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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二拜殿神缘始动

    朱雀街,一处豪华酒楼内,一个穿着古怪的老头正拿着一个破碗和店主说着什么。

    “老夫说的都是真的,凭什么要赶贫僧走啊?”老人似乎很愤懑地朝店主抱怨道。

    “老先生,这样吧,我给你几个铜板,你去别家要饭去好不好?”店主尽量和颜悦色地向老人说道,“之前确实招待不周,店小二不懂事,没给您扔铜板,但您也不至于咒我们酒楼半个月之内倒闭吧?”

    “贫道没有咒你们酒楼,如果你们不收下这碗,半个月之内一定会倒闭的。”

    老人像无赖一样坐在地上,举着破碗,大有一副你不收下我就不走的架势。

    店主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他朝身旁的几个打手示意了一下,几名壮硕的汉子抬起老人到酒楼门口,直接就把老人扔了出去。

    “你不走,我请你走总行吧?”

    本以为会结结实实摔一下的老人,突然感觉自己撞在了软乎乎的东西上,抬头一看,发现居然是一名少年,那少年似乎有什么急事,但尽管被自己撞倒了,却仍是把老人扶起来,甚至还对老人说了声抱歉,便匆忙跑走了。

    老人不可思议地喃喃道:“反了吧?”

    反了吧?说抱歉的不应该是自己吗???

    真是个奇怪的小伙子。

    突然,四名大汉从老人身侧跑过,老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为什么少年跑得那么慌张。

    “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老夫就帮你一把吧”

    老人心念微动,对着四个大汉的背影喊了一句:“反了吧。”

    接下来,那四名大汉居然速度不减地倒退跑了将近十五米,少年和追兵的距离瞬间被拉开一大截。

    老人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身向北走去:“还有事要办呢,只能帮你到这儿喽。”

    老人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在街上,路人的目光皆被老人那奇异的穿着与行为所吸引了——脚踩一双简陋的手编草鞋,身着一袭宽大的灰色儒衫,脖子上挂着一串一百零八颗檀木念珠,头戴一顶金黄中心镶玉的玉清莲花冠,左手五指并拢立在胸前,右手藏在宽大衣袖中不停掐诀。

    而同时老人嘴中念念不绝,听不清在嘟囔些什么。

    慢悠悠走了许久,最后老人走进了一家客栈,进入客栈,他朝坐在柜台后的掌柜点了点头,当做问好了,随后就走到楼上,进入了自己的房间中。

    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个小书童,小书童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无聊地翘着脚抖呀抖,听见房门打开,他眼皮都没抬一下,懒洋洋地拉着长音:“先——生——好——”

    “诶,好好好。”老人拢着袖子走到窗前,惬意地望向天空,随后单手立在胸前,缓缓道:“阿弥陀佛,这人山人海,可累死贫道了。”

    书童瞥了一眼老人,随后翻了个大白眼,却没说什么,显然是早已对他的奇怪行为习以为常了。突然,老先生皱起眉头,藏在儒衫大袖中的右手迅速掐指,然后他沉思良久。

    “这太平盛世?怕是要变天了啊……”

    而旁边的小书童听了以后,终于忍不住了:“老先生你可真是神机妙算,这外面可不要变天了咋的,马上就要下雪了。”

    老先生自然听出了话里的嘲讽之意,他舒展眉头,转过身去,笑了起来:“去去去,净跟你先生扯皮,玩你的去。”

    此时,窗外的雪花缓缓落下。

    柳怀桑刚处理好三具尸体,突然感到鼻尖一凉,抬起头,原来是下雪了。然后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叹息,循声望去,居然是一名少女。

    那名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山路上方,她身着青色便装,乌黑的长发梳成马尾一直垂到腰间,柳叶般的眉毛下嵌着一双如黑宝石一般深邃而又明亮的大眼睛,朱红的双唇不时吐出一口霜白的雾气,正侧身站着,伸出手接住片片雪花,同时还不停地发出叹息声。她察觉到柳怀桑向他投来的目光,便转过身来微微低头看向他,又看了看柳怀桑身后的山下,然后她冲着他露出和善的笑容:

    “你好呀,没想到这个时候居然还会有人上山,我叫尉迟雅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的柳怀桑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但仿佛是被少女天真无邪的笑容所打动,他慢吞吞地回答道:

    “柳怀桑。”

    “柳怀桑?真是个好名字呢,你是承安城人吗?这个时候上山,是要去祈福吗?”

    “祈福?”

    “对呀对呀,你不知道吗?山顶上有个神殿,听说可灵啦,我趁着三十这天去祈福,希望新的一年能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面对尉迟雅儿的热情,柳怀桑显得不知所措,尉迟雅儿见他扭扭捏捏没个动静,便索性向下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一只手就带他往山上去。

    “瞧你这害羞样,大男子汉,一个人上山去祈个福有什么好害羞的,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带你去!”

    于是柳怀桑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被刚认识的少女拽上了山,他刚想解释什么,就感到少女轻轻掐了掐他的手,冲着他微微摇头。

    “你一定不是承安人士吧,一看就看出来了,想必是随父母进城做买卖的?真是辛苦呀,马上要过年了还要忙忙碌碌的。”

    “我……”

    “嘘。”

    尉迟雅儿示意柳怀桑不要说话,随后她把柳怀桑拉近到身前,微微探头,红唇几乎快要贴到柳怀桑的鬓边,吐出的热气让柳怀桑不自然地脸色发红。但尉迟雅儿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不禁一凛——

    “身后有人。”

    话音刚落,尉迟雅儿猛地推开柳怀桑,同时自己也向后退去数米,下一秒,两人先前站定的地方出现了两只弓箭,箭头没入土路,箭尾仍在不停颤动。

    柳怀桑瞬间做好战斗准备,他双手再次汇集风流,朝暗箭射来的方向发射过去。同时他朝着尉迟雅儿大喊:

    “快往山上逃!”

    “快往山上逃!”

    柳怀桑和尉迟雅儿同时愣了一下,对方居然都对着自己说出来同样的话。柳怀桑这才发现,尉迟雅儿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一杆长枪,正警惕地望向山下。

    远处路旁的大树树枝微微抖动了一下,接着两支箭分别射向两人。柳怀桑一个侧身将其躲过,再看尉迟雅儿,她居然抬起长枪迎面对上那支来势汹汹的箭,只见她轻轻运气,一股无形的气流游走全身,由腹部到胸口,再由胸口到双臂,最后汇集在双手,体内的气变为红色,借着双手附着在长枪之上,接着枪头开始泛出火热的红光,尉迟雅儿翻出一个枪花,枪头在空中划过的地方出现一道强烈的火焰,竟生生地阻挡住了暗箭,并将木质的箭柄和羽制的箭尾燃烧殆尽。

    防住了第二轮暗箭以后,柳怀桑和尉迟雅儿几乎同时向先前出现异常的大树下冲去。

    尉迟雅儿的速度甚至要比驾驭疾风前进的柳怀桑更胜一筹,她背持长枪,大步流星向山下冲去,踩过的土地出现一道道残留着火焰的脚印,只是一瞬间便超出了柳怀桑两三米的距离。

    她单手握住枪尾,以单脚为轴旋转一圈,一道火刃便从枪头甩了出去,将那颗大树劈成了两半,四溅的火星甚至点燃了树旁的小树和树下的草丛,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树上飞了出去,似乎想要逃跑。

    “哪里逃!”

    尉迟雅儿眼神一凛,又是一发火刃甩向黑影,却被对方灵巧躲过,她像发了彪一样不断地挥舞长枪甩出火刃,同时不断地缩短着与敌人的距离。

    而落在她身后的柳怀桑则苦恼不已,他实在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漂亮姑娘居然这么能打,而且打起来居然这么不计后果——他不仅要努力跟住尉迟雅儿的脚步,还要不停扔出风团阻挡敌人的逃跑路线,最要命的是,他还要腾出一只手来控制风的力度,来吹灭那打起仗来不要命的少女弄在草木上的火焰。

    一切只发生在几息之间,尉迟雅儿很快就接近了敌人,而与此同时,两人终于看清了那放冷箭的敌人——让柳怀桑无比震惊的是,这人居然与先前投掷铁球偷袭自己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那人虽然射术了得,近身缠斗却犹如纸老虎一般,在半空中一被尉迟雅儿近身,没能撑下两个回合就被一枪贯穿了胸口。

    长枪的火焰烧尽了敌人的血液,尉迟雅儿抬手抹去溅在自己脸上的血迹,看也不看那尸体一眼,转身微笑着对柳怀桑说道:“你没事吧?原来你也是个修行者呀,好厉害!”

    “呃……”

    柳怀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尉迟雅儿见他没动静,便收起长枪——只见她不知按了什么地方,手中长枪就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最后变成了一个圆柱小匣子,柳怀桑认出了这是墨家机关术。随后尉迟雅儿把匣子别在腰间,拉起他的手带他往山上走去。

    柳怀桑只感到一个软糯温暖的东西覆在自己的手上,脸瞬间从脖子红到了头顶,更加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我跟你说呀,那山顶的神殿,真的可灵啦!我记得去年玉碎街的张阿姨就去过神殿里祈福,后来没过多久,她原本应在边境驻守了好几年的儿子居然破天荒的得到了指令回家休养,当时张阿姨家可是喜庆得很,宴席办了整整七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儿子娶媳妇了呢!”

    见柳怀桑闷头走着也没个动静,尉迟雅儿便调笑道,

    “你怎么不说话呀?真是个闷油瓶!”

    柳怀桑的脸更红了,而尉迟雅儿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便轻轻松开紧抓着柳怀桑的手,很明显地看出柳怀桑仿佛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害羞啦,一个大小伙子害羞什么嘛!”

    “尉迟姑娘,我们之前好像没见过面吧?”

    “嗯?怎么啦?”

    “我与尉迟姑娘刚见面,姑娘就这么热情,不怕我是坏人吗?”

    尉迟雅儿听完“噗嗤”地笑出声来:

    “你这憨憨模样,一看就不是坏人啊。”然后尉迟雅儿双手背后,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再说了,你要是坏人的话,就一枪戳死你喽。”

    听了这一番“彪悍”的发言,柳怀桑不禁直流冷汗,心想这姑娘真是心大和简单粗暴啊。

    两人就这么有一茬没一茬地边走边聊,很快便走到了山顶的神殿。

    到了地方,柳怀桑诧异地看向尉迟雅儿,似乎对眼前的事物表示难以理解。而尉迟雅儿则回他以肯定的眼神——我没错,你也没看错,就是这里。

    这哪里是神殿,分明像个巨大的寺庙,而且这寺庙也远没有想象中的金碧辉煌庄严神圣,相反,寺庙墙壁上的多处破洞让人觉得面前的爬满青苔的大门简直就是个摆设,干脆都可以从墙上的大洞钻进寺庙;而整个建筑本身破破烂烂,屋顶的瓦片摇摇欲坠,轻轻推门时,上面还会抖落下来一些夹杂着雪水的灰土。

    尉迟雅儿率先推开门走了进去,柳怀桑不得已也只能紧跟其后,进了屋内,柳怀桑惊奇地发现,寺庙里居然供奉着一座神像,而不是佛像。那神像似乎许久没有被打理了,已经破旧不堪,甚至看不清面容,失去了双手,两只手腕处空洞洞的,高高举起的右臂也满是裂纹,让人猜不出究竟供奉的是哪一位神仙。

    神像前的供桌上,贴着两幅字联。右边写着“此行为何”,左边的写着“此番何为”。中间应该还有个横批,但是似乎是年代太久远,加上没有多少香客的原因,那第三张字联已经不知道哪去了,只在原先的位置上留有比周围面板污黑色稍淡的痕迹。

    尉迟雅儿看了看剩余的两幅字联,俏皮地说道:“当然是带着本姑娘的未婚夫来还愿啦。”

    未婚夫?

    柳怀桑环顾四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啊,难不成她的未婚夫是鬼?

    “快来许愿吧,这里真的可灵啦!”

    尉迟雅儿见柳怀桑站在原地迟迟未动,便干脆走到他身后,伸出双手轻轻把他推到了供桌前:“你怎么不许愿呀,你来这里不是为了许愿嘛?”

    “其实……实不相瞒,我是被人追杀了才逃到这里的,然后解决掉追兵时碰巧遇到了尉迟姑娘……”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闻到你身上一股子血腥味,原来是这样呀,我还以为那个黑衣人是来杀我的呢。”

    “杀你?”

    “对呀,你有所不知吧,在北陈暗杀榜上,承安王齐破军的人头价值千万两黄金,能提头见北陈皇帝者,可直接加封为世袭王爵,而他的儿子和女儿的人头都至少值百万两黄金和一个世袭侯爵爵位呢。”

    “难不成姑娘……”柳怀桑听完后不禁瞪大双眼。

    “哼哼,我就是齐破军的女儿,尉迟雅儿,厉害吧!”尉迟雅儿双手叉腰,骄傲地扬起白玉般精致的脸蛋,“而且我的人头价值一百五十万八千两黄金呢!”

    被那么多人垂涎自己的人头,这有什么可骄傲的啊……柳怀桑再一次刷新了对她的认知。

    “你一定是外地人吧?”尉迟雅儿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柳怀桑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尉迟雅儿翻了个大白眼:“废话,虽说承安郡的人们不一定认识我,但所有人都一定认识齐家枪法,我跟你说哦,能使出让枪头呼啦啦冒火的枪法的,整个南陈只有我们齐家!”

    柳怀桑抱了抱拳:“实不相瞒,在下来自西北黄沙郡,因家中遭遇变故,不得已东移前来承安郡谋取生计。”

    “哦……”尉迟雅儿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来谋取个生计差点被人追杀把命都给丢啦?”

    柳怀桑挠挠头,没有反驳,只是不停傻笑。

    “唉,算了算了,不想说就不说吧,本姑娘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尉迟雅儿摇了摇头,又问道:“那你有住的地方吗?你的父母呢?”

    “呃……住的地方倒是有,一般我都是偷偷住在富人家的马棚里,或是在荒野的树上睡一晚的。”柳怀桑有些不好意思,但下一秒,他的神色却变得有些忧伤,“我的父母……我的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而父亲早在我小的时候就失踪了……”

    “对不起呀,让你想起了伤心的事情了吧。”尉迟雅儿有些抱歉地说道。

    “没事没事,都是曾经的事情了。”柳怀桑赶紧摆了摆手。

    “对了,你喜欢吃饺子吗?”

    “呃……逢过年会吃上一顿,倒是觉得挺好吃的。”

    “那你会往饺子里包铜钱嘛?听说吃饺子的时候第一口咬到铜钱会很幸运的!”

    “包是包过,只不过从没有吃到过,可能是我福薄吧。”

    “啊,这样啊……那你真的不去许个愿吗?可灵啦!”尉迟雅儿睁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柳怀桑。

    柳怀桑无奈,只好答应她,于是他走到供桌前,双手合十,似是低头许了一个愿望。

    “许的什么呀许的什么呀?”见柳怀桑睁开眼睛,尉迟雅儿好奇地贴了过去,但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朝门外走去,“算啦算啦,不能说,张姨说过,许的愿望没实现之前,告诉别人的话该不灵啦!”

    柳怀桑笑了笑,刚要开口说话,却感到门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传来,他神色突变,迈起脚步向前冲去,对着门前的尉迟雅儿大喊道:“快躲开!”

    话音刚落,寺庙大门突然被什么东西撞开,随后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带头一人提着一把金柄大刀,看见毫无防备的尉迟雅儿便举刀砍去。

    柳怀桑一把拉开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尉迟雅儿,他本想如之前一样运气使用掌中风团挡住这一击,却没想到那柄大刀的力道如此沉重,锋利的刀刃瞬间划破风团,大刀不减劈势,一刀砍在了柳怀桑胸口上。

    柳怀桑只感到胸口一凉,随后胸前似乎有水一样的东西缓缓流出。是血!他心中一凛,赶紧向后跳去,站在了尉迟雅儿身前,朝前方扔出几团风球,扬起了阵阵风沙暂时遮挡住敌人的视线,他本想转过头对尉迟雅儿说快跑,可刚转过头来,他就感到一阵天翻地覆,随后失去了意识倒在地上。

    尉迟雅儿赶紧上前扶住柳怀桑,同时从腰间拿起匣子,单手一按,之前使用过的长枪枪杆便“咔嚓”一声弹了出来,随后枪杆一处末端传来咔咔几下机关声,一颗三寸长的枪头也冒了出来。

    尉迟雅儿左手扶着晕死过去的柳怀桑,右手紧握长枪,此时风沙消散,黑衣人也露出了他们的面目。

    见到了面前的敌人,尉迟雅儿不禁感到了诧异——这分明是自己先前在山下杀死的放冷箭的黑衣人,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和那人一模一样的敌人了?

    为首持金柄大刀的黑衣人扬起手,他身后的手下便拿起武器一齐朝尉迟雅儿冲了过去,尉迟雅儿只得勉强与之交战。

    由于她既要扶住和保护昏倒的柳怀桑,又要时刻警惕不时从四面八方过来的偷袭,无法使用烈焰,无法找到空隙逃脱,不得已画地为牢的尉迟雅儿很快就落了下风。

    敌人的攻势越来越猛,包围圈也在不断缩小,仅仅不到十息的时间,尉迟雅儿就已完全招架不住。在击退一个冲过来的敌人后,尉迟雅儿目光朝门口处一瞥,却发现那仅用一击便重伤了柳怀桑的黑衣人正提起大刀朝自己这里走去。

    尉迟雅儿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般,轻轻跪坐下,右手放下长枪,把柳怀桑的头枕在自己膝上,然后掏出了一支短笛,猛吸一口气吹了起来,随着尖锐的笛声响起,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风压以尉迟雅儿为中心向外扩散开,刺耳的笛音和猛烈的风压使黑衣人们短时间难以靠近半步。

    当风压消散,还没等敌人反应过来,两支长枪穿透屋顶,猛地插下,其中一支黑色长枪穿透了黑衣人首领的颅顶,直接将其钉在了地上,另外一支银色长枪砸死了最靠近尉迟雅儿的一名黑衣人,接着两个分别穿着一黑一白两种纯色战甲的男人从屋顶的破洞跳下来,拔起自己钉在地上的长枪,与一众黑衣人厮杀起来,仅仅片刻,敌人便已悉数斩杀。

    两名甲士抖落掉枪头的鲜血,一齐走到尉迟雅儿身前行抱拳礼。

    玄黑甲士单膝着地,高抱双拳,把头埋得无比的低,大声对尉迟雅儿说道:“在下玩忽职守,未能尽到护卫之责,还请小姐赐墨耀死罪!”

    银白甲士见状也跟着跪地,却是与之截然不同的漫不经心态度:“在下的同伴玩忽职守,未能尽到护卫之责,但是请小姐免墨耀一死!”

    尉迟雅儿无奈又焦急地说道:“行了墨耀,你和玉髓能及时赶来救我,我感谢你们还来不及呢,现在当务之急是把他送回城里,让宋叔叔治好他。”

    墨耀和玉髓这才注意到自家小姐膝上的负伤少年。

    “我半路遇到他,和他一起来祈福,可是那群坏人趁我们不备进来偷袭,他为了保护我……快,来不及了,那口刀上面好像涂了毒,快和我一起把他送到府里!”

    墨耀二话不说,背起柳怀桑就准备往城里去,玉髓却制止了墨耀,他转头对尉迟雅儿说:“小姐,我们理解您急着救您的救命恩人,可是现在临近新年,正是边防松懈的时候,北陈那边又开始蠢蠢欲动了,所以……我们还不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敌国的奸细……”

    尉迟雅儿听罢有些气愤,她几乎快要吼出来:“他,救,了,我!”

    玉髓好像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不禁打了个哆嗦,赶紧谄媚地贴近尉迟雅儿:“哎呀大小姐,我就说说我就说说,现在就让墨耀把这小兄弟送回府里,您别生气您别生气,也千万别和少爷说这事,抱歉抱歉,嘿嘿嘿……”

    三人飞速地朝着承安城奔去,刚进承安城,尉迟雅儿吩咐玉髓道:“玉髓,快去找宋先生来。”

    玉髓没说话,点了点头,便朝着不同的方向奔去。

    而墨耀则背着负伤的柳怀桑和尉迟雅儿到了齐府,和门仆简单示意一下,便走进尉迟雅儿的房间,将柳怀桑放在了床上,尉迟雅儿脱去柳怀桑的上衣,翻出细布,吩咐仆人打来清水,为柳怀桑简单地处理了伤口。

    等一切处理得差不多了,她才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情——

    还没有找父亲来。

    尉迟雅儿一想到父亲看到一个男人躺在自己床上时会做出的行为,就不禁扶额叹息,但她还是出门走向了父亲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