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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梦

    姜万青明白脑海里的那本书便是战者传承,其中记载着远比他过去所接触的高深无数倍的修炼经文,是独属于战者的修炼体系。

    收获了这么多,他却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里,随即四处观察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瑞兽依然如雾气,一触即散,远处的宫殿也无法接近,虚无缥缈,他找不到离开的方法。

    突然,空间微微波动,身后出现一道门,从中伸出一只触手缠住他的身体,将他瞬间拽入门中。

    事发突然,姜万青只感觉身边好像刮起了一阵风,然后周围的环境就变了,面前还是那个大到无边的球形物体。

    他被动的在星空中穿梭,方向却是与来时相反,他踏上了归路。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星空中出现了一个庞大无比的黑洞,像是一头深渊巨兽一般吞噬着周围的星体,姜万青感觉他被黑洞盯上了。

    身体不受控制地冲向黑洞,他挣扎但毫无作用,星空扭曲远去,星星化为流光在不断远离。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随即眼前一黑,环境又变。

    刚才在神秘之地时,他并没有感觉到异样,但现在他感觉身体渐渐厚重,相比之下,在神秘之地时身体反而虚无缥缈,像是只有灵魂一般。

    渐渐地他觉得灵魂回归了肉体,有了熟悉的真实感。

    “结束了?”

    可睁开眼却还是一片漆黑,他四处摸索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狭小的木质空间里,这里仅仅能容纳一个成年人的身体。

    好在他只是一个小孩,这空间对他来说还算宽敞。

    四周的木板非常结实,像是一个大木箱子,他很疑惑,自己应该是在家里才对,怎么会在箱子里?

    虽然感觉奇怪,但姜万青也没多想,不管这是哪里,他总得要出去,随即用脚使劲向上踢去,希望能够踢开上面的木板。

    可他力气不够,根本无法撼动厚重的木板。

    他又尝试通过呼喊和制造声音,企图让外面的人能够听见,可直到他精疲力尽也没有等来任何回应。

    “只能靠自己了。”

    姜万青闭上眼睛翻阅脑海里的经书,这一次他留意了封面上印着的三个大字,字意为《异灭经》,听着高大上,但他并不明白意思。

    翻开第一页,他仔细阅读经文,大量的讯息从脑海中显现,此时他只感觉这经文内容神妙无比,像是神明在诠释至高道理,那种宏大意境令他不自觉心潮澎湃。

    虽然他对于其中的意思还一知半解,不过这短短片刻,收获却也是巨大。

    经文中记载了修炼方法和许多相应的战技与术法,相比之下,他从壮汉那里学到的修炼经文和武技可谓是无比简陋。

    两者之间简直是云泥之别。

    异灭经的讲究魂身合一,强大的灵魂配上无敌的肉身是战者强大的根基,以图自身可百战不殆。

    手持兵器可开天裂地,两手空空同样可排山倒海,战意惊天动地,同时体内拥有无尽神力,术法威力震惊寰宇,这样的战者综合战力惊人,几乎没有任何短板。

    但要成功达到这等层次却难如凡人登天,姜尚已经多次告诉姜万青修炼异灭经无比艰难,但他从不曾害怕过,只因为心中有着一份憧憬。

    异灭经的第一个境界为星焚境,这个境界是打基础,所以极其注重对肉体的打磨,但在尝试修炼之前他还需要学习如何掌控体内的能量。

    人的体内拥有许多游离的能量,想要做到熟练掌控没那么容易,但只要对能量控制的越熟练,实力也会越强。

    异灭经中记载,人体中除了这些能量之外还藏着无数宝藏,拥有近乎无限的潜力,换句话来说,人体就是一座巨大的神藏,蕴有无限力量。

    但每个人能开发出来的潜力却是很有限。

    学会掌控力量之后,便要磨练肉体,这是发掘人体潜力的第一步,这一步直接决定了未来的上限有多高,可见星焚境有多重要。

    现在姜万青被困在木箱子中,还不能潜心研究星焚境,掌控体内能量也来不及,必须先想办法出去。

    他随即又开始研究异灭经中的战技。

    战技与武技类似,便是用肢体或兵器来施展,星焚境篇章中记载了不少,审视了一会儿,他盯上了一个叫做‘开山槊’的战技。

    姜万青粗略的看了一下,发现这个战技非常简单,是将自身力量集中在肢体末端上,借助独特的发力方式对准目标要害攻击,破坏力非常大,非常适合现在的他。

    随即他将‘开山槊’的发力方式牢记于心,不断调动肌肉力量练习。

    不久后,他抬起右手小臂对准上方的木板,将力量集中在右手中指的第二个指节上并从衣服上撕下布条包裹住指节防止受伤。

    伴随着一声闷响,姜万青面前的木板上赫然出现一个凹陷进去的小坑。

    虽然没有彻底的穿透木板,但只要坚持下去,打破木板并不难。

    最终他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直到右手中指上的布条已经彻底被染红时,终于在木板上打出了一个半米宽的洞,刚好够他探出身子。

    他的头从洞中探出,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可当他在看到周围的环境后,顿时懵了!

    这里还是他家的院子,可是周围已经破败不堪,到处都是蜘蛛网,像是几十年都没有人住过一样。

    他爬出木箱,转身发现困了自己许久的箱子竟是一具棺材!

    从外面看,棺材板上也落满了灰尘,似是被人遗忘许久,本应在此处等候的姜尚也不知去向。

    姜万青缓缓走出院子,来到了堂屋,这里的家具也都是蜘蛛网,门窗破烂不堪,房顶满是破洞,丝丝缕缕的阳光从中探出照在他的脸上。

    “爹,你在哪儿?”

    他大声呼喊,可没有人回答。

    他跑出了屋子,继续大声呼喊,可是周围的其他房子同样破败不堪,许多房屋已经坍塌,只剩下残垣断壁,入眼皆是腐朽。

    他心中的希望渐渐暗淡,随即跑遍了小镇上的每一处房屋,最后看到的却是一片枯寂,整个小镇都被死寂笼罩,毫无生机存在。

    “啊!”

    一声惊叫传来。

    “你……你是……你是姜万青!”

    姜万青身后是一位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老人,老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像是遇见了鬼一般。

    “你……你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活了?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当年的样子,鬼,你是鬼!”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小镇的人都消失了?我爹呢?大家人都去哪儿了?”

    姜万青大声问着老人,失去了冷静。

    “怪物……数不清的怪物,死了……都死了!都死了!啊啊啊……!!!”

    老人断断续续说了几句话,然后便疯了一般大喊着跑出了小镇。

    听闻老人的话,姜万青在颤抖,他不知道老人的话是什么意思,浑浑噩噩地向小镇外走去。

    他心中有一些猜测,可却不愿相信,这种打击太沉重。

    不一会儿,他察觉到前方有什么挡住了去路,缓缓抬头,看到的却是一幕令他绝望的场景。

    面前竟是一片坟墓!

    姜万青心中仅剩的一丝火苗几乎就要熄灭,他颤巍巍地向前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昨日还曾见过面的人现在竟都归入了黄土之中,每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内心便离崩溃越近。

    他忐忑不安,害怕看到姜尚的名字,可现实却并没有放过他,最远处的一座墓碑上刻着的赫然便是姜尚二字。

    这一刻,姜万青彻底崩溃了,跪在姜尚的坟前,哭的撕心裂肺。

    此时天空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鸣,周围变得泥泞不堪,不知过了多久,雨已经停了,姜万青抱着姜尚的墓碑目光呆滞地坐在地上。

    瘦小的身躯与宽大的墓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现在已经无依无靠,唯一的亲人都躺在身前的黄土之中。

    他抚摸着姜尚的墓碑,迟迟不肯放手。

    摸着摸着他发现墓碑背面有一些痕迹,像是刻着什么东西,他两眼无神地看去,上面刻着许多字,笔迹正来自姜尚之手。

    “万青,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些字,但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刻下来,当初你接受了传承陷入昏睡状态之后便一直没有醒来。

    至今为止你已经睡了五十多年了,可你的肉身却一直都没有变化,依然停留在当年的状态,我即不明白原因,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来。

    而当年,你陷入沉睡之后,阴蚀森林里的阴兽便突然跑了出来,闯入小镇中肆意屠杀,我虽有实力抵挡,但不可能挡得住这么多的阴兽。

    它们在屠杀了近半居民后退走,幸存的人害怕,纷纷离去,可我不想离开这里,因为你还没醒,到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守着小镇。

    现在我年纪大了,快死了,不管你以后能不能醒来,我都要告诉你,莫要自暴自弃,小心阴兽,努力活下去,不要让自己后悔。”

    看完父亲留下的字后,姜万青无比后悔,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修炼,昏睡五十年而没能留在父亲身边,反而成为姜尚的累赘。

    他恨自己,恨自己没能早点苏醒,没能见到父亲最后一面。

    他跪在姜尚的坟前,回想着过去与他的点点滴滴,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沉睡的五十年对他来说不过是几个时辰罢了,可是这周围的一切是如此的真实,他不得不相信,这就是事实。

    直到黑夜降临,姜万青还跪在地上,此时他双眼通红,呼吸声粗如野兽。

    他突然站起身来,转身冲出坟地,奔向阴蚀森林。

    此时姜万青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根本不像是一个七岁小孩,更像是一个被愤怒支配的野兽。

    他完全失去了理智,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力量,致使他不顾一切的冲向阴蚀森林。

    平常要花半个时辰才能跑完的路程,他现在只用了一刻钟,他冲入森林如野兽一般大声嘶吼,引起众多阴兽的注意。

    暗中几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看向他,可还没等那些阴兽冲过来,姜万青就发疯似的扑向了暗处。

    他悍不畏死的与几头阴兽撕打在一起,却丝毫不落下风,小小的身体仿佛充满了力量,可他却毫无理智可言。

    不一会儿,他解决了数头阴兽并掏出他们的心脏,竟张口吞了下去。

    吞下阴兽心脏的姜万青性情越来越凶暴,眼睛中不再有情感,他已经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再也无法回头!

    不久,周围出现越来越多的阴兽,实力也越来越强。

    它们一拥而上,淹没了姜万青,其瘦小的身躯被阴兽无情的啃咬撕扯,场面一片混乱。

    阴兽的围攻彻底激发了姜万青心中的兽性,他不知疼痛的撕咬反击,咬下的阴兽血肉便直接吞入腹中。

    千疮百孔的身躯看起来非常瘆人,如一头人形阴兽一般,撕咬的同时还不忘吞噬阴兽的心脏,战力也变得越来越强。

    虽然他越战越强,但阴兽却是源源不绝的,不管杀了多少都会有新的补上来。

    渐渐地他开始体力不支,但是新的变故又出现了,他在吞噬了一头阴兽的心脏之后,身体发生了异变。

    他摆脱了人类的形象,后背长出骨刺,身材也变得高大魁梧,面目狰狞,浑身都是黑色魔纹,他真的变成了阴兽!

    周围的阴兽也渐渐地停止攻击,开始后退,眼睛里透露着恐惧。

    见到阴兽退却,姜万青也停下了攻击,他死死地盯着这些阴兽,双眼血红嘴角流着黑色的血。

    突然,他张开大口狂啸不止,身后冒出一具庞大兽影,身长数丈、双眼血红,周围的阴兽见状立刻仓皇而逃。

    可兽影张开黑洞一般的大嘴,戾啸的同时也爆发出一股强大吸力将逃跑的阴兽一个不剩的全部吞入了肚中。

    周围顿时安静了下来,姜万青身后的兽影在咆哮了一会儿后渐渐的淡了下去,可他却变得比之前还要怪异。

    面目狰狞、牙齿外露,再也看不到一点过去的影子。

    才安静下来不久,他又控制不住自己疯狂咆哮,转身冲向了森林深处。

    之后的时光中,姜万青不断的杀戮、吞噬着阴兽,实力变得越来越强,模样也越来越瘆人,简直就是恐怖的代名词。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已经一去不复返,只剩下一个毫无人性的阴兽。

    现在的他还不忘自己与阴兽之间的仇恨,整天不是在猎杀阴兽就是在寻找阴兽的路上,弱小的阴兽都对他避而远之。

    有时他也浑浑噩噩的在人性与魔性之间挣扎,但已无力回天,他被阴气侵蚀的太深,早已没有了回头的可能。

    不知多少年后。

    姜万青已经成为了阴蚀森林里的一位小君王,方圆数百里之内都是他的领地,而他的领地没有任何一个阴兽敢闯。

    那些阴兽看着姜万青的眼神就像普通人看到阴兽一样害怕,根本不敢反抗。

    白天时姜万青会在领地周边徘徊,只要是被他看见的阴兽,都会立即吞噬掉,而每到夜晚他却会坐在石头上抬头看着月亮。

    仿佛此时的他还留有一丝未曾泯灭的人性,也可能是这月亮勾起了他潜意识里对儿时的回忆吧。

    他看着月亮,不知在想什么,簌簌风声带着阵阵低泣传来,他猩红的双眼中居然有泪淌下。

    姜万青像是恢复了些许神志,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可一阵狂风吹过,他又变得凶狂暴戾,对着苍天咆哮,震得森林里的阴兽不敢吭声。

    一转眼,千年岁月匆匆而过。

    如今的姜万青已经打败了阴蚀森林中最强的阴兽,将其吞噬后成为了阴蚀森林里新的帝王,整个森林的阴兽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可就在站上巅峰的这一刻,一路杀伐的他却变得异常安静,此时他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狰狞的模样了。

    姜万青恢复了人形,只是体表还遍布着复杂的魔纹,他站在森林中最高的那颗巨树之上,情绪异常冷静。

    他的双眼也不再猩红,带着一点惆怅和一点迷茫,痴痴的站着。

    不久,天空昏暗了下来,狂风呼啸,似是暴风雨将要来临,很快便电闪雷鸣,只是那闪电竟是红色的,如一条条赤红巨蟒劈落,摧毁了数不清的巨木。

    随后那些分布在阴蚀森林各处的闪电却突然开始朝姜万青所在的位置聚集,将他包围在中间。

    他明白这是天罚到了,因他杀孽太重,上天也无法容忍。

    姜万青抬头看着天空,面对天罚他丝毫不惧,仿佛这一幕他早已料道。

    终于,第一道闪电劈在他的身上,随后就如同开了水闸一般大量闪电疯狂倾泻而下,无情地摧毁一切。

    往日在阴兽森林里所向披靡的他,如今在这天罚之下却毫无反抗之意,天罚将他的身体劈的血肉模糊,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经过天罚的摧残,姜万青很快就只剩下一颗头颅,此时他已是油尽灯枯,可双眼之中又流下两行清泪。

    人性最终战胜了魔性,姜万青恢复了心智!

    可是他已无法回头,但在死前的最后时刻他笑了,笑得无比灿烂,心中的悔恨与遗憾已荡然无存。

    最终他面带笑容地化成了灰烬,随着风飘洒向大地。

    一切消失。

    不知何时,周围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姜万青向旁边看了看,心中茫然。

    突然一阵晕眩,景象又变了,日月回转、星河倒流,他似是站在时间长河之中,身旁流过的是他往日的经历。

    可顺序却是倒过来的,从他被天罚劈死一直到刚从棺材里出来,最终停在了他接受传承的那一天。

    白光一闪,眼前的一切又都消失,他的脑子有种发涨的感觉,想睁开眼睛,只是光太刺眼还无法适应。

    待到睁开眼之后,姜万青发现他正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姜尚就坐在旁边看着他,发现他醒来,立马走到跟前。

    “万青,感觉怎么样?”

    姜万青此时还有点懵,完全没听清姜尚的话,只是茫然地看着周围,然后看着姜尚。

    随即他笑了,心中有点庆幸与感慨,之前的经历像是一场梦一般,既缥缈又真实。

    但他觉得那一定不是梦!

    姜尚不解他为何一脸茫然又突然笑起来,只担忧姜万青怕不是被战心印搞坏了脑子。

    姜尚让他坐下来,等姜万青状态稳定下来后,又问了一遍刚才的话。

    “太真实了,这一切不可能是假的。”

    “你都看到了什么?”

    可就在他想要讲述自己的经历时却发现,张开的嘴却说不出话来,脑子里的那些记忆竟在渐渐模糊,就快消失不见。

    “我说不出来,那些记忆正在我的脑中渐渐淡去。”

    “那你能记得的还有什么?”

    “我好像在里面待了一千多年,可具体有哪些经历我说不上来,只知道那都是些不好的经历,让我很难受。”

    姜尚一脸震惊,待了一千年是什么情况?姜万青不过是在这里站了半个时辰而已,怎么可能有一千年的经历。

    虽然不相信,但就是并没有继续询问,只当做是姜万青遇到了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