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湑岄湑岄

    “兴北军可是前唐大城主的儿子唐吾组建的,现在不知为何军力物力急剧扩充,非常强大。”

    “这忌城主同妖合作,忽略了百姓呀,唐吾受人指点收拢人心,现在恐怕是想反忌复唐了...”

    “嘘!这话可不能乱讲,小心被拉去杀头的!”人言稀碎,季盏让白寔回客房休息,自己上了大街。街上行来行走的闲言碎语也多和这兴北军有关。

    这兴北军说起来倒像是那天和湑濡殽在夜里看见的山寨土匪们,想不到他们竟然有这一手,话说指点唐吾的那个高人是谁。

    转了一圈,竟看见了在湖边安坐的湑濡殽。“蠢货。你在这干嘛?”季盏在他身侧坐下,笑了笑。

    “...你来了,”湑濡殽抬首又垂眉,语气很失落“我没找到湑岄。”

    “我们也没救出灼大人。”季盏抬手轻搭湑濡殽的肩,“我们一起找,不必气馁。我们一定会找到的。”湑濡殽紧皱的眉松开来,笑的有些勉强,但还是松了一口气。

    ...

    “巫师大人,虽然我们已经笼络了大众人心,但是军力仍不敌忌家那群人,他们在城中军事地理优越,我们伤亡惨重,也找不到避身之地阿。”唐吾的手下前来汇报,巫师静坐台前,还是摇了摇头。

    “我们没有退路。”巫师起身。负伤的唐吾走了进来,“你是不是要害死我们这些弟兄!你叫我们一股脑的冲冲冲,你究竟有何目的!”

    “不冲如何知晓敌军的破绽!不作出牺牲怎么让你登上城主之位!”巫师破口怒骂道,“你以为战那么好打,我告诉你,你要坐这位置,就得拿你弟兄的血肉来砌!”

    “...”唐吾怔在原地,巫师笑了笑,傲慢地踱步下台靠近唐吾。“我的噬焰天阵马上就修炼好了,你养养伤,再撑一阵子。以后弟兄们就再不用受这种苦了。”

    唐吾点点头,拖着血肉模糊的左腿出去了。心思太过凝重,唐吾并没有在意腿伤的糜烂,直到昏迷,在一间草屋醒过来。

    “你这腿伤要是再迟一些就医不好了。”那背影说着,一边搓洗染血的绷带。“...好吧”唐吾坐起,刚换绷带还不能站起来走路。

    唐吾唰一下起身,维持不过五秒摔在前面的桌子上,“都说了不能站起来了!你个大胡子...”背影转过身来,墨蓝长发整齐束起,一身简朴的衣服。

    湑岄搭住唐吾的大臂把他扶起来,腿上的绷带又散开了,只能再绑好。“你叫什么?”唐吾坐着草垫看着认真为自己的小腿医疗的少年。“我叫湑岄,是游历的江湖民医,看你衣着贵重。若是..嫌隙我的医术..大门在左。”

    “谢谢你。”唐吾垂下左腿,打算出门。“你这拐杖我借用几天,马上还你。”唐吾起身一瘸一拐的在门旁捞了一个拐杖。“...你应该休息。”湑岄拦不住他,叹了口气。

    现在的医患一点都不重视自己的病情...湑岄只好作罢,拎起竹篮上山采药。北鸢城周边的山上多奇珍异草,尤其吸引妖灵,这大概也是北鸢城主在此修炼妖性的地利吧。

    不知在山上过了几夜,湑岄回到草屋。这山头旮旯的草屋竟然好像被翻修过一样,里里外外焕然一新。湑岄看了看门口茶桌和茶壶,也换了花瓷的。

    “你他丫的终于回来了。”屋内竟然是那日救的大胡子。“你...”湑岄看了看内屋崭新的药柜里东西没少,松了一口气。

    “你东西太破旧了我给你全套翻新过了。来试试这个羊毛雕绸垫子,坐着舒服的很。”唐吾拍拍身侧崭新的洋红坐垫,湑岄伫立在药柜旁,左右横竖检查了一遍,看了看祖师爷的画像还在,松了口气“所以你是嫌我的草垫不舒服。”

    “不不不,我是来摆谢贵医的救腿之恩的。”唐吾笑道,起身想拉湑岄,却有些生分,便随口搭了一茬,“你这画像是药神荀萧吧!”。

    湑岄点了点头,“大胡子,你派多少人才把我的东西全换了的?用心良苦阿。”湑岄的语气多多少少有些置气。

    “我一个人。隔天找你,隔天不在。慢慢的就都换齐全了。”唐吾四处看自己的杰作,满意地直点头。“大胡子财大气粗的,应该多帮助有需要的人。”湑岄作谢,开始忙自己采来的草药。

    “别一口一个大胡子的,老子有名字,姓唐名吾!我当然帮助需要帮助的人喽。那些穷困潦倒的,我都收到我麾下当小弟了。”唐吾坐下来,开始对着湑岄叨叨起来,口若悬河。

    “我在这呆不了多久,这些名贵的家具都要荒废,还是劳烦你搬回去。”湑岄放下手中的草药,对唐吾笑了笑。“刚刚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呢!我说我是山大王,他们都叫我土匪。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唐吾纳闷了,这两袖空空的瘦骨头面对自己这样一个蛮横魁梧的土匪竟然还是一成不变的从容。“众生平等,医扶众生。在我眼里没有什么官宦土匪,只有一种有血有肉的普通人。”

    “...罢了,看你也分不出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我还有事,先走了。”唐吾撇了撇嘴,踏门出去。“你去做什么?”湑岄回头问,“土匪能做什么?”

    “...”湑岄不语,但直觉告诉他,唐吾不是坏人。

    湑岄也不知道要在北鸢城呆多久,本来是打算收拾包袱离开的,可是这边的病民数量竟不减反增。只听说病民是吃了北鸢南处的溪水生病的,还没搞清楚是什么原因。

    “湑岄!看看我带来了什么。这可是我亲自上山采的!”唐吾完成巫师的任务就让部队回去,单独跑来找湑岄,一脸欣喜,却撞见湑岄的愁眉。

    “你咋啦?”唐吾放下手中的药篓,“近来多病民,都是喝了南梦溪的水。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困惑的头疼。”湑岄叹了口气,唐吾细忖可能是巫师命人在南梦溪源头下的毒。

    “你还是别管了,那么多人,你管不过来的。”唐吾假装不知道,将带来的药篓打开拿出一株彩花灵芝。“没见过这药吧!这可是彩灵芝,强身健体..壮心健肺..好的不得了。”

    湑岄不语,在长椅一端坐了下来,撇了一眼唐吾。“那是染色的碳菌菇,你被人蒙了。”唐吾一听脸色大变,拿着搓了搓,手掌全是颜色。“他娘的敢骗老子!奸商!”

    “说真的,你别管这些病民,这几天赶紧出城吧。”唐吾突然沉下语气,湑岄问他,也不细说。“我不会走的。”湑岄坚定道,唐吾大叹了一口气。

    “能救一命是一命,我是医者,不能见死不救。”湑岄抬眸望向唐吾,目光炯炯竟让唐吾有一丝畏戒。

    “你不走就别走!...不行!你必须走!”唐吾起身就扛起湑岄朝屋外疯跑。“你干嘛!大胡子!...放我下来!”这唐吾腿脚好了竟跑如野马,扛着湑岄一直飞奔到了城外十里的驻马亭。

    “大胡子你!...咳”湑岄在肩头一震一震的硌的胸口疼。“你不许进城了!听到没有!”湑岄是唐吾认为的北鸢城唯一的好人,巫师过五日便要屠城,湑岄绝对不能这样枉死。

    “你...你脑子有问题!”湑岄瞪了唐吾一眼,转身就走。“别往这边走,往那头走!”唐吾喊道,这下大概没事了,唐吾笑了笑,胡子被风吹的像老驴。

    ...

    “刚刚传你,你怎么现在才来?”巫师问责道,“我..正修养。”唐吾顿了顿,接着同巫师谈论夺城之计。

    “三日之后,我必夺城。”巫师向唐吾及众弟兄起誓,歃血为盟。山下城内,白寔季盏一行人经过,湑濡殽一手握空引盘,一手捏咒。

    “影大人说今日是进城找灼大人的最好时机,两日后无论是否找到,我们必须离开北鸢城。”季盏对二人说道,“那我们岂不是没多少机会...”白寔担忧道,之前就中了北鸢的妖毒,现在可千万得小心翼翼的了。

    几人到了忌家堡门前,城墙上一妖气萦绕的剑客高立瓦尖。“保护好湑濡殽。”季盏拔出九舟云浪横冲而上。这剑客蒙面披风,招式古怪捉摸不透,季盏一时只能防卫。白寔看状让湑濡殽以流寒剑自卫,拎起七伏炎星也追了上去。

    加上白寔的法术,这剑客有些招架不住了。白寔打算乘胜追击,一剑穿刺挑破了剑客的面罩。不看不要紧,一看心里重重一惊。

    “...喂..季盏...这不是...不是那夜城门口挂着的女人吗!”

    白寔盯着一阵哆嗦,季盏定睛一看,那剑客面色如桃,与被挂在城门上的惨相截然不同,但仅从五官来看,确实是那位已逝女子。

    “你们不要慌张!她被炼成妖尸了!我..我知道解决办法!”湑濡殽在城墙下面大喊道,接着收好空引盘,散出一叠符纸开始捏咒。

    随着念咒声的高昂,妖尸的形体发生了急剧的变化,表情狰狞痛苦,口吐黑水,逐渐扭曲。

    “允悉!”一阵火光片刻烧了湑濡殽布置在妖尸周身的符。众人回头,是墨色长袍的祝融。

    重黎纵身一跃,将那妖尸拦在身后。“你们做什么!”重黎怒视湑濡殽与季盏等人,“她是妖尸!不是莫允悉!”季盏喊道,奈何重黎根本不听,一招火浪将众人掀开。

    “谁都不能伤害我的允悉!”重黎怒吼一声,众人沉寂下来。“她是妖尸,也是莫允悉...”白寔叹道,见重黎已到了如此偏执的地步,季盏欲硬碰硬,刚提剑...

    那妖尸一剑刺穿重黎的胸口。

    允悉被炼成妖尸,早就成了傀儡,再也不会有自己的灵魂了,“哈哈哈哈..祝融阿祝融,你怎么就如此执迷不悟呢!”城门深处隐现的,是那个嗜血如命的疯女人。

    “果然是这个女人!你把灼言带到哪里去了!?”季盏上前怒问,“哦?今天来客甚多阿,那我就一起招待了!”

    “我的妖兵妖将们,上!”突然一阵狂风大作,北鸢城正上空即刻乌云密布被忌央手中一股巨大的力量操控形成一团飓风,妖气不停扩散。

    “几日不见,这妖女的妖气已弥漫到这种地步了吗...”湑濡殽有些震惊,白寔也从未见此景象,握剑的手有些微微薄汗。

    重黎垂眼铮铮看着胸口穿透出来的剑尖,却没流出一丁点血,竟嘿嘿冷笑起来。“忌央阿...你太爱自作聪明了...”重黎轻哼着,渐渐被妖风包围。

    “我们得去帮重黎。”白寔挥剑斩风,“我们帮不了他,那是天来妖,肯定有龙族从中作梗。”湑濡殽拉住白寔,“那该怎么办...”白寔看着重黎逐渐被妖气吞没,整座城乌烟瘴气。

    唐吾也快马加鞭赶了过来,“难道...是今日!”湑岄应该不在城中了吧,唐吾松了一口气,转头却看见远处着道服的湑岄,同一白衣男子拉扯在一起。

    “快跑阿!巫师要屠城!他要屠城阿!”唐吾大喊一声,却遭妖气弥盖,不知远处的人是否听见。

    湑濡殽诧异,回头看了一眼,却空空如也。那妖气包裹重黎聚变,体积越来越大,忌央的狂笑声也越来越激荡,却随着一阵火光。

    一切戛然而止。

    半空中的,是赤发张狂的纹面男子。“这是..火神祝融!?”白寔仰首惊叹,毕竟原生的神和蜕变的神从能力上来看还是很有差别的,白寔还应勤加苦练。

    偷偷潜入忌家堡中的季盏正寻找灼言的痕迹,竟嗅到一股从天而降熟悉的气息。

    “那不是神...是吸收了妖气凝聚膨胀的魔!”湑濡殽仰首分辩道,神的气息清静秀丽,而魔的气息凝重窒息。

    “或许我们都错了,重黎那时在地牢划地成魔,才能放完自己的血来解毒。他没有成神,一直到现在都是在修炼魔的修为。”

    湑濡殽有些不镇静了,因为重黎在半空一直停驻不知有何举动,而刚刚一声人音屠城。

    若是真的屠城...后果不堪设想。

    寻了整个忌家堡,季盏终于寻到灼言大人遗落的腰佩。“人呢?”季盏诧异,往腰佩方向走,推开门。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