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西楚故人
手中紧握太子令牌，这个颠沛流离十年的少年，骤然发现，一个忠孝仁义再正常不过报恩行为，一场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战斗，竟然让他几乎有了靠近最高权力的机会。
就在昨夜，他已从飘落在唇角的雪片里闻到了权力的气息。在那间书房里，也仿佛看到自己可能继续颠沛流离的未来。
就像那只白隼，虽然有自由翱翔的天空，但在某个角落，始终有一只禁锢它的哨子握在某个主人手里。
尽管它曾想过飞得更远更高，试图逃离哨声的呼唤。可是，再怎么逃，却也逃不掉它翱翔的天空。因为主人手里的哨子，就是天空！
正如不久前那位西楚名将对他说的一句话：“既然天空已变，殿下如若无法改变它，不如先尝试去适应它。”况且，细细想来，自己头上的这片天空似乎并不见得就是乌云密布、黯淡无光！
一只无牵无挂的雏鹰突然被赐予一片搏击翱翔的天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茫然无措来自对三股势力合力铲除聂府真正意图的质疑，来自兵部失刀案与南城运刀事件之间某些关联的思考；来自未来君主对此事高度关注背后原因的猜测和自己又为何突然成了那个所谓的天选之人的不安…
“管他呢！本就孑然一身，既然上天佑我，那我就臭屁一回！”
夤夜，坐在侍郎府马车上，慕青云微微仰头，撩开车厢的布帘，紧紧盯住雪夜中尚书府外屋檐上仿佛从墙头扑杀下来的瑞兽，心中顿生恐惧与不安。忽然间，所有感觉消失不见。
……
马车一阵颠簸，怀中那硌了腰的御赐之物仿佛瞬间让蠢蠢欲动的檐兽恢复宁静，也退却了慕青云心中的恐惧与不安。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驭马出长安！
……
西楚旧地，湘北沅陵桃花源。
山外阴雨连连，冰冷透骨的溪水水面却雾气腾腾，穿过雾中蜿蜒曲折的通道，仅一山之隔的桃花源，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刚过正月，田野阡陌间，单衣裹身的健壮汉子挽着袖子，大声吆喝田中卖力的耕牛，满头大汗地转头朝田埂上手里抱着饭篮的妇人喊道：“媳妇，你坐着嘛，我这马上就好！今天这牛憨憨走的慢！”汉子咧着嘴憨憨地对妇人笑。
“不急，我等你！饭还热着！你慢着点犁，牛儿也要休息呢！我先给陆副将跟姐姐送点辣子面过去”
“好嘞，我很快就让牛憨憨休息！”强壮汉子声音浑厚，中气十足！未见任何疲劳之态。继续大步行走在冰冷的泥水中，灰色褂子上溅满黄色泥浆点子。
半柱香之后，男人收了缰绳，将那头被他唤作憨憨的老黄牛赶到了田边草地上自由吃草！汉子则在一旁溪水中洗净沾满泥浆的裤腿，弯身拾起地上的竹篮，眉眼含笑，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妇人！
“秀琴，陆副将那边辣子面够了没？”高大汉子一边走一边朝不远处刚才在田埂上等待他的妇人招手。
“段将军，过来一起吃，你弟妹弄了些好菜！再加些个辣子面味道就更好咯！”妇人身旁黝黑强壮的矮个子男人，满脸笑容朝高个子汉子喊道。满脸的胡茬子微微颤抖，仿佛在笑声中跳舞。与汉子憨憨的样貌相比却没有任何违和之处。
两个朴实敦厚的魁梧汉子冒着料峭春寒赶牛犁田，勤劳朴素的妇人挎着竹篮装着热饭好菜送到田间地头。四人围坐一圈，男人吃饭豪迈不羁，女人用餐矜持淑雅…
却说，十年前的深夜，这片与世隔绝了百年之久的世外桃源，突然来了一群满身是血，遍体鳞伤的军卒，好心的长老夤夜敲开了几家老乡的柴门…
三个月后，这个百年来都是一个“莫”姓的村族，从此多了一些身材魁梧，高大尚武的异姓族人。
田间犁田的正是其中两位。高个汉子是楚军长沙郡阵前大将军段全友，矮个子则是他的副将陆林。二人自西楚亡国后，带领余部逃亡至此，卸甲归隐、休养生息，各自娶了寨子里的一对并蒂莲姐妹。将军看上了妹妹，副将娶走了姐姐！从此躬耕于田野，归隐于山林。
“将军，下月初殿下该到了吧！”黝黑男子双膝盘坐于地上，手里拿了半个饼对段全友说道。
“按日子算来应该是，我前日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没？”
“嗯，早已办妥！全部兄弟都已经通知到，两个兄弟也已派出去到潭州，接应殿下。”
“好！秀琴，你和弟妹近日帮我二人将出行物什收拾妥当，我与陆兄弟二人随时准备出发。”
“好的，夫君！额……此次远行又为何事？”叫秀琴的妇人，眼中晶莹，念念不舍地轻声地问道。
“男人的事。你和小月在家照顾好老人孩子，我与副将是奉命行事！”段全友提高嗓门说道。
“国都亡了，还奉的哪门子命！”妇人轻轻嘟哝了一句。
“妇人之见，休得胡言！当年我西楚立国于战场，亡国于庙堂争斗！我跟随楚王萧驰骋疆场十余年，军中几十万将士浴血拼杀才得陛下褒奖而受封于西楚。虽地处蛮夷之荒、贫瘠之地，但楚王励精图治，终让我西楚成为蛮荒上的一只勇猛无比的猎豹。
如今国家衰亡，楚豹不再，但西楚雄风依旧，更何况王子殿下正努力为王朝复辟而努力，我等曾受恩于先王恩惠的军中将士，岂能忘恩负义，苟且偷生！”段全友正声怒斥。
陆林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诶!……诶！……将军，你这是干啥？嫂子也就是那么一说，不打紧的，你看这饭菜做得！多香啊！”
“嗯嗯！妹夫，你吃这红烧肉，妹妹烧得，好吃！”嫁给副将的双胞胎姐姐也急忙打趣地提醒这个妹夫吃肉消消气。
高个子汉子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赶紧吃了一大块红烧肉。
“嗯！这肉是真不错，我家这位菜做的可真是一流啊！哈哈哈”
被唤作秀琴的妹妹，莞尔一笑，调皮地说道：“你们这位将军啊，还真是打死都不低头的主！”
田野阡陌中，四人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桃花源中，久久不散。
就在昨夜，他已从飘落在唇角的雪片里闻到了权力的气息。在那间书房里，也仿佛看到自己可能继续颠沛流离的未来。
就像那只白隼，虽然有自由翱翔的天空，但在某个角落，始终有一只禁锢它的哨子握在某个主人手里。
尽管它曾想过飞得更远更高，试图逃离哨声的呼唤。可是，再怎么逃，却也逃不掉它翱翔的天空。因为主人手里的哨子，就是天空！
正如不久前那位西楚名将对他说的一句话：“既然天空已变，殿下如若无法改变它，不如先尝试去适应它。”况且，细细想来，自己头上的这片天空似乎并不见得就是乌云密布、黯淡无光！
一只无牵无挂的雏鹰突然被赐予一片搏击翱翔的天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种茫然无措来自对三股势力合力铲除聂府真正意图的质疑，来自兵部失刀案与南城运刀事件之间某些关联的思考；来自未来君主对此事高度关注背后原因的猜测和自己又为何突然成了那个所谓的天选之人的不安…
“管他呢！本就孑然一身，既然上天佑我，那我就臭屁一回！”
夤夜，坐在侍郎府马车上，慕青云微微仰头，撩开车厢的布帘，紧紧盯住雪夜中尚书府外屋檐上仿佛从墙头扑杀下来的瑞兽，心中顿生恐惧与不安。忽然间，所有感觉消失不见。
……
马车一阵颠簸，怀中那硌了腰的御赐之物仿佛瞬间让蠢蠢欲动的檐兽恢复宁静，也退却了慕青云心中的恐惧与不安。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驭马出长安！
……
西楚旧地，湘北沅陵桃花源。
山外阴雨连连，冰冷透骨的溪水水面却雾气腾腾，穿过雾中蜿蜒曲折的通道，仅一山之隔的桃花源，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刚过正月，田野阡陌间，单衣裹身的健壮汉子挽着袖子，大声吆喝田中卖力的耕牛，满头大汗地转头朝田埂上手里抱着饭篮的妇人喊道：“媳妇，你坐着嘛，我这马上就好！今天这牛憨憨走的慢！”汉子咧着嘴憨憨地对妇人笑。
“不急，我等你！饭还热着！你慢着点犁，牛儿也要休息呢！我先给陆副将跟姐姐送点辣子面过去”
“好嘞，我很快就让牛憨憨休息！”强壮汉子声音浑厚，中气十足！未见任何疲劳之态。继续大步行走在冰冷的泥水中，灰色褂子上溅满黄色泥浆点子。
半柱香之后，男人收了缰绳，将那头被他唤作憨憨的老黄牛赶到了田边草地上自由吃草！汉子则在一旁溪水中洗净沾满泥浆的裤腿，弯身拾起地上的竹篮，眉眼含笑，快步走向不远处的妇人！
“秀琴，陆副将那边辣子面够了没？”高大汉子一边走一边朝不远处刚才在田埂上等待他的妇人招手。
“段将军，过来一起吃，你弟妹弄了些好菜！再加些个辣子面味道就更好咯！”妇人身旁黝黑强壮的矮个子男人，满脸笑容朝高个子汉子喊道。满脸的胡茬子微微颤抖，仿佛在笑声中跳舞。与汉子憨憨的样貌相比却没有任何违和之处。
两个朴实敦厚的魁梧汉子冒着料峭春寒赶牛犁田，勤劳朴素的妇人挎着竹篮装着热饭好菜送到田间地头。四人围坐一圈，男人吃饭豪迈不羁，女人用餐矜持淑雅…
却说，十年前的深夜，这片与世隔绝了百年之久的世外桃源，突然来了一群满身是血，遍体鳞伤的军卒，好心的长老夤夜敲开了几家老乡的柴门…
三个月后，这个百年来都是一个“莫”姓的村族，从此多了一些身材魁梧，高大尚武的异姓族人。
田间犁田的正是其中两位。高个汉子是楚军长沙郡阵前大将军段全友，矮个子则是他的副将陆林。二人自西楚亡国后，带领余部逃亡至此，卸甲归隐、休养生息，各自娶了寨子里的一对并蒂莲姐妹。将军看上了妹妹，副将娶走了姐姐！从此躬耕于田野，归隐于山林。
“将军，下月初殿下该到了吧！”黝黑男子双膝盘坐于地上，手里拿了半个饼对段全友说道。
“按日子算来应该是，我前日交代你的事情办妥了没？”
“嗯，早已办妥！全部兄弟都已经通知到，两个兄弟也已派出去到潭州，接应殿下。”
“好！秀琴，你和弟妹近日帮我二人将出行物什收拾妥当，我与陆兄弟二人随时准备出发。”
“好的，夫君！额……此次远行又为何事？”叫秀琴的妇人，眼中晶莹，念念不舍地轻声地问道。
“男人的事。你和小月在家照顾好老人孩子，我与副将是奉命行事！”段全友提高嗓门说道。
“国都亡了，还奉的哪门子命！”妇人轻轻嘟哝了一句。
“妇人之见，休得胡言！当年我西楚立国于战场，亡国于庙堂争斗！我跟随楚王萧驰骋疆场十余年，军中几十万将士浴血拼杀才得陛下褒奖而受封于西楚。虽地处蛮夷之荒、贫瘠之地，但楚王励精图治，终让我西楚成为蛮荒上的一只勇猛无比的猎豹。
如今国家衰亡，楚豹不再，但西楚雄风依旧，更何况王子殿下正努力为王朝复辟而努力，我等曾受恩于先王恩惠的军中将士，岂能忘恩负义，苟且偷生！”段全友正声怒斥。
陆林见状，忙出来打圆场：“诶!……诶！……将军，你这是干啥？嫂子也就是那么一说，不打紧的，你看这饭菜做得！多香啊！”
“嗯嗯！妹夫，你吃这红烧肉，妹妹烧得，好吃！”嫁给副将的双胞胎姐姐也急忙打趣地提醒这个妹夫吃肉消消气。
高个子汉子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便赶紧吃了一大块红烧肉。
“嗯！这肉是真不错，我家这位菜做的可真是一流啊！哈哈哈”
被唤作秀琴的妹妹，莞尔一笑，调皮地说道：“你们这位将军啊，还真是打死都不低头的主！”
田野阡陌中，四人放声大笑，笑声回荡在桃花源中，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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