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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魔影重重旧鬼来

    当日,柳怀桑与尉迟雅儿并未在城内找到尉迟廉贞的踪迹,只有到玉碎街时发现崔涯正站在一个大坑前沉思,身上落满了红梅,两人询问,崔涯只是摆了摆手什么也没说。毫无线索的两人只好回到了齐府。

    齐府内,齐阵之一如既往拿着一根木棍练武,仍是火气冲天,满身燥热,见两人回来,齐阵之流利地甩出一个棍花,随后收起木棍:“哟,把张承安置好了?”

    尉迟雅儿点了点头,随后将两人发现了尉迟廉贞以及叶芷来到承安城的事情一一叙述,齐阵之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看来现在城里很热闹啊。”突然,他抬起头一脸兴奋地看向柳怀桑:“柳兄,不知你的伤怎么样了。”

    柳怀桑一愣,随即答道:“已经痊愈了,没什么大碍。”

    “太好了!”齐阵之将手中木棍扔了过来,柳怀桑连忙接住,随后齐阵之走到一旁的兵器架上,又拿出一根木棍,“不如柳兄和我过两招?”

    “哥!”尉迟雅儿皱了皱眉。

    “别担心,雅儿。我们只是切磋切磋。”齐阵之眨了眨眼,示意尉迟雅儿不要担心,接着看向柳怀桑,“柳兄,请?”

    “请。”柳怀桑无奈地笑了笑——这让他如何拒绝啊?随即他正色起来,有模有样地学着齐阵之摆好枪架,“还请齐兄多多指教。”

    “来了。”齐阵之一抖木棍,箭步上前刺出。柳怀桑向后跃步躲开了这一刺击,齐阵之一个中段横扫,被柳怀桑抖棍拦住,随后齐阵之收回木棍,在腰后舞出一个棍花,又是一记刺击击出,柳怀桑则是跳起来,手中木棍以长矛刺鱼式精准地击在了齐阵之刺出的棍头处,齐阵之长棍被略微压制,柳怀桑乘胜追击,双手握住木棍中后段和尾段,大开大合地分别以右路横扫、左路上挑、右路横扫、中路下劈、回棍中路上挑、右路下段横扫、左路上挑攻向齐阵之,而齐阵之则是游刃有余地一一格挡,并在挡住柳怀桑最后一记左路上挑以后,先是以一个周身横扫迫使柳怀桑向后跃去拉开距离,再在身体两侧舞起木棍,快步冲向前去,正是齐家枪法中的“飞火流花式”,齐阵之的挥舞速度极快,在地上掀起了片片尘雪,棍子在空中发出接连不断的破空声,柳怀桑自知短时间内无法破招,于是凭借着身法与脚步周游在齐阵之身边,伺机而动。

    齐阵之看准时机,快速垫步接近柳怀桑,以单肩挑担式旋转一周,柳怀桑连忙后撤躲过木棍的扫击,却不曾想齐阵之旋转一周后又握住木棍中后段再次旋转,柳怀桑措不及防,一个踉跄堪堪躲过,刚刚站稳身形,只见齐阵之再次伸长木棍的范围,仅以单手握住棍尾,一记比先前两次范围更大、力度更强的横扫袭来,柳怀桑只好连忙抬起木棍格挡。只听“咔”的一声,柳怀桑手中木棍应声折断,齐阵之见状,收起手中木棍,笑着对柳怀桑抱拳:“柳兄好身法。”

    柳怀桑则是苦笑,轻轻把断成了两截的棍子放在地上,回以抱拳:“齐兄好武功,在下佩服。”

    尉迟雅儿蹦蹦跳跳走了过来:“好,我宣布,柳怀桑胜!”

    “啊?”

    “啊?”

    两个少年皆是一愣。

    “你俩啊啥?”尉迟雅儿瞪了瞪两人,随后一叉腰,对着齐阵之说道,“怀桑都没有动真格的,哪像你,虎了吧唧的,净下狠手,再说了,人家怀桑擅长用枪棍嘛,你就给人家棍子。”

    齐阵之以拳敲掌,恍然大悟:“对哦!怀桑你擅长什么,我们再比一次!”

    柳怀桑走出碧水村后,很少能遇到与自己过上好几招的同龄人,因此此时他感到血脉迸发,浑身充满了热血:“在下各类武器都会一些,但更擅长拳掌功夫。”

    “好!”齐阵之挥舞双拳,“那我们就空手比一场!”

    “请。”柳怀桑摆出架势。

    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收起了体内元气,只切磋招式而不比试气力。齐阵之一如既往地一马当先,率先冲向柳怀桑,柳怀桑则不紧不慢,在齐阵之拳头挥来的一瞬间,双手化掌伸出,抓住对方的拳头,然后猛地一挥,竟将齐阵之向身后摔飞过去。齐阵之在空中调整身形,稳稳落地,惊讶道:“太极?好功夫!”

    柳怀桑笑了笑,随后两人双双冲向对方,齐阵之挥出一记上勾拳,柳怀桑侧头躲过,还以一记右勾拳,齐阵之抬臂格挡,随后略微弯腰挥出直拳,柳怀桑则是梅开二度,再次双手握住齐阵之手臂,一记揽雀尾,向后一带、向前一推,将齐阵之轻轻击飞。

    “揽雀尾?”齐阵之感到十分惊喜,整顿身形后再次冲了过去,“柳兄莫不是在道玄宗学过武?”

    “几年前曾观摩一位道士降服恶匪。”柳怀桑与齐阵之对掌击出,两人双双后撤一步,“趁机学到了点功夫,不足挂齿。”

    “怀桑,你太让我惊喜啦!”齐阵之放声大笑,随后两人再次展开交手。

    切磋持续了很长时间,待到黄昏时分,齐阵之和柳怀桑双双躺在院落中,相视一笑。齐阵之心满意足:“痛快,痛快!”

    柳怀桑满身大汗,不停地喘着粗气,但也同样感到神清气爽。两人在一次次的切磋中如同知己相逢,恨不得结为兄弟,可突然齐阵之说道:“诶?妹夫,你要是和我妹结婚了,咱俩当兄弟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柳怀桑想了想,觉得哪里不太对,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太对。于是两人只好暂时放下结拜的念头。

    一阵寒风吹来,尉迟雅儿远远走来,一手拿着一壶冰水,一手拎着一张毛巾,将水递给齐阵之,齐阵之拧开水壶一饮而尽,一些冰水落在他的嘴边和身上,激起了“呲啦呲啦”的水蒸气声。柳怀桑接过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对尉迟雅儿道了声谢,尉迟雅儿则摆摆手:“谢什么,你我的关系还用谢嘛?”

    “什么关系?”柳怀桑不知怎的突然从口中吐出这么一句话。尉迟雅儿精致的脸蛋顿时浮上一抹红晕,她愣了愣,随后一跺脚,转身跑开:“不知道!”

    柳怀桑愣在原地不知所措,齐阵之则是哈哈大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怀桑兄,你真是不解风情呀。”随后笑着离去,独留一脸疑惑的柳怀桑站在院里。

    直到晚上吃过晚饭,明月挂上枝头,柳怀桑躺在客房床上,仍在想着黄昏时发生的事情,他辗转反侧,百思不得其解,看着屋内木桌上不停燃烧跳动的火苗,他突然坐起:“莫不是,她喜……”

    “轰!”

    突然,一个巨大的、震撼全城的声响从北方传来,顷刻间地动山摇,砖瓦垂落,城墙上的旗帜被声浪猎猎吹起,城内各处房屋楼顶的积雪都被震落下来,一群群飞鸟被惊起冲向黑夜,流浪犬在四处惊慌大叫,人们全都被惊醒,街上不时有人打开门窗观察情况。

    房门外,一个慌乱的脚步声传来,那人快速敲了敲柳怀桑的房门,随后推门而入,来者正是墨耀,他一改往常的沉默,声音急促地对柳怀桑说道:“小兄弟,你没事吧?快去院子里,大事不妙。”

    还未等柳怀桑反应过来,墨耀就匆匆忙忙离开去了别处。柳怀桑穿好衣服,赶紧走到了院中,此时,尉迟雅儿、齐阵之、尉迟瑶光以及齐府上下的家仆侍卫都在院中。大家皆是一脸茫然,面面相觑。突然,院门被人打开,墨耀出现在了门口,他侧身一让,身后走进来崔涯和刘克己。

    “雅儿,阵之,怀桑,你们和我来,去一趟军营。”崔涯扫视众人一眼,快速地说道,“小齐破军先前去往了北风城,这时候想必无法得知这边的情况,我已经派人去北风城通知了他,夫人,您且先回到房间去,不用担心,不要随意出门,我会安排我的暗卫保护您。”

    尉迟瑶光不放心地点了点头,嘱咐了齐阵之和尉迟雅儿几句,便担忧地回到了房间。

    “其他人,该睡觉的睡觉,该巡逻的巡逻,都散了。”崔涯一声令下,院中的家仆侍卫连忙散开,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这个雷厉风行、脾气古怪的前掌印太监。

    刚走到城中心,一行人遇到了从客栈中走出观察情况的叶芷、张承二人,叶芷向着几人问了好,崔涯脸上堆满了笑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小叶芷呀,几年不见越发漂亮啦,现在城里情况不妙,咱家本要来找你的,既然现在遇到了,你就且先跟着大部队吧。”叶芷点头答应,崔涯笑眯眯的神情在看见张承的时候荡然无存,换上了一副嫌弃表情:“张小猴子,你倒是沾光从监狱出来了,给咱家保护好小叶芷,否则咱家扒了你的皮做成猴脑下酒吃。”张承抹了一把冷汗,连忙点头保证。

    随后,崔涯边大步向前边对众人说道:“你们看咱家干啥?咱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玉髓已经和咱家的小家伙们去北郊看了,想必一会儿就能在军营汇合。”

    就在一群人赶往城北部的军营时,承安城北郊,那巨响的声源地,俨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洞,坑洞之中黑黢黢的,若是仔细上前查看,会发现那并不是洞口过深而导致的光线阴暗,而是一群群皮肤布满黑色纹路的人类在痛苦挣扎。这群人穿着各种各样的服饰,正绝望地伸出手臂哀嚎、呻吟着,他们是承安城北郊的村民们,这些村民仿佛被一股力量所束缚住,紧紧地汇聚在坑洞内,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足有五层楼高的由人类扭曲躯体组成的球体。

    人球之上,一个长发披肩、体态匀称的男子面容扭曲,嘴角几乎咧到耳根,正踩着一名冲他不断哀求的女人的头颅狂笑不止,他的目光向南方隐约可见的承安城望去,发出了更为歇斯底里的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杀人的滋味真的是太美妙了,太美妙了!看着这群凡人一个个地扭曲、死去,这种感觉,啊~不要,不要~求求你别杀我~这种感觉实在是太爽了!我要把这群人类全都杀光,全都做成我的小傀儡,永世不得超生,全都给我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去死!给我死吧!”

    说到此处,男人猛地弯下腰,将那求饶的女人从人球中拽出,看着女人满脸血污与泪迹的脸庞,他凑了过去,伸出舌头舔了舔女人的脸颊与耳垂:“小宝贝儿,不要哭哦不要哭哦,我会温柔地把你的皮从头顶一点一点地剥到脚趾,放心,我的技术很娴熟,保证你没了皮还能至少活上七天,在这期间我会把你细嫩的鲜肉一片一片割下来品尝,还会把你的孩子做成肉泥和血肠给你续命,我是不是很善良很温柔……哎,你别哭啊,看着你哭我都想哭了,呜呜呜……”那女人听了男人的话,绝望地流下了眼泪,但突然她嚎叫道:“你这个魔鬼,魔鬼!”接着狠狠地朝着男子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男人先是一愣,随后温柔地拽起女人挣扎的手,一点一点轻轻擦去自己脸上的唾沫:“哎,我只是吓吓你,你看你,还当真了,一点也不乖哦,不乖,不乖,不乖,不乖!不乖!!不乖!!!不乖!!!!不乖!!!!!不!!!乖!!!”从第二个“不乖”开始,男人突然神经质地尖叫起来,不断重复着话语,另一只手一拳一拳砸在女人的脸上,直到女人的头颅被砸得粉碎,只有一些头骨带着头皮连着头发缠在男人的指间,脑浆与血液混杂在一起,在男人的手中不停流淌,滴到人球之上,人球又发出了更为绝望的蠕动与哀嚎。

    “真是不乖呢。”男人抬起手,将手中残留的脑浆与血液一饮而尽,“可惜了这么美味的佳肴。”喝完,他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上的残余,将头扭到一旁,看向人球不远处一个默默站立看着这场闹剧的木讷汉子:“哀猿,你要不要也尝一尝,真的很好吃哦~”

    人球附近,那位留着干练短发,身材粗壮,手臂极长,嘴角永远向下,眉眼透露着无尽忧愁与哀伤、长着一副苦相脸的名叫哀猿的汉子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冷漠道:“若不是主人的命令,我现在就会先杀了你这个变态。”

    “哦~小哀猿,你这么说真的让我好伤心哦~”那男子双手抱住肩膀,扭动着身体,对哀猿抛着媚眼,“若不是主人的命令,我倒真的很想试试把你做成我的傀儡呢~”

    “不要忘记任务。”哀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转身离去,“一切以任务为先。”

    “慢走不送~”那男子伸出一只手掌,手指微微弯曲几下,目送着哀猿离去。待到哀猿走远,男子收起了夸张的笑脸,面无表情地看向承安城:“傀儡们,去吧。”随后,人球中飞出了数道身影,直冲向承安城。

    军营内,匆匆回来的玉髓将城北郊发生的事告诉给众人,众人皆是一脸不敢置信。

    “你说北郊的村民们一夜之间变成了巨大的人球?”崔涯瞪大了小眼睛,不可置信地在房间里踱步,刘克己则是站在原地皱紧眉头思索。

    “是的,而且人球之上还有一个男子在发癫。”玉髓十分严肃地回答道,“在我离开的时候,那人球中飞出了好多个身影,看气势似乎是武夫,正直奔承安城而来。”

    崔涯正要说话,军营内一个士兵来报,他是负责在北城墙侦查情况的哨兵:“报!城墙北侧有一群黑影正在急速奔来!”

    这名哨兵刚刚离开,又一位哨兵飞速走进营帐中:“报!北郊的人球突然瓦解,村民们变成了行尸走肉正在冲向北城墙!”

    崔涯光秃秃的脑袋上流下了几滴冷汗,看向了刘克己:“刘克己,现在军营中有多少可用的士兵?”

    刘克己沉吟片刻,稍稍回忆了一下刚刚情报员的汇总,随后答道:“现在承安城内,陷阵营有一千五百人,其余散兵一千二百人,若是加上正在待命的护卫队第一、二、六、七小队,一共是两千七百八十人。”

    “很好,军营里就交给你了,你负责组织士兵们阻挡村民的进攻。”崔涯大步朝帐外走去,“小叶芷你留下,其他人同我一起去拦截人球里出来的武夫。”

    “我也想帮帮忙。”叶芷听到后,焦急地说道。

    “小叶芷,乖,在这里乖乖等我回来。”张承摸了摸叶芷的头,安慰道。叶芷还想说什么,但深知自己不擅武功,只好作罢。

    两批人分头行动,刘克己在军营中快速地下达了指令:“叫所有散兵和护卫队成员在城墙上待命,着重防守北城墙,若有敌人绕过北城墙,时刻准备支援其他城墙,关紧城内所有大门,准备好守城的器械,不要让敌人攻破城门或爬上城墙。陷阵营一千五百名士兵,全体在城北待命,时刻准备开城门正面迎敌!”

    军营中士兵们忙中有序地行进时,崔涯等人已经登上了城墙,张承在军营中借了一把铁剑;墨耀和玉髓各自身披纯色战甲,分别执纯黑、纯银长枪;齐阵之提着鲜红的、刻着百鸟纹路的金乌首长枪“炎神”,蓄势待发;尉迟雅儿手中握着由墨家机关术打造、通体翠绿的长枪“青衣侯”,警惕地看向远处正飞奔而来的黑影;柳怀桑则是闭着眼睛感受着北方吹来的寒风,捕捉其中的信息。

    突然,柳怀桑睁开双眼:“最前面有武夫十六人,其后三四百米,有上万村民正在奔来。”

    听到柳怀桑后面的话,众人皆是心头一紧——上万村民,那岂不是说城北郊大部分的村庄都沦陷了?

    崔涯负手而立,俯视着眼前逐渐逼近的十六名武夫:“小家伙们,我替你们压阵,切记,不要恋战,如果体力不支或落入下风,就马上回到城墙上,我会接应你们。”

    崔涯眼中寒芒迸发:“上吧,让他们看看承安青年才俊的实力!”

    语罢,数道俊俏的身影划过天空,各自与地面上的黑影展开了角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