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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背影

    楚家大堂内,虽然不见奢华的景象,但也自有一股淡雅意味。

    所有家具摆放整整齐齐,桌上桌下一尘不染,旁边甚至还悬着数幅大字,只可惜落款的都是一些不知名的文人墨客。但是字写的还是颇为中规中矩,行草楷隶均有,意味独树。

    楚家老太端坐在首位上,楚疏狂的师父金先生则坐在旁边的陪坐上。

    楚疏狂去厨房赶紧砌了两杯茶端了过来。

    楚家虽然落魄在这亭柳巷多年,可是楚国皇族血裔的架子没有丢,礼仪举止,谈吐文雅,行有所依都是自小便要求做到的。

    楚疏狂将茶盏轻轻放到师父与奶奶的桌上之后便侧立一旁。

    楚家老太笑着伸手道:“金先生莫要责怪,楚家如今势微,拿不出好茶招待,唯有一点碎茶零叶聊表心意,万望莫要记怪,请!”

    金先生见老太如此说了,也不好推脱,当即端起茶碗,先是嗅了嗅盈起的清淡香气,便知此茶绝不像老太所说的那样不堪,然后吹开浮起的茶叶,微微一抿,先是一股涩味最后悄悄回甘。

    这茶虽然算不得上好,也算是中规中矩。

    金先生放下茶碗,左右环视一圈,“这次怎么没有见到姜夫人?”

    楚家老太还没来得及回话,楚疏狂便着急忙慌的说道:“这几日到了交货的期限,绣工坊比较忙,所以我娘还没下值!”

    楚家老太脸上不喜便呵斥道:“长幼有序,你莫不是又忘了?金先生是你师父,有问也该我答,你多什么嘴?”

    楚疏狂虽然被训斥了一顿,但是并没有什么气颓,老太在规矩一事上管教极严,他又是桀骜不驯的秉性,所以在家没少挨骂早就习惯了。

    金先生颇为护犊,“夫人莫要动气,疏狂此时正是青春浮躁的年纪,自然不愿拘束,只要是行为端直,我看就可以了!”

    楚家老太也不好在外人面前表现得过于古板迂腐,便不再多言。

    楚疏狂却急不可耐的缠着金先生问道:“师父,你的那套心法到底什么时候教我?”

    金先生笑着道:“看你急的,我们习武之人切记急功近利,这个你一定要牢牢记住。其实不用你说,这几日我也在思量这事,今天正好看你斗那凶兽,可见你的拳法也有了小乘,那就过几日便传你心法好了!”

    楚疏狂闻言欣喜若狂,若不是看奶奶在这,他非满屋子高呼不可。

    金先生呆了一会儿,见没有别的事,便打算告辞。楚家老太如何能依,非要留下吃个晚饭才能回去。

    同时叫楚疏狂赶紧去绣工坊叫她娘回来做饭,顺道带些酒水。

    金先生百般推脱,最后还是犟不过老太的一片热忱心意,只好又坐了下来。

    楚疏狂兴冲冲的跑出家门,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返回了,在他的身后还拖着一个体态丰盈的中年妇人。

    这妇人正是楚疏狂的娘亲,姓姜,名知寒,原本是一农家女子,也懂得一些文词,最妙的还是她的那一手飞针走线的绝活,在当地也大有名气,之后嫁给了楚疏狂的父亲,可惜天不假年,在楚疏狂刚刚出生不久后,因为外出遇上兵祸,不幸蒙难。之后在婆婆的决定下,一家三口方才搬到这客槐镇来,日子虽然苦点,总好过兵荒马乱,朝不保夕。

    姜知寒甫一见到金先生坐在大堂里,先是一讶,随后便在楚疏狂的牵拉下,踉踉跄跄的步入大堂。

    楚疏狂手里还提着一壶刚刚买来的乡间土酒,对着他奶奶说道:“我动作够快吧!”

    语气之间不无得意。

    老太见状又顺势说了几句,“行为放浪,岂是我楚家男儿该有的样子?”

    楚疏狂只好领受,只是心中暗自得意,他的所喜自然是金先生答应他的教授他心法要诀。

    金先生一见到姜知寒心中便不由得紧张起来,眼神又不敢直视,便慌乱的四下寻摸。

    姜知寒也只见过金先生几回,初次见面时还是楚疏狂兴奋的回家说他拜了一个极为厉害的师父,楚家老太担忧孙儿遇到坏人,便将金先生请来做客,顺便试探一下他的底细。

    那次见面,过程极为顺利,金先生为人正气凛然,品行端正,并无歹意,而且他也非小镇住户,而是远游至此,见楚疏狂跟骨奇佳,便动了收徒念头,要不然以他在江湖之中的名头,要收徒的话,不知要多少人挤破头也未必能够遂意。

    那次见面并没有令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同,而且之后金先生来的次数并不多,每次来的时候也只是匆匆数面。

    这次金先生在凶兽口中救下了楚家老太,坚持要将他留下吃晚饭,姜知寒自然不敢违抗,与金先生打了个招呼闲叙数语表示感谢便去厨房准备了。

    金先生看着离开的背影,心中感慨莫名,清澈坚定的眼神竟出现了迷茫。

    ……

    回到家的秦商阳并没有为此感到沮丧,反而斗志昂扬,这次楚疏狂的所以有底牌尽暴露在他眼前,而他正好也能有所提防。

    下次,恐怕楚疏狂就绝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秦老爷子从刚才的事情之中还难以脱身出来,脸色沉郁,闷闷不乐躲在房间。

    秦慕眠与秦枕竹两个女孩子此刻皆好奇的围在那凶兽周围,她们不敢靠近,只能远远打量。

    姐妹两个叽叽喳喳的谈论不休,她们依偎在一起,生怕那凶兽暴起行凶,在刺激与好奇下指着凶兽那身利器不住赞叹与惊奇。

    其实秦商阳已经给它下过指令,故而它此时只是安静的匍匐在院墙一角,小憩起来。

    秦商阳一走进自己的房间便将背后的包裹卸下,解开麻布的遮掩,很快便露出内里乾坤。

    原来里面包着的是一柄战刀,此刀样式奇特,刀刃宽厚狭长,刀身如琥珀冰晶般晶莹剔透,中间可有一道血槽,在刀格护手处雕刻出一个狰狞龙首,迎头向上,颇为霸气,刀柄也与众不同,足有一尺多长,正反皆嵌以七星宝石作为点缀。

    与刀包裹在一起的还有一卷竹简,单凭外表早已泛黄发黑的色泽,可见时间之久远。

    秦商阳并没有先去拿刀,而是将那支竹简捡起摊开,上面镌刻着文字,只可惜年代太古,这些文字在他眼中就像是一副画一样,根本看不出其中关键。

    他将竹简小心翼翼的卷起放入胸口怀中,然后将刀再以麻布裹起放在床底下之后便欲离去。

    可是他还未走出门,他母亲便迎面而来。

    秦商阳的母亲姓吕,单名一个惠字,也是小镇住户,娘家就在旁边过去几个巷口的黄梨巷,当初嫁到秦家时他的父母便极力不同意,只是他的两个哥哥一心希望她嫁出去,所以就答应了秦家的亲事。可是秦家实在是贫苦,只有秦刚松一个劳动力,结婚之后便少不了要回娘家求告接济一番,两个哥哥自然不愿意,还好父母心肠软便暗自塞给她一些银钱,没几次便被两个哥哥发现,之后两家便断了来往。随着父母年纪越大,娘家也越来越靠不住了。

    吕惠看着儿子兴冲冲的打算出门,便拦下问道:“你又要干什么去?”

    秦商阳自然不会讲实话,随便撒了个谎,“隔壁巷的虎子他们找我去搭石塔,我不好拒绝……”

    吕惠没有听他这番狗屁不通的说辞,直接说道:“你是想去见那个许先生吧!”

    秦商阳全身一激,抬头看着长得平平无奇的母亲,仿佛第一次认识她。

    吕惠摸了摸儿子的脸,“为娘也不管你怎么做,只是希望你能够再等等看,有些事情一定要考虑周全!”

    说完,吕惠便扭身离开。

    如此含糊其辞,秦商阳却听出来不同寻常的意思,看着母亲远去的身影,他眼睛里出现不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