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浑王
顾雅以及顾妍姑侄俩时常拜访抚兰苑，照顾她们白泉已经颇有心得。
她端上来的冰激凌数量恰到好处，既让每个人都能吃得个爽快又不至于因为多吃而弄出病来。
几人吃完美味，尽管每人的眼神里还有些恋恋不舍，但一个个都收回了心。即便是小小年纪的顾妍也极有教养不再闹腾，娇声向顾莹道谢后，小小的人儿便拿起毛笔认真地练习起大字来。
顾雅盯了一会儿顾妍的习字，百无聊赖中坐到一边，让丫鬟从墙上摘下一把绿绮琴，铮铮铮地乱拔着。
对琴，顾莹近期才接触，基本上属于一窍不通。她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却是怎么也听不出味道，便没好气地笑着出声。
“四姐姐你这是乱弹琴吧，乱糟糟的到底弹了些什么？”
天气闷热，加上吃到了美味。小富即安的顾雅尽然满足，只觉得今天已无遗。
她慵懒地倚在锦凳上，懒懒地回道：“什么乱弹琴，这首曲子叫凤囚凰。难道在岩锤要塞那边四妹妹你没听人弹过吗？”
顾莹愕然摇头。
岩锤要塞那边只有撼人心魄的晨钟暮鼓和铿锵铁血的铁马金戈，哪会有这些软绵绵的丝竹之音？
她感概道：“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求爱进行曲凤囚凰。”
“可惜我听得不大懂，只觉得琴声一个劲铮铮铮乱响，偏偏还响得毫无起伏波澜……”
顾雅小脸一红，辩解道：“夫子说这首曲子几姐妹里数我弹得最好，这……或是因为你院子的这琴质量不够。”
顾莹不作声，只是嘻嘻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两姐妹顿时闹到了一块。
天气闷热，很快两人便消停下来。
顾雅懊着张俏脸，问道：“你老实说我真的弹得不好听？”
顾莹点点头，笑道：“或许四姐姐你弹得很好，只是我长了双木耳朵，反正是听不懂。”
顾雅扑哧一笑。
她就喜欢顾莹这种直率，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毫不做作。然而很多人根本听不懂琴曲，偏偏还要坐在一旁故作高雅的享受，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弹得高山流水天籁之音余音绕梁之类的谎话。
她笑道：“其实祖母也说过类似六妹妹你的话，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弹琴更喜欢弹筝。”
“是嘛？”顾莹哑然。
顾雅点头道：“不过世人都有筝悦人琴悦己的说法，通常喜欢褒琴贬筝高下立判。是以祖母她只能在自己院子里偷偷的弹筝。要不是好几次我突然溜去找祖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顾莹一愣。
一直以来顾老夫人在她脑海的印象都是严谨严肃和严格的形象。这次顾雅不经意的提及，她才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脑子里一想到老夫人偷偷摸摸在自己院子弹筝的模样，顾莹就有些想笑，顿时觉得自家祖母的形象又活泼了一些。
顾雅也不大喜欢弹琴，暗戳戳地透露了一些顾老夫人的习性后，却又开始铮铮铮的重新练习那一首凤囚凰来。
顾莹捉弄道：“四姐姐这么勤快的练习这首曲子，是准备弹给谁听呢？”
顾雅没有半丝害羞的意思，大大方方道：“近段时间里我们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鬼都不见多一个，还能弹给谁听？”
顾莹以为然，叹道：“那估计相当长的时间里，四姐姐你高超的琴技只能对我这头牛弹了。”
“又打趣我。”顾雅抗议了下，才道：“过阵子天气凉快时贵女们多少会组织些踏青及聚会，到时候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出府游玩。现在早做练习就当未雨绸缪。”
顾莹对什么贵女聚会毫不在意，但说到出门她的心一动，忍不住问道：“四姐姐，你自小长在这帝都星凌城里，有没有听说过五王子的事？”
顾雅停下抚琴的芊芊十指，满脸惊讶的望着顾莹。
“这是当然，五王子在帝都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浑王。他的威名上至七老八十下至黄毛小童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她打量着顾莹，迟疑道：“不过……六妹妹你应该还没见过这个人吧！怎么突然提起他来？”
“只是有些好奇。”顾莹声音弱弱。
“我懂的。”顾雅恍然大悟，挤眉弄眼道：“听一些小姐妹私下里传言，这位五皇子长得貌若潘安一表人才，可是帝都万千女孩心底的梦想呢。”
“太夸张了吧，真的假的？”
顾莹忍不住想了想，却想不起半丝颜泽的模样。倒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即便过去了那么久，似乎还在她的鼻底下萦绕。
顾雅摇头道：“不夸张，其实我也只是远远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五王子一眼，但他的相貌确实和传言一般，长得远比其他王子要英俊。”
“所以六妹妹好奇于他也用不着害羞，反正没我们太师府什么事。”
顾莹翻了个白眼，也没有解释只是把颜泽要强买她铺子的事情说了说。
顾雅瞬间就把那狗屁五王子扔到九霄云外，忙问道：“六妹妹是准备用那店铺出售你调制的各种药丸吗？”
她最是清楚不过顾莹调制出来的各种美肤美白用品的神奇之处，讨好地笑道：“姐姐手里还有点银子。六妹妹你开铺子还缺不缺银子，要不让四姐姐我也在你的铺子里面掺上一股？”
顾莹侧目。
“四姐姐你的关注焦点错了吧？现在五王子一伸手，铺子开不开的起来还是个问题呢。”
顾雅不以为意。
她安慰道：“六妹妹你就放心吧，铺子毫无疑问肯定能开起来的。”
迎着顾莹疑惑的目光，她笑着解释。
“那五王子人虽然是混，但心里的底线还是很清楚的。现在他不知道东家的身份，所以才想伸一把手企图捞点便宜。一旦他知道那店铺其实是我们太师府的产业，他肯定会抽身就走不会再说什么，说不准还有可能会反过来向你赔礼道歉呢。”
“不可能吧。”顾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她质疑道：“刚才四姐姐你和小妍儿进来之前，我正听张大娘子说这五王子出格的事情。觉得以他无法无天的性子，未必会把我们太师府放在眼里吧？”
她这一反问，顾雅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下不由也迟疑了起来。
顾莹好奇，忍不住问道：“四姐姐这是想起了什么？”
顾雅回过神，却是转了个话题，说道：“记得我曾经跟六妹妹你说过，我爹爹现在领着皇子们正在大凌境内四处游学吧？”
顾莹让顾雅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搞得有些糊涂，不过她还是点点头。
事实上刚回太师府不久她就知道这件事。
她的大伯父也就是顾雅的父亲，大凌帝国现任的太傅顾良此时并不在帝都星凌城。他正领着几个成年以及即将成年的皇子在大凌境内四下游学。
王子游学时要学习的内容还挺多。比如了解各省的政经综合治理情况，培养他们对漕运陆运官盐水利农商等等各种经济情况的见识，为未来这些王子们治理整个帝国打下基础。
太傅，即太子之师。
王子游学这事对太傅或者说太师府而言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也是他们太师府能立足于大凌帝国五百多年而不衰的基础。
对各位心系大位的王子们来说，同太傅游学同样是近期首屈一指的大事。
太师府永为帝师，虽然各方都没有明说，但任何人都清楚太师府在王子们夺嫡的过程中起着极为重要和特殊的作用。
最突出的一点，各老皇的禅位及各新皇的登基，如果没有当代太师亲手书写的传位圣旨，基本上都会被认为得位不正。
此外，凭着太师府和坐在龙椅上那位的亲密关系，某些时候只要太师或太傅在皇帝面前为某个王子多美言几句，或许就可能会产生特别的效果。
是以对每位有心大位的王子来说，太师府都是不可得罪的对象。因而每次游学的过程，无形中对各个王子而言都是一种考验。
整个游学的经历里，无论哪个方面王子们都不敢放松精神，务必希望在顾良这位太傅面前尽力做到完美。
能给他留下好印象最好，万一实在作不到好的那面，至少不能让他反感。
因此，这么重要的游学，对每一位王子来说，都是不会轻易放的。甚至有些王子大半年前就开始为游学提前作好各方面详尽准备，以求在太傅顾良面前好好表现。
然而，这位五王子确是例外。因为这次的游学他一直在在家禁足，根本就没有跟着顾良这位太傅出去。
而在解除禁足后，他甚至没有亡羊补牢地去追众王子游学的队伍，就那么破罐子破摔的继续赖在星凌城里兴风作浪。
换句好理解的话，如果这次游学是对王子们的一项考试，别的王子因为种种原因或许成绩有好有坏，而这位五王子的操行成绩直接为零。
对此，无论是在帝国的平民百姓或者在高层朝庭重臣的心理，已经默默的把这位王子能进一步的念头给掐灭了。
这样一位根本不把前途放在眼里的浑王，谁能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行动来？
别的王子或许会担心惹恼太师府，但他绝对不会，这才是顾雅真正担心的原因。
她端上来的冰激凌数量恰到好处，既让每个人都能吃得个爽快又不至于因为多吃而弄出病来。
几人吃完美味，尽管每人的眼神里还有些恋恋不舍，但一个个都收回了心。即便是小小年纪的顾妍也极有教养不再闹腾，娇声向顾莹道谢后，小小的人儿便拿起毛笔认真地练习起大字来。
顾雅盯了一会儿顾妍的习字，百无聊赖中坐到一边，让丫鬟从墙上摘下一把绿绮琴，铮铮铮地乱拔着。
对琴，顾莹近期才接触，基本上属于一窍不通。她耐着性子听了一会，却是怎么也听不出味道，便没好气地笑着出声。
“四姐姐你这是乱弹琴吧，乱糟糟的到底弹了些什么？”
天气闷热，加上吃到了美味。小富即安的顾雅尽然满足，只觉得今天已无遗。
她慵懒地倚在锦凳上，懒懒地回道：“什么乱弹琴，这首曲子叫凤囚凰。难道在岩锤要塞那边四妹妹你没听人弹过吗？”
顾莹愕然摇头。
岩锤要塞那边只有撼人心魄的晨钟暮鼓和铿锵铁血的铁马金戈，哪会有这些软绵绵的丝竹之音？
她感概道：“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求爱进行曲凤囚凰。”
“可惜我听得不大懂，只觉得琴声一个劲铮铮铮乱响，偏偏还响得毫无起伏波澜……”
顾雅小脸一红，辩解道：“夫子说这首曲子几姐妹里数我弹得最好，这……或是因为你院子的这琴质量不够。”
顾莹不作声，只是嘻嘻地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两姐妹顿时闹到了一块。
天气闷热，很快两人便消停下来。
顾雅懊着张俏脸，问道：“你老实说我真的弹得不好听？”
顾莹点点头，笑道：“或许四姐姐你弹得很好，只是我长了双木耳朵，反正是听不懂。”
顾雅扑哧一笑。
她就喜欢顾莹这种直率，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毫不做作。然而很多人根本听不懂琴曲，偏偏还要坐在一旁故作高雅的享受，大言不惭地说什么弹得高山流水天籁之音余音绕梁之类的谎话。
她笑道：“其实祖母也说过类似六妹妹你的话，她一直以来都不喜欢弹琴更喜欢弹筝。”
“是嘛？”顾莹哑然。
顾雅点头道：“不过世人都有筝悦人琴悦己的说法，通常喜欢褒琴贬筝高下立判。是以祖母她只能在自己院子里偷偷的弹筝。要不是好几次我突然溜去找祖母，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
顾莹一愣。
一直以来顾老夫人在她脑海的印象都是严谨严肃和严格的形象。这次顾雅不经意的提及，她才发现自己好像错过了些什么。
脑子里一想到老夫人偷偷摸摸在自己院子弹筝的模样，顾莹就有些想笑，顿时觉得自家祖母的形象又活泼了一些。
顾雅也不大喜欢弹琴，暗戳戳地透露了一些顾老夫人的习性后，却又开始铮铮铮的重新练习那一首凤囚凰来。
顾莹捉弄道：“四姐姐这么勤快的练习这首曲子，是准备弹给谁听呢？”
顾雅没有半丝害羞的意思，大大方方道：“近段时间里我们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鬼都不见多一个，还能弹给谁听？”
顾莹以为然，叹道：“那估计相当长的时间里，四姐姐你高超的琴技只能对我这头牛弹了。”
“又打趣我。”顾雅抗议了下，才道：“过阵子天气凉快时贵女们多少会组织些踏青及聚会，到时候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出府游玩。现在早做练习就当未雨绸缪。”
顾莹对什么贵女聚会毫不在意，但说到出门她的心一动，忍不住问道：“四姐姐，你自小长在这帝都星凌城里，有没有听说过五王子的事？”
顾雅停下抚琴的芊芊十指，满脸惊讶的望着顾莹。
“这是当然，五王子在帝都那可是大名鼎鼎的浑王。他的威名上至七老八十下至黄毛小童谁人不知何人不晓？”
她打量着顾莹，迟疑道：“不过……六妹妹你应该还没见过这个人吧！怎么突然提起他来？”
“只是有些好奇。”顾莹声音弱弱。
“我懂的。”顾雅恍然大悟，挤眉弄眼道：“听一些小姐妹私下里传言，这位五皇子长得貌若潘安一表人才，可是帝都万千女孩心底的梦想呢。”
“太夸张了吧，真的假的？”
顾莹忍不住想了想，却想不起半丝颜泽的模样。倒是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即便过去了那么久，似乎还在她的鼻底下萦绕。
顾雅摇头道：“不夸张，其实我也只是远远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五王子一眼，但他的相貌确实和传言一般，长得远比其他王子要英俊。”
“所以六妹妹好奇于他也用不着害羞，反正没我们太师府什么事。”
顾莹翻了个白眼，也没有解释只是把颜泽要强买她铺子的事情说了说。
顾雅瞬间就把那狗屁五王子扔到九霄云外，忙问道：“六妹妹是准备用那店铺出售你调制的各种药丸吗？”
她最是清楚不过顾莹调制出来的各种美肤美白用品的神奇之处，讨好地笑道：“姐姐手里还有点银子。六妹妹你开铺子还缺不缺银子，要不让四姐姐我也在你的铺子里面掺上一股？”
顾莹侧目。
“四姐姐你的关注焦点错了吧？现在五王子一伸手，铺子开不开的起来还是个问题呢。”
顾雅不以为意。
她安慰道：“六妹妹你就放心吧，铺子毫无疑问肯定能开起来的。”
迎着顾莹疑惑的目光，她笑着解释。
“那五王子人虽然是混，但心里的底线还是很清楚的。现在他不知道东家的身份，所以才想伸一把手企图捞点便宜。一旦他知道那店铺其实是我们太师府的产业，他肯定会抽身就走不会再说什么，说不准还有可能会反过来向你赔礼道歉呢。”
“不可能吧。”顾莹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她质疑道：“刚才四姐姐你和小妍儿进来之前，我正听张大娘子说这五王子出格的事情。觉得以他无法无天的性子，未必会把我们太师府放在眼里吧？”
她这一反问，顾雅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下不由也迟疑了起来。
顾莹好奇，忍不住问道：“四姐姐这是想起了什么？”
顾雅回过神，却是转了个话题，说道：“记得我曾经跟六妹妹你说过，我爹爹现在领着皇子们正在大凌境内四处游学吧？”
顾莹让顾雅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搞得有些糊涂，不过她还是点点头。
事实上刚回太师府不久她就知道这件事。
她的大伯父也就是顾雅的父亲，大凌帝国现任的太傅顾良此时并不在帝都星凌城。他正领着几个成年以及即将成年的皇子在大凌境内四下游学。
王子游学时要学习的内容还挺多。比如了解各省的政经综合治理情况，培养他们对漕运陆运官盐水利农商等等各种经济情况的见识，为未来这些王子们治理整个帝国打下基础。
太傅，即太子之师。
王子游学这事对太傅或者说太师府而言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也是他们太师府能立足于大凌帝国五百多年而不衰的基础。
对各位心系大位的王子们来说，同太傅游学同样是近期首屈一指的大事。
太师府永为帝师，虽然各方都没有明说，但任何人都清楚太师府在王子们夺嫡的过程中起着极为重要和特殊的作用。
最突出的一点，各老皇的禅位及各新皇的登基，如果没有当代太师亲手书写的传位圣旨，基本上都会被认为得位不正。
此外，凭着太师府和坐在龙椅上那位的亲密关系，某些时候只要太师或太傅在皇帝面前为某个王子多美言几句，或许就可能会产生特别的效果。
是以对每位有心大位的王子来说，太师府都是不可得罪的对象。因而每次游学的过程，无形中对各个王子而言都是一种考验。
整个游学的经历里，无论哪个方面王子们都不敢放松精神，务必希望在顾良这位太傅面前尽力做到完美。
能给他留下好印象最好，万一实在作不到好的那面，至少不能让他反感。
因此，这么重要的游学，对每一位王子来说，都是不会轻易放的。甚至有些王子大半年前就开始为游学提前作好各方面详尽准备，以求在太傅顾良面前好好表现。
然而，这位五王子确是例外。因为这次的游学他一直在在家禁足，根本就没有跟着顾良这位太傅出去。
而在解除禁足后，他甚至没有亡羊补牢地去追众王子游学的队伍，就那么破罐子破摔的继续赖在星凌城里兴风作浪。
换句好理解的话，如果这次游学是对王子们的一项考试，别的王子因为种种原因或许成绩有好有坏，而这位五王子的操行成绩直接为零。
对此，无论是在帝国的平民百姓或者在高层朝庭重臣的心理，已经默默的把这位王子能进一步的念头给掐灭了。
这样一位根本不把前途放在眼里的浑王，谁能知道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行动来？
别的王子或许会担心惹恼太师府，但他绝对不会，这才是顾雅真正担心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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