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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消失的玉坠

    滚滚浪涛的黄河,日夜无穷无休的绕离阳城外这个小村落而过,一路南下奔流入海。冬日的凉地,漫山遍野白雪皑皑,素裹银妆,百里之外唯有村头酒肆茅屋上升起几缕袅袅炊烟,一抹斜阳映照之下,更增了几分萧索。村落叫奔流村,名如其实,黄河绕村而过,几百年生生息息,从未变过。

    呼啸的北风中,一匹黑色骏马风驰而来,男子头戴雪绒白帽,身着灰色棉袄,在酒肆前勒马站定,他将那匹通体如墨,眉毛都结了冰珠的马儿栓在酒肆马厩中一匹白马旁边。

    肩挎一个灰色行囊大步径直走进酒肆之中,挑了一张木桌落座。酒馆内不大,墙角处火堆前十几个零星酒客正围着一位说书先生认真听书。

    只有一位白衣女子坐在靠墙的桌子前,低头吃酒。饭桌上的牛肉和碗中的酒已所剩无多。也许是雪天喝酒的缘故,女子两颊绯红,已然一副微醺姿态,雪白的貂绒轻袍让微醉的女人显得更加娇羞妩媚。

    灰袍男子向店中小二点了些酒菜,全是辣菜。少顷酒菜送上,男子长筷大碗,大口喝酒吃菜,颇具豪迈之气。

    酒肆外依然大雪纷飞。屋内围坐在火堆前听书的男女老少,正一边烤火一边聚精会神地听白胡子老者说书。那说话的人五十来岁年纪,身上一件厚布棉袄,早就洗得变成灰白,不过很干净,倒也符合他的老儒生气质。只见他手中两块小木片轻轻碰了几下,左手木槌在一面小鼓上敲起来。唱道:

    “南王骁勇撼沙场,魏楚相搏在庙堂,一山不能容二虎,悲情三剑露凶芒。”

    老者唱完后特意敲了几下手中的木板,说道:“各位可知这首诗讲的是什么故事啊?”,众人纷纷摇头。

    说书人继续道:“诗中的南王便是那位与咱们的北阳王魏雄同时受封的异姓诸侯王,西楚南阳王楚萧。南阳王楚萧十七岁便与北阳王魏雄一同参军入了行伍,两人战场骁勇、杀伐果敢且御兵有方,在军中被誉为魏熊楚豹。十五年前匈奴入侵,南蛮起义时,魏楚二人各自统领精兵十万,分左右大军抵御匈奴、扫清西南蛮夷三十族,披荆斩棘,为先帝打下江山。

    为表二人战功,先帝便以二人祖籍为轴心划长江而治。楚萧为楚地襄阳人,划长江以南地区西楚之地为封地,封号南阳王;魏雄生于凉地甘肃,则以黄河北岸为其封地,册封北阳王。中原地区和江南一些富庶的小城,先帝则分封给了几位王子和皇亲国戚。

    两位异姓王各自受封之后,前几年倒也安静平和,各自紧锣密鼓抓治安搞生产,忙着让自己的地盘富裕起来,但是,因为南北地理差异明显,北阳王紧贴黄河,占据千里沃土,粮食年年丰收,很快便富强起来。可西楚王地处西南山区,地无三尺平,又是少数民族蛮夷之地,自然灾害和生存条件极其恶劣,发展起来困难重重。几年下来,国力悬殊便越来越大。

    随着国家不断富强,北阳王便野心渐起,招兵买马,笼络人心,囤聚了大量的财富和军队,也利用金钱和美婢笼络招揽了相当规模品行不佳但实力不俗的江湖人士。更有甚者,在王朝上下,关塞内外官府和军中,安插了不计其数的间谍死士,可谓权倾朝野。

    授封十年,北阳王所受封地,粮仓殷实、牛羊肥壮,军队彪悍,足以让他居功自傲。在其嫡子弱冠之年,北阳王前去京城讨要一个世袭罔替的圣谕,然而,同是军功卓越的南阳王楚萧当日却在圣上面前公然反对,从此便与北阳王结下梁子。十年前,魏雄以黄金十万、秘籍百本作为酬金,请出恶名昭著的悲情谷三剑客,将南阳王一家九十八口尽数屠杀。唯有南王小世子慕青云被一位枯瘦老头救出,多年以来一直杳无音信,不知死活。”老者说完这段又继续唱起来。

    “名利权争何时休,昔日袍泽反成仇。南王遗孤今何在?黄河滚滚付东流。”

    ……

    灰袍男子边喝酒边听老者说书,听到南阳王举家被灭时,眉宇间一丝仇意稍纵即逝。

    将近十日的策马狂奔,慕青云终于来到离阳城下。路遇风雪,马匹和人都有些困乏,便找到途中城外茅屋酒馆歇上一脚再进城去。

    酒过三巡,屋外忽闻一阵马蹄声响,慕青云抬眼望去,见一匹白马奋鬣扬蹄,疾驰而去,上面坐着刚才在慕青云身旁吃酒的白衣女子。

    慕青云起身走到屋外,担心自己的黑马坐骑受惊吓跑,便起身出门查看。见一个白色锦囊掉落在地,锦囊上绣有一个娟秀的“素”字。慕青云拾起锦囊,正欲抬手呼喊马上女子,见那白马已远奔而去,片刻之间,便消失在在茫茫白雪之中,

    慕青云心中顿生疑问,大雪纷飞,催马赶路,也不至于如此着急,便回到酒肆中,欲将锦囊放回自己所带的行囊之中。

    进屋一看,原本放在行囊中的紫色剑匣被置于酒桌之上,随身的行囊却早已不知去向。

    刚才喝酒时,包袱明明放在身后桌上,怎么出门看了一眼便不见了?

    慕青云甩了甩头,以为是酒醉眼花了,定睛一看,的确不见了。他扫眼望过屋中各人,火堆旁的众人都在凝神听书,并无异样,自他进店之后也并未见生人进入。心中暗暗称奇:“方才若是寻常剪径盗贼顺手牵羊,必被我发现。此人既能在眼皮子下面无声无息地拿走包袱并将剑匣取出放于桌上,可见技法之高,但包袱中唯有这装着家传宝剑的紫檀剑匣值钱,为何却被那人弃下?

    慕青云伸手在怀中摸索片刻,慕容燕交予他的信函与红色的丝帛包裹都还在,他一时想不起小包袱中都放了些什么贵重物件。

    思索片刻,忽然顿觉后背寒意顿起。

    “玉佩!慕容燕的玉佩,这可是进入聂家庄的唯一信物。如今却……不仅如此,连他绑在玉佩之上那一块父亲留给他刻着“青云”二字的珍品羊脂玉坠也一并被盗了去。”

    情急之下,他急忙转身问店伙计道:“小二哥,刚才我的包袱放在桌旁凳子上,怎么不见了?你可见有人拿走?”

    柜台内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