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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痴儿千里赴良人

    由于齐阵之喜爱饮酒和练武,因此他的零花钱总是在这两样喜好上花得精光,柳怀桑身上又只有在巡逻队当职五天挣来的五百文钱,齐破军因收到北风城传来的急信而在下午时分匆匆赶往北风城,所以承担张承吃喝住穿的任务只能落在尉迟雅儿身上了。

    走出地牢的途中,几人交谈得知方才监狱院内的众多守卫实际上是张承趁着刘克己不在,悄悄在水中和食物里下了昏睡药,才导致守卫集体昏睡,但他却没想到自己正要大摇大摆逃脱时,迎面撞上了一个黑衣人,并二话不说对他大打出手,最后张承“无奈”之下将其杀死。

    “嗐,那黑衣人,我一看就不是啥好人,奔着我的脑袋就刺过来。”张承双手扶脑,满不在意的说,“所以我就稍微活动活动筋骨,把他给反杀了。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对吧?”

    “嗯,不会,这算是你的功劳了。”齐阵之一本正经道,“雅儿,怀桑兄,你们两个陪他去找落脚的地方吧,我要做一下善后工作,把守卫们都叫醒,然后将尸体带到刘叔叔那里,再和他说一说这边的情况。”

    于是尉迟雅儿和柳怀桑便带着张承前往城南的迎春街——承安城酒楼、客栈以及商贩的云集之处——寻找一处客栈暂时休息。

    “是——个——客——栈?”尉迟雅儿站在一处客栈门口,好奇地读着客栈的牌匾,“是个客栈,好独特的名字,张承,走,你就住这里吧。”

    “好嘞,只要不用我花钱,住哪都行。”张承笑嘻嘻搓着手。

    “老板,住店,他住,一个人。”

    “诶,等等老板,给我安排一个能睡两人的大床房间。”张承突然补充道。

    尉迟雅儿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于是冲着老板点点头:“那就来个双人大床房间吧。”

    付过钱后,老板将三人引到了二楼的一处房间:“客官,这里便是您的房间,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小人。”随后便匆匆下楼离去。

    “这房间不错啊。”张承走进房间,四处打量,显得十分满意,“尤其是这床,够大够宽,还有桌子和镜子,不错,真不错,谢谢尉迟妹妹和怀桑弟弟了。”

    “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等叶芷到了,我会告诉她你在这里的。”尉迟雅儿站在门口,抱着臂膀。

    “那倒不用。”张承一个跳跃倒在床上,双手枕着头,翘起二郎腿,“我等会就去接她了,就不麻烦你们告知了。”

    “你要去找她?你知道她在哪吗?”柳怀桑问道。

    “不知道,找呗。”

    “你可算了吧,你再出点啥事,我们几个可担待不起。”尉迟雅儿否决道,“你俩都分开一年多了,不差这一天。”

    “行吧。”张承一个瞬步来到门前,轻轻带上门,“我小憩一会儿,两位慢走不送。”

    两人站在外面盯着眼前的木门,头顶一片乌鸦飞过。

    “这都哪跟哪啊,怎么感觉这几天一件件事情莫名其妙的。”柳怀桑苦笑道。

    尉迟雅儿点了点头,她也觉得不知道从最近哪天开始,所有事情都一件接着一件没完没了,还让人毫无思路。

    先是寻尺山上十几个相貌相同却体型各异的杀手,再是大年初一迎春街上奇怪的老乞丐以及自己哥哥和皇子陈景奇的冲突,然后是柳怀桑突然失踪的父亲和据说很厉害的天地合一诀的下落,又是外里村全村人诡异的死而复生,再到齐破岩通敌被斩——

    现在,他们几个又追寻着黑衣人的脚步进入了地牢,然后结识了声名鹊噪的东南群盗之首张承,并且江南王的爱女叶芷也正赶来这里。

    “简直是多事之冬啊。”尉迟雅儿一想这一连串的事,就感到无比的头疼,“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只要不要再有人死去就好了。”

    “唉。”柳怀桑叹息。

    “唉。”柳怀桑身旁的一个老先生叹息。

    “啊?”柳怀桑被吓了一跳——眼前这位头戴玉清莲花冠、身着宽大灰色儒衫、脖挂檀木念珠串、脚踩简陋手编草鞋的老先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此刻像镜子一样模仿着柳怀桑——“啊?”老先生吓了一跳。

    柳怀桑看了看这名老先生,感觉似乎有些眼熟,他极力地在脑海中搜索这名老先生的印象,突然想起了大年三十那天被追杀时,似乎这位老先生突然从朱雀街的一个酒楼中飞了出来,正好砸到自己身上。

    “您是那天那位从酒楼出来的老先生?”柳怀桑试探着询问。

    “您是那天那位从酒楼路过的小少年?”老先生照葫芦画瓢,随后哈哈大笑,“是呀,是啦,是的,正是老夫,正是老夫呀。”

    “老先生好。”柳怀桑十分有礼貌地微微鞠躬,一旁的尉迟雅儿见状,想着也许他俩是旧相识,于是也同样向这名老先生问了好。

    “好啊,好啊,你们都好。”老先生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尉迟雅儿和柳怀桑,然后背着双手绕过二人,缓缓迈步下楼去,“春柳扶风难晓世,伊人庄雅送芳心。不解风情,不解风情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着老先生的诗句,两人皆一时摸不着头脑。尉迟雅儿看着老先生离去的背影,向柳怀桑好奇地问道:“这个老先生好奇怪,你认识他吗?”

    “曾有过一面之缘。”柳怀桑一头雾水,便将那天被老先生砸到身上的事情给尉迟雅儿讲述了一遍。尉迟雅儿听后噗嗤笑道:“这老先生倒是有趣。”她又补充道,“奇怪又有趣。”

    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我家先生有趣,但不奇怪!不许你说我家先生奇怪!”

    两人循声转身低头看去,见一书童打扮的小男孩正双手叉着腰气鼓鼓地说着:

    “于七月的先生是天底下最好的先生,他不是怪人,一点也不奇怪!”

    “好好好,不奇怪不奇怪。”尉迟雅儿一向喜欢小孩子,她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于七月的小脑袋瓜,“小七月,你家先生叫什么名字啊,好有趣的先生。”

    于七月则是双手抱膀,傲娇地扭过头去:“哼,才不告诉你呢,于七月是有原则的人,不会随便告诉别人事情。”

    “那……如果有这个呢。”尉迟雅儿不知从何处掏出一颗油纸包裹的小糖果,放在手心伸到于七月面前。

    “这个也不可……能……可能需要两个。”于七月斜眼看了一眼糖果,仿佛担心尉迟雅儿反悔一般,迅速用小手拿走了那颗糖果,然后飞快地打开油皮纸,将糖果塞在嘴里,“好……好好吃!”于七月两眼放光。

    两人被于七月逗得直乐,尉迟雅儿笑着从衣服里掏出了更多的糖果:“喏,这是姐姐所有的糖果啦,都给你,如果你还想吃,等姐姐以后再给你拿。”

    于七月一把将糖果通通搂在怀里,嘴中糖果还未吃完,含糊不清道:“哇,好多糖果,都是给我的嘛?”

    “当然啦。”尉迟雅儿笑着点点头,“不过吃完可要告诉姐姐……”

    “不用吃完,于七月现在就能说。”

    果然,自古以来,糖衣炮弹都是对付孩子的有力武器,于七月还没等嘴里的糖果吃完,就连忙抢答道:“我家先生名叫尉迟廉贞,他可厉害啦,什么都知道,不过没有于七月机灵就是了……”

    于七月后面的话,柳怀桑和尉迟雅儿已经有些听不清了,他们现在只觉得大脑如同遭受雷击——谁?尉迟廉贞?那个尉迟雅儿母亲宗族的老祖宗?

    柳怀桑蹲下身子,真诚地看着于七月:“小七月,能不能告诉哥哥姐姐,你和尉迟先生为什么来到这里吗?”

    于七月则摇摇头:“于七月又不是先生,什么都知道,这个于七月真的不知道。”

    柳怀桑站起身来,看向先前尉迟廉贞离开的地方,尉迟雅儿有很多事情想问这位尉迟家族的老祖宗,于是她喃喃道,“现在追应该还来得及。”

    与此同时,客栈门口,一个身穿紫衣,体态匀称,个子高挑的娃娃脸少女叉腰看着客栈牌匾,一字一字地读了起来:“是——个——客——栈?不错,就你了。”随后走进店内,跟老板说道:“小二,给本姑娘开间房!”

    “好嘞客官,楼上请。”店主将少女引上二楼,刚好与下来的尉迟雅儿和柳怀桑碰了个正着。两个少女互相看了一眼对方,擦肩而过时仿佛想到了什么,双双回头惊呼道:

    “小雅儿?”

    “叶姐姐?”

    与此同时,二楼某个房间房门忽地打开,惊得一旁吃糖果的于七月打了个嗝,张承从其中蹿了出来,张开双臂飞奔向紫衣少女:“哦!我的小叶芷~~~”

    “砰!”

    叶芷头也不回地一脚将张承踹飞老远。随后激动地抱住了尉迟雅儿:“小雅儿,好久不见啦。”

    原来叶芷在今天刚好抵达承安城,想着找个客栈投宿的她被“是个客栈”的有趣名称所吸引,于是很巧合地住进了张承所在的客栈。

    两个少女短暂的寒暄后,尉迟雅儿笑了笑:“就不打扰你们两个叙旧啦,我还有事,姐姐什么时候得空记得去齐府找我哦,或者我来找姐姐也好。”

    “去吧去吧,和妹夫好好玩耍去吧。等明天上午我就去找你,记得准备点好吃的糕点哦。”叶芷看了一眼柳怀桑,随后俏皮地开起了玩笑。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尉迟雅儿嘟了嘟嘴,随后拉起柳怀桑的手离开了客栈。

    叶芷笑着看着两人离去,随后在店主仿佛见鬼了的目光下,连忙转头跑去张承身边,像只小猫一样扑在他的怀里,用头蹭了蹭他的胸口:“承承,人家好想你,我们都有一年多没见了,你知道我这一年是怎么过的嘛。”

    “我也好想你呀。”张承宠溺地摸了摸叶芷的头,随后对店主说道:“麻烦您回去吧,她不用订房了,我们住在一起。”

    店主只好摇摇头下楼离去。

    “刚才我没控制住自己,哥哥不会怪我吧。”叶芷泫然欲泣,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张承。

    “当然不会怪你啦。”张承此刻丝毫没有平日里玩世不恭的样子,眼神中充满了温柔。

    “嘻嘻,我家哥哥最好啦。”叶芷俏皮地蹦蹦跳跳走进房间,张承则在身后悄悄关上了房门。

    待到房门关严,张承转身,却见一袭白玉褪去紫纱,柔夷净白,凝脂流光,乌墨垂柳,螓蛾天成,月牙弯弯,丹红微翘,正是佳人凫床,静待君郎。张承会心一笑,慢慢走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