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李念
夜幕悄悄降临，繁星点点镶满整片天空，璀璨光华夺人眼球，一轮明月高挂悬空，轻柔如水的月光洒满大地。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尽管在多年以后，一样令人忆起。
李家大堂之中，罕见的父子二人同席而坐。
李南浔位居首位，此时他提起酒坛正给来客浪扶风身前的碗里斟酒。
李狗儿自己捧着一个小碗，里面盛着刚刚蒸熟的米饭，看着桌上的四个肉菜眼中放光。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能吃上米饭和肉菜了，没想到今日就得以一解夙愿。
李南浔今日仿佛格外大度，见李狗儿畏畏缩缩不敢伸筷子，当即捡起一盘李狗儿盯得最久的小炒牛肉，直接往李狗儿盘子里倒。
李狗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他看着自己的小碗已经给塞得几乎快溢出来，方才不得不出声叫停，“好了好了，我可以了！”
由于多年的积怨，他也有些忐忑，所以说的声音极小，但是内心却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李南浔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咱们家好不容易开荤吃饱饭，不要拘束，敞开肚皮吃！”
说完也不去看李狗儿的表情，转身与浪扶风对饮起来。
浪扶风见李南浔今晚兴致极佳，也感到高兴，陪着对方一连干了三大碗。
李狗儿悄悄抬起头，看着那个原本他一直厌恶至极的男人，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梦幻之感，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
他看着对方肆意无人般的大笑，心里也变得轻快起来，也不愿再去多想，当即埋头扒饭，极为卖力。
李南浔其实一直都在看着李狗儿，见他如狼似虎般的吃法，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眼睛不由得泛酸，想起之前那些混账的过去，为自己忧虑一生的父母，因自己抑郁而亡的妻子，还有这个自幼吃苦长大的儿子，自己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他们，想到最后，他们就像是一条直入心脏的尖刀，在这一刻令他痛不欲生。
李南浔突然潸然泪下，令一旁的浪扶风措手不及，感觉上前询问所谓何故。
李南浔见自己失态了，赶紧用衣袖遮掩擦拭，说自己刚才有虫子钻到眼睛里了。
浪扶风显然不相信，可是见李南浔不欲多言也懒得再去追问。
二人继续接着痛饮，李南浔更是接连不断的一碗接一碗，豪气干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南浔已经到了酒酣耳热之时，口中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浪扶风无可奈何的将之扶到卧室中去，他这次终于懂了为什么李狗儿对他的父亲这么抗拒乃至仇恨了。
李狗儿早已熟悉了这一幕，他收好桌上吃剩下的碗筷之后就搬了一条小板凳坐到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
星河流转，皎月映空！
“你后悔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李狗儿吓得浑身一激，当即扭头看去，发现浪扶风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自己身后。
“后悔什么？”李狗儿不解道。
浪扶风屈膝直视着李狗儿，“生活在这么一个家庭里！”
李狗儿觉得对方这话问得匪夷所思，“难道我有选择出生的权利吗？”
浪扶风蓦然笑了起来，那张给人满是吸引力的脸仿佛有无数只手，令人沉溺其中。
“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离开这里，去一没有他的地方，你愿意吗？”
李狗儿若是以往听到这个问题，自然会果断的回答愿意，可是刚才饭桌上的那一丝触动，令他又有一些犹豫。
浪扶风见他沉思良久，又道：“我应该是没对你解释清楚，我是一个剑客，很厉害的那种，我所处的宗门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国。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并且教给你剑术！”
如此诱人的条件几乎令李狗儿毫无犹豫的答应下来，只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勇气出口，“他……，不去吗？”
浪扶风摸了摸李狗儿的颇为圆润的脑袋，“如果他愿意，自然可以！”
李狗儿赶紧道：“我可以跟他说的！”
浪扶风站起身来，“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今晚就能够给我答案，因为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动身。”
李狗儿闻言当即跳起身来，立马冲进屋里。
浪扶风看着猴急的身影，脸上轻笑一声，随即脸上又显露一丝愧疚，他一屁股坐在了李狗儿刚刚的那把小凳子上，吐了口气，翘脚看着天上的美好。
果然山上山下的景致大不一样！我看这月亮就更平易近人嘛！
李狗儿在李南浔的门口忽然站住了脚步，他伸出手想要推门而入，却又犹豫不决。
就在他心里反复拉锯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轻咳。
李狗儿顺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李狗儿入目看见不是一个醉醺醺的李南浔，相反，此刻的李南浔一脸清醒，眼中充满了与之前大不一样的神色。
仿佛深潜于渊的蛟龙，终于昂首冲天，飞腾于苍穹宇宙。
李南浔坐在床榻上，笑道：“很欣慰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
李狗儿一下子蒙了，仿佛受到了欺骗一样。
李南浔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李狗儿的身前，伸手本来想要摸摸他的头，一想到刚才有人捷足先登，便量了量李狗儿的身高，发现才到自己的小腹部。
“才这么点高，看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尽到自己的义务，都耽误长个了，这非常影响我李家的优良血脉啊！”
李南浔看着李狗儿的目光之中露出他极少含有的亲昵感，这令李狗儿百般不适的同时，又仿佛即将枯死的小草一下子获得了甘霖的浸润。
两条晶莹的泪珠不自觉的滑落坠下，李狗儿心中久久积压的怨恨一下爆发出来，如同一头幼虎猛扑向李南浔，张开嘴便咬在了李南浔的右手臂上。
李南浔并没有挣脱，反而任由自己的儿子撕咬，脸上依然挂着笑颜，眼中也噙着泪花。
因为这恰恰说明，李狗儿已经开始原谅他了。
李狗儿开始咬得极为发狠，当口腔里弥漫着血腥之气，他才缓缓松开。
“你为什么不早点改变？如果你早点变成现在这样，娘亲可能就不会郁郁而终，我也不会恨你这么多年！你说啊，你为什么要现在才变成这样！”
李狗儿委屈万分，带着哭腔喊出。
李南浔并没有解释，因为他所作的一切对这个家庭来说就是一个错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不是父母，不是儿子，而是那个对自己一无所知却将自己一生托付自己的女人。
可惜，这世上没有下辈子！
他之前与浪扶风有过一次交谈，说他如果有下辈子，愿意变成牛马来还今生欠下的债。
浪扶风笑骂他无耻，明知道人就只有一次生命，说下辈子不过是逃避内心的谴责罢了！
但是李南浔却希望真的有来生，自己愿变成任何一切来弥补欠下的那份信任与托付。
李南浔伸手抹去李狗儿脸上的泪痕，笑着说：“其实这些年来看着你，我是非常难过的，我没办法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来教导你，甚至保护你，你可以怨恨我一生，因为我给了你一个不幸的童年。之后的生活中，或许少了我这扎眼的人，你应该会变得更好！”
李狗儿这时方才发觉到不对劲，一把抓住李南浔的手掌，仿佛他会逃走似的。
李南浔眼睛忽然缓缓闭拢，“记住，你刚才咬我的那一下，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还有，我这几天都在想一件事，你的名字，狗儿狗儿只能算是乳名，也该有个大名了，可是想来想去，都不满意，脑子里反而不断想起你娘亲，所以就干脆就称李念吧！你觉得……”
还没说完，李南浔轰然倒地，李狗儿措手不及，同时被带倒在地。
李狗儿一下子从云端坠到泥坑，脸上满是震惊，极端的悲哀下，他甚至哭不出来，他摸了摸那张沧桑瘦削的脸庞，突起的胡渣刺手。
浪扶风此刻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李狗儿突然跪在他的脚下，脸上终于开始涕泗横流，悲至极点。
“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他刚才还好好的，求你了！”
浪扶风没有动作，只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常年嗜酒，他的身体早就垮了，可能是他也感受到了征兆，所以才……”
浪扶风还没说完，李狗儿就摇着头，口中叫嚷着不相信，他瘫坐在李南浔的身体旁，一下下推搡着他，试图叫醒他。
浪扶风看着李狗儿的悲伤，他的心中也不好受，便扭过头去，耳旁而不断萦绕着李狗儿的哭腔。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尽管在多年以后，一样令人忆起。
李家大堂之中，罕见的父子二人同席而坐。
李南浔位居首位，此时他提起酒坛正给来客浪扶风身前的碗里斟酒。
李狗儿自己捧着一个小碗，里面盛着刚刚蒸熟的米饭，看着桌上的四个肉菜眼中放光。
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能吃上米饭和肉菜了，没想到今日就得以一解夙愿。
李南浔今日仿佛格外大度，见李狗儿畏畏缩缩不敢伸筷子，当即捡起一盘李狗儿盯得最久的小炒牛肉，直接往李狗儿盘子里倒。
李狗儿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当他看着自己的小碗已经给塞得几乎快溢出来，方才不得不出声叫停，“好了好了，我可以了！”
由于多年的积怨，他也有些忐忑，所以说的声音极小，但是内心却有种久违的亲切感！
李南浔笑着说：“喜欢吃就多吃点，咱们家好不容易开荤吃饱饭，不要拘束，敞开肚皮吃！”
说完也不去看李狗儿的表情，转身与浪扶风对饮起来。
浪扶风见李南浔今晚兴致极佳，也感到高兴，陪着对方一连干了三大碗。
李狗儿悄悄抬起头，看着那个原本他一直厌恶至极的男人，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有种梦幻之感，感觉一切都像是做梦一样，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
他看着对方肆意无人般的大笑，心里也变得轻快起来，也不愿再去多想，当即埋头扒饭，极为卖力。
李南浔其实一直都在看着李狗儿，见他如狼似虎般的吃法，心中更是五味杂陈，眼睛不由得泛酸，想起之前那些混账的过去，为自己忧虑一生的父母，因自己抑郁而亡的妻子，还有这个自幼吃苦长大的儿子，自己这辈子最对不住的就是他们，想到最后，他们就像是一条直入心脏的尖刀，在这一刻令他痛不欲生。
李南浔突然潸然泪下，令一旁的浪扶风措手不及，感觉上前询问所谓何故。
李南浔见自己失态了，赶紧用衣袖遮掩擦拭，说自己刚才有虫子钻到眼睛里了。
浪扶风显然不相信，可是见李南浔不欲多言也懒得再去追问。
二人继续接着痛饮，李南浔更是接连不断的一碗接一碗，豪气干云。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南浔已经到了酒酣耳热之时，口中便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浪扶风无可奈何的将之扶到卧室中去，他这次终于懂了为什么李狗儿对他的父亲这么抗拒乃至仇恨了。
李狗儿早已熟悉了这一幕，他收好桌上吃剩下的碗筷之后就搬了一条小板凳坐到院子里抬头看着天空。
星河流转，皎月映空！
“你后悔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李狗儿吓得浑身一激，当即扭头看去，发现浪扶风不知何时竟站在了自己身后。
“后悔什么？”李狗儿不解道。
浪扶风屈膝直视着李狗儿，“生活在这么一个家庭里！”
李狗儿觉得对方这话问得匪夷所思，“难道我有选择出生的权利吗？”
浪扶风蓦然笑了起来，那张给人满是吸引力的脸仿佛有无数只手，令人沉溺其中。
“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离开这里，去一没有他的地方，你愿意吗？”
李狗儿若是以往听到这个问题，自然会果断的回答愿意，可是刚才饭桌上的那一丝触动，令他又有一些犹豫。
浪扶风见他沉思良久，又道：“我应该是没对你解释清楚，我是一个剑客，很厉害的那种，我所处的宗门在西南边陲的一个小国。你如果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并且教给你剑术！”
如此诱人的条件几乎令李狗儿毫无犹豫的答应下来，只是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勇气出口，“他……，不去吗？”
浪扶风摸了摸李狗儿的颇为圆润的脑袋，“如果他愿意，自然可以！”
李狗儿赶紧道：“我可以跟他说的！”
浪扶风站起身来，“可以，但是我希望你今晚就能够给我答案，因为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动身。”
李狗儿闻言当即跳起身来，立马冲进屋里。
浪扶风看着猴急的身影，脸上轻笑一声，随即脸上又显露一丝愧疚，他一屁股坐在了李狗儿刚刚的那把小凳子上，吐了口气，翘脚看着天上的美好。
果然山上山下的景致大不一样！我看这月亮就更平易近人嘛！
李狗儿在李南浔的门口忽然站住了脚步，他伸出手想要推门而入，却又犹豫不决。
就在他心里反复拉锯的时候，里面传来一声轻咳。
李狗儿顺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李狗儿入目看见不是一个醉醺醺的李南浔，相反，此刻的李南浔一脸清醒，眼中充满了与之前大不一样的神色。
仿佛深潜于渊的蛟龙，终于昂首冲天，飞腾于苍穹宇宙。
李南浔坐在床榻上，笑道：“很欣慰在你心里还有我这个父亲！”
李狗儿一下子蒙了，仿佛受到了欺骗一样。
李南浔站起身来，慢慢走到李狗儿的身前，伸手本来想要摸摸他的头，一想到刚才有人捷足先登，便量了量李狗儿的身高，发现才到自己的小腹部。
“才这么点高，看来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尽到自己的义务，都耽误长个了，这非常影响我李家的优良血脉啊！”
李南浔看着李狗儿的目光之中露出他极少含有的亲昵感，这令李狗儿百般不适的同时，又仿佛即将枯死的小草一下子获得了甘霖的浸润。
两条晶莹的泪珠不自觉的滑落坠下，李狗儿心中久久积压的怨恨一下爆发出来，如同一头幼虎猛扑向李南浔，张开嘴便咬在了李南浔的右手臂上。
李南浔并没有挣脱，反而任由自己的儿子撕咬，脸上依然挂着笑颜，眼中也噙着泪花。
因为这恰恰说明，李狗儿已经开始原谅他了。
李狗儿开始咬得极为发狠，当口腔里弥漫着血腥之气，他才缓缓松开。
“你为什么不早点改变？如果你早点变成现在这样，娘亲可能就不会郁郁而终，我也不会恨你这么多年！你说啊，你为什么要现在才变成这样！”
李狗儿委屈万分，带着哭腔喊出。
李南浔并没有解释，因为他所作的一切对这个家庭来说就是一个错误，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不是父母，不是儿子，而是那个对自己一无所知却将自己一生托付自己的女人。
可惜，这世上没有下辈子！
他之前与浪扶风有过一次交谈，说他如果有下辈子，愿意变成牛马来还今生欠下的债。
浪扶风笑骂他无耻，明知道人就只有一次生命，说下辈子不过是逃避内心的谴责罢了！
但是李南浔却希望真的有来生，自己愿变成任何一切来弥补欠下的那份信任与托付。
李南浔伸手抹去李狗儿脸上的泪痕，笑着说：“其实这些年来看着你，我是非常难过的，我没办法尽一个父亲的责任，来教导你，甚至保护你，你可以怨恨我一生，因为我给了你一个不幸的童年。之后的生活中，或许少了我这扎眼的人，你应该会变得更好！”
李狗儿这时方才发觉到不对劲，一把抓住李南浔的手掌，仿佛他会逃走似的。
李南浔眼睛忽然缓缓闭拢，“记住，你刚才咬我的那一下，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还有，我这几天都在想一件事，你的名字，狗儿狗儿只能算是乳名，也该有个大名了，可是想来想去，都不满意，脑子里反而不断想起你娘亲，所以就干脆就称李念吧！你觉得……”
还没说完，李南浔轰然倒地，李狗儿措手不及，同时被带倒在地。
李狗儿一下子从云端坠到泥坑，脸上满是震惊，极端的悲哀下，他甚至哭不出来，他摸了摸那张沧桑瘦削的脸庞，突起的胡渣刺手。
浪扶风此刻出现在了房间门口，李狗儿突然跪在他的脚下，脸上终于开始涕泗横流，悲至极点。
“你救救他，你救救他，他刚才还好好的，求你了！”
浪扶风没有动作，只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常年嗜酒，他的身体早就垮了，可能是他也感受到了征兆，所以才……”
浪扶风还没说完，李狗儿就摇着头，口中叫嚷着不相信，他瘫坐在李南浔的身体旁，一下下推搡着他，试图叫醒他。
浪扶风看着李狗儿的悲伤，他的心中也不好受，便扭过头去，耳旁而不断萦绕着李狗儿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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