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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

    考试完,林太白收拾了一下衣服就出了校门,快走到大道上来,林太白抬头看见了熟悉的面包车,赶过去刘强拉下窗户看着林太白,脸色并不好。

    “怎么了?”林太白问道。

    刘强对林太白招手示意先上车,林太白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想把自己带的包放后座去,却发现后座有一个蛋糕盒。

    “你生日?”林太白看着刘强踩离合器,车子震颤,刘强左右顾盼了一下,开动起来。

    “是小花。”林太白看着刘强说起小花脸上不再带着甜蜜,顺势说道:“那你在前面商店停一下我去买点吃的带给她。”

    “不用。”刘强说道。

    林太白不再说话,车子很快抵到了小花上班的地方,刘强看了小花办公室窗口一眼指过去,对林太白说道:“能帮我把蛋糕送上去吗?”

    “自己送,有什么矛盾不能坐下来好好解决吗?”林太白手肘搁在窗户处说道。

    刘强抿了一下嘴唇,低下头自嘲道:“我就不上去了,碰到她男朋友等会又打起来了。”

    林太白听完整个人都僵硬了一下,立马坐直抓着刘强脸看了一下,果然另一边脸眼眶处有一处淤青,下手挺狠。

    “我给你去送,你得告诉我,小花对你是个什么说法?”

    刘强脸上无奈笑了笑,没有说话。

    “还喜欢她吗?”林太白问道。

    “你外婆跟我说了一番道理。”刘强脸上平静看着前方,“阿婆跟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无论你是她谁,都阻止不了。”

    “那我按照我想法送上去了?”林太白淡淡说道。

    “去吧。”刘强看着林太白这么霸气的样子,笑着说道。

    林太白用力拉开后车门,把蛋糕拿上,顺手把刘强干活时的一顶黑色帽子戴上。

    顺着大门林太白快速找到了楼梯入口,顺着楼梯走到二楼,站在二楼的走廊上,林太白仔细看了一下办公室的构造,越是靠近外面,职位越大,刚走几步,就听见一个声音嘹亮的男人声音,像个炸药包一样,一边打电话一边说道:“是是是,我找到女朋友了,长得好看!本来我都不找她,那天不是喝醉了嘛,本来以为她有男朋友了,心想着自己要吃亏了,结果是个意外的惊喜啊!哈哈哈哈哈!隔壁办公室的,叫宋小花…”

    林太白看了一眼办公室外面的牌子:主任办公室。

    走了几步,就听见里面传来机械拉扯声,敲了一下门,“请进。”

    是小花的声音,林太白抬头看了她一眼,小花穿着时髦的套裙,小皮鞋。脸上也化了妆,头发烫了大波,嘴唇上面一抹鲜艳的口红,与往日里截然不同。

    办公室看上去也很上档次,小花手边还在整理一些档案,在进行装订。

    小花看见林太白,脸上的表情很不自然,看到他手上拎的蛋糕盒立马朝外面严谨看了看走过来,拘束之中带着担忧问道:“刘强还好吗?他来了吗?”

    “你想他来吗?”林太白直白问道。

    小花第一次看见林太白冷漠表情之外的神情,带着一丝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的严俊气势。

    “我已经跟他分手了,叫他别来了。”小花说完低下头。

    刚说完,就听见隔壁的急促的脚步声推开门,骂骂咧咧就进来了:“宋小花!是不是你那个不要脸的前男朋友又来了?”

    一边说一边朝着林太白身后用力推了一把。

    林太白转过身注视着身后这位主任,身形有点肥沃,但是力气还挺大,林太白看了一眼他着装,花花肠子里外面包装还这么华而不实,主任很快就看到了林太白手中的蛋糕盒,一把抢过,看了一眼上面的小卡片,虽然没有署名,但是也足够惹火他了,主任很快脸上的肉一横,表情带着某种藐视拿着蛋糕盒往旁边椅子上一扔,叉腰责问道:“谁送的?”

    小花听了立马就走到他身边,低头小声赔笑道:“以前的同学,女生。”

    “是吗?”主任看着林太白大声问道。

    “刘强派我来送的。”林太白说完脸上带着一丝无辜看着小花。

    小花整个人都僵硬了,完全没有预料到林太白会这么直接。

    刚说完那个主任就上手一把抓住了林太白的衣领,脸上满是怒火,对林太白吼道:“他人呢?”

    “在楼下呢。”林太白假装一丝紧张说道。

    “哪儿?!带我去找他!”主任一把拉着林太白就要离开办公室,小花想阻止也阻止不了,被主任大力气一推,就一下子坐地上去了,林太白冷冷看了小花一眼,带着主任离开没有说话。

    快走下楼,林太白放慢脚步,主任已经走到他前面了站在楼道处看着林太白停顿下来,手指着他:“快点!”

    林太白把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朝着他走过去,嘲笑道:“一个主任。”

    哗的一下,直接对着男人肚子上就是一拳头,那挺拔的肚皮一下子就反弹到了手上,林太白顺势一手肘就对着男人的下巴抡了过去,而男人被连续两下直接打的还不了手,一屁股墩就撅地上了。

    男人气愤的立马就要爬起来,却被林太白一下子踩住了拉自己衣领的手,大叫起来。

    林太白看着他眼神带着杀气,语气里冷峻说道:“刘强的事就是我的事,下次再让我看见你,我就废了你。”

    “大哥大哥,我不敢了…”男人忽然求饶。

    林太白松开脚,手插回口袋,朝着外面快速走去。

    一上车,林太白就把帽子取下,抓了一下头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说道:“走,请你吃好吃的去!”

    “吃什么?”

    “喝糖水。”林太白侧过脸看着刘强微笑道。

    林太白把买来的吃的放在草堆上,刘强从车里搬了一箱啤酒出来。

    刘强摸了摸自己头发说道:“不喝白酒了,我们喝点啤酒。”

    林太白拿出几瓶出来,刘强就把那框啤酒放在了一旁的水流处,让水不停的漫漫而过。

    “伤心吗?”林太白打开啤酒喝了一口,蹙眉问道。

    刘强坐在草堆上,身后的大树把炙热阳光遮挡住,他脸上的肤色开始黝黑,与林太白形成对比。

    “伤心总是难免的。”刘强说完瞟了林太白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小花跟你说分手了?”林太白继续问道。

    刘强点点头,看着河流从阴影处流向太阳下,河流涌动着,闪着水波的光点。

    林太白听着远方的知了声,看着脚下四处的石头,眼神里开始放空。

    “放手并不容易。”林太白猛喝了一口。

    “是啊,到手的让它流走,心里多难啊。”刘强喝着啤酒放松姿势一只手肘支撑着自己,半仰着。

    “吃点东西。”林太白把一个包装袋撕开递给刘强,刘强接过看见林太白手上被划出一道血痕。

    林太白看到血痕立马在自己身上擦了一下,“受伤了?你真跟人打架了?!”

    “如果他再来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林太白喝着啤酒说道。

    “不会,我马上就要去外面打工了,不留这儿了。”刘强说道。

    林太白看了一眼刘强,刘强盯着远方的山峦。

    刘强比划着山峦的走势,说道:“在这里窝着,心里不好受,还是出去,闯一闯!”

    林太白低下头,点头认同。

    他无法预知刘强未来,在这一刻,是有些无奈的,如果他能知道刘强多一点的信息,或许能减少他走曲折的道理,可是未来的道路,好像再怎么谨慎,曲折也并不会少。

    河流带着凉凉的涌动,漫过田野,漫过小溪,漫过一切径流之地,也漫过了眼前那框瓶瓶啤酒,它们在风的鼓舞中,在阳光的照耀下,石头的缝隙里,不断往前,不会停止。

    眼前所有夏季,会在每一年重复使用,带着那焦灼的气味,在鼻子里把一切炙热的情绪点燃,空气里包裹自身的温度,透过衣服,透过内心的矛盾,紧紧锁住体内的水分。

    李有在暑假里,跟李拢飞度过了一个漫长的时光,他们围着电视里的相声节目,而发笑,被那些因笑而引发的人生表述,而进入各自的思考之中,李有忽然想起,如果每个夏季都能这样陪伴李拢飞度过,那么她与李拢飞在一起的次数也不会超过十次了。

    想到这,李有看着李拢飞此刻悠闲的躺在沙发上,家里已经被吴林芳整理干净,而吴林芳还在外面上班。

    李有进入了婚姻,还生了小孩,虽然没有与唐朝年开始漫长的婚姻生活,但是她已经逐渐清楚,唐朝年身上带来的惰性,与曾经的父亲并无二样。

    她也要走上母亲的道路,为儿女付出,为生活奔波,为自己的人生而去奋斗。

    想到这,她开始觉得当下这一刻,其实才是最为轻松的人生阶段,是最贴近内心,真正为自己搏斗的时刻。

    如果顺利,她会照着人生这样的轨迹走下去,遇到唐朝年,经历李拢飞的死亡,进入婚姻生下小孩。

    而她对未来的恐惧依然存在,只有对过去的人生,才充满了相信。

    李有听见一声手机短信的提醒,打开一看,是许乐发来的。

    一一出来吃冰吗?

    李有迅速换了睡衣,跟李拢飞说了一声就出门了,热日直射下,李有撑了一把伞,提前就有防晒的意识,对自己只有好处。

    结果一到目的地,李有就慌了,下午两点的马路旁,一辆三轮车停靠在一旁,车上还有一个肤色晒的黝黑的男生,坐在司机的位子上咀嚼着冰棒,看到李有对身边的人挥手道:“人到齐了吧?”

    一个粉红色身影冒了出去,对李有开心挥手:“李有!”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一旁,对李有挑眉道:“带你们去个好玩的地方!”

    李有看着陈子良,又看了一眼许乐,问道:“刘畅呢?”

    “照顾他奶奶,不去。”陈子良摆手道。

    看着许乐一脸兴奋的跑过来搂住自己的手臂,她身上的体温一下传递了过来,李有问道:“去哪?”

    黝黑男生快速把手往自己身上一抹,放在油门把手处,催促道:“要快点,现在太阳大下水不冷!”

    许乐一把推李有上了三轮车,陈子良一把跳了上来,指挥道:“开车!”

    李有被许乐有力的抓着,在一晃一晃之中,三轮车进入了一条偏僻小路,男生认真开着车,李有另一只手死死抓住三轮车后面的围栏。

    在速度不快的车速里,李有费力撑开伞挡住了太阳,陈子良本来一脸嫌弃,可是长时间的暴晒让他快速加入了伞下一员。

    撑伞的任务也随之交到了他手中,陈子良举着手看着外面的风景。

    “我先事先说明,我不太会游泳。”李有说道。

    “我会啊!”许乐和陈子良同时回答。

    “河流的水很急的,太危险了。”李有已经远远看到了一条河流泛起光点。

    “不急,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说他乡下有个地方游泳可好玩了,那里还有大树遮阴。”陈子良说道。

    “我等会来接你们,你们游完了叫我。”黝黑男生车慢慢停下,指着一颗大树说道:“就那里,一定要小心安全!”

    陈子良把许乐和李有扶下车,三轮车快速离开,李有看着许乐背的包问道:“我没有带衣服,我就不下手了。”

    “我给你带了!”许乐挑眉对李有说道。

    三个人你牵着我,我拉着你,就这样抵到了河流边,此时就看到了人影躺着的身影,陈子良惊讶道:“哟,你们看,还有人!”

    陈子良顺着走过去,吃的东西都被整理在一个袋子里,人躺在一个草堆一处,帽子盖着脸。

    “睡了,我们小声点。”许乐对陈子良嘱咐道。

    李有看着这波光粼粼的河面,许乐和陈子良两个人已经急不可耐的走到河边了,李有却感觉自己有点迈不开脚步。许乐回头看了一眼李有,走了过来。

    “怎么了?”许乐兴奋问道。

    “我对水,好像有点恐惧。”李有说道。

    “哦,那你在岸边等我们吧。”许乐说完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李有,李有接过往大树下面的遮阴处走去。

    李有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躺的人选的位置真的好,干净太阳照射的少。

    坐在他一旁,李有看了他一眼,身上还披了一件别的衣服,四处看了一下,没有别人了。

    看着许乐和陈子良一头扎进河流里,两个人在太阳照耀下互相拍水攻击对方。

    “我有点渴。”躺的人忽然伸过手来说道。

    李有想了想,四处看了一遍,都没有看见水,看了一眼自己还没喝过的水递了过去,他接过,脸就这样顶着帽子微微长嘴喝了几口水,又迅速倒下。

    炙热之下,李有看着对方手握着自己的水瓶,叹了口气,去许乐包里摸了一下,发现包里只有喝剩下的少许果汁。

    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蓝莓口味。

    思索再三,李有叹了一口气,伸过手去抓对方手里的瓶子,刚抓住,对方一动弹,帽子就这样掉了下来。

    看着眼前头发有点乱糟糟的林太白,睡姿沉浸,李有简直要弹跳起来了,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两次直视林太白,他都喝醉了。

    李有简直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但是又不感到厌烦,他醉了时迷糊的样子,让人看了心里有点软绵,李有快速摇头制止自己进入某种幻觉之中。

    自己可是有老公有小孩的人,可不能在半路上出了思想差错。

    快速抽走林太白手中的水瓶,喝了几口水终于缓解了一下自己的躁动。

    想了一下李有把帽子重新给林太白盖了回去。

    许乐一身水的走了过来,李有快速从包里拿出衣服递给许乐。

    指着一处,“去哪里换吧。”

    “我先吃点东西我好饿啊。”许乐说道。

    李有连忙从包里拿出饼干之类的递给许乐,陈子良豪爽的把头发甩了甩,拿过一块饼干说道:“我叫我朋友来接咯?”

    “走吧,我好想回家吃我妈做的红烧肉。”许乐说道。

    “那你去换了衣服,我跟他打电话。”陈子良说道。

    在车上摇摇晃晃,许乐挨着李有对坐在副驾驶的陈子良说道:“幸好是个面包车,不然我肯定要感冒。”

    “这是刘强借给的,他说那个小三轮搭你们太危险了。”黝黑男生露出小虎牙骄傲说道。

    许乐看着李有空荡荡的双手,拍了一下李有的手说道:“我特意给你的水瓶,你就这么丢了?”

    “嗯,忘记拿了。”李有说道。

    “那你肯定也没看见我的心意。”许乐嘀咕道。

    刘强骑三轮车到达河边的小树旁,走进去看见林太白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喝水。

    “阿婆叫你回家吃饭!”刘强看着林太白这酒量真的是,满腔义气一下就醉。

    林太白坐在刘强旁边,把手中的水递过去:“喝吗?”

    “你还买了水?”刘强摇头说道。

    “我没有啊。”林太白思索道。

    “是不是小黑仔那几个来这里玩水的同学给你的?”刘强问道。

    “有人来这里玩水了?”林太白脑袋沉重。

    “嗯。”刘强说道。

    回到家,外婆看着林太白,拍了拍他:“吃饭了!”

    外婆顺手接过林太白手中的瓶子,拆掉上面的包装,一脚踩憋丢进了一个袋子里。

    “这两个是什么字?”外婆看着包装后面写的字问道。

    林太白洗了手出来看着水瓶包装袋光滑背面的字说道:“李有。”

    “李有。”外婆轻声念叨。

    林太白快速跑过来拿起那张包装袋仔细辨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