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昏迷
快速赶到近前，我们这才发现出事的并非蒋欣，而是晕倒在地、已经昏迷不醒了的双双。
只见双双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板上，身体正在毫无规律地抽搐着。她双眼紧闭，脑袋微微歪向一侧，嘴角不停冒出的白沫顺着脸颊流到了地面，把耳边的地板浸湿了黑黑的一小块不规则的形状。
一旁的蒋欣已然吓得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她跪坐在双双身边，那双原本漂亮的大眼睛如今因为惊恐几乎瞪成了两个铜铃。她左手掩着不断上下颤抖的嘴唇，右手紧紧抓着旁边的桌角，似乎稍微松手就会让自己瘫倒在地。
大壮赶紧上前扶起蒋欣，一边安慰一边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我和小哥则蹲下身子查看起了双双的症状。
“癫痫？”我问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蒋欣。
我觉得蒋欣作为双双的室友兼同事，又是好闺蜜，两人的关系无疑是很亲近的。如果双双确有这种病史的话蒋欣说不定会知道。
但蒋欣只是目光呆滞地摇头不语，也不清楚她究竟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呢还是想说“双双压根就没这种病”。
但不管怎样，我和小哥还是合力撬开了双双的牙齿，把她桌上的一个小猫毛绒玩具塞进了她的嘴里，防止她咬伤自己的舌头。
又观察了一会儿后，小哥表示双双的症状应该不是癫痫。据他说小时候邻居家有个小男孩就患有这种病，因此他还是比较熟悉的。此时双双所表现出的症状显然与那男孩不太一样。她虽有抽搐，但不强烈，频率也比当年小哥看到的那孩子要低得多。另外她的身体是软的，并未发生强直现象，脸色也比较正常。
还有一点我也注意到了，在我和小哥往她嘴里塞毛绒玩具的时候，我发觉她脸上的皮肤热得烫手。那温度之高，远不是普通发烧所能比拟的。之后我还用手背又触了触她的脖子和手臂，也是一样。
面对昏迷中的双双，尤其是这可怕的高烧，我和小哥面面相觑，咂舌不已。然而最让我奇怪的是，在如此的高烧之下，双双的脸色居然与平时无异，还是一样的白皙。要知道发高烧的人脸色往往都是通红的，可双双脸上却连一个红点也看不出来。如果不是碰到了她的皮肤，我们断不能发现她竟在经历如此高烧。
“必须马上送双双去医院。”小哥果断地说。
“嗯，市五院离得最近，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我说。“你开车了吧？我今天限号。”
“哦，开了。”
“不过，”我忽然想起小哥本来是要去曙光二小找他妻子的。这么一来，势必要耽误他的行程了。“丽姐那边……”
“双双情况比较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在小哥的语气中我听到了一丝无奈，但也充满了坚定。
“可以这样嘛，小哥。”大壮说道，“我们先一起送双双去市五院，到了之后我跟蒋欣留下照顾她看病就行了。你还按计划跟峰哥一起去曙光二小找嫂子，应该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大壮说得对，就这么办吧。”我附和道。“不过咱们人多，等会儿就得先挤挤了。”
“其实我这儿倒是还有辆车，就是公司那台接送客户的商务车。”大壮有点犹豫地说，“就是，如果只有我和蒋欣送双双去医院的话，她这么一直抽抽儿，我就怕蒋欣一个人按不住她。再说，她胆子小，我……”
“就坐我的车吧，大壮。”小哥赶紧接口道。“反正去曙光二小也要经过市五院，本身就顺路。耀峰，要不等会儿你也留下照顾双双好了，我一个人也无妨。”
让小哥这么一说，我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刚想开口表态，大壮却抢先开口道：“不用！”说着他伸出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跟蒋欣俩人就够了。反正到那儿交给医生就得，咱们根本插不上手。你们还是按计划行事，人多了也派不上用场。”
听大壮说得有理，小哥也就不再多言。
计议已定，我们几人快速关灯锁门离开公司。
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九十公斤的大壮主动请缨背起身形瘦小的双双，小哥则当先出去按电梯。他的车就停在我们这栋写字楼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
乘电梯来到地下，很快便找到了小哥的那辆三厢轿车。我们先把还在不时抽搐的双双弄进后排，用安全带把她固定在中间座位上。然后大壮和蒋欣则一边一个将其牢牢夹在中间。
此时蒋欣已经从开始的惊恐中逐渐恢复过来，无比关切地照顾着自己的好友。她用力按住双双的胳膊，时而揩一下从嘴角溢出的唾液。
开上路面，我蓦然发现往日熟悉的景象此时看来竟而变得无比陌生起来。本该繁华的街道此刻空荡荡的，车辆、行人都寥寥无几。
路边的店铺里黑乎乎的，除了一家便利店还亮着灯外几乎全部都已打烊。
偶有人影闪过，也是行色匆匆，甚至有点神经兮兮。
就连平时看起来高端大气的写字楼此时在我眼中也显得落寞不堪，俨然一座早已被遗忘了的巨大墓碑。到处都渗透着一种凄凉萧瑟之感，到处都呈现出一派荒芜冷清的景象，宛如末日来临的前夜。
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很多警察，有些地方还有身着迷彩服的军人出没。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我探出车窗向站在路边的一位防暴警察打听目前的状况。这位年轻帅气的警察倒是没有刻意隐瞒，与我交谈的时候很是爽快。
只不过他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夜就会进行全面戒严。而且不止是我们这一座城市，国内其它各大城市也都在积极部署，可能很快全国都要进入军事化管理的状态。
“你们最好赶紧回家，把门关紧。有什么大事恐怕已经发生了。”他最后如此说道。
车子再次开动后小哥打开了车载广播，一位女性播音员的声音马上从音响里传了出来。她不断告诫全市居民尽快回家，不要外出。
稍后广播里又发布了一条紧急通知，通知所有市民明天零时起将要实施非常时期的特殊管控措施。除一些特殊工种外所有市民一律不得离家外出，希望大家给予配合……
看来正如刚才那位防暴警察说的那样，有什么大事恐怕已经发生了。
接下来的新闻基本都在重复以上内容，但下午发生在曙光二小的集体昏迷事件却始终未见报道。我心情惴惴，不知道别的学校里是否也有类似事件发生。我望了一眼开车的小哥，他紧闭双唇，目视前方，严肃的表情下隐约流露着焦急与不安。
我们就这样各自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到达了市五院。没想到大门外竟聚集了大批警务人员。一名警官上前问明了情况后挥手示意给我们放行。
在车子缓慢向前移动的时候，我注意到此刻前来就医的人并不少，甚至比平日里白天还多。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父母带着孩子，而这些孩子的症状看上去也都跟双双差不多。
望着家长们焦虑愁苦的神色，我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这一幕我曾在哪里见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是怎么了？难道真像小哥猜测的那样出现了什么病毒不成？曙光二小里那些昏迷的学生莫非也跟眼前的这些孩子一样，都发生了相同的症状？他们真的染上了什么可怕的病毒吗？那么双双呢？我们自己呢？我会不会也在某个时刻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便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汽车已经驶上坡道，在门诊楼前停了下来。我迅速推开车门下车，来到后排帮着大壮把双双抬出车外。
“峰哥，你赶紧陪小哥去学校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大壮豪迈地说着，更是豪迈地直接把双双给扛到了肩上。
“好吧。”我看了看大壮，又看看他肩上的双双和身后的蒋欣，本想对大壮再说些什么，可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知是不是对双双的关心压过了内心的恐惧，蒋欣此刻已经彻底镇静下来，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憔悴。我和她的目光碰触了一下，随即便像触电似的赶紧避到一旁。
“那就辛苦你们俩了，随时保持联系。”说着，我在耳边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说来也巧，这时刚好有两位女护士推着一张移动病床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也不管她们是不是冲我们来的，过去就把移动病床给拦了下来，并跟大壮一起把还在不时抽搐的双双抬了上去。
两名护士倒是没有反对，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其中一人说了句“你们运气真好”，便推着移动病床向内走去。
蒋欣手扶病床，回头向我凝望了片刻，似乎也想对我说些什么。但她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转身跟着病床走了。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竟忽然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身后响起了喇叭声，我不及多想，一把拉开车门坐进车内。
小哥向着医院深处再次望了一眼，转动方向盘把车驶下了门诊楼前的坡道。
刚一离开医院，他便加大了油门。身下的这辆家用轿车随即怒吼着像匹脱缰的野马一般疾驰而去。
只见双双仰面朝天地躺在地板上，身体正在毫无规律地抽搐着。她双眼紧闭，脑袋微微歪向一侧，嘴角不停冒出的白沫顺着脸颊流到了地面，把耳边的地板浸湿了黑黑的一小块不规则的形状。
一旁的蒋欣已然吓得脸色苍白、面无血色。
她跪坐在双双身边，那双原本漂亮的大眼睛如今因为惊恐几乎瞪成了两个铜铃。她左手掩着不断上下颤抖的嘴唇，右手紧紧抓着旁边的桌角，似乎稍微松手就会让自己瘫倒在地。
大壮赶紧上前扶起蒋欣，一边安慰一边让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而我和小哥则蹲下身子查看起了双双的症状。
“癫痫？”我问了一句，然后扭头看向蒋欣。
我觉得蒋欣作为双双的室友兼同事，又是好闺蜜，两人的关系无疑是很亲近的。如果双双确有这种病史的话蒋欣说不定会知道。
但蒋欣只是目光呆滞地摇头不语，也不清楚她究竟是不知道具体情况呢还是想说“双双压根就没这种病”。
但不管怎样，我和小哥还是合力撬开了双双的牙齿，把她桌上的一个小猫毛绒玩具塞进了她的嘴里，防止她咬伤自己的舌头。
又观察了一会儿后，小哥表示双双的症状应该不是癫痫。据他说小时候邻居家有个小男孩就患有这种病，因此他还是比较熟悉的。此时双双所表现出的症状显然与那男孩不太一样。她虽有抽搐，但不强烈，频率也比当年小哥看到的那孩子要低得多。另外她的身体是软的，并未发生强直现象，脸色也比较正常。
还有一点我也注意到了，在我和小哥往她嘴里塞毛绒玩具的时候，我发觉她脸上的皮肤热得烫手。那温度之高，远不是普通发烧所能比拟的。之后我还用手背又触了触她的脖子和手臂，也是一样。
面对昏迷中的双双，尤其是这可怕的高烧，我和小哥面面相觑，咂舌不已。然而最让我奇怪的是，在如此的高烧之下，双双的脸色居然与平时无异，还是一样的白皙。要知道发高烧的人脸色往往都是通红的，可双双脸上却连一个红点也看不出来。如果不是碰到了她的皮肤，我们断不能发现她竟在经历如此高烧。
“必须马上送双双去医院。”小哥果断地说。
“嗯，市五院离得最近，开车十几分钟就能到。”我说。“你开车了吧？我今天限号。”
“哦，开了。”
“不过，”我忽然想起小哥本来是要去曙光二小找他妻子的。这么一来，势必要耽误他的行程了。“丽姐那边……”
“双双情况比较紧急，顾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在小哥的语气中我听到了一丝无奈，但也充满了坚定。
“可以这样嘛，小哥。”大壮说道，“我们先一起送双双去市五院，到了之后我跟蒋欣留下照顾她看病就行了。你还按计划跟峰哥一起去曙光二小找嫂子，应该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大壮说得对，就这么办吧。”我附和道。“不过咱们人多，等会儿就得先挤挤了。”
“其实我这儿倒是还有辆车，就是公司那台接送客户的商务车。”大壮有点犹豫地说，“就是，如果只有我和蒋欣送双双去医院的话，她这么一直抽抽儿，我就怕蒋欣一个人按不住她。再说，她胆子小，我……”
“就坐我的车吧，大壮。”小哥赶紧接口道。“反正去曙光二小也要经过市五院，本身就顺路。耀峰，要不等会儿你也留下照顾双双好了，我一个人也无妨。”
让小哥这么一说，我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刚想开口表态，大壮却抢先开口道：“不用！”说着他伸出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跟蒋欣俩人就够了。反正到那儿交给医生就得，咱们根本插不上手。你们还是按计划行事，人多了也派不上用场。”
听大壮说得有理，小哥也就不再多言。
计议已定，我们几人快速关灯锁门离开公司。
身高一米八四，体重九十公斤的大壮主动请缨背起身形瘦小的双双，小哥则当先出去按电梯。他的车就停在我们这栋写字楼负二层的地下停车场。
乘电梯来到地下，很快便找到了小哥的那辆三厢轿车。我们先把还在不时抽搐的双双弄进后排，用安全带把她固定在中间座位上。然后大壮和蒋欣则一边一个将其牢牢夹在中间。
此时蒋欣已经从开始的惊恐中逐渐恢复过来，无比关切地照顾着自己的好友。她用力按住双双的胳膊，时而揩一下从嘴角溢出的唾液。
开上路面，我蓦然发现往日熟悉的景象此时看来竟而变得无比陌生起来。本该繁华的街道此刻空荡荡的，车辆、行人都寥寥无几。
路边的店铺里黑乎乎的，除了一家便利店还亮着灯外几乎全部都已打烊。
偶有人影闪过，也是行色匆匆，甚至有点神经兮兮。
就连平时看起来高端大气的写字楼此时在我眼中也显得落寞不堪，俨然一座早已被遗忘了的巨大墓碑。到处都渗透着一种凄凉萧瑟之感，到处都呈现出一派荒芜冷清的景象，宛如末日来临的前夜。
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很多警察，有些地方还有身着迷彩服的军人出没。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信号灯的时候，我探出车窗向站在路边的一位防暴警察打听目前的状况。这位年轻帅气的警察倒是没有刻意隐瞒，与我交谈的时候很是爽快。
只不过他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今夜就会进行全面戒严。而且不止是我们这一座城市，国内其它各大城市也都在积极部署，可能很快全国都要进入军事化管理的状态。
“你们最好赶紧回家，把门关紧。有什么大事恐怕已经发生了。”他最后如此说道。
车子再次开动后小哥打开了车载广播，一位女性播音员的声音马上从音响里传了出来。她不断告诫全市居民尽快回家，不要外出。
稍后广播里又发布了一条紧急通知，通知所有市民明天零时起将要实施非常时期的特殊管控措施。除一些特殊工种外所有市民一律不得离家外出，希望大家给予配合……
看来正如刚才那位防暴警察说的那样，有什么大事恐怕已经发生了。
接下来的新闻基本都在重复以上内容，但下午发生在曙光二小的集体昏迷事件却始终未见报道。我心情惴惴，不知道别的学校里是否也有类似事件发生。我望了一眼开车的小哥，他紧闭双唇，目视前方，严肃的表情下隐约流露着焦急与不安。
我们就这样各自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到达了市五院。没想到大门外竟聚集了大批警务人员。一名警官上前问明了情况后挥手示意给我们放行。
在车子缓慢向前移动的时候，我注意到此刻前来就医的人并不少，甚至比平日里白天还多。这些人大多数都是父母带着孩子，而这些孩子的症状看上去也都跟双双差不多。
望着家长们焦虑愁苦的神色，我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眼前的这一幕我曾在哪里见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又是怎么了？难道真像小哥猜测的那样出现了什么病毒不成？曙光二小里那些昏迷的学生莫非也跟眼前的这些孩子一样，都发生了相同的症状？他们真的染上了什么可怕的病毒吗？那么双双呢？我们自己呢？我会不会也在某个时刻突然一头栽倒在地，便再也醒不过来了呢？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汽车已经驶上坡道，在门诊楼前停了下来。我迅速推开车门下车，来到后排帮着大壮把双双抬出车外。
“峰哥，你赶紧陪小哥去学校吧，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大壮豪迈地说着，更是豪迈地直接把双双给扛到了肩上。
“好吧。”我看了看大壮，又看看他肩上的双双和身后的蒋欣，本想对大壮再说些什么，可一时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不知是不是对双双的关心压过了内心的恐惧，蒋欣此刻已经彻底镇静下来，只是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憔悴。我和她的目光碰触了一下，随即便像触电似的赶紧避到一旁。
“那就辛苦你们俩了，随时保持联系。”说着，我在耳边比划了一个打电话的手势。
说来也巧，这时刚好有两位女护士推着一张移动病床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也不管她们是不是冲我们来的，过去就把移动病床给拦了下来，并跟大壮一起把还在不时抽搐的双双抬了上去。
两名护士倒是没有反对，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其中一人说了句“你们运气真好”，便推着移动病床向内走去。
蒋欣手扶病床，回头向我凝望了片刻，似乎也想对我说些什么。但她终究没有开口，只是默默转身跟着病床走了。
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竟忽然有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身后响起了喇叭声，我不及多想，一把拉开车门坐进车内。
小哥向着医院深处再次望了一眼，转动方向盘把车驶下了门诊楼前的坡道。
刚一离开医院，他便加大了油门。身下的这辆家用轿车随即怒吼着像匹脱缰的野马一般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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