朝有几人可以做到?”

    谢玄道:“加上叔父,不超过四人!”

    “在开阔地形上,又是雨夜埋伏,纵然一千精锐对三千散兵有胜算,但他们冲着陛下一人而去,你认为陛下逃脱的几率有几成?”

    谢玄惊恐的瞪大眼睛,醍醐灌顶,不敢置信的道:“难道......”

    谢安摇摇头,“说实话,我也看不清了。”

    谢玄道:“但是琅琊王已经被陛下......这样做,究竟是为何呢?”

    “是的,所以我说我看不清,也许一切都是巧合。”

    谢玄又问:“那陛下是何意?”

    谢安摇头道:“陛下是我从襁褓之中看着长大的,如今,我看不清他了,许多事好像都开始模糊起来了,不过你放心,此事我已派人去调查,很快就有结果。”

    谢玄道:“襄阳那边,桓家一直没有一个明确的态度,我们该如何应对?”

    谢安道:“桓冲不是没有态度,只是桓家内部意见不一,他的侄子兄弟甚至都要暗杀他,掌兵者若是处理不好自己的后院,那么无论有多少精兵,都不能取胜,这一点你也要牢记,北府兵都是流民,前期军纪散漫拉帮结派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到了营中该威慑的就要威慑,这一点,陛下就比你做的好。”

    谢安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疲惫之色开始攀上他苍老的脸庞,他又喝了一口茶,对谢玄说:

    “襄阳短时间内不会被破,那几路将领本就是被苻坚强行拉在一起的异族,他们心里的算盘比我们打得响,但也不会不破,苻坚是个急性子,等着吧,他会让逼着苻丕不惜代价拿下襄阳。”

    “那下一步我们该作何打算?”

    “那就要看陛下的意思了,还有,幼度,你且记着,无论你日后立了多少军功,打了多少胜仗,都不可有任何不臣之心!我们谢家是被老天爷妒忌的,经营到现在子孙满堂的境地不容易,儿孙后代富贵,比什么都好,我又找杜神仙开了个新药方,我按着方子试了,效果很不错,你也试试吧。”

    叔侄二人的秘密谈话随着谢安的闭眼小憩而结束,此刻不远处的朱雀桥边,三个人瞅了瞅周围的风吹草动,鬼鬼祟祟的溜进了暖芳院。

    “哎呦,我说我的好陛下,后宫那么多妃嫔你不宠幸,非要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跑这儿来喝花酒,您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是啊,陛下,皇后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把我俩的皮扒了晾在宫门口。”

    “噤声!就你俩事儿多,出宫之前就问你俩要不要来,朕一问一个不吱声,来到门口开始装正经了是吧?”

    范顺和郗昌二人相视一眼,一脸坏笑,跟着李渔进了暖芳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