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剧
一大清早，李有看着汤圆熟睡的脸，还隐约之中打着呼噜，起身刷牙，听着下午不时断落的声响，隔着窗户外面已经一片泛白。
呼着白气，李有的手机短信提醒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短信。
这么早什么短信？
——李有，你好，我是林太白的亲人，在此打扰你了，有点事想约你一个时间你看可以吗？
林太白。
李有思索着这个名字，脑海之中终于想起了有牵连的地方。
李有瞟了妈妈房间一眼，飞速在手机上发送短信。
——你好，行程多有不便，可以短信说吗？
短信很快又发送了过来。
——我听说你在当地，当年的案件有些一些新的结论，你想要知道吗？
——是在当地，等会要去我爸爸那里。
——我也等会要去林太白那里，不然碰个面？
——行。
——打扰你了，我到时候在那等你消息。
——好。
李有穿着黑色羽绒服，贴身的西装裤配着适合走路的平跟靴，围上围巾，朝着汤圆的床看了一眼，从包里拿出手套就出门了。
打开门，外面天微亮的白色雪地里，雪花此刻才上去柔软细腻。
最早那一天去的公交车此刻在手机上显示已发车，离到站时间还有十分钟，买了两份豆浆两颗鸡蛋，李有喝着温热的豆浆快速剥掉一颗鸡蛋外壳。
戴着口罩李有看着窗外的天空越发明亮了起来，公车上开始陆陆续续上来一些上班的人，他们带着一丝还未完全苏醒的眷念感懒散的在公车上继续补眠，公车行驶起来的力度和速度也正好给了睡眠之中最大的助力。
距离目的地还有半个多小时，短信传来。
——你好，我已经到了这边，可以在大门口等你吗？
——可以，公车过来还有半个多小时，大概四十多分钟能到大门口。
——了解。
李有看着窗外，也是同样的天气，甚至是恶劣，2008年的大雪，最后成为了一场冰灾，学校因为地处偏僻也提前放假，爸爸听说学校提前放假，又正好碰到了李有生日，非要自己请假从外面工地赶过去接，进入地处偏僻的学校当时只有班车可以抵达，因为学校提前放假，学生流量太多，班车多排班缓解出行压力，大雪纷飞之中，李有父亲李拢飞没赶上一趟班车，排队等买票的时候，工地又电话来催，爸爸走到外面接听电话，说工地那边也要提前停工，要爸爸去停机跟随工友把机械设备快速运回仓库待放。
看着雪大片飘落没有任何缓解趋势，此时在大家还沉浸在一片雪景喜悦之中，李拢飞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跟工友一再强调接完女儿回家立马赶赴工地，让工友们先迅速给机械盖上塑料，防止冰冻，土囊测试相关制品先运输回去，车辆也加紧上铁链防止雪地打滑，不属于当地人员先纷纷离开。
此时李拢飞看着路边一排排自己随意停放的三轮车，走过去随意咨询了起来，听见了其中一个顺路回女儿学校，就出钱想要通行。
最后李拢飞戴着帽子坐在三轮车后面，三轮车一路行驶，最后在一处靠近河面的拐角处，直接迎上打滑失控的班车回程，三轮车直接往河面方向行驶，因为在三轮车后面，李拢飞当机立断就扯着三轮车上的绳子跳下了车避免了进入如履薄冰的河面之中，可是车辆行驶太快，李拢飞滚下山坡时还是骨折了，没有办法拉住三轮车坠入河里，李拢飞忍着巨痛跑到河面的时候，只看见被三轮车撞击出来的巨大冰窟窿，李拢飞想要跳下去救人，却行动受限。失控撞在山腰处的班车停了下来，听见呼救声纷纷赶来，尽管大家齐心协力，可是没有任何办法。
李拢飞被带回去审讯过程，回忆当时开车的人戴着厚厚的帽子围巾，分辨不出样貌，而附近行驶三轮车的司机师傅没有人口失踪，学生放假结束发现有学生失踪，雪灾影响了寻找学生速度，最后在河流下方发现学生尸体，因为只发现了学生一具尸体，没有三轮车司机尸体，两轮案件因为发生时间太近，破案思路一再受困，最后找到了三轮车原始司机，指认当时拿钱换车的是一名在校学生，因为李拢飞自愿上车，不存在蓄意伤害的动机，班车也是因为车辆问题打滑并且三轮车并没有给学生们生命安全带来威胁，只是让人疑惑不解，为什么一个在校学生要费尽心思租一辆三轮车在客运站附近晃悠而不是乘坐班车回学校。
李拢飞躺在医院里一个多月被警方一再配备调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李有在医院照顾李拢飞期间，学生父母第一时间就赶来医院道歉，李有看着他们买了很多水果，还承担下来大部分的医疗费用，平日里也会跟着民警在协助调查的时候默默在一旁流着眼泪。看得出来他们是很通情达理的人。
而学校反馈该学生平时也只是不热爱学习，有点逃课。没有多余不遵守纪律，这次忽然离开学校并不多见，只是老师那边回馈的结果是该学生请假回来因为有家人紧急情况，老师见该学生也没有什么诚信问题就允许了。
学生的父母全程没有提过自己孩子的姓名，就像个禁忌。
李有看着民警写下的大片大片潦草笔记之中，在名字那栏才较为清晰的看到：林太白。三个字。
晃晃悠悠之中，公车到站，李有下车，快速朝着大门口走去，距离大门口还有一大段距离李有看见外面摆放着出售鲜花香烛等祭拜物品，刚凑过去，想要咨询。就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快速走过来挡灾了李有面前，“是李有吗？”
李有隔着口罩看着同样戴着口罩的对方谨慎点头。
“我已经买过了。”对方把一个袋子递过来，李有来不及反应就发现袋子已经到了自己手中。
“…那你吃早餐了吗？”李有看了他一眼。
“还没有。”
李有把装豆浆的袋子递过去：“先吃早餐。”
对方有些始料不及，但是没有拒绝，接过口袋拿出豆浆时发现还有一颗鸡蛋，对方迅速看了李有一眼，说：“这里还有一颗鸡蛋…”
“我都吃过了。”李有看着他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谢谢。”
李有看着他快速拿出豆浆剥着鸡蛋，取下口罩那一瞬间。
“是你。”李有有些诧异。
“是，但那天我不是跟踪你，是要去那里的。”李有看着那双澄亮干净的眼睛此时注视着自己。
“我相信，要不然当时你就会跟我说了。”李有低下头感觉那个袋子里沉甸甸。
对方的眼神并没有移开，只是看着口罩下这个说话干练气质简洁的女性，说不出来的自在感，好像她并没有多余的需要人费力去解说的地方，她本身就是融合的去处，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能够被一一吸收掉。
是强大的不强势的勇气，让人很容易就泛起不自觉欣赏她的内心。
“那我们先去祭拜叔叔？”对方小心探索。
“好。”
来到李拢飞的墓碑目前，李有看着对方等自己行动，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有很多的物品。
“我可以帮忙吗？”对方咨询。
“谢谢。”李有蹲下来，看着对方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小手巾，认真地擦拭墓碑四处，把墓碑面前很快就把积雪落叶灰尘擦掉，腾出了空间让李有放那些物品。
固定的香炉周边都已经破损，里面的泥土被积雪覆盖，此时变成了很稀松的土囊，燃烧香烛插上去有些摇晃，李有刚松手就看见香烛摆动偏离了方向，只见对方飞快地稳住了香烛。
看着对方手指干净指节分明，李有跪在李拢飞面前，把钱纸烧了起来，闭上眼睛默默拜了三遍，李有站起来，看着地面潮湿盖的纸壳已经被积雪浸湿过来。
李有看了对方一眼，只见对方眼神里对自己有些犹豫，说：“我能跪拜吗？”
“可以。”
对方迅速跪在李拢飞面前，闭着眼睛，无声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李有蹲在一片烧着纸钱，偶尔注视他一眼。
外套虽然黑色但是很干净，里面穿着灰色有点起球的高领毛衣，看得出来有些时间了，头发也是剪的整洁露出饱满的额头，剑眉下面的眼睛，闭上眼，连接着鼻梁形成一条崎岖线条，像山脉，嘴唇的形状很明显，人中处有些明显。
整体看上去，经得住被仔细推敲。
有了儿子之后，李有看待男性的时候，多了一份期望，看到让人欣慰的行为和赏心的样貌，好像潜意识都希望汤圆都能朝着发展。
李有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再次出现，不由苦笑了一下。
抬头看了他一眼，思索着是在说什么能闭眼这么久，就笔直迎上了他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不好意思，话有点多了。”
“我爸不会介意，他话多。”李有把一部分纸钱递过去。
那小小火焰，沿着粗糙纸张的边缘，燃烧成火焰的形状，它们迅速吞噬事物本身的颜色，统统变成黑灰粉末，燃烧的味道和温度同时迎接过来。
两个人沉默不语地把手指的纸张各自燃烧着。
终于燃烧结束，对方拜了三拜，缓慢起身，膝盖处浸湿的明显痕迹。
看着袋子里的只有一份物品都被拿来出来，李有看着对方把纸壳收入塑料袋里，扔进垃圾桶，两手空空。
不由发问：“你，只买了这一份？”
对方看了李有一眼，点点头，指着殡仪馆侧边一处，说：“他没有被火化，我妈妈不同意。”
“因为案件没破？”李有看着殡仪馆此时热闹非法。
“是，在她心中，她无法接受，觉得他不会是因为一时兴起，让陌生人陷入危险之中。”
“其实我爸也一直相信，他的本意并不是伤害自己。”李有淡淡说道。
“那你相信吗？”李有看着他停下脚步注视自己询问道。
“我不认识他，不能评论。”李有平静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他，只是在我印象里，他沉默寡言，并不像我妈嘴里那里热情似火的样子。我当他弟弟不到十年，我看见他的次数印象中不多。”
“那案件是有了什么新进展？”李有看着对方陷入沉思里。
李有的提醒让对方迅速回神，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保鲜塑料袋里有一张小块纸张，有些破损。
“我在他床垫下面木板缝隙里发现这一小张纸张，前段时间他那张床被我睡坏了换的时候发现。”对方把塑料袋递过来，李有接过塑料袋仔细辨认。
是铅笔字写的东西，有些模糊了，依稀之际，能辨认几个字，李有辨认着，说：“是你哥哥的字迹吗？”
“不是。”
“好像随手写的，不知道什么意思。”李有把塑料袋递回去。
“我在网上查了个遍，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不小心夹在那里的。”对方有些失望的把塑料袋放回口袋。又说：“我只是昨天下午开车再次去了那条路，我在那条路上丈量了很久，把整个路程和三轮车马力做了一次实验。
对方非常认真地看着李有说，“我发现当时我哥开得速度其实不快，甚至有些拖拉。”
“然后呢？”
“跟下雪没有关系，他的速度很安全，按照当时那种速度，他完全可以停下来避免自己驶向河流。”
“你猜测是什么？”
“他没有让叔叔坐在旁边，当时下雪，按照我们家处事原则不可能让人坐在后面受冻的，旁边的位置完全可以坐下叔叔，但是那样叔叔就不可能安全了…”
对方瞟了李有一眼，又继续说了下去，“当时叔叔说，我哥连他钱都不要，说是反正顺路，但只能坐后面，所以他应该是经过考虑的。他是愿意让叔叔顺路的，可是他又让叔叔陷入了危险之中…”对方的神情出现了很冷静的思考，李有看着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释怀的泪水。
“他想自杀。”李有脱口而出。
对方怔住，直勾勾地看着李有。有些难以启齿点头，说，“对不起。”
“我爸虽然骨折了，但是活下来了，这么多年，你们家对我们家的歉意，我们都知道了，所以希望在我们这里，这件事从你们心里能就此结束。”李有看着对方，内心深处感到同情。
“好。”对方简单说道。
李有谢绝了对方送回家的好意，搭乘公交车回了家，把行李准备了一下，许乐的微信如期而至。
——小乖乖，我等会来接你。
李有看了摇了摇头，回复道。
——不要给小小乖买东西。
信息快速回复。
——来不及了，小小乖的东西已经买好了。
李有把行李拖出来，站在大树下面，看着树枝上沉甸甸的积雪。
“妈，你把那根打扫卫生长长的工具给我一下。”
“干什么？”妈妈把汤圆抱出来对着他脸蛋猛亲了一口。
“把树枝上的积雪推走，不然等会树枝压断了，你拖不动。”
“那我交那么多好朋友白交的！你走走走，不要把自己搞脏了！”
李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许乐鸣笛，许乐快速下车，小步跑过来，说：“阿姨新年好！”
“哟！小乐，新年好，阿姨这里给你准备了一个红包，小小心意…”李有看着妈妈热情迎上去拉住许乐的手就要从口袋拿红包。
“好呀！我都这么大了好多年没收过红包了！”许乐开心接过红包，反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进阿姨口袋，另一个红包塞进汤圆帽子里，开心说：“那我的小小心意也要收好哦！”
说完许乐一把拉过行李，对李有说：“汤圆抱好，路滑哦，阿姨，下雪堵车我要先带她们离开了。”
“好好好，注意安全！”
许乐慢慢转动方向盘，等待着李有母亲一再强调叮嘱，最后消失在后视镜里。
“有妈妈真好。”许乐轻声说道。
“你爸爸也很好。”
“是，我爸好，我妈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怕我受委屈，一直单着。”
“那叔叔现在找了吗？”
“也没有，他说他现在这种年龄，跟人好好跳跳舞聊聊天就行了，现在找别人，才是真正的麻烦别人。”许乐谨慎地开着车，调整了空调大小。
“身体好就行。”李有看了一眼外面街景，道路上已经被除雪干净，只是车辆还是行驶缓慢。
“你看微信里那些照片了吗？他们不发我还没注意到，原来毕业照的时候，我们合影了这么多次，当年我们校长肯定找了他亲戚来拍照，多赚啊，三年高中分了四次班，高一就分两次，整个年级都被打碎重分，幸好这样分，我当年是艺术分数刚刚过学校录取分数才进去的，不然我现在都应该是一个小护士了，不是当年误打误撞，我也进不了那么好的学校…”许乐回忆着。
“当年校长取消了艺术班和重点班，全年级一体化这个决定好像让某人失眠好久吧？”李有抚摸汤圆额头，汤圆睡意满满，搂起汤圆，许乐反驳道：你们学习好当然不在意了，我当时还想着依然学艺术考大学，艺术班大家在一起压力也不大，天天开心，还能提前放学，去保安室说一句：“艺术班出去学习。”就能溜之大吉。结果校长统一军事化了，我们哪乐意啊！
许乐笑呵呵，看了后视镜一眼，发现汤圆要睡着了，立马小声嘀咕道：“但是幸好校长这样，我们的老师也一视同仁，无形之中，让我们就来考试填自愿的时候底气足了不少，那年军事化的试验，我们学校考试可是大获全胜！”
“是啊，那一年大家大概都疯了…”李有慢悠悠说道。
“高考谁不疯，你最后不也复习魔怔了，叔叔骨折那段日子不也没影响你复习，成绩还提升了不少，也算因祸得福！”许乐开心说道。
“是是是，认识你是我的福气，那三年多亏了你在我身边。”李有微笑起来。
“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心虚了。”许乐打了转向灯朝着高速收费站开去。
“怎么，还谦虚上了？”李有看着收费站排着队，旁边的车辆不时想要插入。
许乐看着旁边的车辆嘀咕道：“想插姑奶奶道车，下辈子吧！我可是开赛车的人！”
踩着油门离合器，李有看着许乐一系列配合下来的惊险动作。
就算这样许乐还是快速说着：“说实话，很多时候我都懵的，你说的那些事我帮了你。”
“什么事？”
“哪还记得，反正当时你就觉得我就是你的守护者。”
“守护者？那不是我吗？你每次失恋不都在走道里搂着我大哭。”李有看着许乐顺利把旁边的车辆都憋熄火，快速进入高速入口。
换挡加油，许乐一下子就把一大批车辆甩在身后。
“我失恋了能投入你怀抱里哭泣，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我自信心的缺少好吗…”许乐哈哈大笑。
“混蛋逻辑。”李有不自觉说道。
“混蛋逻辑？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好像也有人这样说过我…”许乐沉思了片刻。
“我可是第一次说你。”
“我知道。”
“你好好开车，你记性又不好…”
“哦，肯定是个帅哥跟我说过，不然我不会记得这种事。”
“那肯定很帅。”李有摇头把围巾取下搭在汤圆熟睡的身躯上。
“我们年级当时帅哥美女如云，是不是！我们学校那一届无论是从颜值还是成绩，都杀疯了好吗？”许乐高兴地晃了晃头。
“是，我看了你发的高考上榜的照片了。”李有看着许乐自在不已。
“是不是！！看看那照片上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你男神都在上面，多开心呀。”
“那可不是，也不是都在上面，还是有缺的。”许乐轻微叹口气，看着车辆缓行了下来，李有把她身边的保温盒打开递过去。
接过保温盒，里面浓郁的咖啡飘散而来，许乐一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吹了吹保温杯，抿了几口递给李有，把档位换下来，说：“还是有缺的，可惜了。”
“谁啊？”
许乐犹豫半响，从后视镜看了李有一眼，说：“林太白。”
“哦，我都不记得了他也是你男神了。”
“你不生气吧？”
“有什么好生气的，早上去祭拜我爸的时候，他弟弟也来了。”
“他弟弟？”许乐惊呼道档位都差点挂不进去。许乐忍不住，说：“他还有个弟弟？”
“是，比他小蛮多。”
“帅不帅？”许乐抓住重点。
“蛮好看的。”李有回忆了一下。
“那肯定没有哥哥好看。”许乐论断道。
“所以，林太白是有多好看把你迷的神魂颠倒。”李有看着许乐自在耸肩，说：“不记得了，他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反正当时在我心里，他气质真的，其他小毛头们都比不上，就是那种，很冷清，但是又不高傲，你问什么他都会帮你。”
“冷清…”李有笑了笑。
看见李有这样反应，许乐忍不住反驳：“跟你一样，他习惯独来独往，那个年龄的男生不都喜欢结伴成群，就他，在人群之中，一眼看过去，就是单独的存在，他好像都没有朋友。听说当时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同学去送别。”
“是吗？”李有略有些感叹。
“但是喜欢他的小女生们把他的书籍都整理好打包，等他父母来拿走了。也没有听谁说他死了害怕什么的，大家对他，好像不是那么在意。”
“可能有的人不需要他人在意吧。”李有看着车流缓行的情况好了起来。许乐也逐渐把心思回到开车上。
许乐和李有，汤圆依依不舍拥抱，李有让汤圆坐在行李箱上，推着行李箱和许乐挥手道别，快速进入了高铁检票口。
一路上，汤圆坐在高铁上看着不断进入隧道里的黑暗世界，从高铁的玻璃上透过黑色看着自己的样子，汤圆好奇道：“外婆为什么不来？”
“你长大了要上幼儿园了，不用外婆天天陪着了。”
“可是我想外婆。”
“外婆也想你。”
“那爸爸妈妈会和我在一起吗？上幼儿园了。”
“会，爸爸妈妈跟你在一起，你不是很喜欢和爸爸在一起吗？”李有看着高铁在隧道里漫长穿梭着。
手机里微信不时传来信息，打开信息，汤圆爸爸的头像不断有新信息传来：
“老婆，上车了吗？汤圆听话吗？”
“老婆，我已经把家里打扫好卫生了，等你们哟。”
“老婆，家里没什么菜了，我没去买，等会接你一起去外面吃吧？”
李有快速输入信息：“上车了，不出去吃了，家里有泡面。”
很快，新信息发来：“好的，听老婆的。”
呼着白气，李有的手机短信提醒了一下，是条陌生号码短信。
这么早什么短信？
——李有，你好，我是林太白的亲人，在此打扰你了，有点事想约你一个时间你看可以吗？
林太白。
李有思索着这个名字，脑海之中终于想起了有牵连的地方。
李有瞟了妈妈房间一眼，飞速在手机上发送短信。
——你好，行程多有不便，可以短信说吗？
短信很快又发送了过来。
——我听说你在当地，当年的案件有些一些新的结论，你想要知道吗？
——是在当地，等会要去我爸爸那里。
——我也等会要去林太白那里，不然碰个面？
——行。
——打扰你了，我到时候在那等你消息。
——好。
李有穿着黑色羽绒服，贴身的西装裤配着适合走路的平跟靴，围上围巾，朝着汤圆的床看了一眼，从包里拿出手套就出门了。
打开门，外面天微亮的白色雪地里，雪花此刻才上去柔软细腻。
最早那一天去的公交车此刻在手机上显示已发车，离到站时间还有十分钟，买了两份豆浆两颗鸡蛋，李有喝着温热的豆浆快速剥掉一颗鸡蛋外壳。
戴着口罩李有看着窗外的天空越发明亮了起来，公车上开始陆陆续续上来一些上班的人，他们带着一丝还未完全苏醒的眷念感懒散的在公车上继续补眠，公车行驶起来的力度和速度也正好给了睡眠之中最大的助力。
距离目的地还有半个多小时，短信传来。
——你好，我已经到了这边，可以在大门口等你吗？
——可以，公车过来还有半个多小时，大概四十多分钟能到大门口。
——了解。
李有看着窗外，也是同样的天气，甚至是恶劣，2008年的大雪，最后成为了一场冰灾，学校因为地处偏僻也提前放假，爸爸听说学校提前放假，又正好碰到了李有生日，非要自己请假从外面工地赶过去接，进入地处偏僻的学校当时只有班车可以抵达，因为学校提前放假，学生流量太多，班车多排班缓解出行压力，大雪纷飞之中，李有父亲李拢飞没赶上一趟班车，排队等买票的时候，工地又电话来催，爸爸走到外面接听电话，说工地那边也要提前停工，要爸爸去停机跟随工友把机械设备快速运回仓库待放。
看着雪大片飘落没有任何缓解趋势，此时在大家还沉浸在一片雪景喜悦之中，李拢飞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跟工友一再强调接完女儿回家立马赶赴工地，让工友们先迅速给机械盖上塑料，防止冰冻，土囊测试相关制品先运输回去，车辆也加紧上铁链防止雪地打滑，不属于当地人员先纷纷离开。
此时李拢飞看着路边一排排自己随意停放的三轮车，走过去随意咨询了起来，听见了其中一个顺路回女儿学校，就出钱想要通行。
最后李拢飞戴着帽子坐在三轮车后面，三轮车一路行驶，最后在一处靠近河面的拐角处，直接迎上打滑失控的班车回程，三轮车直接往河面方向行驶，因为在三轮车后面，李拢飞当机立断就扯着三轮车上的绳子跳下了车避免了进入如履薄冰的河面之中，可是车辆行驶太快，李拢飞滚下山坡时还是骨折了，没有办法拉住三轮车坠入河里，李拢飞忍着巨痛跑到河面的时候，只看见被三轮车撞击出来的巨大冰窟窿，李拢飞想要跳下去救人，却行动受限。失控撞在山腰处的班车停了下来，听见呼救声纷纷赶来，尽管大家齐心协力，可是没有任何办法。
李拢飞被带回去审讯过程，回忆当时开车的人戴着厚厚的帽子围巾，分辨不出样貌，而附近行驶三轮车的司机师傅没有人口失踪，学生放假结束发现有学生失踪，雪灾影响了寻找学生速度，最后在河流下方发现学生尸体，因为只发现了学生一具尸体，没有三轮车司机尸体，两轮案件因为发生时间太近，破案思路一再受困，最后找到了三轮车原始司机，指认当时拿钱换车的是一名在校学生，因为李拢飞自愿上车，不存在蓄意伤害的动机，班车也是因为车辆问题打滑并且三轮车并没有给学生们生命安全带来威胁，只是让人疑惑不解，为什么一个在校学生要费尽心思租一辆三轮车在客运站附近晃悠而不是乘坐班车回学校。
李拢飞躺在医院里一个多月被警方一再配备调查，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李有在医院照顾李拢飞期间，学生父母第一时间就赶来医院道歉，李有看着他们买了很多水果，还承担下来大部分的医疗费用，平日里也会跟着民警在协助调查的时候默默在一旁流着眼泪。看得出来他们是很通情达理的人。
而学校反馈该学生平时也只是不热爱学习，有点逃课。没有多余不遵守纪律，这次忽然离开学校并不多见，只是老师那边回馈的结果是该学生请假回来因为有家人紧急情况，老师见该学生也没有什么诚信问题就允许了。
学生的父母全程没有提过自己孩子的姓名，就像个禁忌。
李有看着民警写下的大片大片潦草笔记之中，在名字那栏才较为清晰的看到：林太白。三个字。
晃晃悠悠之中，公车到站，李有下车，快速朝着大门口走去，距离大门口还有一大段距离李有看见外面摆放着出售鲜花香烛等祭拜物品，刚凑过去，想要咨询。就看见一个高大的影子快速走过来挡灾了李有面前，“是李有吗？”
李有隔着口罩看着同样戴着口罩的对方谨慎点头。
“我已经买过了。”对方把一个袋子递过来，李有来不及反应就发现袋子已经到了自己手中。
“…那你吃早餐了吗？”李有看了他一眼。
“还没有。”
李有把装豆浆的袋子递过去：“先吃早餐。”
对方有些始料不及，但是没有拒绝，接过口袋拿出豆浆时发现还有一颗鸡蛋，对方迅速看了李有一眼，说：“这里还有一颗鸡蛋…”
“我都吃过了。”李有看着他的神情放松了不少。
“…谢谢。”
李有看着他快速拿出豆浆剥着鸡蛋，取下口罩那一瞬间。
“是你。”李有有些诧异。
“是，但那天我不是跟踪你，是要去那里的。”李有看着那双澄亮干净的眼睛此时注视着自己。
“我相信，要不然当时你就会跟我说了。”李有低下头感觉那个袋子里沉甸甸。
对方的眼神并没有移开，只是看着口罩下这个说话干练气质简洁的女性，说不出来的自在感，好像她并没有多余的需要人费力去解说的地方，她本身就是融合的去处，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能够被一一吸收掉。
是强大的不强势的勇气，让人很容易就泛起不自觉欣赏她的内心。
“那我们先去祭拜叔叔？”对方小心探索。
“好。”
来到李拢飞的墓碑目前，李有看着对方等自己行动，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里面有很多的物品。
“我可以帮忙吗？”对方咨询。
“谢谢。”李有蹲下来，看着对方从口袋里拿出干净的小手巾，认真地擦拭墓碑四处，把墓碑面前很快就把积雪落叶灰尘擦掉，腾出了空间让李有放那些物品。
固定的香炉周边都已经破损，里面的泥土被积雪覆盖，此时变成了很稀松的土囊，燃烧香烛插上去有些摇晃，李有刚松手就看见香烛摆动偏离了方向，只见对方飞快地稳住了香烛。
看着对方手指干净指节分明，李有跪在李拢飞面前，把钱纸烧了起来，闭上眼睛默默拜了三遍，李有站起来，看着地面潮湿盖的纸壳已经被积雪浸湿过来。
李有看了对方一眼，只见对方眼神里对自己有些犹豫，说：“我能跪拜吗？”
“可以。”
对方迅速跪在李拢飞面前，闭着眼睛，无声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李有蹲在一片烧着纸钱，偶尔注视他一眼。
外套虽然黑色但是很干净，里面穿着灰色有点起球的高领毛衣，看得出来有些时间了，头发也是剪的整洁露出饱满的额头，剑眉下面的眼睛，闭上眼，连接着鼻梁形成一条崎岖线条，像山脉，嘴唇的形状很明显，人中处有些明显。
整体看上去，经得住被仔细推敲。
有了儿子之后，李有看待男性的时候，多了一份期望，看到让人欣慰的行为和赏心的样貌，好像潜意识都希望汤圆都能朝着发展。
李有意识到自己这种想法再次出现，不由苦笑了一下。
抬头看了他一眼，思索着是在说什么能闭眼这么久，就笔直迎上了他的眼神，他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不好意思，话有点多了。”
“我爸不会介意，他话多。”李有把一部分纸钱递过去。
那小小火焰，沿着粗糙纸张的边缘，燃烧成火焰的形状，它们迅速吞噬事物本身的颜色，统统变成黑灰粉末，燃烧的味道和温度同时迎接过来。
两个人沉默不语地把手指的纸张各自燃烧着。
终于燃烧结束，对方拜了三拜，缓慢起身，膝盖处浸湿的明显痕迹。
看着袋子里的只有一份物品都被拿来出来，李有看着对方把纸壳收入塑料袋里，扔进垃圾桶，两手空空。
不由发问：“你，只买了这一份？”
对方看了李有一眼，点点头，指着殡仪馆侧边一处，说：“他没有被火化，我妈妈不同意。”
“因为案件没破？”李有看着殡仪馆此时热闹非法。
“是，在她心中，她无法接受，觉得他不会是因为一时兴起，让陌生人陷入危险之中。”
“其实我爸也一直相信，他的本意并不是伤害自己。”李有淡淡说道。
“那你相信吗？”李有看着他停下脚步注视自己询问道。
“我不认识他，不能评论。”李有平静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很了解他，只是在我印象里，他沉默寡言，并不像我妈嘴里那里热情似火的样子。我当他弟弟不到十年，我看见他的次数印象中不多。”
“那案件是有了什么新进展？”李有看着对方陷入沉思里。
李有的提醒让对方迅速回神，对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保鲜塑料袋里有一张小块纸张，有些破损。
“我在他床垫下面木板缝隙里发现这一小张纸张，前段时间他那张床被我睡坏了换的时候发现。”对方把塑料袋递过来，李有接过塑料袋仔细辨认。
是铅笔字写的东西，有些模糊了，依稀之际，能辨认几个字，李有辨认着，说：“是你哥哥的字迹吗？”
“不是。”
“好像随手写的，不知道什么意思。”李有把塑料袋递回去。
“我在网上查了个遍，也不知道是什么，可能是不小心夹在那里的。”对方有些失望的把塑料袋放回口袋。又说：“我只是昨天下午开车再次去了那条路，我在那条路上丈量了很久，把整个路程和三轮车马力做了一次实验。
对方非常认真地看着李有说，“我发现当时我哥开得速度其实不快，甚至有些拖拉。”
“然后呢？”
“跟下雪没有关系，他的速度很安全，按照当时那种速度，他完全可以停下来避免自己驶向河流。”
“你猜测是什么？”
“他没有让叔叔坐在旁边，当时下雪，按照我们家处事原则不可能让人坐在后面受冻的，旁边的位置完全可以坐下叔叔，但是那样叔叔就不可能安全了…”
对方瞟了李有一眼，又继续说了下去，“当时叔叔说，我哥连他钱都不要，说是反正顺路，但只能坐后面，所以他应该是经过考虑的。他是愿意让叔叔顺路的，可是他又让叔叔陷入了危险之中…”对方的神情出现了很冷静的思考，李有看着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难以释怀的泪水。
“他想自杀。”李有脱口而出。
对方怔住，直勾勾地看着李有。有些难以启齿点头，说，“对不起。”
“我爸虽然骨折了，但是活下来了，这么多年，你们家对我们家的歉意，我们都知道了，所以希望在我们这里，这件事从你们心里能就此结束。”李有看着对方，内心深处感到同情。
“好。”对方简单说道。
李有谢绝了对方送回家的好意，搭乘公交车回了家，把行李准备了一下，许乐的微信如期而至。
——小乖乖，我等会来接你。
李有看了摇了摇头，回复道。
——不要给小小乖买东西。
信息快速回复。
——来不及了，小小乖的东西已经买好了。
李有把行李拖出来，站在大树下面，看着树枝上沉甸甸的积雪。
“妈，你把那根打扫卫生长长的工具给我一下。”
“干什么？”妈妈把汤圆抱出来对着他脸蛋猛亲了一口。
“把树枝上的积雪推走，不然等会树枝压断了，你拖不动。”
“那我交那么多好朋友白交的！你走走走，不要把自己搞脏了！”
李有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见许乐鸣笛，许乐快速下车，小步跑过来，说：“阿姨新年好！”
“哟！小乐，新年好，阿姨这里给你准备了一个红包，小小心意…”李有看着妈妈热情迎上去拉住许乐的手就要从口袋拿红包。
“好呀！我都这么大了好多年没收过红包了！”许乐开心接过红包，反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进阿姨口袋，另一个红包塞进汤圆帽子里，开心说：“那我的小小心意也要收好哦！”
说完许乐一把拉过行李，对李有说：“汤圆抱好，路滑哦，阿姨，下雪堵车我要先带她们离开了。”
“好好好，注意安全！”
许乐慢慢转动方向盘，等待着李有母亲一再强调叮嘱，最后消失在后视镜里。
“有妈妈真好。”许乐轻声说道。
“你爸爸也很好。”
“是，我爸好，我妈都走了那么多年了，怕我受委屈，一直单着。”
“那叔叔现在找了吗？”
“也没有，他说他现在这种年龄，跟人好好跳跳舞聊聊天就行了，现在找别人，才是真正的麻烦别人。”许乐谨慎地开着车，调整了空调大小。
“身体好就行。”李有看了一眼外面街景，道路上已经被除雪干净，只是车辆还是行驶缓慢。
“你看微信里那些照片了吗？他们不发我还没注意到，原来毕业照的时候，我们合影了这么多次，当年我们校长肯定找了他亲戚来拍照，多赚啊，三年高中分了四次班，高一就分两次，整个年级都被打碎重分，幸好这样分，我当年是艺术分数刚刚过学校录取分数才进去的，不然我现在都应该是一个小护士了，不是当年误打误撞，我也进不了那么好的学校…”许乐回忆着。
“当年校长取消了艺术班和重点班，全年级一体化这个决定好像让某人失眠好久吧？”李有抚摸汤圆额头，汤圆睡意满满，搂起汤圆，许乐反驳道：你们学习好当然不在意了，我当时还想着依然学艺术考大学，艺术班大家在一起压力也不大，天天开心，还能提前放学，去保安室说一句：“艺术班出去学习。”就能溜之大吉。结果校长统一军事化了，我们哪乐意啊！
许乐笑呵呵，看了后视镜一眼，发现汤圆要睡着了，立马小声嘀咕道：“但是幸好校长这样，我们的老师也一视同仁，无形之中，让我们就来考试填自愿的时候底气足了不少，那年军事化的试验，我们学校考试可是大获全胜！”
“是啊，那一年大家大概都疯了…”李有慢悠悠说道。
“高考谁不疯，你最后不也复习魔怔了，叔叔骨折那段日子不也没影响你复习，成绩还提升了不少，也算因祸得福！”许乐开心说道。
“是是是，认识你是我的福气，那三年多亏了你在我身边。”李有微笑起来。
“你要是这样说，我可心虚了。”许乐打了转向灯朝着高速收费站开去。
“怎么，还谦虚上了？”李有看着收费站排着队，旁边的车辆不时想要插入。
许乐看着旁边的车辆嘀咕道：“想插姑奶奶道车，下辈子吧！我可是开赛车的人！”
踩着油门离合器，李有看着许乐一系列配合下来的惊险动作。
就算这样许乐还是快速说着：“说实话，很多时候我都懵的，你说的那些事我帮了你。”
“什么事？”
“哪还记得，反正当时你就觉得我就是你的守护者。”
“守护者？那不是我吗？你每次失恋不都在走道里搂着我大哭。”李有看着许乐顺利把旁边的车辆都憋熄火，快速进入高速入口。
换挡加油，许乐一下子就把一大批车辆甩在身后。
“我失恋了能投入你怀抱里哭泣，在某种程度上弥补了我自信心的缺少好吗…”许乐哈哈大笑。
“混蛋逻辑。”李有不自觉说道。
“混蛋逻辑？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好像也有人这样说过我…”许乐沉思了片刻。
“我可是第一次说你。”
“我知道。”
“你好好开车，你记性又不好…”
“哦，肯定是个帅哥跟我说过，不然我不会记得这种事。”
“那肯定很帅。”李有摇头把围巾取下搭在汤圆熟睡的身躯上。
“我们年级当时帅哥美女如云，是不是！我们学校那一届无论是从颜值还是成绩，都杀疯了好吗？”许乐高兴地晃了晃头。
“是，我看了你发的高考上榜的照片了。”李有看着许乐自在不已。
“是不是！！看看那照片上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你男神都在上面，多开心呀。”
“那可不是，也不是都在上面，还是有缺的。”许乐轻微叹口气，看着车辆缓行了下来，李有把她身边的保温盒打开递过去。
接过保温盒，里面浓郁的咖啡飘散而来，许乐一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吹了吹保温杯，抿了几口递给李有，把档位换下来，说：“还是有缺的，可惜了。”
“谁啊？”
许乐犹豫半响，从后视镜看了李有一眼，说：“林太白。”
“哦，我都不记得了他也是你男神了。”
“你不生气吧？”
“有什么好生气的，早上去祭拜我爸的时候，他弟弟也来了。”
“他弟弟？”许乐惊呼道档位都差点挂不进去。许乐忍不住，说：“他还有个弟弟？”
“是，比他小蛮多。”
“帅不帅？”许乐抓住重点。
“蛮好看的。”李有回忆了一下。
“那肯定没有哥哥好看。”许乐论断道。
“所以，林太白是有多好看把你迷的神魂颠倒。”李有看着许乐自在耸肩，说：“不记得了，他一张照片都没有留下，反正当时在我心里，他气质真的，其他小毛头们都比不上，就是那种，很冷清，但是又不高傲，你问什么他都会帮你。”
“冷清…”李有笑了笑。
看见李有这样反应，许乐忍不住反驳：“跟你一样，他习惯独来独往，那个年龄的男生不都喜欢结伴成群，就他，在人群之中，一眼看过去，就是单独的存在，他好像都没有朋友。听说当时尸体打捞上来的时候，没有任何同学去送别。”
“是吗？”李有略有些感叹。
“但是喜欢他的小女生们把他的书籍都整理好打包，等他父母来拿走了。也没有听谁说他死了害怕什么的，大家对他，好像不是那么在意。”
“可能有的人不需要他人在意吧。”李有看着车流缓行的情况好了起来。许乐也逐渐把心思回到开车上。
许乐和李有，汤圆依依不舍拥抱，李有让汤圆坐在行李箱上，推着行李箱和许乐挥手道别，快速进入了高铁检票口。
一路上，汤圆坐在高铁上看着不断进入隧道里的黑暗世界，从高铁的玻璃上透过黑色看着自己的样子，汤圆好奇道：“外婆为什么不来？”
“你长大了要上幼儿园了，不用外婆天天陪着了。”
“可是我想外婆。”
“外婆也想你。”
“那爸爸妈妈会和我在一起吗？上幼儿园了。”
“会，爸爸妈妈跟你在一起，你不是很喜欢和爸爸在一起吗？”李有看着高铁在隧道里漫长穿梭着。
手机里微信不时传来信息，打开信息，汤圆爸爸的头像不断有新信息传来：
“老婆，上车了吗？汤圆听话吗？”
“老婆，我已经把家里打扫好卫生了，等你们哟。”
“老婆，家里没什么菜了，我没去买，等会接你一起去外面吃吧？”
李有快速输入信息：“上车了，不出去吃了，家里有泡面。”
很快，新信息发来：“好的，听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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