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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金剑复显照赤阳

    张万仞如此追着,已不自觉追到城门口,那青衣男子飞身一跃,便上了城墙上部,又向下一跃,降到地上,整个动作轻巧快捷,没有一丝多余,使得正是神行百变身法。张万仞本来武功也不错,但是他的轻功却没有好的师承,也就做不到像孙未平那样,只有请示守门官兵,这才出了城门。

    郑州城背临黄河,此时正值黄河涨潮之时,河水极其湍急。孙未平在城外越走越快,顷刻脚下生风,不过片刻便到了黄河边,环顾了四周,找来个船夫,上了船,一路向北划船而行。张万仞见仇人已脚底抹油溜了,也想找个船追上,但他找了许久也未见到一个船家,此时心急如焚,却只能在原地。

    这时伸手去摸身上所佩的柴刀,却摸了个空,心下大惊,心想莫不是被什么人给盗去了,正要回去寻找,却见旁边站着一个少年,手上拿的正是他的柴刀,此人就是崔闻,张万仞却吃了一惊,他不曾想崔闻怎能跟上自己,只见崔闻道:“张叔叔,你刀掉了。”张万仞接过柴刀,问道:“闻儿,你怎么跟上来了?”崔闻道:“我见叔叔你一直不回来,就一边找一边问,这才知道你的去向,便跟了过来。”

    张万仞也不再问,拿起柴刀便砍起树来,三刀一颗书,迅速削掉树枝,捡来地上的麻绳,捆在一起。张万仞本出生于木匠世家,木工本领十分高明,又是几削,那几块木头排成一列,十分整齐,而且还用了巧妙的结构,十分牢固,整个过程不过半个时辰,一艘小舟便造好了。

    张万仞和崔闻两人合力将船推入河中,跳入船中,张万仞道:“闻儿,你还是先回去罢,此去十分危险。”崔闻不听劝,道:“张叔叔,再危险闻儿也不怕。”张万仞只好带着崔闻,顺着河流驶去。

    河上风浪很大,直将船震得两边晃动,河水也纷纷拍打船身,些许河水溅入船中,张万仞连忙叫崔闻,一起用手把船内的水排出去,但排出去的水却没有进来的多,只见船内的积水已漫过下身,张万仞知道此次必遭大劫,他只想现在赶快到陆上,便抓起双桨划了起来,水浪被船桨掀起几层高,但丝毫没有向张万仞想要的方向行驶的意思,终于,又是一次大浪,船身直接被翻了过来,崔闻不识水性,落入水中只能疯狂拍打河水,口中早已呛满了水,张万仞虽会游泳,但面对如此狂暴的水流,也是无能为力,眼见两人被河水冲散,忽然河面上游来一个人,不过片刻就游到了崔闻身旁,一把搂住崔闻,喊道:“那边那位,跟我来。”张万仞便跟着那人一路游。

    游了许久,终于见到了岸边,张万仞便使劲游动,快到岸时,前面那人先将崔闻放到岸边,双手按在崔闻胸前,按了两下,崔闻便将口中的河水吐了出来,这才舒缓。

    张万仞将崔闻扶住,看了看,发现没什么大事后,便起身谢道:“多谢了。”那人笑道:“人没事儿就行,看你们样子,是遇上水难了罢。”张万仞点头,道:“没错,我们本来是坐船的,但是船被浪打翻了。”那人道:“那正好,我是这岛上的人,我名叫叶方舟,叫我方舟就好,你们若是要出岛,我可以找岛上的渔夫带你们出去。”张万仞道:“现如今还是先休整片刻再动身,以闻儿这状态,怕是不能再走水路了。”叶方舟道:“那也好,你们若是没有休息的地方,欢迎你们到我家里来。”张万仞连忙抱拳道:“那真是多谢了。”

    一路上,经过了大片的棉花地和柑橘地,有时一半白色一半青色,有时又是白色和黄色混在一起,张万仞介绍了自己,叶方舟也不问他的来历,只是把他们往自家带。

    走过乡景,便见到几栋小平房,来到其中一栋门前,叶方舟敲了敲门,却没人开门,叶方舟笑道:“不好意思啊,我爹他耳朵有点聋。”说完又用力敲了门,这才来人开了门,从中走出一个老头,那老头一眼便见到叶方舟,但又瞥见两幅生面孔,便问道:“这两位是……?”叶方舟道:“这两位遇了水难,辗转才到了这里。”老叶也没多问什么,只是听叶方舟说了几句,便说道:“休息几天就走罢。”便将两人迎入家中,又道:“我们这岛全长约有千里,故曰千里洲,你们二位若是有需要就直接说。”

    叶方舟陪笑道:“我爹说话比较直,还请你们二位见谅。”张万仞道:“叶兄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蒙受你的恩情,怎敢有所不满,倒是我们却要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方舟为两人准备好房间和床铺,便带着他们出了门。

    张万仞道:“叶兄,这千里洲可真是广阔,我从岸边全然看不到边界。”叶方舟道:“这是自然,我向来泅水绕洲一转,便感精疲力竭。”张万仞道:“方才我见叶兄游泳,那可谓是游龙入海,迅捷异常,想来甚是厉害。”叶方舟笑道:“这泅水的本领也不是我自创的,是别人传授于我,每日练习所致。”崔闻在一旁听了好奇,问道:“这个人是谁啊?我也想学!”

    叶方舟道:“你若是想学我便可以教你。”张万仞道:“小孩子说笑了,叶兄别当真,对了,我想向叶兄打听一个人。”叶方舟道:“是谁?叫什么名字?”张万仞道:“孙未平,此人你可否认识?”叶方舟看了张万仞一眼,道:“我不认识,这千里洲的人我几乎都认识,唯独这张万仞却是从来未曾听说。”张万仞犹豫了一瞬,道:“不认识便罢,我们休息两天便会离开,这段时间就要叨扰叶兄照顾了。”叶方舟笑道:“那是自然,你们远道而来便是客。”

    三人说完,叶方舟又下了水,他让两人在岸边等他。

    看着叶方舟游远,崔闻道:“张叔,我也想下水。”张万仞按住他的肩膀,道:“此事有蹊跷,他没有说实话。”于是便拉着崔闻,向大道走去,这边路上只有一条道,向前走便是一望无际的果园,正这时,张万仞察觉到有视线正盯着他们,他左顾右盼,却只看见正在林间劳作的农民,突然一个人影在远方走了出来,张万仞一眼便认出了,此人正是孙未平,忙追了上去,崔闻一瞬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留在了原地。

    张万仞一路追随者孙未平,直到进入了一片柿子林,孙未平似乎察觉到有人跟踪,脚尖轻点,上了树干,一路轻功飞跃而过,速度极快,张万仞轻功不敌,只好在下面跟着,正追着,一大片树叶挡住了张万仞的视线,却只听从后方传来声音:“你是何人,为何要跟踪贫道?”张万仞吃了一惊,不知何时其人已在自己后面,心里暗笑:“想不到我这无名小卒,连让人家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只听一声怒吼,张万仞提刀便向后砍,突然一阵狂风吹来,压得张万仞喘不过气来,只见一掌从面部掠过,张万仞急忙闪避,紧接着又来一掌,张万仞忙用柴刀格挡,这次却被击退了数米,到这时张万仞都未见到人影,便喊道:“装神弄鬼的干什么,有种的就出来正面打!”孙未平道:“我知贫道仇家众多,却不知你这一号人,你究竟是何目的?”

    张万仞道:“原来我们一家在你眼中,根本不算什么。”张万仞顿了一瞬,又道:“你可记得广西玉林的木匠一家?”孙未平道:“那是何时?贫道确实不曾记得。”张万仞道:“也是,毕竟过了这些年,你不记得也是正常,不过因为你的原因,我们全家就要为了你擦屁股,这你必须要给个交代罢?”孙未平道:“想让贫道办事的人多了去了,若是你有本事,贫道便可交你这个朋友,那时贫道自然愿意帮忙。”

    张万仞道:“看来不让你认输你是不会承认了。”说罢便一跃而起,一刀劈开了一颗树的树枝,这时张万仞终于见到了孙未平,其实方才对话,张万仞正是在寻找孙未平的位置。

    孙未平一脚踏空,另一脚蹬起断枝,张万仞一手抓住树干,猛一向前,一刀劈开断枝,这时张万仞双脚已落空,孙未平身体一翻转,脚尖反点另一枝子,又是一掌迎来,这一掌来势极为凶猛,掌风瞬间扑面而来,张万仞柴刀下劈,就在掌与刀相交之时,孙未平掌变拳,猛地向下一捶,张万仞手被反折,又是一手拉住张万仞前臂,另一掌拍到张万仞胸前,张万仞脚下一踉跄,重重摔在地上,突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此时张万仞的脏腑已被震乱,血液溢出脉外,这一掌名为“碎玉掌”,顾名思义,这招练到纯熟,一掌打到玉石上,玉石便会从内部碎裂。

    张万仞捂住胸口,缓慢起身,反手将折手掰了过来,另一只手拿起柴刀,举向孙未平,孙未平道:“你的身体如果不受医治,三天之后便会七窍流血而死,这样你还想与贫道为敌么?”张万仞咳了几声,道:“我寻了你这么多年,今日总算是能了结,为何不呢?”孙未平笑道:“既然如此,那贫道便让你无法对抗便好。”说完瞬间移动到张万仞面前,一把抢过柴刀,只是一刀自上而下,张万仞的右臂便被砍了下来,落在地上,这一刀十分迅速,张万仞还没反应过来,却只过了一瞬,痛感便从右肩传到脑中,一声嘶吼便能见出张万仞此时十分痛苦。

    孙未平将柴刀丢到一边,道:“你好自为之罢。”说完便走了去,只留下张万仞在原地。

    过不多时,崔闻追了上来,一见张万仞,忙跑到张万仞身边,喊道:“张叔,你这是怎么了?是什么人把你伤成这样?”张万仞道:“我的仇人,与你无关。”崔闻将张万仞扶起,道:“张叔,我扶你回去疗伤。”张万仞一把推开崔闻,吼道:“我为了找他寻仇,苦练了十年武功,最后居然连他的一根毫毛都碰不到,不能为爱人和爹报仇,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张万仞说完便想一头撞在树上,这时崔闻向前一踏,双手一撑,挡住张万仞,这时张万仞却暗运内功,试图将崔闻震开,不料自己的力却好像被反弹了,全部汇聚到自己胸前,反将自己震了开来,崔闻十分疑惑,忙跑去扶张万仞,张万仞这时因为失血过多,又因为方才被自己内力反震,精神已经恍惚,昏了过去,崔闻这才把他背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崔闻心想:“张叔的仇人竟然这般厉害,现在张叔成这般模样,想来靠他自己寻仇是不行了,我得找个帮手。”突然这时,前方走来一人,光着膀子,来人正是叶方舟,他一来便问道:“我叫你们在岸边等我,怎么不听话?”突然看到崔闻背上的张万仞,又道:“他怎么成这样了?是谁干的?”

    崔闻虽然迟钝,但是也知道此事不能与他人提起,只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叶方舟便从崔闻手中结果张万仞,道:“不愿说就算了,他还是让我来背罢。”三人就这么回了家。

    老叶见到三人回来,也不迎接,只是上了楼向下观望,叶方舟道:“你们放心,我老爹是这一带唯一的大夫,他说不能医治,那找其他人也没用了。”说完便叫道:“爹,快出来看病了。”老叶听到声音,下了楼,道:“好了我听到了,别喊了。”说完便走过来看张万仞,先是用止血膏止住了右臂的流血,便让张万仞躺在了床上,一手把着脉,还没过几秒,老叶就脸色大惊,小声说道:“他的五脏都已从内部开始碎裂,因为失血过多,气也随着血脱,现在不仅是气滞,甚至有亡阳的征兆。”寸口脉把过,又把了趺阳脉、扶突脉,都表现出方才的情状,老叶摇了摇头,道:“准备后事罢,他已经没救了。”崔闻忙拉住老叶,道:“大夫,请您一定要救救张叔啊。”老叶撇开崔闻的手,道:“我说过了,他已经没救了,你还是收拾收拾,想想把他葬在哪罢。”

    叶方舟见崔闻如此难过,安慰道:“我老爹说话直,你叔叔一定有救的,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我明天就叫人准备船把你们送回去,到了陆上再去找更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的。”崔闻点了点头,叶方舟便出门了。

    崔闻在一旁看着张万仞,心想自己是否能为张万仞做点什么,看到张万仞腰上佩的柴刀不见了,便想着去寻回来,于是悄悄跑出门,沿着之前的路线一路寻着,又到了找到张万仞的林中,此时地上还有一大滩血迹,一旁还有一只断臂,崔闻便在此地一直找着,一会儿在草丛中找,一会儿又在大路上找,寻了许久也未找到,正这时,一旁道路上走来一人,正是孙未平。

    孙未平捋了捋胡子,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在找这个?”说着拿起一把柴刀晃了晃,崔闻忙抬头看,正是张万仞的那把,便问道:“老先生,你这把柴刀是从哪来?”孙未平笑道:“我就是在这捡的啊。”崔闻点了点头,道:“没错,这正是我要找的,还请老先生还与我。”孙未平慢步走了过来,将柴刀向前一递,崔闻正准备去接,突然孙未平手一后伸,崔闻接了个空,忙问道:“老先生,你这是何意?”孙未平笑道:“不急,你且随我来。”说完就向深处走去,崔闻之前也未正面见过孙未平,并不知此人便是张万仞的仇人,也不多想就跟了上去。

    正走着,崔闻道:“老先生,你背后那把剑我好似在哪见过。”孙未平惊道:“什么?你还见过带这种剑的人?”崔闻点头道:“没错。”孙未平捋了捋胡须,问道:“你可知那人叫什么名字?现在在哪?长什么样子?多大了?”崔闻不知为何孙未平会如此兴奋,只道:“不知在哪,不过他说过自己叫韩林儿,大约和我差不多大罢。”孙未平一听到韩林儿这个名字,瞬间就不冷静了,笑道:“哈哈哈,原来如此,我知道你在哪了!”

    崔闻见孙未平大笑,以为是知道同门消息高兴的。孙未平拍了拍崔闻的肩膀,笑道:“多谢你啊小兄弟,给我带来一个惊喜。”说完就又向前走去,崔闻只好跟着。

    又行了数十分钟,山林逐渐密集,却不见路上的道现,只见前方突然现出一段向上的台阶,两人就这样向上走,这台阶也是很长,只见孙未平一脚一踏就能飞上几个台阶,而崔闻没练过轻功,只能一步一个台阶走着,只见孙未平越行越远,崔闻直叫道:“老先生等等我!”孙未平道:“你没练过轻功么?”崔闻摇摇头,道:“我资质愚笨,也没人教我。”孙未平笑道:“原来是张白纸,可造之材啊。”说完就又向上走了。

    只到崔闻走到尽头,才见孙未平在这里已经等了许久了,这山上坐落着一间山神庙,孙未平招招手,示意崔闻过来,崔闻便跟着孙未平进了庙里。

    孙未平搬动了一尊小雕像,突然大雕像后面一声巨响,一扇石门开了,孙未平先走了进去,崔闻看着里面一片漆黑,也不知里面有什么,还是走了进去。

    前方的道路越来越窄,突然前方一片火光,房间中间立着一个椅子,上面坐着一人,崔闻定睛一看,那人的须发花白,长条落在地上,脸上也全是皱纹,仿佛已经活了很久,只见他眼睛微闭。

    孙未平突然一弓腰,道:“参见师尊。”突然那人眼睛一睁开,一阵金光照射出来,崔闻险些被刺瞎,忙用手遮住眼睛。那人缓声道:“未平啊,这次你又带来了什么消息了?”孙未平道:“禀师尊,弟子方才已获悉那人藏身之处。”椅上之人看着孙未平,问道:“既然知道了,那就去除掉他便可。”孙未平只是站在原地不语。那人问道:“怎么?你怕了?”孙未平道:“师尊,说来惭愧,弟子的武功相较那人而言,如若毫毛,我若一人处理,失败后必然辱没了师尊的威名。”

    椅上之人道:“原来如此,你且过来,我传与你一门武功,这门武功乃是我潜心研究数十年,只为杀掉那人,我右边的墙壁里,藏有一把利剑,你且拿去用。”说完,孙未平取了剑,那剑身金黄,犹如一只金乌大口吞日,十分闪耀。孙未平取剑走了过来,椅上之人瞬间站了起来,突然身形一抖,步法变得刚猛无比,一脚踏在地上,便犹如巨象迈步,一腿立在地上就像一根粗壮的树干,树根深扎地底,任凭风吹雨打也不倒,忽见其身形一摆,双臂大开,每出一掌,躯干便大摆开来,另一拳也跟着出去,腿法和拳法一起配合,大开大合,拳劲甩出,犹如狂风袭来,掌忽一按压,身形又便低落,拳出向上,又见其双腿立收,出拳的手方向突然改变,反拳打出,一阵武功不过片刻便在两人面前演习完毕,刚打完一套,那人便又坐回椅子上,问道:“未平,你领悟了几成?”

    孙未平答道:“回师尊,弟子领悟了五成。”椅上之人又看向崔闻,问道:“那你呢?”崔闻不知所措,忙答道:“我看不太懂。”那人嘴角微微一笑,道:“罢了,教你也是顺便,既然你没有天赋我也不强求。”转头又向孙未平道:“你拿这五成武功便够了,你且去罢。”孙未平拱手鞠了一躬,起身示意崔闻跟上,突然椅上那人大手一挥,一掌击出,隔空将孙未平打出了房间,又挥手示意崔闻过来,崔闻见情况大变,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过去。

    椅上之人见崔闻走了过来,一手握住崔闻手腕,突然一翻,一指点到他劳宫穴,崔闻突然感觉手心剧烈疼痛,突然那人眼神一惊,叫道:“竟有此事!居然真的被我遇上了,这千年难得一见的体质。”崔闻疼得额头直冒汗,那人问道:“你每日清晨是否会感到四肢壮热,夜晚则稍减弱,但双手合十时却会重回大热之象。”

    崔闻答道:“是这样没错。”

    房外,孙未平正准备再进去,突然见远处一人长相十分熟悉,定睛一看,那人正是北辰道人,忙侧身躲到墙的另一边。

    只见北辰道人直冲神庙走来。

    房内,椅上那人察觉异样,又忽似曾经十分熟悉的感觉,便将崔闻的手放开。

    迎面走来之人,正是北辰道人,他慢步走了进来,道:“许久不见了荼师兄,可还记得我?”那人笑迎道:“当然了,师弟你就算化成灰我也记得。”北辰道人道:“咱俩不见恐怕已有一甲子了罢。”椅上那人道:“过了多久我从来没算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很多事都忘了,但有一件事我还记得,当年你究竟做了什么,才能伤她如此之深?”

    说着椅上那人已怒目圆睁。北辰道人道:“还是和当年的话一样,我什么都没做,只不过,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早已不在乎这些。”椅上那人问道:“那你此次前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北辰道人道:“不为别的,只是想要告诉师兄你,我要找到她,然后让她杀了我,如此,我们三人的恩怨便能就此了结了。”

    椅上那人笑道:“你让她杀你?说什么屁话?你就算把剑摆在她手上,她也不会对你动手,我难道还不知道她的性格么?与其让她来了结你,不如让我行此事,更能直截了当终结我们之间的恩怨。”

    说完,那人突然从椅上跃起,一掌已经击出,北辰道人顺势也出一掌,两掌相对,一阵轰鸣贯彻整个神庙,随之墙体坍塌,房梁也随着下落。

    一阵动静过后,山上还矗立着两人,一人是北辰道人,另一人便是先前坐在椅上之人,崔闻蹲在一旁,看着两个老人两掌相对站立,场面十分激烈。

    此时从北辰道人后面走出一人,正是孙未平,椅上那人最先看到,忙道:“未平,赶快帮我杀了他!”孙未平道:“师尊,您是我师尊,您对面的是我师父,我到底该帮谁呢?”北辰道人道:“未平,此事你不用管,为师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现在是否为铁剑派掌门?你的两个师兄现在在哪?”

    孙未平笑道:“师父,您其实早就猜到了,何必还问我呢?”

    北辰道人低语道:“未平啊,你知道你犯了大错了么?”

    孙未平缓慢走了过来,道:“师父,他们两个都是废材,掌门之位行事方便,他们两人得了之后,对于门中事物未有益处,何必还留着他们两人,阻碍徒弟之计。”

    说完,孙未平便助推一掌,正好打在北辰道人身后,又是一阵轰鸣,椅上之人先是被击飞出去,口吐鲜血撞到坍塌的墙体,北辰道人也是身躯一弯,口中鲜血直淌,双腿一弯,跪倒在地,孙未平大笑道:“哈哈哈哈,如此我计划当中最硬的两个绊脚石,也被我清除了。”说完便扬长而去。

    北辰道人最先运功疗伤,却感到内在脏腑在方才那阵冲击中,已破裂在即,随时有生命危险,忙从口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倒出仅剩的两颗丸药,吞了一颗进去,又是一阵运功化解药性。

    一旁的崔闻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只认识倒在地上的那人,便走了过去,将其扶起,问道:“老爷爷,你还活着么?”那人也不应答。

    待到过了一个时辰,北辰道人才缓缓站起,走到崔闻身前,道:“把这颗丸药喂他吃了,再让他自行运功,以他的修为,应是无事的。”说完就将最后一颗丸药给了崔闻,也随之走了。

    崔闻接过丸药,拿起看了看,正准备将药喂给那人,突然一只乌鸦飞了出来,一口叼起丸药吃了进去,崔闻忙去抓那只乌鸦,它却越飞越高,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身影,崔闻心想:“这该如何是好,那个老爷要我给这位老爷吃药,可是现在药没有了,他还能救活么?”

    正在崔闻发愁之时,那人突然醒了,口中又吐了大滩黑血,缓慢环视了四周,问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崔闻忙道:“我姓崔,单字一个闻。”那人道:“好崔闻,你听好,我自知已命不久矣,我死前传功于你,我名叫荼穆,乃是太玄宗上清真人门下的大弟子,方才那人是我师弟,名叫赵志兴,我们俩为世代仇人,不共戴天,你以后见到他,若是有机会,定要诛杀当场,我还有一件未了之事,帮我找到一个名叫杨雪的人,告诉她,我爱她。”崔闻听得直发蒙,不知如何是好。

    荼穆刚一说完,就猛一站立,一把抓起崔闻衣领,使其面对自己,又将其双手摊开,双掌一合十,随后撑开打在崔闻双掌上,自顾传功于他,崔闻只感到一阵大热从手掌心铺散开来,一直向上蔓延,直走头顶,又分为两支,一支从后面贯通,一支从身前摆动,两支共走入双足,此时崔闻感到全身阳脉都被打通,浑身挥发着热气,荼穆边运功边道:“我现在说的话你要全然记牢。”停顿了一刻,又道:“我传与你的武功名为赤阳神功,这是它的心法——夫苍天之气,清净则志意治,顺之则阳气固,虽有贼邪,弗能害也,此因时之序。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阳气者,精则养神,柔则养筋……”

    约莫半个时辰,荼穆便将全身功力传给了崔闻,但口中却还念念有词,崔闻默默细听,脑中疯狂记忆,待到荼穆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近乎于无,崔闻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荼穆双目无神,瞳孔散大,却还是直挺站立,崔闻以为荼穆走神了,想要告诉他,但让他去触碰荼穆时,顷刻之间,荼穆便倒在地上,崔闻忙蹲下去扶,却只摸到一手冰凉,同时也感受不到呼吸,崔闻不知此时荼穆已与世长辞,想着是因为自己疏忽才没让荼穆吃到丸药,于是想带着荼穆去看大夫,想起山下的老叶是大夫,于是背起荼穆的尸体,就下山去了。

    一路上,崔闻只感到神清气爽,走路下台阶脚步十分扎实,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在支撑自己,不过片刻便到了山下,他一路回到老叶家中。老叶见崔闻又背了一个人回来,还是须发苍白的老人,突然一惊,问道:“小伙子,你是从哪找来这老人的?”

    崔闻指着远处的山上,老叶突然冷汗直冒,道:“他已经没救了,这世上任何人都救不了他。”说完就上楼了,崔闻只好将荼穆放在板凳上,这时叶方舟回来了,他手上拿着鱼叉,叉子上还叉着几条鱼,他一眼便看到自家板凳上躺着一个老人,忙走了过来,问道:“崔闻,你是从哪找到此人的?”崔闻又向山顶指去,叶方舟挠了挠头,道:“我看他已经死了,还是早些将他葬了为好。”

    崔闻不知为何这家人对荼穆态度如此随意,只是觉得对于陌生人来说不够友好,又问道:“叶叔,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叶方舟道:“你若是想回去,我现在就可以找人准备船只送你们回去,只是你那叔叔可能会受不了船的颠簸。”

    崔闻一想:“如果回去之时,再出意外,我要是不会泅水,便不能救张叔。”于是崔闻便问道:“叶叔,你能教我泅水的功夫么?”叶方舟一听,笑道:“当然,只要你想学,我便会教你,不如现在就去岸边?”崔闻点点头,两人这就去了岸边练习游泳。

    叶方舟先是让崔闻熟悉水性,随后又教了他如何在水上活动,如何在水下潜游,让叶方舟感到惊奇的是,上午还是完全不识水性的崔闻,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泅水的基础。

    叶家门外,赫然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大叔,他手臂上还站着一只乌鸦,不断嘎嘎叫,他一把推开门,走到荼穆旁边,说道:“没想到我在此蹲守了几十年,终于等到你死的这天了,想不到啊。”说完便取下荼穆手上的银戒指,道:“你活着的时候我打不过你,但是现在你死了,这枚银戒指就归我了,只要有这枚银戒指,太玄宗众弟子便会臣服于我,到那时,有这些高手撑腰,称为武林盟主不在话下,哈哈哈哈。”说完便笑着离开了叶家。

    岸边,崔闻经过一系列的训练,已经能够在湍急的河流中自由游动了,只是一旁的叶方舟不解:“为何自己如此健硕的身体,都不能像崔闻这般游动如此长的时间。”见到崔闻已悉数掌握自己的功夫,便叫道:“好了崔闻,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你若是现在就回去,我这就叫人准备。”

    崔闻上了岸,道:“那就麻烦叶叔了。”说完叶方舟便去叫船夫,崔闻也回到叶家,背起昏迷的张万仞和已死去的荼穆,想着河边走。

    叶方舟正找着船夫,突然之前那大叔走了过来,道:“方舟,不如让我架船送他们走罢。”叶方舟一看,道:“既然师父如此需要,就依您的,我去告诉他们来您这里。”

    此时崔闻已走到了岸边,见叶方舟跑来,问道:“叶叔是找到船夫了么?”叶方舟道:“你跟我来罢。”说完便一路带到了那大叔身边,那大叔也不废话,让崔闻把两个大人放到船头,自己和他到船尾,崔闻依次照做,这便和叶方舟告别,乘着船向陆上走。

    一路船上没人说话,崔闻一直在想着找大夫看病,却不知道哪里能找到看病的大夫,便问道:“大叔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大夫么?”那大叔道:“少年,你的两个大人们已经不行了,也就不用去找大夫看病了。”

    崔闻不服道:“大叔你是怎么知道的?”那大叔道:“你觉得我是怎么知道的?”突然那大叔抽掉船桨,一把捅穿船底,道:“接下来就看自己了少年。”说完就跳水游走了。

    崔闻见从船底不断涌出河水,渐渐将他的鞋裤打湿,他却只能将两人拉起,但他一人的力量有限,同时又在水中,力气不好施展,虽然双腿在后不断拍打游水,但还是扛不住河水的冲击,崔闻的双手几近拿捏不住,自己因为要顾两人,口中也呛了水,眼见着自己也要溺水,却无能为力,此时若是只管一人,崔闻还留有余地,但是两人却会连累自己。

    崔闻的双手此时已经没了知觉,两人的衣角也因为河水浸湿变得难以抓握,崔闻此时只能做取舍,想着此时最亲的人应该是张万仞,但方才荼穆冒死传功,也对自己有恩,却难以取舍双方,殊不知崔闻身体因为才接受传功,体内功力并未完全转化,一时之间又意识不清,未能压住体内的内力,这股内力又因为崔闻只有头在上,于是一齐往上冲,突然崔闻便意识模糊头昏过去。

    当其醒来时,自己已身处在一艘大船上,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人的脸,崔闻像是在哪见过,仔细一想,才想起来,此人正是之前在绿竹帮遇到公孙柒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